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我如果偏了心眼,身边那么多的女朋友也不乐意啊。”
见我又要着急了,钱唐才提醒我:“剧本。别忘了你的剧本。”
“剧本个屁!”
钱唐随手拿起他的本子敲了下我的头。终于,我俩又开始聊别的,不再说这个话题。
而从钱唐家出来后,我接受他的建议。第二天换到了诉讼部门。和非诉讼部门的高大上相比,诉讼都是一群穷人。明显感觉到的就是一堆普通实习生在那里实习,说实话,他们的水平好像也不比我好多少,于是我也不太有局外人瞎起哄的感觉。
比起“忙”,我实习挺投入的。他们加班,我也跟着加班,七八点回家也成了常事(这回我妈没话说了)。
暑假终于不再沉闷,我开始接触了很多常见的法律(出于自己考虑,我特意看了看刑法)。有时候像模像样的教育钱唐:“你们这种工作室签署的两年制劳务合同,完全不合法的——”
钱唐微笑说:“我从不屑做合法的事情。”
“这句话你写在我的剧本里,得让我说出来!”
三周多的实习很快过去,但要问我具体学了什么。我可能只会说,还是当高中生好玩,以及以后请别要吃过于便宜的食品,这在现实看起来和在尸检报告上看起来都不太干净。再以及,两年后我大学的专业的确选得法学,你很难说这里面缺乏联系。
接着就是狂补暑假作业。等八月末过去,九月开始,我终于不是高中部最垫底的年级。新一波的初中生成了高中生,这次开学仪式演讲的代表是个企业家,他给我们西中捐了新电脑。就得让这种人来演讲才好。我暗自想,不能总让钱唐来啊。
高二开学,我站在门口,还挺不习惯班牌号多加了一横。
叶青对我说我变了。我刚准备跟她炫耀我暑假学来的渊博法律知识。
叶青说:“头发长,显得像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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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不虐,但会有个主要矛盾,父女关系如是。不想解决,不想讨论意义,大家随便看吧(无数遍),结局已定(老读者又得骂我)。以往写文还要求自己有点责任心(有么),这个就只要求写完(。。。和以往标准一样)。
如果后期觉得人物走形,请按照走形后当作真正人设。我前面没发挥好(什么叫脸?)。
作者有话要说:【佛头着粪】《景德传灯录·如会禅师》:“崔相公入寺,见鸟雀於佛头上放粪,乃问师曰:‘鸟雀还有佛性也无?’师云:‘有。’崔云:‘为什麽向佛头上放粪?’师云:‘是伊为什麽不向鹞子头上放?’”后因以“佛头着粪”比喻美好的事物被亵渎,玷污。搬来词典解释。
以前就喜欢乱用成语,据说被我解释过的圣经or佛经,都可以当妖教宝册了汗。。。
8.7
我想具体说下自己的高二。
我在钱唐身边待了八年零九个月。在西中总共待了两年零三个月。那三个月的时间,基本就是我全部的高二生涯。
实习结束后,那个叔叔请我爸我妈吃了顿饭,席间基本把我夸的天花乱坠。
夸我我不反对,但用“冷静”“善良”“理智”“上进”这些词,明显就不怎么真诚。幸好我爸也没说什么。那顿饭我吃的冷汗淋淋,龙虾也只啃了两只半。
回家的路上,我爸我妈互相聊天。聊着聊着就也八卦,比如聊到程诺他爸他妈最近吵得很凶。但说到程诺,都是好话:“那孩子看着很懂事又听话。”
我想到洋娃娃那张漫画脸,在心中来回哼了几声。也不是说真心瞧不上吧,反正就那么回事。
高二开学要面对什么。是的,又是模拟考。文理科考的语文试卷居然一个样,真是太歧视理科生了。我挺不情愿的做完填空题,翻开作文卷面。题目是《一切梦想是否都能实现》。议论文我拿手,头一次洋洋洒洒的写到了八百字。
羚羊过完暑假后又窜了一头。换座位时调到后几排去,我依旧老座位。亓妡暑假去南疆玩,晒黑了不少,回来带给我不少巴旦木和葡萄干吃。
我们班走了八个同学,又加了四个同学。那四个同学在台上做自我介绍,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班里连头发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叫胡文静。”
宇宙级学霸留着一头天然稀黄的短发,皮肤挺黑的,像只很胖的仓鼠。
我第一个反应是回头看羚羊,他果然正托着腮,聚精会神的打量宿敌。可惜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位。桌子不太稳,被胡文静身躯一撞更不稳了,我赶紧扶稳自己快掉下去的水杯。
“你薯片能吃吗?”
“能。”
这就是我和我女朋友的第一次交谈。当然,可以把女朋友换成闺蜜这词。
叶青和亓妡的确是我的朋友,但她俩性格太折腾。要说我高中的女朋友,基本就胡文静。假如你问我,胡文静是天才吗?我可以肯定说是的。胡文静是个变态吗?我也可以肯定说是的。
每天清早,换成我们班和老师黑着脸旁观她打太极拳。我却抓紧时间,偷对胡文静的作业答案。她和羚羊不同,除了上课听讲翻翻教材,平时不看任何其余参考书。桌斗里只摆着各种闲书和零食。但因为和我一样喜欢吃东西,到后来,我俩也就热络起来。
我随口问胡文静为什么转班。“以前的教室总西晒,拉上窗帘后没自然光,不拉窗帘晃得我眼睛疼。你们班朝向好,所以跟年级组长说转过来。”
我拿不准她的思路,得向亓妡和叶青反复验证后,才知道胡文静说的是实话。
“再过十年,西中肯定得邀请胡文静来参加新生演讲。”我对钱唐断言。
钱唐笑了笑,他正若有所思盯着手里的卷子。那是我模考的语文卷。唉,说起来就烦。本来以为这次作文分能高点,结果又很低,老师说我中心偏悲观,论点论据不符合之类之类。
但钱唐这回看了足足五分钟,我字丑和没文采,他也是知道的。
“有什么不对?”
“这是谁写的作文?”钱唐放下卷子问我。
“我写的啊,怎么了?”
钱唐扬起卷子,我疑惑凑上去一看,才发现我不小心把同桌胡文静的作文卷顺手拿回来。胡文静的作文全部是文言文写的,奇多之乎者也。我估计判卷老师都懒得细看内容,就冲她的字和全文言文,直接给了高分。
“这作文是你的同学写的?”钱唐问。
“嗯,就我刚才给你说的胡文静。”
“你和她熟吗?
“还可以。”
“她应该练过颜体。你这同学语文很好?”
“胡文静她什么学科都很好啊。”
“还有呢?”
我被问急了:“还有,还有,还有她喜欢吃抹茶蛋糕?”
钱唐笑了,他把卷子折好递回来:“特长生,我想见见你同学。明天我来接你放学,你帮我给她带个话。”
我稀里糊涂应了,然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要干嘛啊?”
“明天你也一块去,就知道了。”
叶青语文很好。第二天,她细细看完胡文静满篇文言文,轻声说:“她居然改写了石崇和绿珠的故事。”
石崇和绿珠的故事,我还是知道的(谢谢叶青普及)。一个混官场的大叔为了保护宠姬,生生得罪了所有人的故事。胡文静果然是天才(或者说变态),她在那作文里说石崇把绿珠视为梦想,与现实抗争什么的,可惜最后还是闹得家破人亡。
得知是钱唐要找胡文静后,叶青眨了下她的眼睛。“我知道钱老师要干什么了。”随后放下卷子说,“我放学后也想去。”
胡文静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还没听完我的要求,直接不搭理我。我也理解她,要我我也不去。但钱唐交给我的任务,怎么都得完成啊。
到最后胡文静忍不了,她瞪着眼:“钱唐是你什么人?他非得找我干什么?”
我磕巴了一下:“反正,你见一下他又不会死。我空手道很厉害的,到时候叶青也跟着去,你没生命危险。”
“我不想去!”
“你再想想!”
“不行!”
“可以!”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猛地把书扣过来:“胡文静,李春风!这还在上课!你俩都给我闭嘴!”过了会,他又怒说:“都低下头,你俩一块瞪我干什么!”
放学后,我死拉硬拽的将胡文静按在校门口的墙上,耐心等着钱唐。叶青远远的站着,假装不认识我们。钱唐没出现,他的助理孙爽还有另两个女的来了。
孙爽穿上西服后,人模狗样的,但朝我咧嘴时,还是小白牙。他转头,特有风度的对胡文静说:“胡同学你好,我是钱唐工作室的孙爽。这是我的名片。”
叶青这时也走过来,乖乖的叫了声“孙哥”。我松开胡文静的腰,她虽然没什么劲,但块头不小,刚才挣扎得我俩都一身汗。与在我面前的固执不同,胡文静在旁人面前基本不说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爽,根本没接他名片的打算,转身就想走。
叶青和孙爽一前一后的拦住她。他俩可比我能说会道多了,尤其孙爽。到后来,居然劝动胡文静和他们去旁边的咖啡厅。
胡文静终于开口了。不过她先指了指我:“李春风也要去。”
到了咖啡厅刚坐定,孙爽就把菜单塞给我让我去点食物。我不想去。说实话。为了钱唐的小面子而出卖胡文静,我心有内疚,此刻决心当好保镖。
后来孙爽急眼了,他拉我胳膊一下:“待会谈正事,您就别添乱了!钱唐在最里面坐着,你去找他!”
我走的时候,认真对胡文静说:“遇到危险,你只管叫我名字,我就立刻回来。”
胡文静点点头:“李春风,你快回来。”
其他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头。
作者有话要说:
8.8
钱唐在里面靠窗的座位坐着,女招待正弯腰和他说话,好长时间只保持一个姿势,也不嫌累。见了我后,钱唐将正在看的菜单递来:“她来点。”
我没心情,上来就问钱唐缘由。他的解释也毫无新意,只说希望买下胡文静的那篇文言文,再由她自己扩写成一部完整的小说或剧本。
“想看看小姑娘有没有创作潜力。假如她自己不愿意做,至少说服把那篇文言文的版权卖给我。我来帮她改。那素材和故事都很不错,交给合适的人,这故事可以推向荧屏。”
我侧手档着脸,放低声音说:“你买人家的作文,自己不出现?是外面有记者?”
钱唐配合着我压低声音:“没有。”他笑了,“抽几分钟时间和你聊聊而已,你不是总埋怨我身边人多?”
我不由呆了下。钱唐给人的感觉是丁点都不吝啬。这种“不吝啬”,倒不是指钱财方面,而是别人需要什么,钱唐身上就有什么,而且他能把这些东西做到极致。
但我却有特殊的心病。我喜欢钱唐,又隐隐有点抗拒他的所谓“圈子”和他的“聪明”。自从钱唐很敏锐的察觉到我哥的事,我也已经主动减少聊自己的频率。苦逼这种东西毕竟是挺私人的,如果不能避免软弱,就确定藏得深一点吧。
那现在聊什么?嗯,只能聊属于我的剧本了。
我把自己的构思告诉钱唐:“写个古代故事吧。‘我’是男扮女装的大侠,一统江湖后,千辛万苦当上皇帝。中间发生的各种故事你自己编。”
钱唐像模像样的跟我讨论:“这样的‘你’,当了皇帝还是皇后?”
“当然是皇帝啊!”
“当了皇帝后的人,大部j□j不由己。你选择当皇后,也许境遇会好点?”
“如果当了皇后,‘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钱唐沉默片刻后:“恐怕不能。”
假如做皇帝和做皇后一样身不由己的悲催,我可是更希望当皇上。钱唐跟我说的故事逻辑性统统不管,到后来我怀疑他写不出来我想要的故事,找借口想推脱我。
钱唐的回答流露出他特有的酸劲:“今日结盟之后,来往莫相猜。”
我只好翻了个白眼,重申一下自己的要求:“记住,在你的故事里,我要当女生,我也要当皇帝。”
钱唐默然半晌,足有好大一会。最后他才慢悠悠问:“这句话还有别的意义?”
“哦对了,还要一堆人都哭着喊着喜欢我。”愣了愣,我才皱眉问他,“什么别的意义?”
钱唐笑了。他说:“特长生,有时候我还真拿不准你心思。”
能让我最拿不准心思的人这么评价我,感觉很值钱,所以我也没说话。
聊了几句,钱唐说:“唱白脸的该去了。”
我和钱唐来到胡文静面前,胡文静正紧紧的贴在座位最里面,闭着眼,压根不听孙爽说话。她和孙爽看起来都快烦到撞破玻璃出去。
钱唐也没更多寒暄,他压根就没费心介绍自己,翻出两张合同递给胡文静。
“三天后交给我大纲或者前两万字。如果你的文笔能让我改,报酬在这个基础增加三倍。假如不合适,我们只想买下你的那篇文言文版权。胡同学,你写的东西不赖。但有这个实力能把他拍成电影的,全国不超过五个手指的人。”他慢斯条理,但特别干脆,“等第一步合作顺利,我们再继续谈别的。”
胡文静显然更适应这种说话,钱唐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她挺直了背,注意力集中起来。
但钱唐把所有话都说完了。他看了看表:“好了,你们三个高中生,别在这占用更多时间。孙爽你和阿非她们送两个小姑娘回家。李春风你——”
他显然沉吟一下,我立刻想到上回的撞车事故,隐隐觉得坐钱唐的车特别不吉利,连忙说:“我自己回家就行。”
钱唐估计也猜到我在想什么,他勾起嘴角。叶青在旁边犹豫的叫他:“钱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钱唐看了她一眼走出去。叶青也跟着。他们在角落里站定,我看着叶青正仰着头跟钱唐说什么,钱唐挺温和但也有点面无表情的听。而眼前胡文静手里捏着那合同,她直直的问孙爽:“扩写的话,文言文还是白话?”
孙爽正晃着车钥匙朝我挤眉弄眼,听到胡文静的话后答:“都随你。反正我们都能看得懂,不像某些没文化的高中生。”
胡文静严肃的点了点头,她显然进入某种结界,招呼都没和我打就握着那页纸低头飘出去。孙爽和他带来的那俩女的连忙跟出去。
我也想走,却被刚才的女招待拦着:“您好,请结账。”
我笔直的把手指着钱唐。结果钱唐说零钱都在车上。他们这群人为什么这么豁达到出门只带卡?但几十块钱也不能刷卡,最后还是我特别不情愿的交了。
胡文静那天之后连续三天顶着黑色的眼圈出现,也没功夫打太极拳。我们年级同学都特别震惊,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三天后,胡文静和我在校门口等着钱唐。
钱唐接过那厚厚一沓纸的时候,孙爽还感慨:“哟,纯手写!我这多少年没见到过这么多纯手写的东西了!”
胡文静瓮气说:“我家打印机没墨了。我也不想整天对着电脑。”
钱唐说:“两天后给你消息。”
“要是写的不好,把本子原封不动还给我。”不过她的神色,显然不觉得自己写的不好。
他们顺道把我送回家,路上我和孙爽闲聊。孙爽边开车还问我:“小春风,假如有机会当演员,你想不想来试试?”
我完全没有兴趣:“你们圈子脏。”
他不乐意了:“这话说的。哪个圈子又特别干净?娱乐圈俊男美女多,曝光率特别高而已,但我们也有好处,只要你豁出去不要脸了,嘿,真心日进斗金——”
我皱起眉头,钱唐也抬起头。
“开你的车。”我和他异口同声说。
终于安静了。钱唐说完后转头看我:“你是不是多说了个丫?”
我装傻没吱声,听到钱唐平声静气的跟暗笑的孙爽说:“以这位李小朋友个性,只怕没红前,被人先断脰决腹。”
“那是对待小蚂蚁的。万一她一夜爆红或者关系强硬的,也就没这担忧了。”
钱唐不置可否,继续翻胡文静的本子。
孙爽还继续:“我这不挑演员挑红眼了么。想她长得好,家庭有背景,现在还哄的您亲手为她写剧本。小丫头自己的确还有点个性,万一真进圈子,绝对冉冉一枚新星啊——”
我忍不住插口:“听着,我他妈的可从没想过当什么演员。”
孙爽半真半假的:“哎,小丫头,考虑考虑我这建议。万一你高考失利——”
“我高考只要没考满分都算失利,拿到成绩第一件事我就是来打你。”
孙爽一噎,钱唐依旧在旁边看本子,此刻也皱眉插话:“特长生,你暑假在事务所实习就学到这个?”顿了顿,“等我和孙爽的劳务合同满了,你再打也不迟。”
孙爽原本估计还有话说,见钱唐开口帮我,就只干笑两声:“你练空手道?什么段位了?”
“嗯,我没考十六岁以下的青少年部段位。但今年可以报名了,等我考完期中吧,就去考成人的段位。”
我美滋滋的,其实教练已经帮我报上名了。
孙爽不说话了,过了会他说:“你才十六,真是好年龄。”
之后胡文静和钱唐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细节我就不知道,只知道胡文静签了个合同。她依旧老样子,课前太极拳,上课听课,下课后也学着钱唐,拿个本子写啊写。
上了高二后,所有老师都把高考挂在嘴边。班里前三名很稳定,胡文静转班后直接踢掉羚羊,坐稳年级第一(据说以前胡文静的班主任已经跟校长谈话,求换教室)。但胡文静转班后,羚羊反而不在桌子上摆那么多参考书。叶青却总是走过来问胡文静问题。不知道是试探情敌还是别的。
我属于时而升起来时而掉下去,完全依靠用功和烧香的伪学渣,我爸以前总嫌弃我这种不稳定。但升到高二后,他对我的名次好像看淡了点。
也仅仅是一点点。
我爸出差回来后看我开学模考的成绩单,看完后放下继续盯着电视机里的足球赛。我也扫了一眼,明年世界杯,我爸正在看欧洲赛。
“保重身体比较重要。”我爸突然开口了,我赶紧收回余光“身体是一切的基础。你暑假在家养身体,成绩下降也情有可原。这次英语为什么没考好?”
我诚实的说:“没背单词。”
我爸这次居然轻而易举放过我,他说:“别犯懒病,不会的问问你妈,或者请个家教。”
作者有话要说:
8.9
十一过后又是满大街的刮风。我每天顶风骑车上学,车轮碾过干巴巴的树叶跟踩到薯片似的,特响特脆。但为了头顶那么蓝的天,我愿意忍受迎面那么大的风。
秋天是个好季节,风和日丽不下雨,中秋和国庆都挨着,还有云腿月饼和大闸蟹可以吃。中医原本不让我吃螃蟹,说寒气重。于是我就让阿姨用高压锅多蒸了二十分钟。
为了庆祝和钱唐认识一周年,我也给钱唐家搬了箱活螃蟹。但他看着水篓,淡淡问:“这是什么?”
螃蟹的细腿已经主动从缝里伸出来,滴着水,挠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嘎嘎响。他这不明知故问么?
“我没在跟你讲螃蟹,我是在跟你讲道理。特长生,拿自己家的东西送外人,这是什么道理?”
我愣住:“啊?”
钱唐的口气依旧很淡很温和,但说出的话就不好听了:“你家的东西自然有你的一部分。但你自己吃完螃蟹,往我这再偷偷搬一箱,算怎么回事?”
我这才听懂一点。合着钱唐话里话外的意思指责我当了家贼。其实,我早跟家里报备过要拿走家里一箱螃蟹,我爸随口答应了。他没问我送谁。他压根就不关心。
我一言不发,准备把螃蟹拖出去喂野狗,钱唐却先我一步弯下腰,将那箱**的篓子丢到厨房的水槽里。
他看看我,柔和口吻:“算了,下不为例。”
“我操,你觉得我下次可能送你东西么?”
“第二个道理是,小女生就不应该主动送男生东西。”钱唐略微弯起一旁的嘴角。
先不说这事有点小题大做,钱唐的确属于那种能笑着发脾气,笑着解决的人。有这种性格的人通常有点小怪癖,比如说亓妡她从不肯借钱。任何人都不借,就算我的钱包落在班里,马上就还,她都不肯借。
而钱唐更过分。他从不肯收女的送的礼物。
大概南方某地的一种臭讲究,认为男女私相授受,难登大雅。钱唐本人也认为这讲究有理,于是从小到大,他从没收过血缘外女性送的任何礼物。我都能想到这怪癖肯定造成不少人际和金钱上的损失,还可能得罪过人。但钱唐破过例吗?他说目前还没有。
“但现在为你破例了。”钱唐叹口气。
我可真谢谢他,我也一点不自豪。有一点,钱唐说对了,螃蟹其实属于我爸的东西,我不过在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