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月办事刚刚回府,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笑说:“奴婢办事少夫人尽管放心,奴婢带着凝珠雪珠两个将整个京都城都跑遍了,将将买了一百头猪。也按照少夫人您的吩咐,让屠夫们将猪给现宰了装在桶里。”伸出手递到婉娘跟前,“还剩下这么多银子。”
婉娘笑着握住她的手,将她平摊开的手又合起来:“不必给我了,你们三个分了吧。明天可有你们累的了,陪着我睡了,你们也就都歇下吧。”
李夙尧当天说要去外面找女人,那着实是气话,他怎么可能去外面找女人?他若是真为了此事而那样做的话,那么当初,他也就不会不顾婉娘的感受而强娶她了。
况且,除了婉娘,他对其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此番很生气,他爹他娘都来了,为什么偏偏肉丸子没来?生气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伤心,太伤心了,婉娘真是一点点都不在意他。
于是,李夙尧便去崔家找崔照去,好巧不巧,正好撞上崔娘在训儿子。
崔照他娘又矮又胖,偏偏崔照像他爹,长得高大又威猛。他娘够不着拧他耳朵,便命丫鬟端了把凳子来,站在凳子上面训儿子。
“整天吃那么多饭,竟是没长脑子,整天跟在李家那小子屁股后面混,现在是越混越不上道儿!”崔娘越骂越来劲,双手插腰,唾沫星子直飞,“你混你也得给娘娶了媳妇回来啊,你都十九了你不娶媳妇到底想干什么?那李家小子可比你贼多了,不仅媳妇娶了,现在连爹都快当上了!你有本事倒也去弄个爹当当啊,成天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混,愣是一点好的没学到。”
李夙尧原打算看热闹的,可听到崔照他娘说自己当爹的时候,脸当场黑了下来,双拳也握得紧紧的。墨烟那贱婢,竟是害得他这般,他现在真后悔当初几次三番地原谅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弄死她才好!
崔照见李夙尧来了,浑身都来了劲,跟他娘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儿子倒是也想娶媳妇,可娘也得给儿子说个瞧得过去的啊,标准也不高,就照着夙尧他媳妇那般的找就可以了。”
崔照娘气得不行:“你竟然也想娶个寒门女?”
李夙尧最瞧不惯别人说婉娘的不是,一丁点都不行,正准备理论,崔照却抢在了前面说:“寒门女怎么了?寒门女是缺个胳膊还是少条腿了?儿子此生还真就非寒门女不娶!娘,您现在知道儿子的心思了,就快给儿子说和一个合适的媳妇吧。”瞧了李夙尧一眼,木着脸笑,“最好也是云家的姑娘,儿子这辈子不能跟夙尧成为亲兄弟,做个连襟也不错。”
崔照娘快要气疯了,当初她一直看好谢家的谢敏,想叫儿子娶她做媳妇。可谁知,儿子竟是跟着他老子,不声不响地就跑去打西夏了,这一打,竟是四年之久。那谢敏,早就被旁家给娶走了。
谢敏不提也罢,谢家门第太高他崔家高攀不上也罢,可也不至于沦落到娶寒门之女吧?
崔照娘气运丹田,刚准备怒吼一声,崔照爹黑着脸出来了。
“你别在这里瞎搅合了,整天就知道攀附权贵,也不瞧瞧眼下是什么局势!”又转头看儿子,脸色缓和了几分,“你整天跟你娘呆在家里,成日挨你娘的训,日子一久,怕是得傻了,跟着李世子去军营里练练功吧。”
崔照就是喜欢跟他爹呆一起,憨憨笑道:“儿子确实想娶媳妇了,可却不想娶世家之女,儿子听说云家还有好几个姑娘未出嫁呢,爹娘请媒人去给儿子说和说和?”
李夙尧就喜欢听别人夸云家姑娘,立即拍胸道:“这事儿包我身上。”
崔照问:“你去找弟妹?”
李夙尧这才又垮了脸,找什么肉丸子啊,他现在正跟肉丸子置气呢,肉丸子真的是不要他了!
崔照在他爹跟李夙尧的帮助下,终是摆脱了他娘的魔爪,成功跟着李夙尧去了李家军营。
此番李烈虽不在,可李家军军营里的士兵依旧不敢懈怠半分,此番玄甲军跟赤甲军正扮作敌我,进行军事演练。玄七赤九见了李夙尧,立即喊了停,然后过来给李夙尧跟崔照两位将军行礼。
李夙尧背着手,眸光锐利地扫过李家众将士,然后走到一旁,大掌一挥,利用掌力便将一支枪挥到崔照手上。然后又亲自选了一支枪,转头说:“就让本将军跟崔将军各领一支军队,扮作敌我双方,来一场较量。本将军要探探你们的底,看看没有战争的这些日子,你们是不是偷懒了!”
李夙尧虽然平时一副不靠谱外加无赖欠揍的样子,但谈到行军打仗,他还是很有号召力的。此番话一说完,李家军个个举起长枪,直道将军威武。
李夙尧跟崔照的实力不相上下,李家两支军队的实力也难分高低,因此,这场虚拟的战争一打,便是整整一夜,谁也不肯先低头服软认输。直到第二日早晨,李烈来军营时看到这一幕,他们方才止住。
婉娘跟浮月两人皆穿着府里小厮的衣服,跟在李烈两边,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几二十辆平板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桶,而桶里装的,自然是猪肉。李烈当即叫火头军来见自己,又命推车的家丁跟着火头军走,吩咐一切听火头军的安排。
浮月小声对婉娘说:“少夫人,奴婢手痒了,想去烧菜。”
婉娘抬眸瞧着李烈,恭恭敬敬地问了公公的意思,然后才准了浮月。
李夙尧一眼便看出来了,两个娟秀的小厮中,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妻子婉娘。婉娘没来的时候,他天天盼着她来,可婉娘来了,他忽然气性又上来了,转身拉着崔照就走。
李烈一脚飞过去,照着儿子屁股就踹了一脚:“臭小子,拽什么拽!老子命令你,过来跟你媳妇认个错。”见儿子脸顿时黑如锅底,知道他要面子,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必是不好意思,又道,“自己去军帐里反省去,没有老子的命令,不许出来吃肉!”
李夙尧揉着屁股,然后冷着脸望了婉娘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军帐里走。背过身子时,见没人能瞧得见自己了,这才双手紧握成拳,开心得恨不得大笑三声,哈哈哈。
李家军这才知道,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竟是少主夫人,李家军未来的女主人。李家的女主人在李家军跟前还是有很大威望的,当初叱咤风云的李老太太自是不必说,即便是独孤氏,也颇受李家军众士兵的尊重。
婉娘跟着李夙尧进了军帐,见他只站着擦拭长枪并不搭理自己,便主动跟他说话:“夙尧,我跟着父亲一起来,是请你回去的。”
李夙尧按捺住心里的狂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哼道:“我不回去!我呆在这里吃得香睡得好,打算一辈子就住这里了,你自己回去吧。”
婉娘咬了咬唇,走到他跟前,扯他袖子:“我知道那天是我冤枉了你,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抬眸瞧着他的线条分明的侧脸,“我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等事后会一一跟你说。”
李夙尧真是好久没听到肉丸子声音了,也好久没仔细瞧过她,虽然他一直都有将妻子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心里,但与此番真真实实见到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因此,当婉娘第二次跟他说明缘由时,他再也克制不住了,双臂一伸,便将婉娘紧紧搂抱在了怀里。
“肉丸子,你下次若是再那般对我,我就真的不再原谅你了。”他将下巴紧紧磕在婉娘肩上,用足了力气搂抱她,“你那样的话,太伤人了,谁都可以不信我,但是你绝对不许!你绝对不许!”
婉娘嘴角翘了翘,双手也轻轻回抱住他矫健的腰肢,低声说:“是,我们是夫妻,该是同心同德。其实我一直都信你,我也知道你对我好……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2333333好多妹纸吐槽女主~~~~~女主好可怜!!!55555
第65章 若我战死
“以后也不许你谢我!”李夙尧虽然在战场上是个受将士尊重的大将军,但在婉娘跟前,他多多少少还是保存了一点小时候的那种天真、以及执拗的脾气,“不许你不信我!不许你跟我客套!以后也不许你将我往旁的女人那里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性格,有时候也不喜欢我的处事方式,但如果我哪里做得令你不满意了,你要跟我说……不许你一个人憋在心里,然后只留一副冷脸给我……肉丸子你要知道,你每次那般冷冷对我的时候,真是比在我心窝戳上一刀还痛。”
“我承认,我出身将门,不爱念书,又成日地跟士兵们呆在一起,平时也养成了一种凡事以拳头讲理的习惯,你若是不喜欢这样鲁莽的我,我可以为你慢慢去改。我心思不如九王叔那般敏捷,有时候不能完完全全明白读懂你的心思,但我相信,时间久了,那样的默契我们也会有。婉娘,你已经嫁给我了,只要我活着,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是我李夙尧的女人,接下来的数十年,你是要跟我朝夕相处下去的!当然,我不想你痛苦,但是,我更不想放了你!”
婉娘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的,她当初虽然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九王,但她渐渐也知道,她跟九王,那是不可能的了。其实后来,她跟九王都选择放弃了坚持,虽然都是无可奈何的,但到底也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赖不得别人。
九王是不想她做不孝之女,也不想她跟着去康州吃苦,这才妥协默默退出。而她呢?她不怕吃苦,她只是怕娘伤心,怕云家声誉受损……若是当初,云家的女儿,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偷偷摸摸跟着一个王爷去封地,那她下面的妹妹们,还怎么说嫁?她娘不气得吐血身亡才怪。
要知道,当初,李家已是向云家下了聘礼的了。
过去的事情便就过去了,不想也罢,婉娘现在,只愿九王可以在康州娶得一位跟他真心相爱的好女子。
而她,虽然嫁给李夙尧的时候是半为勉强半为不甘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李夙尧这个人除了在床上无耻下流了点外,其它的真的都很好。婉娘其实也不是冷血之人,又不傻,李夙尧对她那般炽热的感情,她不会瞧不真切。
她的丈夫,纵使性格及遇事的处置方式令她不甚满意,但绝对是爱她、视她如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也知道,自己继续这样冷下去,不但会失了丈夫的心、失了李府上下所有人的心,于她自己,也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
想到此处,婉娘环住李夙尧腰的双手也渐渐紧了几分,将原本贴在他坚实胸膛的脑袋抬起,眸子对上他漆黑清亮的眸子,微微含笑说:“夙尧,你有你的真性情,毋须为我改变什么,你若是为了我而不去做真实的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我会是件很累的事情,到时候怕是就会讨厌我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凡事一定跟你商量,我们夫妻共同进退,好不好?”
第一次她主动靠他这么近,第一次她主动跟他说这样的话,李夙尧觉得,他真是像在做一场梦。只要肉丸子肯跟他交心,只要她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他便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了。
婉娘仔细瞧着丈夫极为英俊的面孔,见他傻愣愣地不说话,目光却渐渐变得炽热起来,她心里的某一处,也跟着隐隐暖了一下。或许是之前有九王在前,又对李夙尧及其排斥的缘故,她没有真心地对他敞开心扉过,此番夫妻俩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与心的交流,婉娘觉得,其实他的丈夫,还是极好的。
这个好,不是指家世容貌方面,而是他的性情。她渐渐地觉得,他这样的性情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像爹娘之前说的,她是个沉静的性子,而李夙尧脾气暴,两人或许真的不是性格不合,而是性子互补。
这样想着,婉娘便主动了点,将原本环在他腰上的手渐渐往上移,勾住他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下,蜻蜓点水,很快便就移开。
李夙尧整个人有些懵,但很快便占据了主动权……只亲一下哪够?他一手继续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捧在她后脑勺上,一俯身子,一个重重的吻便狠狠落在婉娘的唇上,然后越吻越难以自拔,渐渐的,李夙尧便用唇去摩擦妻子的下巴,还有她的脖颈……
婉娘却有些急了,她只是想对丈夫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的,却一时忘了,她的丈夫在那种事情上是相当执着的。又或许她没忘,只是觉得此处是军营,相信她的丈夫不会在此乱来,可现在看来……她错了。
李夙尧几乎是动上了牙齿,狠狠地,却又小心翼翼地啃噬着婉娘细嫩的肌肤,在那如上好白玉般嫩滑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吻痕。三下两下便顺利退了她一身青色的袍子,很快,婉娘便被剥得只剩胸前一抹嫩绿的肚兜……李夙尧看着婉娘极具诱惑力的身体,忍不住还是伸手将那唯一可以蔽体的抹胸也扯下。
以前两人行房事的时候,都是在晚上,而且婉娘怕羞,也都是熄了灯的。因此,李夙尧虽然每次都将妻子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但是她的玉体,他是一次都没有瞧得真切过……他呆呆看着妻子胸前两团高耸的浑圆,以及双腿间那丛幽深的漆黑,只觉得自己j□j那处胀得厉害,恨不能一口将妻子吞入腹中。
婉娘一点动弹不了,只红着脸咬牙骂他无耻,李夙尧却似撒娇般腆着一张脸蹭到她胸前,趁机咬了一口,又抬眸看她。
“知你怕什么,不过这里虽是军营,但却是我的军帐,谁来都得有士兵于外面先向我汇报,我若是不许,我爹也不能轻易进来。”说着已是猛地进入了婉娘的身体,疼得婉娘狠狠倒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掐在他双肩上。
这里是李夙尧的军帐,是他平时处理军务及睡觉的地方,自然有床。可是他忽然不愿意在床上做那事,于是将婉娘重重压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动作颇为粗鲁,竟是顶着婉娘一起生生将桌子往前移了好些距离。
婉娘先是觉得很疼,然后渐渐的,在李夙尧或温柔或猛烈的攻势下,竟是觉得有一种他之前所没有过的舒适感。其实若只说舒适倒也苍白了些,只觉得,渐渐适应了不是自己的东西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
婉娘不敢叫出声,却忍得极度难受,只能用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唇。
李夙尧也明白,他跟妻子的关系好不易缓和了点,千万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再度闹别扭。于是,只一次,她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然后又迅速将她的衣物一样一样穿好。
说实话,李夙尧这次竟然只要了她一次,婉娘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之前哪次不是狠狠折腾她一夜的?每次只要她松了口,或者说他必须想要时,都是一夜到天明。
李夙尧见婉娘时不时抬眸瞧他,笑着伸手捏她的脸:“不要将我想得太过淫/荡,这里确实不是地方,等晚上回去了,再好好跟你温存。”
婉娘伸手便打了下他的头,骂道:“不要脸。”
李夙尧平日被他爹打得多了,早就练成了“铁头功”,婉娘打他,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有些无辜地眨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上上下下仔细瞧婉娘。
婉娘被她瞧得更是羞涩,只别过头,走到一边,看着摆在军帐中间的沙盘。
李夙尧走过去,指着一处对婉娘说:“这里便是京都。”又指着另一处,“这里是之前的西夏国……你瞧,离开你的四年,我们就是隔得这般远。”
婉娘想试着找些共同的话题,便问:“西夏一战打了四年之久,想必西夏将士也不是好对付的,我瞧你身上有多处旧伤,可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别过头瞧着李夙尧,倒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几次你都在信中说伤到了要害,如果……”如果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她,他早活不了了,婉娘顿了一会儿,转口说,“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若是再受了伤,我给你治,不会叫你疼。”
李夙尧像是喝了一碗蜜一样,心里甜死了,肉丸子不但没生气,还关心他了。
他将手搭在妻子肩上,勾着她往自己身边靠了点:“你的丈夫是军人,在外行军打仗,自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死都不怕,一点痛算什么。”想到那四年的军旅生活,其实李夙尧也不是一点不怕的,他真的不怕死,但却怕再也见不到婉娘,顿了下,转头瞧着婉娘,颇为严肃地念道,“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行军之人,最大荣耀的死法便是马革裹尸、托体山阿、星月同体。为国捐躯,不但能名垂青史,还可以为整个家族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因此,李夙尧知道,为了继续完成李家“为臣者忠”的使命,他将来必是要死在沙场上的。
而他若是战死了,不反对婉娘改嫁,只要她心里永远有他,便就好。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死若星辰,生如朝露;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托体山阿,同化苍梧;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汝心之内,容我永驻。
婉娘不会不明白李夙尧话中意思,但她之前即便百般不愿,却还是嫁了李夙尧,若是日后他真战死了,她又怎会改嫁?她必是不会那般做的。
婉娘轻轻执起李夙尧那双长有厚厚茧子的手,主动与他十指交握,很确定地说:“我此生既是嫁了你,无论生死,便都是李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的感情,算是有个小小的进步吧o(∩_∩)o
第66章 齐心
李夙尧别过头去瞧婉娘,然后凑唇在婉娘面颊上亲了一下,扬唇一笑:“好,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不会叫你做寡妇的。”拉着婉娘手,两人一起坐到了床边,李夙尧皱眉道,“刚刚你说,你是相信我的,只是其中有些缘由,那天才会那般说,到底是因着什么?”
婉娘这才想到李瑾琛,那个看似柔弱无力、温润如玉的李府长公子,便蹙起秀眉问道:“你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跟你关系好吗?”
李瑾琛年长李夙尧四岁,是为李烈贵妾贾氏所出,这贾氏是独孤氏的远房表妹,当初因家道中落而入住独孤家,后又因与独孤氏关系好,便自愿作为其随嫁滕妾一起入李府。
贾家在二十多年前,还算是小有名望的,若不是因着乱世的缘故,这贾家也不会落败。而贾氏,必也还是千金小姐,也不会沦为妾氏。虽是贵妾,说得好听,但到底,也是个妾,她所出的儿子,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
当初李烈娶得美娇娘独孤氏后,原是没想过要碰这贾氏的,他甚至还因着贾氏是独孤氏远房表妹的关系,想给她说门亲事,结果……结果独孤氏因无所出,便将丈夫往外面推,李烈心里有气,一次醉酒睡了贾氏,后生下长子瑾琛。
李夙尧是名门独孤氏所出,是李家嫡子,而独孤氏又是唐国公最爱的女子,因此,李夙尧打一落地,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的那些个庶出兄弟姐妹们,哪个不是巴结讨好他的?
自然,李瑾琛也不例外。
在李夙尧印象里,这个兄长,打小便瞧着文弱,可能肖似他母亲贾氏吧,他母亲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与自己生母独孤氏的健康美艳不能比。贾姨娘跟李瑾琛,对他跟母亲还是很敬重的,因此,李夙尧有些不明白婉娘为何这样问。
“夫人是何意思?”李夙尧心里虽然隐隐猜到了婉娘的意思,但还是决定要问清楚才行,“是觉得此事跟瑾琛有关?贾姨娘跟瑾琛想要害我?”
婉娘说:“你想想看,墨烟一直赖着说腹中胎儿是你的,可当她哭闹着发血誓时,也只是说孩子若不是李家骨肉她不得好死……我相信你,这孩子不是你的,可又是哪个李家人的?”
“所以你当时就怀疑是瑾琛的?是他们两个合谋要陷我于不义?”似是想到什么,李夙尧仿若恍然大悟,瞥婉娘,“当时被你气得要死,我都忘了往旁处多想了,现在想想,真是绝非巧合。我娶你,原是没有通一点消息到陇西的,就是怕族长派人来搅合,可消息却还是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还有,墨烟那贱婢那日那般胡闹,怕也是算计好的!”
婉娘笑着睇了他一眼:“你算是想通了?”又说,“其实我原本也不是明确怀疑是大公子的,只是知道必是有人想害你。直到那天,你气得暴走的时候拍了他一掌,我才怀疑他。”
“我当时虽然气,可意识还是清醒的,那一掌根本就没用力。”李夙尧说,“他虽瞧着体弱,可到底出身将门,不该接不了我那一掌。”
“可他就是吐了血,不但如此,贾姨娘还想大张旗鼓地去外面请大夫。”婉娘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就是那一刹那,我忽然开始怀疑他们母子的,我就说我是大夫,亲自给他把脉,你猜怎样?”
李夙尧握着婉娘的手,正静静瞧着她,听得婉娘问他,他便说:“怎样?”
婉娘道:“他的经脉,竟是及其紊乱。我想,当时若是自外面请大夫的话,府上的、甚至是全京城的人,都该要说你的不是了……说你心肠歹毒,竟是谋害兄长,草芥人命。刚好李氏族长还在这里,你又犯了不只一个错,现在圣上又忌惮你我两家,怕是到时候再有人一撺掇,贬你我为庶民改封李瑾琛为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夙尧这些天心里满满想的都是婉娘,倒是没想得这么深过,此番细细一思忖,确实觉得有很多破绽之处,极为可疑。他心里也暗暗警告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事必是要冷静,断不能再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