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看向她,笑着叱道:“你可是糊涂了罢!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萧贵妃的前车之鉴你难道忘了吗?”
提到萧贵妃满门抄斩一事,碧月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连声求道:“奴婢真的是无心的,求娘娘恕罪。”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抽回目光,语声转平,“算了,你回去罢。”
她如获大赦,以额触地,“谢娘娘开恩,奴婢告退。”
谴走了碧月,香墨便上前掺扶过我,“娘娘,这次可能真的是有了。”
我垂下目光,什么都没说,默然往前走着。
沈美人可以诏告天下说她怀孕了,而我却不能,在别人眼中,我仍是那个玉洁冰清的皇后娘娘,皇上冷落了近半年的女人。
凤鸣宫换了新主,己将墙壁粉刷一新,宫里一应事物也全都换成新的,美人娘娘说,用死人的东西怕沾了晦气。
听到这样传言,我轻笑不语,看来这位沈美人比萧贵妃更加恃宠而娇。
我到时,太后娘娘早己先来了一步,与王良人等几位嫔妃一起围坐谈笑,中间,沈美人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听着大家的恭贺之辞和羡慕的眼神。
听得殿外喧皇后娘娘架到,沈美人连忙带着大家站起身,笑着迎出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她们福身行礼。
我进了殿,连忙亲手将沈美人扶起来,笑着道:“你现在身子不便,又何必多礼。”
再转头对其他嫔妃道,“你们也都起来罢。”
沈美人羞怯一笑,低下头,“臣妾能有今天,全靠娘娘庇佑。”
她指我赐药一事,我轻笑,拉着她进了殿,这种场合,稍有不慎就会落人把柄,还是让她少说两句罢。
“不值不提。”我简短的道。
她微一怔,心下会意,也不再多言。
太后娘娘高坐堂上,看到我来,笑着道:“皇后近来身子可好?你也不常出来走动,哀家也老了,腿脚不便,不能常常去看你。”
我微微笑着,福身向太后请安,“还是老样子,牢母后挂念。”
她笑着点点头,挥袖让坐。
我端端在椅了坐了,紧挨着太后,其他人也都入了座,依旧言笑,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哪里变了,说不出来,只觉气氛沉闷了些。
我淡淡喝着茶,默然听着她们说笑。
太后的目光一直紧盯橘園黃橘子着我,与其说是盯着我,还不如说是盯着我的肚子,我不动声色,心中冷笑,碧月的脚步还真够快的,这么快就将消息传给了太后。
“皇后近来吃着什么药?”太后突然问道,语声里充满着关切。
其他人也都止了话声,向我看来。
我浅浅一笑,放下茶盏,“御医说得内调外养,只靠吃药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就给开了食补的方子,近来一直在吃人参,燕窝。”
太后笑着点点头,“嗯,也对,药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食补好。”
我微笑不语,眸光淡淡的。
太后一时沉默了,良久,才又问道:“那…食补可有用吗?有没有再召御医诊脉?”
“一直请脉来着,只是近日懒了。”我颔首回道。
太后哦了一声,道:“该多请脉才是,也好了解病情。”
我点头笑着,“母后说的是,臣妾回头再招太医过来。”
“何必回头呢?等会刚好有太医要来给沈美人请脉,不妨给你也诊一回,省得你回去还得费事,也好让哀家听听看太医怎么说,你这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太后笑着道,眸中笑意愈发深邃。
我眸色一沉,脸上笑容未退,推辞道:“还是不麻烦了,美人娘娘是喜脉,臣妾是病脉,只怕冲了喜呢?”
太后不以为意的拍拍我的手背,“你多虑了,哪有那么多说头,哀家看,沈美人也不是那小气的人。”
无形间,战火已起,深知的只有当事二人,其他人像是隔岸观火般坐着,笑着,看我与太后你言我语,看谁与争锋。
我淡淡笑着,默然不语,太后娘娘也在笑着,只是越来越冰冷。
正无可耐何间,沈美人接话道:“对呀,臣妾这儿没那么多讲究,娘娘身子重要,等会就先给皇后娘娘请脉罢?”
我抬眸看她,笑容里透露着凉意,浓浓淡淡,浅浅咄咄,都是恨意。
她看不出,仍旧笑着。
“娘娘就不要推辞了,来人,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她扬声吩咐着人去催请。
“既然这样,那臣妾就在这里劳扰一回。”我轻声说道,转身对太后点点头,“臣妾谢母后关怀。”
她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片刻后,御医急匆匆赶来,一翻行礼之后,太后笑着道:“先不忙为美人娘娘请脉,你先过来看看皇后的脉相如何。”
年迈的太医躬身起来,慢慢走过来,对我施身一拜,“娘娘,请伸出手。”
我淡淡的笑着,将手搁在檀木高几上,香墨用一条丝帕覆于我腕上,“太医请…”
老太医再一福,然后撩袍坐下,认真的诊起脉来。
此时,旁边人等都屏息等着,尤其是太后,她恨不得自己化成那太医,急于想知道我是否真的怀孕了。
我紧紧盯着太医神色,额上泽出冷汗,命悬一线,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只要他说我怀孕,那就是下一个萧贵妃,必死无疑。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皇上赐死,而是太后谋杀。
她是不允许皇后怀孕的,嫡皇子,这个名讳真可怕,能够让她将来纂位的路上增多一个障碍,防患于未然,这样的事她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老太医左手诊一遍,右手诊一遍,紧紧拧着眉叹息,一语不发。
太后焦急的看着他,声声问道:“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我心中冷笑,如此精明的太后此时竟也忘了分寸,说话也不再避讳,宫中从来,话只说好,忌讳不好,太后久居深宫,又历经三代帝王,如今却也犯了这样低级的错。
老太医沉吟一会,抽身站起,深深跪倒在地,“以微臣看,娘娘的脉相怕是不好。”
“不好?”太后疑惑的道,“哪里不好?”
在坐众人,脸上神色都开始紧张起来,并不是关心我的死活,而是等着听我到底还能活多久,或者,离死期还差多久。
如此突变,让我一时还弄不清楚状况,转眸看向香墨,她不露痕迹的对我点点头。
到此时,我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脸上浮现忧伤,眸子里隐有泪光闪烁,哀哀凄凄的看着太医,“你说…本宫不好,是指什么?”
听我问得凄凉,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我,太医还没说话,但他们好像己经认准了我必死无疑,若不是深知内清,连我都忍不住要觉得自己快死了。
老太医跪在地上,兀自叹息了良久,才终于说道:“娘娘的身子太过虚弱,近日来又连遭打击,气路不通,血脉不畅,依脉相看来,像是有痨疾的忧患。”
像是,忧患,只是忧患而己,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太后娘娘脸上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恶,轻问:“可有治愈良方?”
老太医拱手道:“臣回去后会为皇后精心配治药方,先吃吃看,痨疾可以漫调,短时间内是治不好的,不过幸好娘娘现在症状不重。”
我轻轻叹了一声,“那就有劳御医了。”
他连连摆手,不敢当,“这是臣应尽的职责。”
随后,他便又去给沈美人请脉,无非说要多多休息,开几副安胎宁神的药,就退去不提。
己经亲眼证实过,太后再无忧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安慰了我几句,便借由年迈贪眠先行回宫。
太后走后,我也不想再多坐,起身告辞,沈美人亲自将我送到门外,“娘娘好生养病,臣妾改日再去看娘娘。”
我笑着点点头,上轿离去。
回到中宫,我唤来香墨,谴退其他宫人。
“这件事是早有安排吗?”我语声凝重的问,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香墨低着头,回道:“皇上料事如神,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己将太后信任的御医买通了,娘娘不用担心,以后就再也没人会怀疑娘娘怀孕了。”
我低头沉思,一语不发,良久才道:“还没经御医诊脉,万一不是呢?”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己,御医并没亲诊过脉,我只怕这会是空欢喜一场,又何颜面对夏侯君曜。
香墨抬眸看我,神秘的一笑,“谁说没诊过,刚才不是己经诊过了吗?太医若说风寒,那就是未孕,若说痨疾就是有孕。”
我恍然明白,原来,早都是设定好的。
心境突然明朗起来,我暗暗高兴,开始猜想,夏侯现在在干什么?一定也乐疯了罢?呵呵。
看着我自己发笑,香墨禁不住乐,掩口笑道:“娘娘收敛些,笑得这么开心,哪里像是个身患“痨疾”的病人。”
我微笑不语,眸中笑意越深,轻轻抚上小腹,好像己经感觉到了那弱小的生命在跳动着,它与我浑然一体,是我至亲至爱的骨肉,夏侯君曜的孩子。
***
过后的几天,沈美人带着大礼过来谢过,宫里其他宫嫔也都带了礼物前来探病,太后娘娘人没到,只礼到,我也不计较,心里浓浓郁郁,沉沉甸甸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近日笑容多了,连一直不跟我说话的红泪都忍不住问道:“娘娘最近又想到了什么新计谋害人吗?怎么这么高兴?”
在她眼中,我只有在顺利除掉敌人的时候才会快乐的笑。
我倚在榻上,淡淡看她一眼,“事情过了这么久,你还在恨本宫?”
她冷笑,“过去了吗?在我心中,爹娘的仇未报就永远都不会过去,直到将来我有机会为他们报了仇,才会真得过去。”
她直言不讳的道,眸子里有深深的恨意。
我心中苦笑,眸光变得幽深,远远得看着天上浮云,“那你可要好好学些本领,本宫等着你来报仇。”
“我一定会。”她肯定的道,一字一句的。
我冷眼看她,穿着一身青色宫服的红泪,竟让我有几分陌生,虽然容颜还是那副容颜,气质还是那份气质,可是却多出了一份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我想了良久,才终于明白那多出来的是什么,是恨…
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恨意。
“你还在爱着诚王爷吗?”我问,抽回目光。
她闻言一怔,脸上浮现忧伤神色,“爱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是王爷的人了,我己经被你陷害进了宫,再也出不去了。”
她目光如此绝望,我忍不住叹息。
诚王爷己经娶了南靖大将军府的二小姐,郁家己经没了,红泪也己经死了,可她仍有机会回到诚王爷的身边,只要…她肯开口求我。
她知道我能办到,可是她从来不说。
她做不了红泪,做不了清尘,但她可以做皇后的帖身宫女,诚王爷位高权重,虽娶了正妃,纳一两个妾也不足为奇。
历来,宫女全都由落选的秀女充当,家世才情也不比一般的闺秀差些,嫔妃们将喜欢的宫女指给皇家子爵们的事更是时常有之。
我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终于问出声:“那天晚上,诚王爷对你说了什么?”
这是我一直想问的,也是一直不敢问的。
那个男人占据了我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时的一份纯纯的爱,那份感情与夏侯君曜不同,更与易子昭不同,然而终归成了黄梁梦一场。
此生我们无缘,更无份。
红泪猝然冷笑,转眸看着我,“你想知道吗?”
我心下冷冷一哂,她这样子看来是不会告诉我了。
“本宫只是想弄清楚,上一次诚王爷进宫时对本宫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找缓声道,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恶。
我记得他说——是。
这“不是”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得像我猜的那样?
她微一怔,紧张的问道:“诚王爷进宫对你说了什么?”
我一阵轻笑,挑眉看着她,“你想知道吗?”
“你…”她一时气噎,脸色由白转红,气得挥身轻颤,咬牙切齿的冲我吼:“不想知道,我永远都不想知道。”说完便摔门离去。
看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心中苦涩蔓延,连笑容都变得有点凄凉。
我怀孕了,可是夏侯君曜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似乎故意将我冷落,凤鸣宫新主母凭子贵,己被皇上另册为怡贵妃,喜得龙孕,宫宴不断,嫔妃们也都纷纷倒戈,改投到贵妃娘娘门下,我这里,己经鲜少有人来了。
既便深居简出,既便不打听,可那些谣言还是陆陆续续传进了中宫殿这方领土,大家都说皇上夜夜留连凤鸣宫,不肯走。
我瞌眸睡着,又是冷冷一笑。
近来,我总是嗜睡。
香墨随侍一旁,见到这样,便知我还在生气,并没睡着,于是小声说道:“娘娘,宫里谣言自来就很多,娘娘不必为这点小事烦心,容易伤身。”
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向来是最懂我心思的。
我缓缓睁开眸,不置可否。
她又接着道:“娘娘晚膳想吃些什么?奴婢去叫御膳房给您准备。”
“随便,反正也没什么胃口。”我漫不经心的道,撑身坐起来。
这几日害喜害得厉害,为了躲避碧月,我总是待在房里睡着,只让香墨侍候,连红泪都瞒着,太医院每日都有药送过来,旁人看来,那是治痨疾的良方,实则是安胎药。
一种酸涩难咽的怪异昧道,每次吃了这药,我就再不想吃饭。
“那怎么行呢?娘娘现在正该多吃才是。”香墨劝道,将岸上香炉往旁边移了移,怕熏着我。
我沉默不语,呆呆得看着阳光下自己的手指。
苍白修长,没有血色。
见我不语,香墨笑着道:“娘娘生皇上的气了吗?”
我冷笑,不置可否,语声淡淡的道:“最近凤鸣宫里还算安宁吗?太后那边呢?”
我现在顾不上生他的气,宫嫔怀孕,看似喜事一件,太后也十分喜悦,私下、表面都做得面面俱到,完全像是一个正耐心等待孙儿出生的慈祥老人。
别人不懂还尚可,我却不能不懂,太后为人太过阴险,她是绝不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沈美人终归是心浮气傲,肚子里沉不住气,一朝得宠,太过招摇。
古人有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乐极生悲怕是迟早的事。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新封的贵妃娘娘身上,替我挡了所有的峰茫,再加上夏侯君曜有意冷落,我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明诚皇后己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于我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夏侯君曜的心太过难懂,我总是在猜,总是猜不到。
“好像没什么消息,贵妃娘娘那里现在热闹得很,太后娘娘也没见有什么新动态,倒是王良人从留芳殿出来后,也收敛了很多,整天颂经念佛,完全变了人似的。”她笑着道,为我杯子里续上热茶。
“这样也好。”我语声淡淡的道,端起杯子浅酌了一口,重新放下,再问:“那华淑媛呢?”
她是侍药妃子,刚刚有了些地位便又被沈美人的风头给盖了过去,一定不甘心罢,不过,那样一个不知算计的人,在后宫吃亏也是迟早的事。
香墨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动静,每逢初一十五皇上也照常传召用药,倒是听说最近常去凤鸣宫,好像是有意巴结贵妃娘娘呢?”
我轻笑,“她倒是什么人都容得下,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在她面前尚且还得自称臣妾,现在反过来去巴结她,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香墨也跟着笑起来,“谁说不是呢!”
就这样,闲闲淡淡的跟香墨说了一会话,我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闷在屋里太久,临时想要出去透透气。
香墨连忙过来为我着履,又去柜子里找衣服,“娘娘也该出去走走了,这样老待在屋里,时间长了也容易生病。”
我淡淡笑着,不置可否,重新换上一套外出的宫装,淡淡的鹅黄色,里头是绯红色的抹胸长裙,云髻轻綩,斜簪凤钗,走出去,俨然是一幅春日丽景。
香墨怕等会起风,又顺便带了一件薄披风。
我并没有乘轿,香墨带着几个宫人,随侍在后。
缓缓走在寂静无人的宫墙之间,迎面吹来的风里夹杂着梅花的香味,我深呼一口气,突然觉得好惬意,己经好久都没有这样舒畅过了。
两个多月的身孕,我的小腹还依然平坦,看不出任何异样。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我怀孕的消息也总不能瞒得了一辈子,再过几个月,大家终究是要知道的,到时,我要怎么办?夏侯君曜又打算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迎着风,我轻轻叹了一声,将先才的好心情全都湮去。
只管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走着。
“真巧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我抬头看去,见华淑媛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我心下一哂,冷笑,真是狭路相逢,迎上去道:“是啊,真巧,淑媛这是去哪?”
说话间她己来到了我面前,目光如炬般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翻,然后笑着道:“去看看贵妃娘娘,娘娘您这是去哪?要是没事我们就一道去,您也难得出来一趟,贵妃娘娘还常常念起你呢!”
听她说话的口气,仿佛跟怡贵妃已经亲如一家,不是外人了,而贵妃还常常念起我,又仿佛我该感激涕零才是。
我轻笑,“还是改日再去罢,本宫今天走得有点乏了。”
凤鸣宫近来那么热闹,去了肯定免不了一翻应酬,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最近失宠,我才不愿意去自讨没趣,让她们笑话我呢?
她看着我,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天才道:“反正娘娘也投什么事可做,若是乏了,让他们去抬轿子来。”
一阵无名怒火冲上心头,她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暗示着我已失宠,她与贵妃娘娘此时正得宠,她好意邀我去,我就该去才是,推推拖拖不识好歹。
只是碍于上次经验,她并没有将这翻话说出来。
我脸上笑容未褪,愈发深邃,“既然淑媛这么说,那本宫就去坐坐罢!”
如她所说,最近是无事可做,我倒要看看她们那里又是怎么个热闹法。
华淑媛笑了笑,扬手招来宫人,“回去备两乘轿子来,快点。”
宫人领命退去,不一会就将轿子抬了来,我与华淑媛上了轿,缓缓往凤鸣宫走去。
刚刚下了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倒真是热闹非凡。
心下冷冷一哂,我缓身进了门,华淑媛紧随身后。
“皇后娘娘架到,淑媛娘娘架到…”内侍高声喧到。
院子里围坐在锦团花簇下的人们止了笑,看到门外缓缓进来的身影,连忙起身迎过来。
纵然失宠,我的身份仍是不可忽视的,怡贵妃一手搭在宫人手腕款款走来,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哪容易就累成那样,她这样,无非是想显摆自己现在身份高贵。
我轻笑,真是小人得志。
“臣妾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嘴上说着,只微一点头,算是行过礼,其他嫔妃也都微微点了点头。
“免礼。”我笑着道,脸上神色淡淡,并没表现出怒意。
华淑媛亦对她福了福身,“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怡贵妃笑着说免礼,又看着我道:“今天皇后娘娘怎么有空过来,听说您身子不适一直静养着呢?臣妾也就不敢去打扰,您今天还特地来看我,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呢?”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已经将我从前赐她药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再不记我这份恩情,也不再认我这个“恩人”。
我垂眸轻笑,语声清冷,“娘娘为我朝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大功一件,本宫自然得常来瞧瞧你,再说,本宫生得也只是小恙,偶尔还能出来走走。”
在她们眼中,仿佛我己是个将死之人,皇上又无宠,就只能终日在中宫殿里等死了。
见我辩解,否认有病重,以为我不过是为了面子。
她一笑,不再说什么,侧身让过,“娘娘请进,我们正在赏花品茶,娘娘不妨也一起坐坐,说说话也好。”
我轻点下头,缓身向里走去。
宫嫔随后而来。
阳光下牡丹花开得正艳,红的、粉的、紫的、白的…花团簇簇,繁烟盛锦,几把交椅,岸上几盘茶果,我们就坐在这花香四溢的院子里,淡淡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有人说一两句笑话来听,大家一笑作罢。
大家都坐着,只有怡贵妃侧身躺在贵妃榻上,旁边有宫人轻轻捶着腿,俨然觉得自己己经是后宫之主了,需得万人敬仰,而我们都是坐客,客随主便。
我心里冷笑,不置可否,她倒真不客气。
吃着茶点,华淑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这鹅油酥卷的味也算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臣妾吃着总觉得是差了一点。”
说着,她又兀自叹了一声,“唉,自从上次吃了皇后娘娘做的鹅油酥卷之后,臣妾再吃别人做的就觉得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