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哈哈…”太后娘娘长笑两声,有些讽刺的问:“天劫?哀家为殇未朝做了那么多,居然会遭天劫?难道上天瞎了眼不成?”
十四皇叔不说话,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离得近,他脸上那丝伤痛的情绪完完整整的的落入我眼中,让我不得不相信的是,十四皇叔还是爱她的,但却可以为了夏侯家的江山,不惜牺牲自己的女人。
我不由的开始佩服。
一直跪地不敢言的太医,此时也开了口,“或许,十四王爷说的对,太后娘娘目盲察不出病因,或许也只是一场劫难。”
“那该怎么治愈?”易子昭终于开口问道,脸上冷冷冰冰,没有半点情绪。
“或许…太后娘娘操劳成疾,该去清静的地方好好养养。”太医迟疑的道,一边说一边谨防着太后娘妨扑过来。
清静之地,佛门圣地,都是最好的选择,皇上当然懂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却不愿意开这个口,他脸上有明显得不耐烦。
十四皇叔倒是十分平和,走上前道:“贫僧那里倒还有几间客房,如果太后娘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城凰庙住几天。”
太后冷笑,不知是为何发笑,她苍白空洞的眼睛也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或许,只有他们自己能懂得对方,懂得这笑的真正意思。
易子昭抬眸看着太后道:“母后,或许就听太医的罢!您也该静静心了。”
太后娘娘仍是不语,手一抬,招来两个宫人掺扶着?慢慢往里走去,她临去,还冷冷的丢下话,“别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哀家会彻查到底。”
这些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我脸上满是伤痛,心里却乐开了花,无比舒畅。
于是,就这样,太后娘娘当日便起程去了城凰庙,十四皇叔也一并回去。
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像太后娘娘说的,她会彻查到底,易子昭也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算了,他临去时,看我的眼神凌厉而冰冷,恨不得隔着皮肉就把我内心看穿,我心中不禁冷笑,或许,他想看的只是我的心,看究竟是红还是黑。
一场风波乍起复又平寂,大家都心有余悸,从长生殿出来后个个脸色惨白,我走在最前,听着她们在身后小心议论着,眸中笑意越来越浓。
从始至终,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她上轿前,转身看了我一眼,有几分赞许的意思,我躬身对她一福,“皇后娘娘慢走。”
她嗯一声,没有说什么,转身上轿离去。
在等轿子过来的功夫,红泪走过来道:“十四皇叔来得倒是巧。”
“是啊,刚才要多谢十四皇叔及时赶到。”我笑着道,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臂,脸上风云不起。
红泪冷笑,有些讽刺的道:“别装傻,你知道我指什么?””
我冷笑,转身看着她道:“怎么事一出,大家都将矛头对准了我?十四皇叔跟太医不都说了吗,太后娘娘突然目盲不是因为有人下毒,而是因为天劫。”
“天劫?哈哈,郁清尘,你以为大家会信谁说的话呢,太后娘娘说了,这件事会彻查到底,你最好是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度过难关,要不然…失去你这个对手,在宫里的日子可是会很无聊哦!”
她竟然有一丝惋叹?我不禁轻笑,有些讽刺的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份心境,难得啊难得,不过你放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撞门,太后娘娘要怎么查都可以。”
我说得底气十足,脸上易平静没有一丝心虚,红泪紧紧盯着我的脸,直到确定不能从上面发现什么时,才转了目光,有些失望的冷哼一声,道:“或许罢!”
然后就转身上了轿。
“夫人,请上辇。”舞云过来请道,我缓步跟她过去,上轿后,隔着轿帘,我看到荣妃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看着我,她的目光是那样忧伤,恐惧,紧紧咬着唇。
“走罢。”我冷声道,撑了额角,轻轻靠在身后的厚枕上,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经过了这么多纷杂的事情,我觉得有些头痛。”
刚刚回到广濪宫,我正要回寝室休息,外面就听传荣妃娘娘来访,我宫装外袍已褪至肩头,闻言重新穿起,笑着道:“让她进来。”
事发后,人人都懂避嫌,可是她却迫不急待的来我这里,真是让人又可爱又可恨。
荣妃娘娘低着头进来,眼睛红红肿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她躬身站到我面前,低了低身子,“臣妾给殇国夫人请安,夫人长安无极。”
“免礼,荣妃娘娘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我笑着问,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眼角余用瞥见她十指上艳红的寇丹,一抹浅浅笑意浮上眉梢眼底。
我不动声色的笑着。
“夫人…”她开了口,却迟迟不敢说出来,怯懦的望着我,像在看一头狮子,畏惧又不得不上前去,“夫人…臣妾真得没有在那些糕点里下毒。”
“嗯,太医不也说了吗?那些东西里没毒。”我语声淡淡的道,搁了茶盏,却并不看她。
见我并不像是相信她的意思,她心里一急,亟步上前道:“夫人,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我笑了笑,起身安慰她道:“荣妃,本宫是相信你的,可是皇上信不信,太后娘娘信不信,这一切,都是不是本宫能够做得了主的,所以,你求错人了,现在你应该去皇上那里,而不是本宫这里。”
我轻轻绕到她身后,紧紧盯着她的脸。
她的身子在我的目光下微微颤抖着,“可是…皇上一定不会相信臣妾的,那些东西都是臣妾送去的。”
是啊,那些东西都是她送去的,可是刚才在大殿上,太后娘娘已经把话挑明了说了,她就是再笨,也应该明白是我利用了她,然而现在却还来求我,这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她的动机。
原来,这枝莲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信呢?”我语声清冷。
她深深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早知道这样,臣妾就不会送糕点过去了。”
“你后悔了?”我轻笑,她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我转身走向一旁,重新在椅上坐下。
“还是你在怨本宫,不该给你出主意让你送糕点给太后娘娘?”我眸底闪着幽冷的光,深深钉到她脸上,连语声都冷若冰霜。
“不是不是…”她吓得连连摆手,“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伤心,太后娘娘不知怎么回事就盲了,如果真得是因为臣妾那些糕点的话,那臣妾就是千古罪人了。”
“千古罪人?”我冷笑,“说得好啊!”
真正的千古罪人已经被她毒瞎了,如果杀一个可杀的人也会下地狱,那我现在无疑正在走向这条通往地狱的路。
她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笑了笑,有些感叹的道:“宫里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很难预料,你将来会明白的。”
我提到将来,让她更加伤心,“臣妾现在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你前程大好。”我笑着道,笑得无比和蔼。
她抬起头,用凄凄的目光看着我,“你说,皇上真得会相信臣妾吗?”
“会。”我说得肯定,她欣然笑起来,“真的吗?”
我笑而不语,对她点点头。
她脸上笑容,真诚,在这一刻看起来,都显得假了点。
或许是因为我看透了她的内心,又或许,假的还有我自己。
皇上信不信她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皇上是一定不会相信我的,等她走后,我便招来宫人道:“荣妃娘娘从前送来的东西,都一并给她送回去。”
“怎么了夫人?”陈仲不解得看着我。
我低头笑着,脸上有几分黯淡,“你以为她为什么来?她现在过来,大家都会以为是本宫召她来的,或谢,或交待,如果不跟她撇清,那这份毒害太后的罪名就只得由本宫自己来背了。”
荣妃成许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单纯好骗,她现在可以想到跑来这里来做戏给大家看,推委责任,那就说明,她刚才也一定听出了太后娘娘言下之意,也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把碧珠放到她那里,教她做茶点。
她怕了,她想退出,想借我撇情自己。
可是这场游戏一旦开始,要退出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陪我玩下去,谁赢谁输,就要看谁道高一尺了。
陈仲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还糊涂着,不解的道:“那夫人刚才为什么还让她进来,直接赶出去不得了吗?”
我轻笑,抬头看着他道:“陈仲,那样不就显得本宫太小气了吗?再说,碧珠还在她手上。”
没错,碧珠不害她手上,这是我唯一顾虑的事情,拨给她用,碧珠就等于是她的人了,要杀要剐全由主子决定,就算她不聪明,就算她将来失宠,可只要碧珠是她的奴才一天,她就有一天权利让她生,让她死。
到时候,她完全可以说那些事情都是碧珠教她做的,所以,我现在还不能逼急了她。
陈仲低下头,不再说话。
“去罢!“我无力的叹一声,起身向床边走去。
陈仲默默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迟疑的看着我道:“夫人,那那些东西真得没毒吗?”
我轻笑,徐徐转身看向他,“你说呢?”
觑得我眸中深意,他低下头不再什么,恭身退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眸中笑意变得越来越深,这一次,连一向精明的陈仲都有些怀疑,那别人就更加不敢确定了。
如果说是糕点有毒,可是不光太后娘娘吃了,君颜和几位嫔妃都吃了,为什么单单太后娘娘有事,如果说是花茶,可是易子昭也喝了,这就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敢断定这是我所为的唯一理由。
南方雨林潮湿闷热,至夏,有毒蛇出没,一种体型小巧的蛇,看似无害,喜欢栖息在一种小白花丛中乘凉。
它的血提炼出来的颜料徐在指甲上,鲜亮而持久。
它的花,抱成茶清香淳厚,滋味甘甜。
太医说无毒,是因为它们本身确实无毒,可是渗在一起,就是一种巨毒,轻者,头晕目眩,重者目盲,再重者,亡。
这个秘密,只有袁太医跟我,还有碧珠,我们三人知道
荣妃终日涂在指甲上的寇丹,足足让太后娘娘吃了半个月的蛇血,她只要稍拈一点花茶,就可以导致目盲,正因为是盲,而不是死,所以易子昭现在还可以平静面对。
如果我真的一举杀了她,那么易子昭究竟能不能饶我,还是个未知数。
隔日,便传来虞美人被封嫔的消息,从六品到正五品,也算是不错了,虽不能跟当初的荣妃比,可也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虞美人代替了荣妃,而荣妃成了众矢之的,自从我把东西都送回去,表明了态度跟她撇清后,宫里所有人都视她为毒蛇猛兽,不光皇上不爱了,就连后宫嫔妃也都不敢再沾惹她。
这份变化好像太迅猛了些,荣妃一时还有些不能明白,她哭着去求皇上,而皇上却称不得闲,让宫人把她挡在门外,连见都不见。
或许,她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恨我的罢?
我淡淡想着,庸怠的倚在榻上,轻轻闭着眸,似乎睡着了,舞云轻轻地旁叫了两声,“夫人,夫人…皇后娘娘驾到。”
“哦,快请。”我睁了眼,连忙起身迎出去。
皇后娘娘已经笑着进来了,“殇国夫人好悠闲。”
“还好,娘娘今天怎么有空?”我笑着道,福了福身。
“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你拿去的剑…”她有些迟疑,一向平静的脸上竟然有一丝闪躲。
我不禁暗暗诧异,不动声色的道:“娘娘突然说起那把剑?怎么?是不舍得想要要回去了吗?”
“不是,只是想看看而已,必竟是家父留下来的东西。”她淡淡笑着,眸光有些黯淡,似乎为了那把剑很伤神。
我轻笑不语,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那把剑,虽然是平西王相赠的,但也不至于这么舍不下,如果她真得是为那把剑而来,这其中的源由,就一定不
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见我不说话,她不禁问道:“怎么,你送给的那人已经不在凰宫了吗?”
“在倒是在,不过…早知道夫人这么舍不得,当初臣妾就不该去夺人所爱了。”我自责的道。
她摇头笑笑,“不,一把好剑还是得由一个好的剑客才配它,放在本宫那里也只是浪费了而已。”
“那娘娘现在只是想看看好那把剑吗?”我问。
她对我点点头,“对,只是想看看。”
“那…夫人是想要臣妾去把剑要回来看看呢,还是让臣妾告诉您他是谁,您直接召他到您宫中?”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她眸中有一种不易察觉得慌乱,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或许她善于心计,或许又高深莫测,可是…有一种谎是任何人都撒不了的——那就是关于感情的。
现在,我只是猜测而已,就已经让我亢奋不已。
皇后娘娘没有犹豫的道:“不用麻烦了,只要你告诉本宫他名头,本宫亲自去找他,毕竟…送出去的东西,现在是人家的。”
“哦,那好。”我笑着道,转身召来陈仲,“你带路,随皇后娘娘一道去找曹卫尉,把话说清楚,就说皇后娘娘只是想看看剑而已,让他不要多想。”
然后又转身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让陈仲带您过去,他是经常去的。”
“嗯,好。”她站起身道,一边对我道谢。
我寒暄着,送她出了门,舞云默默跟在我身边,这时,显得异常沉静。
“舞云,”我叫一声,笑着道:“怎么看到皇后娘娘,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
她似乎很适应广濪宫,也适应了我这个新主人。
“没有。”她小声道,情绪显得很低落。
我回身在驾榻上坐下,看着她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是最近跟皇后娘娘有什么误会吗?”我总觉得她今天特别反常,尤其是听到皇后娘娘要亲自去找曹卫尉看那把剑开始。
她不语,只是失落的摇摇头。
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于是我也不再问,笑着道:“好了,那你今天就下去休息罢!”
“谢夫人。”她对我福福身,转身退下。
看着她的失望的背影,再想到刚才皇后娘娘的不顾一切,我突然有种预感,说不清,道不明。
一柱香的功夫后,陈仲回来了。
“把皇后娘娘送到了吗?”我问,撑着额角倚在榻上。
“是,送到后皇后娘娘就让奴才回来了。”他小声道,躬身立在殿下。
“哦?是吗?”我有些诧异,满心的疑惑越来越浓,“看样子,是要有点意思的。”
陈仲看着我脸上摸明的笑意,不解的道:“夫人在说什么?”
我轻笑不语,撑起身子坐起来,他连忙过来掺扶,“夫人,您说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要去找这把剑呀?”
“是呀,为什么?本宫也疑惑着。”我笑着道,缓缓往内阁走去。
太后娘娘走后,宫里似乎太平了些,这个最讨厌我的人走了,我在宫里的地位也没有人再来压制,皇上虽然对我视而不理,可是上次太后事件,从他宽容处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至少,他不愿意赐罪于我。
可是…正是因为他对这件事的宽容,又不免让我怀疑,我轻轻叹口气,揉着发疼的额角,最近,很多事情都让我想不明白,或许,我真得是沉寂了太久,太久没看清过事实真相了。
“今天是上皇上翻了谁的牌子?”我问。
“虞嫔。”
又是她,我轻笑,“看来虞嫔娘娘最近势头很好。”
“好像是,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去过别处。”
“那燕淑妃呢?”我问,已经在桌边坐下,她一直为了孩子的事跟我过不去,从前,还能仗着皇上宠爱,太后娘娘,可是现在皇上不宠了,太后娘娘也走了,她好像沉寂了,宫里最近一直都没有传她的什么传闻。
“淑妃娘娘最近只跟贵妃娘娘走动,其他的人都不来往。”
我哦一声,笑着道:“她们倒是合拍,好了你先下去罢。”
“是,奴才告退。”
XXX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我独自走在空荡荡和御花园中,吹着傍晚的凉风,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已经习惯了宫里浩浩荡荡的宫嫔仪仗,这一次,我故意避开宫人,一个人走出来,闻到淡淡的花香,还有荷塘上清新的腥气,我才知道,自己是闷了太久了,要不然,怎么会连这一点点幸福都让我感激万分。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即便是在晚上,也能见识到那些风采。
大株鲜艳的美人蕉,清新淡雅的玉簪花,醉香迷人的百合,那边有一大片玫瑰花丛,大概是因为她香味怡人,所以宫人送了很多,每日都会给各宫娘娘送去插瓶,我不爱玫瑰,只觉得它太过招摇,美丽的让人嫉妒,只是今天看到这片花海,还是忍不住被这庞然的气势震惊。
不知不觉,我已经向那边走过去。
傍晚,园丁刚刚浇了水,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我蹲下身子,凑上去闻了闻,“好香。”
我不禁赞叹着,轻轻抚摸她的叶子。
“不是不喜欢玫瑰吗?”身后一道冰冷的、略带嘲讽的语声传来,我不禁吓得一怔,转身看向来人,“皇上?”
我有些吃惊,连忙起身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他轻笑,缓缓走过来在我旁边的位置蹲下,看着那些玫瑰道:“从前宫人送玫瑰过去,你都会让人换成玉兰,怎么现在却又喜欢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完全不在乎我说了什么,我讪讪的笑着道:“从前不觉得,现在再看,觉得玫瑰也挺好。”
“善变。”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斥之以鼻的样子,我一时无语,也无从辩白,只得低头站着。
他撷了一枝花下来,放到鼻下闻闻,然后递给我,“给你。”
他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竟然有些恍惚,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他笑一声,缓缓站起身,身高的巨大差异让我显得很渺小,整个身子都被他的阴影笼罩着,他出乎意料的,将花插到我领口处。
“你一个人在宫里乱走什么?”
这动作太挑衅也太轻佻,我不觉红了脸,低着头把花抽出来,“皇上不也一个人在宫里乱走吗?”
他讽刺的一笑道:“朕是跟着你过来的。”
这一句,又让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他是什么时候跟着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到我脸上惊讶的神情,他不以为意的笑了,“起初,还以为是荣妃,没想到,原来殇国夫人也有这么纯真的一面。”
“我纯真吗?”我脱口而出的道,并不在意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他说是纯真,但是细想,又觉得可悲,纯真对我来说竟是可贵的,那我最平凡的是什么?是阴险狠毒的一面吗?
他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至少刚才的你是真实的你,没有一点伪装。”
他的话,再一次让我无言以对。
我的笑容有些苍白,“是吗?”
“你还没跟朕说你大晚上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他问,缓身向前走去,我只得低头跟着,“就是想…走走。”
一个人走走,也可能,我只是在寻找过去的某种记忆。
“走走?”他轻笑,不再说下去。
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要把话说完的意思,于是我转了话题道:“那皇上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干嘛?”
“朕说了,朕只是跟着你过来的。”
我讪讪的哦一声,笑,“皇上今晚不是应该是虞嫔娘娘那里吗?”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道:“难道朕去哪里,该向你解释吗?”
他今天很反常,情绪也时好时坏,我语噎,竟然说不出话来,低下头道:“不用,臣妾只是随便问问。”
我低下头不说话,他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向前走去,我不远不近的跟着。
两个人,彼此沉默的走要漆黑的御花园中,借着亭子里几点宫灯昏明的光,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寞。
不知为何,我只能用寂寞这两个字来形容他,隐晦莫测的一种感觉。
“你很早就知道了对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又开了口,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一时明白不过来,“什么?”
“你早就知道十四皇叔跟太后娘娘的事对吗?要不然,你那天晚上也不会突然问起。”他没有停步,仍旧向前走着。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情。
从前,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他现在心情不好,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吗?我胡乱猜测着,加快脚步跟上去,笑着道:“臣妾只也是后来才知道玄空住持就是十四皇叔的。”
我的刻意回避让他轻笑出声,转身看着我道:“清尘,陪朕喝酒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