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悬崖前,是大海和风,视线所及,只有离海面很近的厚云。一路上有很多徒步者。
周津塬以前认为,人要在枯燥乏味中,找到真正的美。他每次的旅游规划,都像文化苦行僧。
赵想容不以为然。
她自己平时的工作,就是靠贩卖人们对美的幻想为生。她觉得,周津塬的执着,也是一种幻想,把自己放到孤岛上,证明自己独特。
他们曾经是夫妻时,出国旅行,两人为了安排一天的行程而争执,周津塬背过身:“不要跟我去,留在商场里。”
赵想容歪头看着他。她不会委屈自己,但也不会不高兴。她眯起眼睛:“好,你每天能单独行动四个小时,我在酒店等你。如果迟到,下次做任何事情,都不准抛下我。”
周津塬每次准时回来,因为他不想负更多责任。
如今他看着窗外,他旁边的床,空着半边。
周津塬头脑有根弦绷得很紧。赵想容要他原封不动地体验她的感受,她曾经在和他离婚前,单独出国。他才决定出国。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赵奉阳注视赵想容的目光,显而易见的谄媚。这态度,就像显而易见的香水味,未免令人轻视。赵想容多年来,坦然接受。就像她对她大哥的态度,没有很坏,也不是很好。
赵想容没有他那样寒冷,但在她天花乱坠的行事作风下,也是很凉薄的。
周津塬这次没有自驾,在爱丁堡报了个旅行团。
旅游大巴里都是美国的中老年人,非常吵,也疯狂自拍。他坐在最前排,旁边挨着一个老太太,握着旅游指南。
“我是社会学的教授。”对方用英文说。
周津塬点点头:“我是医生。”
“博士?”
“嗯。”
对方朝着他灿烂的笑了笑,周津塬稍微愣了,也温尔一笑。
大巴启程,路过几个小镇,连人都没有。这里也是电影哈利波特,阿兹卡班的囚徒拍摄地,一路上有雪盖,大雾以及蜿蜒曲折的公路。外面的天气,时而晴朗,时而落几颗雨滴。
周津塬不是第一次来英国最北部。他在车上打了个小盹,醒来后一睁眼,依旧被车窗外弥漫大雾的美景震撼。
周津塬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传到手机。
他以前的相册,全部都是手术里血腥的图片,最近,终于增添了蓝白的风景图片,留着发朋友圈的。
昨晚,赵想容给他的图片点赞了。
他们有时差,推算过去,她那里还是大清早,不知道她刚起床,还是刚回家。
周津塬看着窗外,表情很镇定,眼睛里带着怒意,又好像冷笑。
旁边的老太太也靠在窗户上睡着了,随着车一转弯,她的脖子突然发出咔哒一声。
周津塬听到了,他微微回头。
这不是很吉祥的声音。
昨晚在酒店看CSL,那一集里正好播放,一个牛仔在斗牛比赛时,脖子一拧就断气了。在这种运动里,牛仔们都是弓身低头,脖子不能放松,否则会把力道在颈椎释放,造成破坏性的损伤。
美剧里,当然有戏剧成分的加工。
现实生活里确实有这种案例可能,延髓脑桥呼吸中枢断了,三分钟内就能引起窒息。
周津塬在急诊里,接过一些因为简单的颈椎错位,引起的高位截瘫或植物人,甚至有去世的。他总是嘱咐有颈椎病的叔叔阿姨,车上不要随便睡觉,不要猛地回头,尽量多带枕套打瞌睡。
旁边的老太太从座位上慢慢滑下去,姿态奇怪。
周津塬心跳微微加快,他不想在异国的高速公路上还遇到这种事情,医生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职业。出来旅游,没法安生。
英国急救电话是多少,车上有没有沙袋,待会应该把她平放在哪里?他脑海里迅速地回忆急救措施,以及,可能发生,各种最糟糕的情况。
他在一秒内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周津塬弯腰观察老太太,他把手伸过去,要仔细检查老太太的状态。但正在这时,老太太又打了响亮的酣,自己坐直身体。
她只是身体滑下来了,把头靠在窗户上,沉沉地睡过去。
周津塬的手还伸在半空中。
随后,他坐直身体,继续沉静地看着前方大巴的前排窗户。大巴继续穿过荒原,路上的车很少。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庆幸还是失望。医生这个职业,是勾起他最好的一面,还是最坏的一面。


chapter.65

再过几天, 司姐在某个星期六杀回来。
赵想容一大早和品牌公关进行商业互捧,群里又炸了, 疯狂地 @ 她。司姐毫发无损地复职了。显而易见, 司姐又战胜了董事会。
她匆匆赶回来。
司姐的气色非常奇怪,好像浮肿一点,眼线重了不少。但总体来说还是老样子,身形圆润,胸口戴着掌心大的宝石项链,坐在电脑前, 让几个助理汇报工作,好像之前的停职不存在。
司姐见到赵想容, 她还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赵想容眨眨眼,司姐的心理素质太过硬了。
她对司姐的很多指令,阳奉阴违。但是司姐□□出来的, 总归有知遇之恩。
赵想容站在门口, 旁边就是Patrol的办公室。他今天不在,去外地出差。他和司姐的争斗, 现在才拉开
“想搞老娘?”司姐冷笑, “他们以为,我办那个慈善晚会,为什么请企业家的子女?现在运作纸媒, 根本不是认识几个明星和设计师就能行。那些都算个屁。社里那点钱,几百万还要挪用,我看得上么?”
司姐也是来自一个小城市, 她是靠着自己杀伐决断,占到这位置。
赵想容上次数落苏昕,心里想到的正面案例,其实是司姐。如果换成司姐把周津塬抢走,她估计一点多余的话也没有,还挺服。
司姐不耐烦地说:“你被那小明星弄傻了?男人算什么。”
司姐的事情还有很多,斗争道路险阻,这次回来打算开除几个中层管理人员。赵想容见势不妙,笑眯眯地告辞。
到了第二天下班,赵想容的心烦指数又升了级别,苏昕正站在大堂后面芭蕉叶下面。
他们杂志社自己买了栋大楼,一层能遇到不少奇装异服的人士,苏昕几乎是平淡无奇的,但穿了身黑衣服。
看到她后,赵想容的眉宇微微跳了下。
她脚步没停,路过苏昕。
苏昕咬了咬唇,又跑到她面前去:“我今天来是找你道歉的。”
赵想容抬起眼睛,她绕过苏昕,继续往前走。
苏昕一股脑儿地说:“你上次说我的话,我回家想了想,你说的是对的。你要恨我也是对的。”
赵想容穿过旋转门,终于站住了,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外面都是灯光。她心里压着股憋屈的火,转身看了一眼苏昕。
苏昕退后一步,她说:“我…”苏昕的语气暗了下,又说,“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没回家,这段时间好像不在医院。”
赵想容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她慢悠悠地说:“你到我这里找周津塬?”
这小姑娘依旧是那么清瘦,有股楚楚可怜的妩媚。
赵想容瞟了下苏昕的腹部:“我没和周津塬复合。别把你和周津塬的事情,牵扯上我。”
苏昕迟疑片刻,将周津塬剪掉她头发这件事,告诉赵想容。
赵想容不解地眨着眼睛。她的目光,又固定在苏昕贴耳的短发上。完全无法想象,这是周津塬的行为。可是,苏昕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骗自己。
她沉默地想到,周津塬和自己的上一次接触——好像就仅仅是性,但他很从容,实际上,她不敢想自己的感觉。那一次□□,好像是周津塬最温柔的一次。在以往,自己在黑夜里承受得更多。
难道,许晗是压在他心口黑暗大门的大石。如今,周津塬不管不顾了。
她面色不定。
苏昕看到眼前衣着精美的女人:“如果你还和他联系,你能不能转告他,让他再见我一面?”
赵想容知道,周津塬出国。但是,她不想,也觉得不需要告诉苏昕。苏昕和周津塬之间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苏昕独自回到家,她已经翘了两天的课,不得不补作业。
苏秦依旧整天不着家,他很认真地找其他选秀的节目。家里就一台电脑,被苏昕占用了。苏昕趴在电脑前,疲倦地睡觉。
他晃动着苏昕胳膊边的鼠标。这时候,苏秦低头看到苏昕的手腕。那些刀片割成的伤口,没有流血,呈现齿锯状,开始发炎。
苏秦睁大眼睛,他推醒了苏昕。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苏秦戴着口罩,冲到了医院骨科的科室。
他气势汹汹地问:“周津塬在哪儿?让他出来!他和我姐不明不白,还让我姐自杀——他如果今天不出来,我就不走。”
还在英国的周津塬,收到他科室主任的电话。
他知道苏秦大闹科室的事情,周津塬正在打包行李。他出国就带了箱衣服,但天气实在太冷了,他在当地买了条围巾。那家围巾店,每条围巾都绣着花式字母,周津塬顺手买了三条赵想容首字母的围巾,行李箱一下子就填满。
主任还在说:“…造成很坏的影响。周医生,你私人感情的纠葛,不要影响到科室。大家这么忙,没时间休假,没时间处理你这种事情。”
话很难听,周津塬淡淡地“嗯”了声,他说:“那小男孩是苏秦吗?”
苏秦坐在医院保安室,秉着将皇上拉下马的精神,打算耗在门诊科室,为他姐出气。
他拿着手机,等周津塬给自己打回电话,他会添油加醋地把苏昕的自残,全部告诉那个医生,要他对自己姐姐负责。
没想到,打来电话是好久没联系他的孟黄黄。
“你他妈现在在哪儿?你能再丢人点吗?你是要以这种方式出名吗?滚过来!”
苏秦对着电话点头哈腰,立马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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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想容依旧按照原计划,把最后的法语课上完。
司姐一回来,赵想容又能撒泼打滚的优先要资源。她原本就要出差,很快知道,法国Vogue和他们杂志社,有个编辑部之间的交流的机会,去半个月。
其实,她们杂志社以前有这机会。
很多国外的时尚杂志,也会策划一些专题,采访中国形形色色职业的人,时尚编辑绝对在入选名单里。但是,赵想容的语言基础太差,她也不爱学习,觉得自己没话可说,完全没想过参加类似活动。
这一次,她决定要试试。
司姐拿着赵想容交过来的可怜巴巴A1成绩单,捏了又捏,同意让她交流。
同去的还有几个英文或法文很好的编辑。就让赵想容跟在他们后面,她脸皮厚,不怕麻烦同胞和外国编辑。反正,又不是麻烦司姐自己。
赵想容想到也要在巴黎出差,这次申请签证要长一点。
她回去告诉父母。而她父母正在为赵奉阳高兴,美国那里传来消息,赵奉阳的代孕母亲已经怀孕了。明年年初,他的便宜儿子就漂洋过海来了。
赵想容略微想了一下,这孩子的未来。赵奉阳以后还会结婚?如果结婚,他和妻子如果生个婚内子,多出来的孩子怎么办?不过,赵想容的父母城府很深,现在都把这孩子上什么小学规划好,赵奉阳就算再平地风云地出车祸,那孩子,应该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她父母表面管得严,其实又很开放。他们并不觉得,不结婚的人就属于异类。
赵想容在父母家里住着很不习惯,又搬回自己公寓。
经过萧晴的帮忙,衣帽间里的旧物清理得差不多。赵想容是打算收拾一下家具,准备挂牌卖掉。不过,那里还剩有周津塬的不少书,和少量旧衣服。
萧晴转着眼珠问她,要不要把周津塬的旧衣服也卖到二手网站。
卖啊,为什么不卖。赵想容心想,到时候把卖掉周津塬旧衣服的钱捐给苏昕。正好再气气她。她完全不知道,这冷漠的态度多像周津塬。
赵想容忘记哪个艺术家说过,每个人都能成名十五分钟。
距离在互联网小小的成名后,邀请她参加活动的品牌公关更多了,还有不少鸡贼的品牌,单独把她的照片挑出来,放到明星后面的网络红人里。
她的微博粉丝,还在缓慢地涨。
赵想容半夜不睡,一想到别人曾经怎么说自己,都会痛苦。
按照传统观点。一个人,拿他人固有的条件,比如家庭,比如外貌,比如病疾,做文章而去嘲笑,未免显得不礼貌。但是,她们杂志前两年杀出纸媒的血海,就是靠着对明星和模特的纯毒舌,在网络打响名气。
赵想容最开始出席一些公众场合,心跳得很快,总觉得周围有人看自己的耳朵,总觉得被人有人在议论自己。幸亏,她从小特立独行惯了,很快决定学习司姐的超强自尊心。谁把谁当真?
涂霆已经查出来,偷拍照片是一家媒体所拍,又能怎么样?她的被撤下,但后面跟着的词,也不是什么好的。
赵想容也有点变了。她开始和一部分朋友减少了来往,也愿意沉下心,做一些内容专题。
Patrol最先发现了她的改变。赵想容递交了申请独立办公室的申请,她原先能获得的半开放办公室,被一个行政人员占着。
涂霆和赵想容在这一段时间,就单纯靠打游戏交流。
他俩的游戏玩得都非常好。赵想容自从换了id,她也在朋友圈晒游戏排名,邀请别人和自己一起玩。当涂霆迂回地试探,她和周津塬那晚发生了什么,赵想容就回一个生气的表情,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想分手。
粉红豹从来不缺男友。她是成年人了,她什么都懂,她现在又未婚。真的懒得装纯情的处女。太没劲了。
赵想容和涂霆再次见面,已经又是好几天之后。
涂霆刚从健身房回来,他穿着黑色的品牌合作T恤,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仔裤,工装靴,腿瘦极了。赵想容每次看到他,都提醒自己要控制体重。
他俩说说笑笑,赵想容买了两台新的蓝牙音响,涂霆摆弄了两下。她歪头说:“喜欢就拿走。”
涂霆一笑,他什么也没说,又放下。
赵想容把他送的戒指,很有新意地和围巾穿在一起,当成围巾扣。不知觉间,她就将要送涂霆礼物的事情,抛到脑后。
她顺嘴告诉涂霆,自己要去巴黎待半个月。
涂霆点点头,他说:“我去看你。”
门铃响了,估计是两人点的外卖水果。都是草莓,无花果和莓类水果之类,热量非常低的东西。
涂霆靠坐着沙发,赵想容光脚跑过去,她在家穿低胸的吊带裙。
一打开门,她愣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晕眩感。
周津塬正站在门口,表情分不出喜怒。他旁边是个小小的行李箱,显然是旅游回来了。
赵想容没来得及说话,他瞬间跨步进来,手掌掐着她的腰,贴在胸口,随后,冰冷的嘴唇直接咬了下来。
赵想容被迫仰着头,她被吻住几秒,回过神,拿起旁边的花瓶就往他头上砸。周津塬知道她打人那股子狠劲,立马按住她,两人无声地搏斗了片刻。
周津塬被她一脚踢在腹部,赵想容再要往他要害踢。
“容容!”周津塬警告她,声音半点也放低。
果然,客厅里的涂霆好像听到男人的声响,他远远喊了声:“没事?”
赵想容把周津塬往外面推:“嗯,是我,我正跟人打电话,公放呢。”
周津塬反而笑了,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赵想容被周津塬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她光滑的头发和脊背,低声说:“我回来了。”
赵想容心乱如麻,她把周津塬打发出国,大脑里好像就自动忘记,他还会回来。
前段时间的轻松愉快,已经都没了。她怎么会遇到他这种男人,怎么会?赵想容不禁想,又不敢面对他眼睛。她全身发抖,再次拼命把他往外推。
周津塬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他在她耳边问:“他也在你家?容容,让我去和他说。”
她愣住:“你说什么?”
周津塬语气平淡:“让他离开你。”
赵想容诧异地抬头,她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告诉你,苏昕之前来找我了。她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我在你眼里那么贱?”
周津塬蹙眉:“我跟那女孩子已经断干净。苏昕没怀孕。”他声音很沙哑,面容是寒冷平静的,“我想到一个方法——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
赵想容低声说:“别又给我来这个,滚!”
周津塬低下头,他淡淡地说:“事情发生了,错都在我。但我不会跪着求苏昕原谅,让她恨我。”
赵想容双目雪亮,彻底被激怒,她张口就要叫人。周津塬却又把她按住,强行吻她,赵想容被按着,她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纠缠多久,突然听到涂霆喊自己的名字。赵想容从他嘴边拼命挪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周津塬拽到卫生间,他把门反锁上。周津塬低头看着她,赵想容衣着凌乱。
他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之前的白天。她的公寓,他也是在这里压着她。
周津塬抬起眼睛,镜子里映照出赵想容露出的兔子刺青。它那双红色的眼睛讽刺和尖锐地盯着自己。他想理智,可是又越来越失去它。他可以把许晗折叠起来,藏在心里,但是却不愿意对赵想容放手。
赵想容的眼睛涌上泪水,她厌恶地说:“你真的很奇怪。”
“豆豆,你在里面?”涂霆敲了下卫生间的门。他看着门口破碎的花瓶。
也就是几秒,赵想容直接尖叫:“快进来救我!周津塬在里面,我出不去。”
外面沉默几秒。
随后突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外面是撞门声。
周津塬低头盯了赵想容几秒,他松开手:“回你自己的房间。”
他刚把卫生间的门打开,赵想容迅速从门缝里溜出去。
涂霆一愣。
门还虚掩着,他等了几秒,里面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涂霆疑惑地把门一踹。周津塬居然背对着他,先洗手,这是他老毛病。进门必须要洗手。
周津塬湿漉漉着一双手,他甩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背靠着镜子,静静地看着涂霆。
两个男人互相打量了一秒。
涂霆立刻走上来,揪着他领子。周津塬却很镇静,完全不像个疯子,他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周津塬。”
涂霆冷脸说:“哥们儿,是想打架?我女朋友家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不敢在她家打架。”那医生嘴上冷笑着回答,他的眸中没有表情,但很冷,那种冷意逼近阴森。随后,周津塬一把将他推到后面的墙壁,他整理了下刚才被赵想容打乱的领口,关上门走了。
涂霆不假思索地要追出去。
但他刚跨出几步,就被拉住了,赵想容跑到厨房里,双手拿了一把红色刀柄的水果刀。
她眸中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不用你管,我要先杀了他!”
涂霆在一瞬间,突然又想到她在罗马,孤身就敢追着小偷跑。
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其实一直是没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我错了。


chapter.66

赵想容当然不会追出去,她只是拦住涂霆。
气氛已经被毁了。
赵想容恢复平静后换上了长衣长裤, 她抱膝缩在沙发。
如果刚刚是涂霆抢在她之前开的门, 周津塬会伤害他吗。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却又不知道怎么给涂霆解释。她决定看涂霆怎么问。
涂霆已经戴上墨镜和口罩,他从夹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我觉得, 你现在应该更想一个人待着。”他漠然地说。
赵想容坐起来。她头痛地解释:“周津塬今天不是因为你来的。他也不是因为我来的,他之前说要复合,我要他出国冷静一段时间…我试着解决这问题,没想到他变成这样。”赵想容深呼吸了一下,“我也觉得,当初和你交往时太草率, 我应该把自己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只是没想到, 离婚这么麻烦。”
涂霆没说话, 他审视了她好一会, 才说:“你们女人都这样吗?我就说了一句你更想一个人待着。”
赵想容想问的是,他是不是要分手。
但嘴里的话, 在对上涂霆年轻的脸庞和眼睛时,又消失了。她今天不想分手。
“我想你留下来陪我坐会儿。”她说。
涂霆重新坐在赵想容对面。
涂霆的粉丝都叫他涂帅,夸他高冷。他不,不约炮,不轻易和其他人交朋友。他其实是忙,拼命往前走,想趁着年轻,在人头济济的娱乐圈里抢占一个席位。
赵想容身后的烂摊子, 就算凭借她的姿色,也未免要替她收拾太多。林大姨每日在涂霆耳边,说赵想容的坏话,涂霆很少反驳,那些话直接就飘过去。
他骨子里有一种少年的无畏无知。他能了解这世界运行的规则,但理解得又很浅,想法更直接。他之前建议赵想容看心理医生,此刻,他为她提出的建议也很直接。
“不然。你和我订婚?”涂霆冷不丁地问。
赵想容愣了下,现在是不是做梦?那一种离婚后,发现很多男人都爱自己的玛丽苏梦?
随后,她听到涂霆解释:“我大姨离婚后的头两年,她家附近的一些无聊男邻居也觉得,家里没男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你可以告诉你前夫,你和我订婚。这样,他就不会纠缠你了。”
赵想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涂霆以为她没听见,他问:“赵想容,你愿意和我订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