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若不是肉丸子,他怕是真有被逐出李府、贬为庶民的可能。
“夫人,此事现在只是你知我知?”李夙尧此时心里也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及行为感到可笑,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肉丸子,“想要害我们的人,我们必是不能心慈手软,即使不叫他们丢了性命,也得要他们此生身败名裂,再抬不起头。”
婉娘低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心软的人吗……我不会主动害人,可若别人想害我,我也不会吃哑巴亏的。”
五年前,她的父亲过分宠爱柳姨娘母女,而导致她自己的母亲苏氏夜夜垂泪伤心。她打小便是见母亲一直忍让,有气只默默往肚子里咽,可结果呢?父亲不但没有夸母亲大度,反而一再得寸进尺,竟然想要让画娘做嫡女,她怎能答应?便是想方设法,害得画娘这一辈子也别想嫁入世族做正妻。
李夙尧自是与婉娘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只是他跟婉娘关心的点不一样,他只觉得,那时候的肉丸子真是可怜。
婉娘继续说:“墨烟联合大公子欲陷害你一事娘该是不知道的,老太太跟爹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若是爹知道,却装作不知,怕是他对贾姨娘母女多少有点情分……”说到这里,她闭了嘴。
毕竟她只是一个儿媳,夫家长辈的事,她不该过多议论,转了话头:“我已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但要你配合。”说着便凑唇到李夙尧耳边。
李夙尧听了之后,瞧着婉娘,点头:“我爹除了我,或许还有其他儿子,可我娘,便就只有我一个可以依靠。”
外面有士兵请示道:“将军,崔将军说,他找将军您有事。”
李夙尧朝外喊道:“何事?”却直接听崔照道:“关于我与云家姑娘的婚事。”
婉娘皱眉说:“我家姐妹何时与崔府有说过亲事了?”
李夙尧已是站起了身子:“我只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却没想到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有眼光的。此事无妨,且让他进来,听他怎么说。”朝外唤道,“我媳妇说了,叫你进来共商此事。”
婉娘也立即跟着起身,却见一身材高大长相英武的男子撩帘而入,该男子身高足有八尺,一身银甲,腰间配着一柄细长的剑,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
崔照生得高大威猛、及其健壮,为表示礼貌,向婉娘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军人之礼:“崔某见过世子夫人,此番唐突,还请夫人见谅。”
婉娘觉得这崔照与自己丈夫同为朝廷将军,而自己只是妇人一个,他不该朝自己行礼的,便有些尴尬道:“将军实在多礼了。”想要伸手去扶他,结果李夙尧却先她一步,直接打了下崔照的手。
“使什么幺蛾子呢?你看你将我媳妇弄得多尴尬,有事说正事,少废话!”李夙尧撂了一翻狠话,然后趁婉娘没瞧见的时候,一个劲给崔照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小子有话赶紧说,想娶云家哪个姑娘也赶紧说,哥都帮你铺垫好了。
崔照接了李夙尧眼色,脸却唰一下红了,之前韵娘好的话,此番却一个字吐不出,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崔某听说……李夫人还有个胞姐尚未出嫁……崔某想问……是否……”
李夙尧踹他一脚,瞪着眼凶道:“二姐的主意你也敢打?看你是皮痒了。”咳了一声,问婉娘,“你怎么看?”
婉娘思忖了一下说:“二姐的婚姻大事,我是做不得主的,崔将军若是有意,大可以找媒婆去云府提亲。”想到了长孙鸿,那个长孙鸿也一直想要娶姐姐为妻。不过无论曼娘嫁谁,只要她幸福就好。
崔照早就听说,这李世子夫人未嫁时,云家家里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她在管,想必她的母亲苏氏跟姐姐曼娘多少会听她的。只要她不反对,那么,他娶曼娘的事,就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回去说服自己母亲,再找媒人前去云府提亲。
婉娘来军营找李夙尧的时候,是带了一百头猪过来的,此番两个时辰过去,百头大猪已经都成了香喷喷的猪肉。李夙尧在军营呆了这么些日子,一点荤腥都没沾,此番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脚不能着地了。
李夙尧凑着鼻子使劲嗅:“红烧猪肉,太香了。”嘴角吸了一下,又伸手擦口水,然后瞥婉娘,“夫人,为夫能出去吃不?”
婉娘微微抿唇,笑说:“自是可以的。”又对崔照道,“崔将军也一起吧。”
李夙尧一口气吃了多少碗,此事不提也罢,说多了都是泪。
到了傍晚时分,李烈想,这小两口关系似是处得不错,该是矛盾解除了,臭小子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便起身说:“夙尧,今晚为父守在军营里,你带着你媳妇先回去。”
李夙尧扒了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去方道:“爹,我不回去。别以为我媳妇来了,屎盆子就可以往我头上乱扣,墨烟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回家。”
李烈气得火冒三丈:“你不回去,你想怎么样?”呼呼直喘气,“真是不孝子,不知将你娘气得成了什么样!”
婉娘也来拉李夙尧袖子,劝道:“夙尧,你就听爹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
李夙尧到底听他媳妇的话,语气软了点,却是一点没退让,眸光沉沉的:“婉娘,我说了,此事一日不解决,我就一日不回去。要想我回去也行,你们必是得证明我的清白,还有,肉丸子你也得收回之前的话,墨烟那贱婢,绝没有资格做我的姨娘。”又瞥他爹,颇为嘲讽道,“我说过此生只爱一人便就是一人,将来有违誓言,必遭五雷轰顶。”
李烈气得要死,照着臭小子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然后说:“儿媳妇,别管他了,由着他自生自灭!”
婉娘又看了李夙尧一眼,绕过他身子的时候,李夙尧拉住了她的手,很是不舍。婉娘小声道:“我处理好这件事,你就很快可以回来。”
第67章 夫人有喜
婉娘回了府后,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带着浮香直接去了婆婆独孤氏那里。
到了独孤氏院子,却被丫鬟告知,独孤氏现在正在陪老太太。
婉娘微微低头,心思转了下,不自觉便往旁边墨烟小院子的方向瞧了一眼。丫鬟眼尖,便回道:“少夫人,您今天没在府上,烟姨娘早晚都是跟着夫人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婉娘没什么表情,点头说:“我知道了。”又对浮月道,“我们也去老太太那里。”
进了李老太太的院子,婉娘不但瞧见了烟姨娘,而李瑾琛跟他的夫人小郑氏也在。小郑氏原是坐在李老太太身边的,见到了婉娘,立即站起了身子。
婉娘状似没瞧见,只屈身向李老太太跟独孤氏行礼。
独孤氏见着了婉娘,急切问道:“怎么样?夙尧可是回来了?”
李老太太面容些许忧愁,叹息说:“必是还不肯回来,否则依夙尧的性子,他早得来给我老太婆请安了,此番又怎会只孙媳妇一人来……”
独孤氏闻言,眸光黯淡了不少。婉娘状似无意地瞧了李瑾琛一眼,却见他嘴角若有似无地勾出一抹弧度,似是在笑,可婉娘仔细瞧时,却又见他是紧皱眉心,颇为哀愁苦恼的。
婉娘心里暗自哼笑一声,真心觉得这个李府长公子心机不浅,夙尧跟他比起来,着实差得远了。
过去的十多年里,夙尧没有为他所害,已是烧香拜佛。
墨烟竟是默默流了泪,抽出帕子擦了擦,方说:“夫君一定还是在生妾身的气,也都是妾身不好,竟是害得夫君有家归不得,还害夫人伤心了。”
独孤氏瞧了瞧墨烟已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欣慰了点,握了握墨烟的手:“你此番怀有身孕,万不能动气,夙尧的事情你也别操心,只管好吃好睡就行。”又问婉娘,“竟是连你去也不管用了,夙尧这孩子,他到底想要如何?”
李老太太向婉娘招手:“孙媳妇,你坐我身边来,夙尧带了什么话,你都一一说与我们听。”小郑氏立即退到一旁,将位子让给婉娘,老太太握住婉娘手,又说,“他到底是怎样才肯回来,只要我们唐公府能和乐安宁,只要他提的条件不过分,都依他。”
“那若是夫君不想要烟姨娘,也不想要烟姨娘腹中孩儿呢?”婉娘说此话时眼神余光一直瞥着墨烟,见她先是一愣,而后眸光划过一丝阴狠后,婉娘方又正正瞧着老太太,“老太太,孙媳也有劝夫君,可他脾气拧,这次任孙媳怎么劝,他都是不同意。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要孙媳带话,若是唐国公府上至族长,下至这些小辈们都信他的话,他便就回来……”
独孤氏皱眉瞧婉娘:“这真是夙尧的原话?”见婉娘低头不语,独孤氏又道,“怎么过去这么些天,又扯回这件事上了,墨烟这丫头对他一往情深,他俩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李老太太白了媳妇独孤氏一眼,又问婉娘:“那你此番过来,是怎么想的?”
婉娘道:“孙媳师出薛神医,虽不说能够治百病,但还是读过不少医书的。”顿了一顿,又说,“之前孙媳看过一本书,是专门针对女子是否忠贞的书籍。书上记载有一种特殊草药,女子服用后,若是其血能与自己丈夫的血相容,便是忠贞的,若不能,便是……”
及时抬眸瞧李瑾琛,却见他手极力抖了一下,婉娘至此方肯定下来,下面的话,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墨烟不肯:“纵使少夫人说的有理,可妾身有孕在身,又怎知晓那个什么草药是否会对妾身腹中胎儿有副作用?”说着又哭,“夫君若是不信妾身,妾身死了也无怨,又怎可受这等侮辱!!”
婉娘没有犹豫、亦没有示弱,语气不急不缓:“第一,我可以保证此草药不会对你腹中胎儿有任何不好的影响;第二,若是此法也验证了烟姨娘腹中胎儿确实是夫君的,那么,你也就是得到了夫君认可,在整个唐公府,也是名正言顺;第三……”看向李老太太,“不论结果如何,到时候,夫君是一定会回来的。”
李老太太点头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办了,谁也不许反对。”问婉娘,“只是,是什么草药,竟是这般神奇?”
婉娘心想,天下哪有这般的草药,不过诓墨烟上套的一个计谋而已。
“这个老太太不必挂心,孙媳会命人去找。”婉娘又问独孤氏,“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想的?”
独孤氏觉得,验一验也好,省得夙尧那孩子一直拧着,闹得整个国公府都不得安宁,遂点头。
墨烟此番抓着丝帕的手已是沁出了一手的汗,眼神时不时飘向李瑾琛处,李瑾琛也看着她,两人默默相对一会儿,又默契地移开。他俩眼神的交流,不仅婉娘瞧得真切,竟是连李老太太也瞧出了些许端倪。
李老太太何等睿智之人,又怎会瞧不出?她再结合前后所有、以及夙尧孙儿那日的反应,便就知,怕是墨烟这腹中胎儿,不是夙尧孙儿的,而是另外一个孙儿的。
兄占弟妾,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唐公府还有何颜面?此番为保大局,怕是只得舍小保大!重孙儿,婉儿媳妇会有的,但是夙尧孙儿只有一个。
李老太太狠着心做了决定后,叫其他一众人等都先回去,只留了婉娘在身边。
婉娘见老太太竟是连贴身四大婢女也赶走了,有些疑惑道:“老太太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孙媳?”
老太太瞧着婉娘,看着她那双如山涧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叹息一声说:“婉儿丫头,你老实告诉我老太婆,你跟夙尧此番作为,到底想要如何?”
婉娘知老太太是明事理之人,她若不问,婉娘是想瞒她的,可现在她既是问了,便也如实相告:“孙媳相信夫君的话,墨烟腹中胎儿一定不是夫君的。还有……夫君答应过孙媳,此生除了孙媳一人,他再不会碰其她女人,孙媳也不想墨烟做姨娘,不想夫君跟其她女人有孩子。”
“那你那日为何要替夙尧应下墨烟姨娘的名分?你不是不知道,夙尧孙儿可是因你一句话,气得厉害……”
婉娘想到那日李夙尧的神情,心里也隐隐疼了一下,如实回道:“孙媳有孙媳的顾虑,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
李老太太说:“好了,我也知道了,不过也不必你们出手,此事我来解决就可以。”又说,“你先回去吧,明日夙尧孙儿就能回来,我也老了,别无它愿,只希望你跟夙尧能够早日给我生个大胖重孙。”
婉娘不知道老太太说的这事儿她出手是何意思,但她向来不会多问,向老太太告了安,便就回了自己院子。直到第二天早上,浮月带了消息说,墨烟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才明白过来。
浮月一边给婉娘梳洗一边喜笑颜开道:“墨烟昨晚吃了老太太着人送来的汤羹后,便就一直喊肚子疼,后来没多久,孩子就没了。”浮月今天心情好,给婉娘挽了个新发髻,“少夫人,您真好看。”
婉娘心思倒没在穿着打扮上,只问浮月:“那墨烟,此番在何处?”
浮月撇嘴:“老太太亲自赐的落胎药,全府上下只要是个有眼力劲的,必是都能瞧得出一些端倪!墨烟做了那等丑事,还能什么下场?自是被赶出国公府了呗。念着旧日的情分,老太太倒是赏了她一些银子。”
婉娘想,老太太既是知道墨烟腹中孩儿不是夙尧的,必是也知道那是李瑾琛的,此番在她下手前先动手,必是想护着李瑾琛。老太太做事,必是一切以国公府荣誉为重!
只是,李瑾琛这个人,心机城府着实太深,她不得不防。而墨烟,在府上虽说是婢女,但得夫人的宠,日子过得必是不差,此番出了府,若是她能够断了富贵梦倒还好,否则,指不定使什么幺蛾子呢。
婉娘放下手上的木梳,问浮月:“那世子爷呢?”
浮月道:“一大早府上就有人去营中请世子爷去了,爷此番应该在回府的路上。”话刚毕,李夙尧已是撩袍大步跨了进来。
浮月向着李夙尧俯身,请安道:“世子爷。”李夙尧眼睛一直盯着婉娘,只朝浮月挥了挥手,浮月便识趣地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婉娘说:“墨烟的事情,你知道了?”说着想要起身。
李夙尧却快步走了过去,按住婉娘肩膀,拿过木梳替她梳头。婉娘一头乌发过腰,发如丝绸般又黑又亮,李夙尧忍不住在婉娘发顶亲吻了下。
“我知道了。婉娘,经此一事,你能对我敞开心扉,我已是很开心。其它的……既是老太太亲自做的决定,我也就不多做追究了。”执起婉娘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紧紧搂抱在怀里,厚厚的手掌抚拍她的后背,“婉娘,你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一个,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婉娘的个头只及到李夙尧肩头,这样的身高差使得婉娘整个人都窝在了李夙尧怀里,而李夙尧正用下巴紧紧抵着她的头尖。婉娘脸闷在李夙尧怀里,半饷才说话,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也想要,只是,这事儿急不来的。”
李夙尧垂眸瞧着怀里那颗圆圆的小脑袋,扬唇笑道:“只要你想,我们多多努力,便就一定会有。”将她抱紧了点,唇凑到了她耳边,炽热鼻息呼在她耳畔,“现在就可以努力一下。”
婉娘咬了下唇,有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时光飞逝,转瞬便到了九月初,唐国公府出了件大喜事,便就是少夫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九月中旬,便是当今太子长子杨睿的四岁生辰,太子妃亲自操办,宴请京中大小官员、及命妇。
婉娘收到请帖时,便觉此事不妥,自己姐姐韵娘原受太子宠爱就一直不得圣后的喜爱,此番她所出之子不过是四岁生辰,竟是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操办,少不得要被晋王一党人弹劾。
太子妃此意何在?明着是向二圣、甚至全京所有人表明,她虽未育有子,但却能待庶子如亲子……暗着呢?第一,是陷韵娘于不义,第二,是害太子不得民心……若是太子妃不是缺心眼,那必是心机重重。
可她的心机,到底是向着谁?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种进度可还好?233333333
我今天替换得早,快来夸我两句吧,哈哈哈!!!
PS:顺便,妹纸们可以收下偶的专栏不?作收实在太惨淡,一点动静都没有5555555
第68章 发妻
九月金秋,空气中还飘着桂花的香气,十足醉人。
婉娘坐在屋中,将喜红色的请柬放在一边,柳眉微蹙,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此时,李夙尧穿着一身官服大步跨了进来,见婉娘只皱眉沉思未注意到他,便伸手止住了欲请安的浮月,手一挥,又命屋子里一众丫鬟都退下。
“夫人,在想什么?”李夙尧轻步走到婉娘身后,健硕的双臂温柔环绕在她的肩上,语气暧昧,“夫人……是不是对为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直接将脸埋进婉娘颈窝里,有些贪恋地吮吸着她的味道。
婉娘回了神,拉着李夙尧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神情颇为严肃:“夙尧,刚刚太子府命人给送来了请柬,说是太子妃宴请群臣及众命妇,只为前去给太子长子庆四岁生辰……这事,你可觉得不妥?”
李夙尧撩袍坐在婉娘身边,敛了神色,浓眉微蹙:“何止不妥?如今朝廷早已暗中分成了两派,一派继续支持太子,另一派则支持二皇子杨睿……就连圣上也有改立皇储之意,太子妃此时竟是这般做,实为欠考虑!”
婉娘点头,有些懊恼:“我是不知太子妃意欲何为,可是依大姐的敏锐,她不会没有察觉到此事的不妥之处。此番,不知她是有向太子说过其中厉害关系了,还是没有!”
李夙尧最怕婉娘生气伤神,赶紧伸手轻轻抚在婉娘小腹上,好言劝道:“夫人放心,即便太子糊涂了点,可凡事还有圣后姨母顶着呢,会没事的。你的身体最重要,若是为了旁人伤了你的身体,为夫可是要拼命的。”
婉娘也觉得自己一人在这边郁闷着实很没有必要,她觉得大姐是聪慧之人,不会被别人诓骗了的,因此便听了李夙尧的话,不再生气。
而此时,东宫里,韵娘的小腹已是高高隆起,连行走都颇为不便。
韵娘这是第二胎,但明显觉得比怀第一胎的时候难挨,她怀崇儿那会儿,很顺利,并不似这般难受。
旁边即将四岁的杨崇静静站在生母身边,斯文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浅笑意,小心翼翼伸手抚在韵娘小腹上。
“娘,孩儿希望是个妹妹,孩儿长大后会好好保护妹妹的。”杨崇越说越兴奋,“孩儿马上就要过四岁生辰了,皇祖母说,过了四岁生辰,便就是大孩子了。娘,您说崇儿是不是大孩子了?”
韵娘行动有些不便,颇为艰难地伸手将儿子朝自己拉近了点,面上一派平和:“今日你皇祖母又召你入宫,可跟你说了些什么?可有考你学问?”
杨崇点头:“皇祖母夸孩儿聪慧,还说孩儿比晋王叔叔家的石头弟弟聪敏,皇祖母很高兴。”
韵娘神色却颇为复杂,其实,在她心里,她真心希望崇儿只是个普通孩子,哪怕笨点也好。有些时候,聪敏,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儿。
太子妃这么多年来,未生有子,而崇儿又自幼聪慧,因此,独孤后很喜欢崇儿。很明显,太子无军功无政绩,与晋王杨睿相比,又缺乏了那么点拼劲、果敢及智谋,是以,独孤后似乎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崇儿身上……
韵娘原本想过的就是那种安安静静的生活,后来不得已替曼娘嫁给太子,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太子的,可此番既是爱上了,而太子又是她两个孩儿的夫君,她自是会想尽办法护得太子周全。
太子杨佼身着紫金朝服,大步跨进甘露殿的时候,便就见韵娘秀眉微蹙,表情颇为凝重。而长子杨崇,则乖巧地静立一旁。杨佼走过去,撩袍于韵娘身边坐下:“爱妃在想什么?”
韵娘回了神,撑着笨重的身子,忙要给太子行礼,却被太子一把扶住。
太子皱眉,责怪道:“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何身子,行什么礼?快坐下。”又朝旁边杨崇道,“崇儿,扶着你娘点。”
杨崇很乖,听了父亲的话,便又小心翼翼扶着韵娘坐下。
韵娘道:“殿下,妾身虽有孕在身,可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顿了一顿,对着一屋子宫女道,“你们且先退下吧,将小公子也带下去。”一众宫女退下之后,韵娘又道,“殿下您可有些时日没有去太子妃娘娘那里了,此番妾身有孕在身不便服侍您,殿下不若今日就去娘娘那里……”
太子显然有些不高兴,蹙着浓眉,故意嗔道:“怎么……孤来你这里,你还不高兴了?”
韵娘顺势将头轻轻靠在太子怀里,说道:“殿下是妾身夫君,在妾身心里,便就是天,您来看我,我怎会不高兴?只是,太子妃娘娘毕竟是您的发妻,殿下即便不顾及娘娘感受,也该需要堵上朝臣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