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看着他讲话,她沉默着,始终不说话。
涂霆突然觉得不对劲,他轻轻撩开她的长发,看到她脖子上有一个青痕。
“容容,”他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赵想容尽力将酸涩小腿掩盖在裙子下面,她刚刚仔细看了涂霆的脖子,涂霆平时也会戴首饰,很嘻哈风格,他戴着最粗的链子底部,有个活扣,可以被打开,里面装有一根细细的项链。那是涂霆送她戒指里的同一套项链,他在偷偷地戴着。
她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昨天晚上,是和周津塬再一起。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是,就是…”她艰难地说,“他要找我复合…”
“以前结婚的时候,他打你吗?”涂霆直接做出这个预测,他用手指拂过那痕迹,忍着气。
赵想容愣了下,她想如实解释,但是看到涂霆的表情,她突然明白,他其实希望她骗他。
他俩两个人,从来没有批判过对方的生活方式,某一个层面,两个人能谈恋爱,都是希望短暂地抽离自己的生活,在对方的身上得到休息。赵想容愧疚地想和他距离远点,涂霆却伸臂抱住她,紧到她无法呼吸。
涂霆说:“如果你发现,和我在一起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聋子,你还会喜欢我吗?”赵想容也说,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回答。
他们身为长得好看,头脑里又好像没什么东西的学渣,确实有这种焦虑。而且,她年纪比他还大,仿佛应该焦虑一下。
赵想容靠在涂霆的肩膀上,鬼使神差,她也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脊背。
男孩的脊椎线条也很流畅,年轻的肌肤。摸上去有弹性也有韧性,不像周津塬,摸上去就是硬邦邦的肌肉,没什么水分。
保姆车里传来两声敲击,是提醒涂霆应该走了。
赵想容立刻缩回手,涂霆说:“如果周津塬再骚扰你,告诉我。我陪着你去会会他。”
赵想容嗤笑了下,她摇头:“我已经告诉自己家人。你忙自己工作。不是要举办演唱会了吗?”
父母都在因为工作出差,不在家。赵想容反锁死门,坐在床上。
她即使离婚,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生活。赵想容和周津塬都是,他们这辈子就结了一次婚,就一个单位工作,在一个城市里长大。虽然偶尔厌倦,没想过逃离。如今她感觉,城市太小了,装着她前夫,前夫包养的小姐,现男友,以及一堆有用没用的人。
赵想容看着窗外,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想到了许晗。
但想了会,她就自己打住。
赵想容不适应总沉浸在回忆里,宁愿玩两把游戏,转移注意力。
手机里各种消息,赵想容跳过很多小红点,不出意料地又看到周津塬的头像。
周津塬拿着她手机,立刻把自己加回来了,还置顶了。她当时胳膊都抬不起来,也就让他操作。
他的朋友圈,今晚有两条状态。“这几天休假,和我出去旅游?”
第二条是,“想你。”
赵想容冷冷地看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周津塬真的是骚断腿了,他通讯录里好几个院士和博导。他在朋友圈里发这个?
然后又想,周津塬肯定设置分组可见。
赵想容看着他头像。她昨晚被周津塬缚住半宿,白瓷般的手腕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打结的方式很特殊,受力均匀,没有破皮的痕迹。
年轻的时候,她总想一些花招勾引他,巴望着他对自己有更大兴趣。无奈,周津塬对那堆情趣用品毫不动心。他从里面精准地挑出好几根笔扔掉,说那一种类型的碳素笔留在皮肤上绝对洗不掉。
这样的男人,赵想容实在想不到报复的新花招:报警,下毒,或者,叫几个男人也把周津塬□□再关三天三夜的禁闭。
赵想容迟疑了会,主动给他拨打视频。
周津塬很快接听了,他有些惊讶。
“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你跟苏昕谈起过我吗?”赵想容一上来,就僵着嗓子问他。
周津塬安静了会,他说:“我和苏昕每一分钟都在讨论你。”
“…扯什么淡。”她嗤了声。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时候,可是,赵想容突然间有点想笑。
不是那种讽刺意味的笑,就是单纯地被周津塬逗笑。他向来话少,一说话就气死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贫?
赵想容不允许自己笑,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告诉涂霆,我昨晚和你在一起。我和他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分手,至少现在不会。但我就是想请教你,周大医生,出轨这事有快感吗?我和涂霆交往短短几个月,我现在对他内疚极了,我觉得自己是个烂人。然后我想到,咱俩结婚七年,足足七年,你背着我找苏昕谈情说爱,又是什么心情。你就是完全不在乎我。”
周津塬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有点僵硬。他平板地说:“我有时候也会恨自己。”
她停顿片刻,让他自己好好地想一想。
“我们现在分开,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但你又回来折磨我,你哪里是恨自己,你是在恨我…”
周津塬冷冷地插口:“你属于我心里的一部分。我恨自己的时候,当然也会恨你。”
赵想容被他绕了几句,又有点懵。她怒了:“你怎么那么横,我该你的啊,周津塬?”
周津塬幽暗的眸子里,时明时暗,因为他自己知道,只是掩饰着心浮气躁。
“你和涂霆…进展到什么地步?”他把话说得尽量平静。
赵想容不耐烦地回答:“涂霆是我男友。其他的,你自己想。”
周津塬神情很淡,但他像被打了一拳,脸色苍白。
他曾经对赵想容说,他和苏昕没什么。赵想容当时脸上流露的表情,很古怪。现在,他理解了,眼睁睁地被心爱的人所抛弃,克制不住的战栗疼痛。接近恐惧。
每个人,做那种事情都有最喜欢的体位。周津塬昨晚深吻她,赵想容终于情动,但她没有娴熟地伸着长腿勾着他的腰,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勾上去借力,她小心地避开,做了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姿势。
这小动作,夫妻两人□□时从不曾有过。周津塬有所察觉,过了会才顿悟,他喉结重重地滚动,居然有血丝的味道。
涂霆练舞时腰不好,赵想容会用一种让他省力的方式亲热。而周津塬偏偏是骨科医生,值门诊时,他会面无表情地回答一些男性患者提出的:医生,我腰不好,怎么在床上省力…这种奇葩问题。
答案是,让女生跪着。男生更多地使用臀部肌肉。
周津塬垂眸看着赵想容白得吸光的胸,她依旧如他记忆里那么妩媚,对驾驭男人无师自通。他意识到,别的男人也占有过她,那一瞬间,他眼睛凶得就像刺青的兔子红眼睛,周津塬的理智湮灭,他直接咬她,想吸她的血,他耳聋了,除了赵想容的哭喊什么也没听见。
来势汹汹的黑暗一直在他身上蛰伏,盒子已经被打开,他就只能把裹着背叛,阴暗,不被人所理解的爱情都放给手里,硬塞给她。
赵想容问他,是不是最近在休教学假。周津塬“嗯”了声。
“我最近不能休假,老大出事情。就不如,你趁着能放假,自己出国一段时间,旅游,散散心都好。你们医院工作太忙了,环境太单一。”她说,“退一万步,就算我们能复合,你也要给我一些时间静静。我告诉过你,现在想到你和苏昕,我就不行。我绝对接受不了,你不能逼着我接受你。津塬,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暴力的男人。”
周津塬捏捏鼻梁,他说:“赵想容,你再重复一遍上次的要求——你要我怎么跪在你面前,你才会不生气?”
这男人明明说软话,眼神凌厉。
赵想容移开目光,莫名心惊胆颤。她得赶紧将周津塬从身边打发走。
“你和涂霆是在意大利认识的?”他又追问。
赵想容心不在焉的说:“那你去别的国家。”
周津塬沉吟不语。
他们都是极端固执的人,不听别人相劝,因此总是硬碰硬的吵架。
周津塬知道,除了性,自己昨晚什么也没获得。赵想容最轻松的时刻,是告诉他“涂霆跳舞很好看”时所流露的神情。其他时间,她就是不得不应付的敷衍态度。
沉默里,赵想容完全没耐心了。
她无法和周津塬在960万平方公里之内共享着氧气。
“周津塬,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给你24小时,你赶紧滚出国,避避风头,不然我真的弄死你。我不管你爸是谁。”她利索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赵想容好欺负?以后再敢碰我一下,你这辈子别想当医生,那双手就别要了,这不是喂你伟哥就能解决的问题。”
chapter.64
苏秦的好运, 终于用完了。
他在第四期的录制里被刷下来,不过, 这个成绩对他依旧属于人生成就的巅峰。很快, 有培养男团的公司想要签约他。苏秦得意洋洋地回到家,但看到他姐和他母亲的颓丧状态,大吃一惊。
苏母让苏秦劝劝他姐,苏昕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哭,骂和安慰都不管用。苏母本来是病人,被她哭得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随后又不停辱骂女儿。
苏秦感到,原生家庭是一个充满怨气和眼泪的大痰盂。
他找借口溜了, 跑到孟黄黄的公寓楼下。
孟黄黄很久没联系他,苏秦每天孜孜不倦地给她发各种信息。
半夜,孟黄黄终于开车回家。
苏秦从喷泉边的雕塑跳起来。他看到, 孟黄黄坐在副驾驶上, 开车的赫然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士。她很陌生,因为正柔情四溢地侧头看着对方。
孟黄黄满脸堆着假笑。
她在她亲哥面前。向来装得很老实, 何况, 她嫂子还坐在后座数落她,孟黄黄不停地说:“知道了…是…好的…没联系。”
车开进去,苏秦躲在旁边, 他感觉,随着参赛而聚拢在自己身上的光环,也慢慢地黑下去。
苏秦回家后难受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依旧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给孟黄黄发短信。
苏昕冷言相对,苏秦却特别看得开。
“我挺喜欢这姐们儿的,但我自己条件差,只能追得辛苦点。”又大大咧咧地对他姐说,“你上一份药代的工作,继续做呗。只要是求人的工作,肯定会被人看不起。怕啥?我告诉你,大家都是出来卖的,谁也不比谁高…”
苏昕蹙眉说:“谁出来卖?”
“我没说你,我说我。”苏秦参加一次偶像选秀,这小子最大的收获,拥有了一个好心态。
他对着镜子,猛梳自己的短毛,也不跟苏昕较劲:“你看之前的八卦?那赵想容和涂霆搞到一起,被扒了个遍。她也不敢言语。咱们原本什么都没有,再不把自尊换点东西,啊,等到老了,就活成你这样的怨妇!”
苏昕假装没有听见弟弟的话。
她走到狭小的卫生间,看着镜子。过了会,她从药盒里取出苏母碾碎药片的刀片,在胳膊上划了一道。
肌肤裂开的瞬间,苏昕看着血珠涌出,感觉到心里轻松,她还是在想周津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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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赵父赵母先后回家,他们是慢一拍知悉女儿在网络里的遭遇。
赵父勒令赵想容和涂霆分手,陈南则把怒火转到前女媳身上,却得知,周津塬被赵想容撵出国了。
周津塬以前在婚姻里我行我素,除非她大闹,基本不听她的任何要求。
现在他淡淡说:“我没有出行计划。但是,我会试着完成你想让我做的事情。”
她要说话,周津塬又飞快地说:“你让我下跪还有商量的余地,去死不行。”
赵想容不会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许晗,和苏昕,我们三个,为什么在你面前都不快乐?我们刚开始都还正常,最后都被你逼疯了?周津塬,你太自私,你给女人的东西永远给的不彻底——我真想让你死得越惨越好。”
周津塬略有变色。
他不和赵想容斗嘴,过了会,淡淡说:“让我出国很容易,让我放手很难。”
赵想容以往和周津塬旗鼓相当,都存有许晗这一个心魔。如今,她苦海回头,但是,周津塬带着更沉重的魔气回来找她。
赵想容想到,他那天白天在她公寓趴在她身上,拿起圆珠笔,在她手心流畅地画了醉酒兔子的图案。她还没来得及看,他给她洗澡的时候就洗掉了。
周津塬用冷水直接冲她的脸,他觉得流水最干净,又会在她闭着眼睛的时候吻她哭泣变红的翘鼻子。周津塬告诉她:“不要动。”
两人对视,他眉宇微皱,温柔抚着她的下唇:“或者,你教我怎么爱你,容容?你想怎么被爱,我来学。”
赵想容的瞳孔急剧地放大,她没说话。
这男人岁数不小了,他对女人的吸引,不是荷尔蒙,而是刺痛感。他从年轻到老,身上存有一股很独特的气质,淡淡的,带着讥诮,高人一等之余又混合着寒霜,精准地勾着人心魔。他穿着白大褂一走,他那清透的眸子微微抬起,令人恼火却又忍不住想按着他低头,装什么!
周津塬的脸除了惯常很轻微的蔑视,还多了一股专注,只是专门对赵想容。
赵想容形容不好前夫哪里不对,但是,她知道他有哪里很不对。
幸好,周津塬答应她,他会出国休完剩下的教学假。
她硬生生撑到他走,随后病倒了两天。
这一病,摧枯拉朽般,肠胃炎,再加上耳鸣,又发了烧。
陈南回家就来看女儿,赵想容病气渐退,翻着她们媒体集团的另一本杂志。
200页的杂志,为了营收,160页都是硬广,整本杂志非常沉重。有几个专题拍摄方案很粗糙,一看就是摄影师出的。杂志发行量太低,达不到两万本,下个月起就休刊。
赵想容一页一页地翻着,直到母亲按住她的手。
赵想容缓缓地抬头。Patrol 那次结束开会,目光滑过面色各异的人马,停在自己身上。她知道,又要开始不愉快的谈话。“我还没看完呢。”她撒娇地说。
陈南说:“豆豆,你休息一段时间。”
她顾左右而言他:“八月休年假。”
陈南沉下脸,对女儿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陈南把她的头扳回来,女儿恋爱多次,分手多次,这一次闹出的动静最大。她建议赵想容不要谈恋爱,不如学学怎么和别人相处。
赵想容爱答不理。
陈南也是董事长,脾气大,原本语重心长的,看赵想容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气血直冲脑门,推了女儿肩膀下。
赵想容不高兴了。
她肠胃原本不好,干呕几下,直接把午饭吐出来,还特意吐在她妈的膝盖上。
陈南手忙脚乱地抱着赵想容,赶紧叫家庭医生。女儿的手腕细细的,她心中怒愁爱怜交集着。
晚上视频,赵想容和涂霆聊天,恢复了他俩最开始的彬彬有礼。
赵想容说一些话题,涂霆说起另一些话题,两人沉默几秒,不约而同约着玩游戏。
赵想容玩游戏很控制得住,刚开始水平烂,她也不着急,如今赢了也不恋战。每天就玩三局,不管输赢。
她把涂霆送的那号弃了,又从别人手里高价买了个新id。同等级的装备,同样的皮肤,但改了id的名字。
涂霆心里有点不快
可是,赵想容对他态度如故,娇滴滴的,懒洋洋。她说起周津塬,就一句,出国了。然后呢,然后没了。她没解释那晚的任何事情。
手机里,有人的朋友圈不停地更新。
他发了很多张大海的照片,惊涛拍岸,非常壮观。无一例外的,照片里总是坏天气,海面乌云密布,山壁陡峭。
最后一张照片里,除了海洋,还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被拍得很美。
她知道这里是哪里,苏格兰高地。
周津塬最爱去的地方。死文青背包客最爱的旅游地点之一,人少冻死马的地方。
在赵想容被网上的人叫做“聋子”的两周后,她和涂霆东躲西藏的见面。
涂霆的别墅里,涂霆手忙脚乱地为她做了一顿饭,清蒸老虎斑,冬笋荸荠肉丝,还有烫生蔬菜。
赵想容先动了筷子。
涂霆在旁边等待着,赵想容每盘菜夹了一口,吃到半途,突然,她轻轻蹙眉,放下筷子。
他稍微紧张:“怎么?”
赵想容严肃地说:“手疼了下。”
涂霆作烂泥状,夸张地后摊在椅子上大喘气。
她笑得璀璨:“一起吃。”
两人的气氛这才柔和,但依旧有什么梗在中间。
吃完饭,涂霆收拾餐盘。赵想容说说笑笑陪着他。客厅里,茶几上都是涂霆的剧本,歌词,以及乐谱。说着说着,他的手就搭上她的腰。
赵想容被涂霆搂着,条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涂霆注视着她。
赵想容的目光,慢慢地从前方,一寸寸挪到他的脸上,她的表情微妙,很想打退堂鼓,却不得不自己面对。就在涂霆打算放开手臂,她最后一秒里,紧紧地回搂住他,笑靥如花。
她主动吻了涂霆的唇角一下。“亲爱的。”她说。
涂霆在床上,抱紧赵想容。赵想容背对他,脸红红的。不是紧张,只是冷静。她想,自己做到了。
赵想容一大清早从涂霆的别墅溜出来。
她坐在车上,眼角眉梢毫无媚意,表情淡淡。她确认,自己更喜欢和涂霆在一起。
涂霆颜值高,上床技术很不错,两人相处轻松,他尊重她。就算分手,涂霆也能成为她和朋友炫耀的谈资。
至于和周津塬的那一晚,借用周津塬说的他和苏昕的关系的那个词汇,是一场错误。不对,赵想容再想想,那是一场犯罪。
赵想容不想原谅背叛。
更何况,周津塬变了。他暴力,欺骗,伤害任何阻挠他的人。他像一张高难度,正反两面都印着复杂题型的试卷。赵想容懒得很,不想参加补考。
赵想容想,自己可能是个坏女人,但是,绝对不是坏人。为了补偿涂霆,她以后会对涂霆很好,非常好,会做一个一百分,温柔体贴的地下女友。
她没意识到,自己被周津塬身上的黑暗侵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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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涂霆在一个停车场被拦住了。
林大姨很警惕地要报警,陈南在后座降下车窗。
“我是赵想容的母亲。”
陈南打量着涂霆,她没有过多废话:“我家就赵想容一个女儿。她毛病多,我们却宝贵得很,不准她成为网上任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这话一出,涂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想容母亲为她女儿在网上的遭遇,质问上门。
他礼貌地道歉:“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容容。”
陈南继续问涂霆查没查出是谁干的,以及,涂霆为赵想容做过哪些补救措施。
涂霆也解释,他是公众人物,如果闹大,对赵想容更为不利。这是一个全民娱乐的年代,赵想容原本是时尚编辑,她自己的形象是半公开,从法律上来说,网友没有触犯到真的**。
陈南眯着眼睛,目光扫过他的衣着,再回到涂霆脸上。
赵想容的审美,基本一个模板,高瘦清冷,气质非凡,那叫“周津塬”类型。
涂霆,是例外。
赵想容喜欢涂霆,她找了很多理由。陈南身为赵想容的母亲,一见涂霆,就发现了很特殊的东西。
涂霆,和二十多岁时的赵想容很像。
当涂霆很镇定地跟她解释,他眼睛深处的表情,和以往女儿被她找来谈话时,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很相似。
赵想容和涂霆,都是不愿意被长辈管,心里有大主意的孩子。他们有致命的缺点,太粗心大意,任性起来不顾后果,也没法保护自己。
“我会尽力保护好她。”涂霆迟疑片刻,“我几次在她身上发现伤痕,都发生在她和前夫见面之后。”
陈南截断他:“你也没有跟我提过,我女儿因为你,在网络上被其他人叫‘聋子’。”
沉默了几秒,涂霆说:“我对赵想容的感情是真的。”
陈南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不是来找涂霆负责任的,她女儿不需要别人来负责任。
她回去跟赵父抱怨,涂霆太年轻了,等等。赵父则很平静,把女儿叫下楼,问她怎么回事。
赵想容切着芒果,给她爸她妈切了一小盘。最后含糊地说:“女婿来来去去,你们女儿就这一个。”
赵父说:“少打岔。你和周津塬又是怎么回事。”
赵想容懒洋洋地说:“爸,您教训我之前,我也得教训您——你如果比周津塬他爸混得好,我现在狗仗人势,早把周津塬打死在大街上。”
赵父也被女儿气到,他沉声说:“你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赵想容笑嘻嘻地哄她爸:“好啦,不要跟我生气。都是要当爷爷的人。”
赵父看着赵想容漂亮的脸,他发现,女儿的眼睛依旧很清澈,和小的时候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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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的护照,目前只有英签有效。
他没有去其他落地签的国家,去了高纬度群岛。
他住在一个古堡酒店里,窗明几净,门口的小道有园丁放过的两束白黄的雏菊。酒店里面装修的非常富丽堂皇,供客人使用的台球室的墙壁上,挂着黑眼睛的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