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魏昭嘻嘻笑道:“谁说要买给你吃的?我自己吃不行吗?”
叶榕咬了咬唇,别开目光,没搭理他。
叶榕觉得,她跟这个魏二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怕他再来找自己,所以之后叶榕便一直跟叶桐走在一起,没有再单独走了。
叶桐魏三到底小一些,特别爱玩。不好好走路,看到什么稀奇新鲜的玩意儿,都是用跑的。叶榕一言一行素来规矩,走路从来踱的是标准的莲花步,她不可能满街跑,甚至连快走几步都会克制。
魏昭就落后叶榕几步,徐徐踱步逍遥走着。看到这一幕,自然笑起来。
他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南境之地的黑水河畔,她已经走远了却又折身回来,把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救了回去。
想到这里,魏昭面色颇为凝重了些。
叶萧见魏昭一直盯着自己妹妹看,不由得一拳抡了过去,警告道:“你看什么呢?”
魏昭回身,这才意识到失礼,只摇头说:“没什么。”
叶萧却不信:“你不会是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吧?”
魏昭明白他口中“打主意”的意思,于是笑着道:“我与你大妹倒也郎才女貌,登对得很。魏家与叶家,也是门当户对。叶兄这个提议不错,待我回去与母亲商议一番,改日去你们家提亲。”
魏昭说的半真半假,叶萧却是当真了。
叶萧觉得魏昭很是不错,只是他心里也明白,母亲跟妹妹未必看得上。魏昭一无功名二无军职,又成日混日子,浪荡的名声满京城皆知……母亲替妹妹择婿的标准很严,多半瞧不上魏昭。
叶萧叹息一声:“你若真看上了我妹妹的话,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未来考虑。你认真读书考个功名,再登门求娶,我娘多半会答应。”
魏昭:“你当初娶嫂子的时候,可也是浪荡子,冯家还不是把好好一姑娘给你祸害了?”
叶萧凑近了些,说得特别认真:“那是我岳母没我娘有手腕,只捡好的说,把我夸的天花乱坠。你娘若是能把我娘糊弄住,那也算你小子有福气。”
不想提的,话到这里,却又不得不提一句:“何况……我娘之前看中的女婿人选,可是顾家的顾旭。”
“顾旭……”魏昭轻笑一声,浑然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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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两家所经过的一处酒楼楼上,一个黑衣男子正临窗而立。垂眸目视着楼下,脸色冷辣可怖。
这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樊昕的哥哥樊英。
见哥哥不过是去窗边吹冷风醒酒的,却一直站着不动看楼下,樊昕离席走了过去。
“你看什么呢?”一边问,一边想顺着兄长的目光朝楼下看去,却被樊英拦住了。
樊英说:“没事,就是觉得今天挺热闹的。”
樊昕倒是没放在心上,只说:“是热闹,这些天,哪天不热闹啊。”却显然一副没有多少兴致的样子。
本来她跟荣国公府的二爷就要定亲了,结果不但亲事黄了,她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骑马比赛输了,还拔刀废了顾家一匹马。
从此往后,她跟顾昶大概真的再无缘分了吧。
她听说,顾昶几次要来见她,都被顾二老爷打了。顾家态度这般强硬,想来是再无可能的了。
自打那事情过后,她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今天若不是桃儿来探望她,她根本一点都不想出来的。
有什么意思呢?出来也是被人看笑话的。
不但樊家兄妹在,叶桃唐泽也在。见樊昕脸色一直不好,她猜度着,肯定是因为跟顾家二爷亲事黄了的事情。不知道为何,樊昕嫁不去顾家了,她心里倒有些隐隐的高兴。就像娘说的,樊昕哪里都不如她,凭什么嫁去顾家做正头娘子?
她都嫁不了顾大哥哥呢。
若是樊昕亲事议得顺利,她指定是要与她生分的。可如今她嫁顾家再没指望,她又把她当作自己好姐妹,特别掏心窝子的说:
“姐姐你别难过了,我早跟你说了,可别招惹她。她那个人面上看起来温润贤德,其实最是会耍肮脏手段的。你为我得罪了她,又落得这样的下场,太不值得了。”
樊昕却不这样认为:“我本来瞧她也不顺眼,并非完全为了你。我只恨自己愚蠢,竟然叫她算计了。”
心里恨,却又不服气,鼓励自己说:“来日方长,谁笑到最后都不一定呢。”
叶桃立马附和着说:“樊姐姐说的对,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轻易放弃,她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对面的樊英一声不吭,却猛灌了一坛子酒。喝完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扔,站了起来。
“你们跟阿泽呆一起别走,我喝得有点多,出去吹吹风醒酒。”
出门后,樊英却钻进了布行,裁了块黑布,然后蒙在了脸上。他穿了身黑衣服,脸上又蒙着黑布,又是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布行的掌柜的看在眼里,总觉得不对劲。
樊英出了布行,就顺着魏叶两家走的那条街道去了。很快,到处躁动起来,消息也铺天盖地传来。
说是樊将军府的公子醉酒行凶,被魏国公府的二爷当场抓获,现在已经扭送押到京兆府去了。


第27章
樊英功夫十分了得,单枪匹马,目标明确,直接就是冲着叶榕去的。
好在有魏昭在,否则单凭叶萧那点功夫,根本不是樊英的对手。魏昭警觉,恰巧注意力又一直在叶榕身上,正好在樊英刚出手时,就把他制住了。
魏昭聪明,且丝毫也不把樊家放在眼里。当场抓获了樊英后,他直接跟叶萧提议,押着樊英去京兆府,再逼着府尹当晚开堂审问此案。
左右樊英出手的时候,街上人多,都可以作证。就算那些人不管闲事,但有魏昭这样身份门第的人作证,也是够了。
此事不能拖,人也不能放,得先发制人在京兆府那里立个案才行。立了案,过了堂,樊家再想动用关系捞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两家护卫仆人各自护送自家姑娘回去,魏昭叶萧二人直接去了官府。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闹得满京城皆知。当然,樊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叶榕倒没太伤着哪里,就是当时樊英要抓她的时候,掐住了她两只手臂。樊英习武之人力气大,叶榕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细皮嫩肉的,随便一掐,也得掐出淤青来,何况樊英是起了贼心,有意想从人群中把她掳走的。
刑氏气得发誓要那樊英吃一辈子牢饭,也派了心腹去衙门候着探消息。但凡有樊家人、或者与樊家相关的人去衙门想求情,一律拦住。
拦不住的,动手打也得打住了。
她倒是要瞧瞧,天子脚下,胆敢目无纲纪掳劫侯府之女,还有没有王法可言。
虽受了点皮肉苦,但叶榕还好,没怎么吓着。
被嬷嬷们护着送回来后稍稍休息了会儿,她就好了。
只是想到方才那一幕,她还是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地步,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与樊昕的确算有些过节,且不论缘由,不管怎样,樊家好歹也是将军府第,吃皇粮的,就胆敢这样公然掳劫良民,眼里简直没有律法。
她不知道这是樊英一人的谋划,还是樊家所有人都参与了。当时如果不是有魏昭在,或许现在,樊家的计谋已经得逞了。
叶榕不敢想后果。
她如果真被樊英掳走,就算没有失了清白,平白无故消失一个晚上,也是名声不保了。她名声不保,毁的是全家的姐妹。
樊家真的是太恶毒了。
“姑娘,您喝点热水吧。”桂圆红着眼圈递了水来,“您别害怕,已经没事了,是魏二爷救了您。”
蜜饯也站在她床头哭,不敢哭出声来,只偷偷抹眼泪。
叶榕怕她们担心,只安抚说:“我没事。”
刑氏外头吩咐了一遭,回来后,挨着女儿坐下来,紧紧握住她双手:“女儿,你放心,那樊家贱户胆敢要害你,娘一定要他们樊家遭到惩罚。只是苦了你,平白受了这样的惊吓。”
叶榕自己倒还好,就是怕四妹小,受了惊吓。
“四妹妹怎么样?”
刑氏说:“桐丫头多少吓着了些,不过还算好,府医开了点安神的药,她喝了睡下了。你婶娘也是吓着了……好在你们俩都好好的。”
府医开了安神的药,刑氏亲自喂了女儿喝下,叶榕也睡下了。
等女儿睡着后,刑氏亲自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去了外间。
一出去刑氏就问自己的贴身嬷嬷:“世子爷呢?他自己人没过来探望,可打发了人来问一声的?”
贴身伺候的嬷嬷忙说:“倒是打发了人来关心问了一句姑娘的情况,奴婢跟他说,姑娘吓得厉害,已经歇下了。”
刑氏冷哼一声:“自己女儿吃了这样的亏,他倒是坐得住。”
嬷嬷忙说:“爷们或许有别的事情要忙,可能明儿就来了探望姑娘了。”
“别的事情要忙?”刑氏拧眉,“怕不是被唐家人请了去,此番同唐家樊家一起商议怎么救樊英出来吧。”
嬷嬷说:“世子爷倒是没出门,听被派来的小厮说,世子爷在书房研读兵书呢。”
刑氏百般瞧不上这位世子爷,言语间难免也有些不客气:“研读兵书?本事不够,再怎么研读,也不过就管那么点兵。如今不惑之年了,还没什么大出息,这辈子也就看到头了。”
夫人妄议世子爷,嬷嬷虽然心里赞同夫人说的,但却不好开口。
只能捡着高兴的事情说:“好在咱们大爷本事,这回考了全院第一名,下回指定秋闱夺得头名。”
这两日只要一提起叶萧,刑氏就是高兴的。
刑氏一夜没睡,次日一早得了消息,说是樊英已经被关押进京兆府大牢,基本上是定了罪。只是立案判书走流程需要些时日,暂且判决文书还没有下来。但京兆尹开堂审理的时候,是打了板子又定了罪的。
看着那意思,怎么着也得吃几个月牢饭的。
叶萧回来把公堂上的细节一一说与母亲听,刑氏听后,倒是心中暗暗钦佩这魏二爷的聪慧与手腕。
公堂上原告呈词,不是告樊英掳劫良家贵女之罪,而是控告樊英为了一点私人恩怨动了杀心。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免了女儿侄女们名声受损的危险,二来,虽则没有真正伤着人,但犯人被当场抓获,又动机明显,钻点律法的空子,的确是够那樊英吃几年牢饭的。
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又把当初荣国公府叶樊两家姑娘赛马的事情说了一遍,细节之处一一说清道明,甚至特意点了樊昕为了赢得比赛,拔刀子伤了顾家一匹马的事。
特意点出这件事情来,也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府尹,若不是当时有人立即将人救下,或许叶侯府两位姑娘的下场,便是荣国公府那匹马的下场。
如此,也更能坐实樊英意图杀人的目的。
刑氏以前只觉得这魏二不过一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又没什么上进心。如今细细品来,只觉得是这孩子藏拙了。
又知道儿子自从与魏二走得近后考试成绩突飞猛进,不由心里又记了他一个好。
“公堂上既是提了顾家,府尹应该是要派人去顾家探问情况的。顾家人怎么说?”
叶萧如实道:“本来是该当堂就差人去问的,只是毕竟是荣国公府,当时已是深更半夜,府尹不敢半夜打搅。所以,应该是今儿早上去。”
刑氏却眼皮一跳,心下有些担心。转身缓缓落座后,才慢悠悠道:“唐樊两家交情深,那唐统跟樊宾可以算是异姓的亲弟兄。这些年,樊家唐家早就拧成了一股绳,如今樊家出了事儿,唐统肯定会帮着筹谋。”
“唐统与顾旭私下有些交情,说不定会早先一步去顾家求情。若顾家的人不肯作证,樊英估计会少判几个月,甚至可能只关几日就放出来……那我榕儿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份罪?”
叶萧觉得不可能:“樊昕赛马拔刀是事实,顾家怎么可能会睁眼说瞎话?”
刑氏心里想的是,其实这件事情与顾家无关,是为了多判樊英一些罪,硬将顾家拽进来的。相当于是叶家拿顾家做了把刀,朝樊家砍去。樊家与顾家确实也有些关系,如今虽然闹了矛盾,但顾家未必会愿意为了叶家彻底不顾樊家。
刑氏私心上当然是希望顾家站在叶家这边的,但她换位思考了下,若是她如今站在顾家的位置,其实未必会为了一点不相干的事情得罪人。所以,这样一来,刑氏就不确定顾家人的想法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顾家二爷对樊家小姐十分上心,若顾昶极力求家中长辈,顾家总归还是会顾及顾昶的情绪的。就算不会睁眼说瞎话,但只要保持中立的态度,表示不掺和进这件事情中来,案子中,这项罪责,估计就成立不了。
刑氏不由得又疑心起魏昭的意图来,毕竟他那么聪明的性子,那么缜密的思维,不可能不会明白这件事情中把顾家拉进来的严重性。他若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目的是什么。
刑氏正想着魏昭的目的,外面有丫鬟进来禀告说:“魏二爷来了,说是来探望府上两位姑娘的。”
刑氏忙问:“魏二爷现在人在哪里?”
那丫鬟回道:“魏二爷听说老侯爷在家,先去拜访了,说是一会儿再过来探望咱们姑娘。”
刑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打发了那丫鬟,刑氏又看向儿子道:
“你一回来就往我这里跑了,你祖父祖母也在等消息,你也亲自过去一趟吧。”
“是,母亲,儿子这就去。”


第28章
魏昭很快从老侯爷那边过来, 原该是叶世子接待的, 不过, 当初在梅花庄的时候, 魏昭得罪了叶世子, 所以, 叶世子只托病称不便接待,所以只能是刑氏这个主母接待。
本来刑氏也没指望叶世子能出来干什么实事, 而魏昭过来也不是探叶世子的。所以, 他出不出来, 其实没所谓, 没人在乎。
一见到魏昭,刑氏就非常感激的说:“魏二爷,您于小女有救命之恩。待她好了,我定带着她亲自登门拜谢。”
刑氏十分客气, 魏昭直言不敢当。
“叶大姑娘可还好?”既是来探病的,肯定要关心几句。
刑氏招呼魏昭坐下, 之后她也坐了下来后, 才说:“倒是没有太伤着哪里,只两只手臂被抓得淤青了。不过, 也的确吓着了, 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后, 睡下还没醒。”
魏昭点点头,说的严肃又认真:“当时晚辈就站在离叶家两位姑娘不远的地方,那樊英刚出手, 就被晚辈发现了。所以,夫人不必担心。”
魏昭没明说,但暗示的意思,刑氏是明白的。意思是告诉她,叶家两位姑娘的名声并未受损。
魏昭是聪明人,刑氏也是。所以,两人说起话来纵然有些拐弯抹角没有直言,但彼此也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刑氏依旧十分感激:“京兆府衙门的事情,萧儿都告诉我了。魏二爷当真是百般替我榕儿筹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刑氏面上慈祥,语气温和,态度也十分好,但话锋一转,却意有所指,“你替小女考虑,定死了樊家那畜生的罪,也搬出了荣国公府来,想必那畜生得下狱吃牢饭。”
“樊家这个年,指定是过不好了。”
魏昭垂眸轻笑,徐徐道:“说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话,我魏昭既与叶兄是至交,那他的妹妹,便是我魏昭的妹妹。有人欺负我的妹妹,我自当不会手软。”
魏昭虽混账不务正业,但为人爽朗豪气,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所以,刑氏一时倒是相信他的话。
不管有没有目的,但至少是做了对榕儿好的事情。若是换作她,她当时若是在衙门,定也会为了定死樊家那畜生的罪,而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
刑氏开明,也懂得感恩。没道理人家救了自己闺女,还得反过来质疑人家的用意。
不管是不是别有用意,既然他没说,刑氏都当作是没有。
只是,魏昭沉默一瞬,又道:“晚辈听叶兄说,夫人您十分看重荣国公府的顾大爷。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瞧一瞧,看顾家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家。”
刑氏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她倒也想看看,顾家最终会怎么选择。
“夫人,二夫人并四姑娘来了。”丫鬟来禀告。
刑氏立即起身迎出去,看到叶桐,她心疼道:“桐丫头怎么也来了?她该好好歇着才是。”又说,“若不是有贵客在,我该去看看桐丫头的。”
二夫人道:“正是听说贵客在,弟媳这才来的。桐儿倒是没事,她从昨晚上开始就愧疚,说如果不是她缠着榕儿出去玩,也不会出这种事情。她过来,想看看她大姐姐。”
“外头冷,快进来说。”
叶桐母女先去了叶榕房里,既然知道魏昭也是来探病的,刑氏便也邀了魏昭一道过去。虽然不太合规矩,但魏昭是两个丫头的恩人,既来探望,总不好拒之门外。
再说,这么多人在呢,说不了闲话。到时候,有屏风隔着,谁也看不到谁。
叶榕刚刚醒,才梳洗好换好衣裳。听说魏昭来了,她又躲进了内卧。
叶桐进内卧与姐姐说话,魏昭则立在屏风外面。刑氏说:“榕儿桐儿,魏二爷来探望你们了。”
叶榕立即起身,朝着屏风福下身子行礼,方说:“榕儿谢过魏二爷救命之恩。”
叶桐也道:“桐儿也多谢魏二哥。”
魏昭一身雪青色锦袍,仙人之姿,高大儒雅,闻声略颔首道:“两位妹妹客气了,昨儿也是我的失误,害两位妹妹受了惊吓。也不必往心里去,更不必担心外头人怎么说。明事理的人,都只会替二位妹妹鸣不平。”
叶榕又欠身:“多谢二爷宽慰。”
既是已来探望过,全了礼数,魏昭也不便久留,只侧头对刑氏说:“晚辈告辞。”
刑氏亲自送人出去。
屋内,叶桐坐在床边哭:“都怪我不好,是我贪玩的缘故,险些害了长姐。”
叶榕握住叶桐手,安抚她道:“是贼人起了歹心,如何能怪到你头上去?樊家既是想害我,肯定是筹谋已久了的,即便不是昨天,也是日后。所以,你万不要自责。说起来,你还受了我牵连,昨儿吓着你了。”
叶桐胆子小,的确是吓着了。呆在一边,就一个劲哭,叶榕便一直安慰她。
叶桐母女离开后,刑氏进了女儿内卧来,说了衙门里的情况。听后,叶榕有一瞬的沉默。若不是窥得天机知道日后魏家要遭灭满门之罪,她也会十分感激魏昭的。可既然知道天机,她就不会把魏昭想得那么简单了。
拖顾家下水,想来不是为了她,或许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顾家难堪。左右是得罪人,就看顾家怎么选择了。
是选樊唐两家,还是选叶侯府。
叶榕母女是无话不谈的,既然叶榕有想法,自然与母亲说:“自来文臣武将水火不容,魏家一门文臣,顾家满门武将,都是处于权势的中心。魏二爷这样做,可能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女儿,但也不排除想顺带为难一下顾家。”
女儿明白的,母亲自然明白。
刑氏说:“她救了你,又在京兆府据理力争帮你,这个恩情,咱们得领。不管他为的是什么,只要他说的,咱们心里可以不信,嘴上一定要相信。”
叶榕赞同母亲的说法,点头:“女儿知道了。”
刑氏又道:“马上过年了,这些日子你好好歇着。等过完年,寻个日子,娘带你去魏国公府拜年。”
叶榕明白母亲的意思,是要带着她去谢恩的,叶榕应下了。
顾家那边,唐统倒是没去求情,但夜里樊家人知道樊英伤人被抓押送衙门的时候,就求去顾家了。樊宾夫妻带着女儿樊昕,跪在顾府大门口,求顾家开门让他们进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是深夜,顾家怕闹出人命来,于是请了樊家人进去,好好招待。
别人没出来,只顾大夫人露了个面见了樊家三口。樊家什么里子面子全都不要了,只求顾家救救他们家阿英。
樊宾还算好,毕竟是男人,没彻底失去理智。但是樊昕母女俩,已经给顾大夫人下跪好几回了。
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闹得大,顾家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明白樊家求上门来的原因。不过,顾大夫人给不了他们承诺。
安抚住人后,顾大夫人吩咐了下去,让好好招待樊家一家。之后,她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屋里,此刻顾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在,皆是等着顾大夫人回来。
顾家与樊家本来也没什么交情,这下顾昶跟樊昕的亲事也掰了,两家更是无交情。何况,也的确是樊英起了歹念,如今的一切,都是樊家人咎由自取,是活该。
本该一口回绝樊家的,只是他们家有个不争气的老二,偏瞧上了人家姑娘,这下日子一直闹着呢。现在知道樊英出了事求上门来了,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到底心疼孙儿,老夫人便犹豫了。
顾大夫人回来后,如实说:“这樊家母女都给我跪下了,我是寻了借口这才得以脱身的。母亲,这事还得您拿主意。”
顾二夫人是万般瞧不上那樊昕的,只是可恨儿子惦念着,她怕刺激得儿子太过,以后儿子会与家里反目成仇。这个死孩子,是头倔驴,死劝都不听。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关系闹得太僵,她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