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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内这样想着,脚步慢慢的挪进了内室。
老人怕冷,于是房中很暖和,挨着床的熏笼里燃着淡淡的茉莉香,是她爱的香味,他特地为她准备的。
由此再想到他以往好处,倒不可不说是一位体帖的人,只是…年纪都快能当她的爹了。
佣人们开始服侍更衣,慢慢解开衣襟,风月如木石般站在那里,默默接受着这一切,脱了衣,他们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和老爷并排坐着。
佣人们道了万福便退出了房间,“老爷老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奴婢们告退了。”
挨着他坐着,她几乎都能感觉得到他稠衣下面那苍老松弛的皮肉和槁枯的骨骼,“老爷…”
[104. 105 意外]
她慢慢开了口。
“睡罢。”他道,率先躺下睡了。
床上放着两条被子,他睡了外面的一条,风月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的时候老爷闭着眸道:“你睡里面,我夜里要起的。”
风月一时不懂他的意思,怔在那里,老爷睁开眸,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怎么?你打量我真的是那种不尊重的人吗?”
“不是的老爷。”至此,她才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匆匆的上床去里面睡了。
一夜未合眼,至四更时,听到他咳嗽的声音,她忙起来给他捶着,又起身倒了茶给他,老爷喝完茶便又继续睡了。
隔日早早的就起来去了另一边的暖阁里抽烟去了。
到天大亮时才有佣人进来请起,风月只是他走了之后才略眯了几眼,困得不行,打着呵欠道:“老爷呢?”
“老爷在那边用早饭呢!”张婶笑着道,一面帮她穿衣服,一面又道:“每晚老爷必要起来抽一回的,今天晚上倒奇了。”
风月知她话里的意思,脸红了红,没有接话。
她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眸中笑意越发浓了,转身朝外道:“娟儿,进来服侍老夫人梳洗。”
娟儿便端着洗脸水进来了,张婶自去收拾床铺。
风月坐在妆镜前,从镜子里打量着她的动作,只不动声色,张婶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红着脸走过来道:“老夫人…怎么没见…”
“什么?”风月装不知。
“那个…”她脸红了红。
风月笑而不语,等娟儿梳好了头,她扶了扶髻站起身道:“你去问老爷。”
说着便带着娟儿出了房间。
另一头暖阁里,老爷正在吃饭,看她进来,搁下筷道:“今早上的粥不错,让她们给你盛一碗。”
风月低着头应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吃饭。
过了一会,张婶在门外探头,延捱着进来,待要问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咽下,风月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吃完饭又陪老爷吃了一茶便回自己房里了。
此后每隔一天晚上便要过来这边睡。
过了年初一,府里很热闹起来,请了几台戏进府贺了一回,又张罗着一应迎来送往的宾客,过了元宵,便清闲下来,可能是因为过年时节略操劳了些,老爷身上有些不好,咳得厉害了。
于是请了王夫人进府诊了一回,开了药方每天按时煎服,风月起初还怀疑老爷别有用心,可是去了这半月并没见老爷有什么别的举动,便安下心来,对老爷也更加亲近了,像亲生女儿般服侍他。
今天又是她过来老爷院中睡觉的日子,于是用过晚饭就早早的来了,比平时早来了半个时辰,走到廊下的时候,看见几个佣人站在外头,而正房内却没有灯,只是寝室昏昏的有光影透出来,风月站在拐角处看了看,心中有些疑惑,不禁多站了一会,等于确定屋子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才走过去。
今天是怎么着,连张婶都被退了出来。”她笑着道,朝房里看了一眼。
张婶笑着道:“老爷不要人服侍,说要自己清静的看会书。”
“哦?老爷兴致这么好?”风月惊奇一声,转身进了房间,老爷果然是灯下看书,身上披着一件棉袍,端着老花镜,见她进来,放下镜道:“你来啦。”
“老爷这几天身子不好怎么不多躺躺,又起来了。”她埋怨的道,扶着他向床边走过去。
老爷摇摇头道:“今天起来已经觉得好些了,没什么大事,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不中用了。”
风月抬头看着他,这些日子以来老爷烟抽得少了,也时常出去走动走动,倒真显得比以往强壮了些,脸色也不像从前那么腊黄了,她重新低下头,笑着道:“虽然如此,还是得多注意,等病大愈了再看书也不迟。”
[105. 106 定亲]
“不是书。”他道。
风月原本蹲下身子替他脱鞋,闻言一怔,“那是什么?”
“你去取来。”老爷道,将双手放到腿上,风月过去取了刚才老爷看的那本书来,就着灯着看了一眼,原来是帐薄,厚厚的一沓。
老爷拿起来翻了几下道:“这是历年来的帐薄,有粮草有珠宝丝稠,也有黄金器皿的,各个进项都记在这上面。
没进门时就听说现在南宫家的事业由二少他一手照看着,现在见他看帐薄,虽然心中有所动,但她也不好问什么,过了一会,老爷将帐薄递给她,“听说你也念过几年书,这些,你看得懂吗?”
“略懂一些。”风月顺从的接过帐薄,只就着灯看了一眼便不由的在心中惊呼,难怪说南宫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光那些数字就令她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笑着道:“你比一般的女儿家有心计,也有一般的男儿家聪明心细,这些帐薄没事你可看看,还有那些铺子生意,你也可以去走动走动,我见你成天在家也怪闲的,不为你可以做出一翻什么事业,只是打发个时间罢了。这些原是南宫明经管,好几年不看了,今天略看了看,他倒打理的井井有条,难为他了。”
老爷叹息,风月放了帐薄将他扶到床上靠着,“老爷有这二少爷掌管家业,就尽管享福是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唉,他不娶妻是我心中一块心病。”说到这里,老爷脸上露出愁容,瞬间苍老了几岁。风月安慰道:“不是说了江家吗?”
“这个犟孩子,到现在还生着我的气,不肯成亲。”老爷说着,遥想起当年的往事陷入沉思,风月虽然知道那些事,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仍是南宫家的秘密,说不得碰不得,她笑着打岔道:“跟自己亲爹能有什么仇呢,老爷多虑,明天我去问问他的意思,若好了,择个日子就去定亲。”
老爷想了想,“也好,你去问问他,二则先让他们搬到别院去住罢。”
“是,老爷。”风月应着,服侍他躺下睡了。
自己端着一盏灯悄悄来到外屋,仔细翻看着那些帐薄,这还只是去年一年的,大约算下来的银钱进项,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一个天文数字,握着帐本怔怔的坐了一会,风月叹了一声,起身回房看到老爷安祥沉睡的面容,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上床睡了。
第二天,她在老爷房里用过早饭便回到自己院里,看见几个人正在那里抬东西,停下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张婶说老夫人房里有几件家具旧了,让我们抬出去换新的来。”一个小厮回道,娟儿在旁附和,“张婶昨天才来说的,奴婢以为得过几天才搬呢,于是就没回老夫人,没曾想这么快。”
她也有些乍舌,暗指张婶奉迎老夫人,这些风月怎么会听不懂呢,她看了看,没有说什么,进了房道:“二少爷这几天做什么呢?在家吗?”
这些日子光忙着老爷那边的事,府里别的事她也没有注意。
见问起,娟儿回道:“二少爷这几天一直在府里,偶尔出去打猎,今儿还不知道出去没呢,老夫人要见二少爷吗?”
“恩,他的亲事昨天老爷说要定下来,要我问他是什么意思?”风月如实道,小丫头倒了茶来,她端起来抿了一口润了润唇,放下道:“你去看看他在府里没,若在,告诉他我有事找,或他来我院里,或我去他那里都行。”
[106. 106 交权]
“是,老夫人。”
娟儿俯身退下,过了一会回来道:“不巧,二少爷一早就出去打猎了。”
风月低着头沉吟了一刻,摆摆手道:“行了,等他回来再来回我罢,你先下去罢,这里没事了。”
娟儿担忧的看她一眼,转身退出房间。
年后,家里的铺子生意便重新开始经营了起来,各铺子都有一个年纪经验都足的老人担当掌柜,平时不是动用过千两的银子自己便可做主,前几天城西毛货铺子的冯掌柜看中了西域来的一皮毛料,检查过货物质量没问题,又商定了价钱后便亲自上府来询问二少爷的意思。
管家领着他在府里坐了一会,叫人去请二少爷回来,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冯掌柜又等得急,于是派人去告诉了老爷。
老爷今天身子骨还硬朗,冯掌柜进去请了安,请事情说情只等示下,可是老爷却不言语,半晌才道:“这事不用问我,去问问老夫人去,她说可便可,直接让帐房支银子就是。”
冯掌柜当时怔愣在那里,转身看向一旁的管家,连管家都惊得瞠目结舌,历来,哪有女人过问外头生意的。
可是老爷既然说了,也不可违,于是派了张婶和管家一起引着冯掌管的去往老夫人正院。
三夫人这几天闲着,看天气不错,便和大少奶奶一起相约想上街去走走,迎面看到这几个过来,停下来道:“呦,张婶,你这又是去老夫人房里罢,这些日子您去她那里可勤快多了,打量着连腿都要跑细了呢!”
张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陪着小心道:“回大少奶奶的话,奉老爷的命,去请老夫人的示下。”
大少奶奶阴阳怪气的说完,瞥眼看着冯掌柜,“他又是谁?”
冯掌柜连忙做揖,“见过大少奶奶。”
“他是毛货铺子的冯掌柜,因为一桩生意需要过目,二少爷不在,老爷让过来问问老夫人的意思,再下定夺。”管家口快道,张婶暗暗拉他一把,管家知说错了话,愧得低下了头。
闻言,大少奶奶冷笑一声,回身看向三夫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氏走过来,看着张婶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婶硬着头皮道:“是真的,不过是老爷一时高兴让他来问问,也不是就让她拿主意,可能就是想哄老夫人开心一下。”
不说还可,越说三夫人脸色越不好。
张婶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哼声了。
三夫人冷笑着道:“哄老夫人开心,老爷还当真返老还童起来了,玩什么风花雪月,呵…”
她冷笑着,不冷不热的瞥了张婶一眼,款款的走了,大少奶奶附和着冷哼一声也跟着去了。
张婶出了一身冷汗,看看那两个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便领着人去了老夫人房里。
进了门,见娟儿在外头站着,于是先走过去悄悄的问:“老夫人呢?”
“歇着呢?这是…”她注意到来人。
张婶低低的说了,娟儿明白了道:“那你们且等一会,我进去回老夫人去。”
说着,就挑帘进了房。
风月并没有睡沉了,只是歪在榻上,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眸,问道:“二少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有个冯掌柜因柜上有一笔生意需要支三千两的银子,二少爷不在家,老爷让他来请老夫人示下,看可不可?”
听了这话,风月睁开眼,有些诧异的道:“请我的示下?”
“是呀老夫人,此刻人在外头等着呢!”
风月心中揣测着老爷这样做的意思,一边吩咐她,“请他进来罢。”
说罢,起身坐好,理了理略凌乱的衣服鬓发。
娟儿领着一干人等进来,张婶和管家先行了礼道:‘请老夫人安。”
“见过老夫人。”冯掌柜请了安,站在一旁,风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翻,笑着道:“我已经听他们说了,只是这些生意我也不懂,不知道该怎么样,还请冯掌柜的一一明说。”
[107. 107 好事]
冯掌柜将带来的毛皮样本和与那个商定的价钱递给张婶呈上去,“这是明细和料子,老夫人平时穿多了上好的料子应该明辨好坏,另外这是价钱,按现在市面的价钱算,我们以这样进价可以净赚四层。”
风月看过帐目,笑着道:“冯掌柜是府里用的老人了,做事自然是妥当的,不用看了,让帐房支三千银子就是了。”
“谢老夫人。”冯掌柜谢了恩,抬起头时不禁向上多看了几眼,刚才他一直低着头不敢冒犯老夫人尊容,只听声音就觉得清脆舒畅,现在再看到老夫人姿色不禁在心中轻叹。
风月也瞧出他痴态,冷笑着转过眸,“这些你还带回去罢。”
冯掌柜方回过神来,上来取了自己带来的样品和帐目躬身退下。
“管家,代我送送冯掌柜。”
“是老夫人,冯掌柜这边请。”管家招呼着冯掌柜的出了门,张婶上前两步笑着道:“家里女眷过问生意上的事,这可是府里开天辟地头一回,老夫人有福了,能得老爷这样重视。”
风月脸上淡淡的,没有说话。
张婶独自站了一会,也觉讪讪的,于是转身告退,“那,老夫人歇着,奴婢还得回去服侍老爷。”
她却在这时开了口,“老爷这几天病虽下去,但身子骨还得养两天,你多尽点心照顾罢。”
“是老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风月摆摆手,“下去罢。”
娟儿打开帘子送张婶走了,进来道:“老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娟儿脸上十分欢喜,风月抬起头,凤眸微微眯起,笑着道:“怎见得是好事?”
娟儿被她问得怔住,怯懦的道:“难道不是吗?这下…家里乃至府里都会知道老爷已经准许老夫人放手去管生意上的事了,人家肯定会对老夫人另眼相看的。”
风月仰起身哈哈笑着,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这两日老爷宠得太过了,未免遭人恨,前儿才刚换了房里的家具,现在又让她看帐目管生意,只是有一件她不懂…
老爷为什么要让她过去睡,却不碰…
难道他只是想让人家觉的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吗?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风月想了一会,垂下眸。
或许他只是想让南宫明断了念头罢。
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烦燥,抬起头道:“算了,管它是不是好事,这些日子没有去看秋喜,你收拾几样衣料首饰给她送过去,就说我这几天身上不好,过些时再去看她。”交待完,她沉默了一会又道:“还有,让她放宽心,二少爷只是对老爷赌气,并不是针对她。”
娟儿站在那里扭捏着不去,迟疑的道:“老夫人,秋喜姐姐心里什么都明白,其实,这次的事若不是老爷的主意她是不会去的。”
风月转头看着她,眉梢挑出几丝冷意,“哦?为什么?”
娟儿十分为难的看着她,吱吱唔唔的道:“秋喜姐心里有人,虽然她不说出是谁,可是有时候我们一起去庙里进香,也听见她偷偷替那人祈福,所以…”
听了这话,风月哦了一声,渐渐明白了。
娟儿道:“那奴婢就去了。”
风月摆摆手,兀自低头想着心事。淡蓝色梨花袄,如意裙,斜斜的倚靠在那儿,举手投足间一种庸懒的美人态不自觉得流露出来,屋子里摆着一面琉璃屏风,那原是老爷房里的东西,前几日给了她,就摆在鸾榻一侧。
[108. 108: 赏]
风月睁开眸,看到镜面里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凌乱的衣衫与苍白的脸孔,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觉得太瘦了些,上次京城那场病,已经让她瘦了不少了,自从她上次绝情走后,那个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他一定觉得她太无情了,呵!
她有什么办法呢,既嫁了人,就要守妇道人家的本份,别说她现在对他还没有什么心思,就是有,也一定不会让他随愿的,佟佳碧芸口口声声说她抢了她的男人,说她活得寂寞干苦所以要抢别人的男人,呵,她这么说,她就偏要活出个样来给她瞧瞧,就算嫁了南宫老爷,她佟佳风月也一样比她要过得好。
想到此,她的脸色黯了黯,起身走出门外,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院里的佣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给她请安,“老夫人好。”
“恩,忙你们的罢。”风月笑着道,目光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最后锁定墙角的一个人,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春红察觉到背后有动静,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看到是她,脸上立刻现出惊恐的表情,“老,老夫人。”
见她对自己表现得这么恐惧,风月心中微痛,盯着她看了一会道:“你从前说你有一个女儿对吗?”
春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怯懦的道:“是。”
“几岁了。”
“五岁多。”
“现在跟着谁?”
问到这,春红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捂着嘴哽咽的道:“她爹不成气候,吃酒赌钱,我就是因为他没钱才被卖进来冲喜的,后来我走了,他把卖我的银子输得精光,最后…把,把女儿也卖了。”
说完,泣不成声。
风月看着她,叹口气道:“这样的男人就该被乱棍打死,明知道他这个嗜好,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春红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老,老夫人。”
风月长叹一声,心中的冲动与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是呀,任何一个女人嫁了男人,不管他是什么样都不能再改变,她说这话,难怪她会惊讶,想到这里不觉苦笑,“算了,你去干活罢!”
“是。”春红小声应道,继续去做自己事去。
风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喂了点鱼食给檐下青瓷缸里养的金鱼,又逗了一会鸟才转身进房,身子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佣人急呼,“老夫人,老夫人,京城王府送了东西来了。”
风月一怔,转过身,看到管家亟亟跑进来,身后几个小厮抬着箱笼等物跟在身后,他走到跟前道:“老夫人,王妃给老夫人送来了好多东西,说是过年的礼,在路上耽搁了,所以来迟了。”
“礼?”风月在心中冷笑,例来王府给东西都说是“赏”,哪有“礼”这一说。
管家被她这一笑弄得不知所措,“老夫人,这…”
“都是些什么?”风月道,慢慢走下台阶,管家跟在身后一一解说,“这是各色布匹八十匹,一年四季的衣服一百二十套,头面首饰八套,另外还有各式金银饰物一百零八件,上等的皮毛四件,另外还有一对大明朝官窑烧制的玉镜瓶,老夫人…你看。”
[109. 109 死要见尸]
他小心翼翼盯着她的脸色,风月漠然看着那些东西,婉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情绪一闪而过,像是冷笑,又像是泪光。
她垂了眸,笑道:“王妃的恩典,那就收下罢。”
“老夫人,那这些我让人抬到后面去了。”
“去罢。”她道,有些疲惫的样子,转身进了房。
管家在院子里招呼着人抬东西,一刻停当之后进去复命,风月拿出准备好的银子交给娟儿,“麻烦你了,这些收下罢。”
管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奴才听老夫人差谴,怎么好收银子呢?”
“拿去罢,你也辛苦半天了。”风月道,背对着他站在架子前,眼睛只管盯着那上面几摆设玩意儿,也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管家只好收下,谢了恩出去,“那奴才谢老夫人赏。”
娟儿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她独自在那里站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不禁开口道:“老夫人,您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呀?”
她冷笑,“高兴什么?”
“老夫人跟王妃姐妹情深,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闻言,风月索性笑出声来,娟儿也有些疑惑自己是否说错话了,低下头不敢再哼声了,风月转身看着她道:“少爷回来没?”
“还没呢?”
她走到一旁坐下,沉吟了一会道:“春红的男人是什么底细,府里可有人知道吗?”
娟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笑着道:“老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当初她是张婶找的人,她是最清楚的,余下的,我们也不十分清楚,老夫人要问的话,我去找张婶过来。”
风月点点头,“恩,你去叫她过来,我有事问她。”
娟儿朝她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过了一会,张婶赶到,进门笑着道:“老夫人叫奴婢什么吩咐?”
风月坐在椅上喝茶,见她进来,放下茶盏道:“春红的家在哪你知道吗?”
见是问这个,张婶脸上神色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笑着道:“哪里还有家呀,她那个男人早把家里输个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