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这番话,倒是说得过去。
妹妹素来规矩严,想必是觉得魏昭这样的人混账了些,名声不好。劝他离魏昭远些,也是为了他前程好,她怕魏昭会带着他瞎混,耽误他念书。
如此,叶萧倒是豪气,爽快道:“我妹妹不了解魏兄的品性,是她误会了你。我在这里,替她给魏兄赔个不是。”
魏昭一点都不生气:“赔不是,言重了。”
只是,心里却是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这位叶家妹妹,瞧着严肃冷漠规矩大,其实,最是心地善良的人。
魏昭忽而扯唇一笑,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忽而又自顾自摇摇头,弄得叶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别浑来啊。”叶萧怕他会找妹妹麻烦,严肃说,“我妹妹也没说什么,你若心中不服气,大可冲我来。”
魏昭说:“你我如今兄弟相称,她既是你妹妹,便也是我妹妹。日后,多多照拂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浑来?”
叶萧又盯着他看了好会儿,直到见他也拿出书本认真看起书来,这才放心。
很快到了年底,腊月二十六这日,正是成贤书院年考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已经放假歇在家里好几天准备过年的叶萧叶千荣,就去了书院。
刑氏在家里等着儿子的消息,很紧张。一早上打从起床开始,她就在盼着了。
既盼着儿子归来,又怕儿子归来。
这种焦灼,像是一团火一样,烧得她浑身难受。
叶榕怕母亲伤着身子,劝着说:“娘,您别担心,哥哥这些日子读书很用心,他会考得好的。”
刑氏虽然担心,但多年的素养在,没有怎么表露在脸上,也没有失了风范。只是来来回回在屋里踱步,时不时扭头朝门口看。
叶榕最了解母亲,肯定知道母亲着急。
刑氏坐了下来说:“你哥哥若是考得好一点,咱们这个年也能过得开心。”
叶榕对哥哥有信心,因为那日考完回家后哥哥来找她了。跟她一起讨论了试题,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明显就是答得不错。
“夫人夫人,哥儿回来了。”刑氏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人呢?”刑氏问。
嬷嬷顺了口气道:“被老侯爷叫去了。”
刑氏心里凉了一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哪成想,那嬷嬷却笑着道:“夫人,咱们哥儿这回考了第一名,山长亲自上门拜访。老侯爷得知后,高兴得不得了,正在书房接待山长呢,所以把哥儿也叫去了。”
“什么?”刑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考第一?这说的是他儿子吗?
那嬷嬷于是又重新回了一遍:“哥儿考了第一,山长来家里拜访,老侯爷亲自接待呢。”
“世子爷呢?”刑氏忙问。
那嬷嬷更是高兴:“听说三哥儿考得不是特别好,差咱们哥儿好些呢,世子爷……就回自己书房去了。”
刑氏心里非常高兴,面上却没怎么显露出来,只说:“赏~今天是好日子,大家都有赏。”
“多谢夫人。多谢姑娘。”一屋子丫鬟婆子早在听得大哥儿考第一的时候就乐翻天了,现在又听说有赏,于是更加高兴,“恭贺大公子。”
此事也出乎了叶榕的意料,她只以为哥哥会考得不错,但却没想到,竟然得了第一。那成贤书院里的学生,都是来年要参加秋闱的,哥哥能脱颖而出一举得第一,想必明年秋闱也会顺利。
叶榕心里想,哥哥其实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些,是他们都低估他了。


第25章
叶千荣再厉害,但书院的大考小考中,他也从没有过考第一的情况。这回哥哥得了第一,就连山长都亲自登门造访了,这是对哥哥极大的肯定。
很快刑氏母女便探得了叶千荣的名次,第十一名。其实这个名次也非常好了,只不过,对比起叶萧这个第一来,就显得逊色很多。
叶萧从祖父书房出来后,直接奔母亲的院子来。这么好的消息,他要跟母亲妹妹一起分享。
其实能考第一,他自己都十分意外。已经很久没有取得过这样的成绩了,他忽然又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总觉得还有些不真实,跟像在梦里一样。
叶萧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母亲跟前,深深弓腰行了大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刑氏高兴极了,忙说:“快快请起,无需这般多礼。来,坐下说话。”
叶萧一旁落座,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妹妹,他说:“母亲,儿子这回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多亏了妹妹。可惜妹妹生为女儿身,若是男儿,定比儿子有出息得多。”
叶榕道:“哥哥过奖了,我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哥哥文章写得好,这是你自己的本事。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哥哥要保持下去才好。”
叶萧郑重点头:“请母亲跟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来年的科考的。”又想到母亲之前跟他提了一嘴的薛家姨母跟表弟要入京的事儿,不由问了一嘴,“薛姨母与表弟何时抵达京城?”
“表弟来了京城,也是要念咱们书院的吧?”
若不是儿子提,刑氏都要忘了这件事情。总归是以前闺中做姑娘的时候就不亲,所以,刑氏也没怎么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与这个三姐性格不合,她性子沉静温良,而三姐则跳脱活泼。三姐是庶出,她姨娘去得早,她从小就小心翼翼在母亲跟前讨生活。或许是从小就没亲娘吧,而父亲也不是多重视她,所以,她很会须溜拍马,更是从小便刻意亲近她、讨好她。
刑氏虽不太喜欢这个姐姐,但到底也同情她。平日里去哪里,她特意巴巴跑来跟着的时候,她也默许她跟在自己身边。
姐妹二人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的确不算差。只是后来二人先后出阁了,又是天南地北的,便再没联系过。
三姐夫没了,还是几年前母亲在给她的家书中提过一嘴,她才知道的。
数月前,忽然收到他们母子的来信,她倒是意外。不过,既是远客,她自会好好招待。他们孤儿寡母的,又是亲眷,老远来投奔她,自然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你姨母要在年后开了春才能来,护哥儿到时候在哪里念书,等年后再商议不迟。”刑氏心中自有安排,“从你祖父那儿出来,还没去过你父亲那里吧?你去请个安,顺便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叶萧明知道母亲是刻意讥讽,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因为他也很想让父亲“高兴高兴”。
“是,儿子这就去。”叶萧离座起身,朝母亲抱了一拳后转身离开。
自从得知长子考了第一、且连山长都来家中拜访后,他觉得没脸,倒是自觉躲进书房去。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也已经与次子荣哥儿商议过,筹谋着等书院年底考成绩出来后,让次子去求老侯爷放唐氏回来过年。
次子发挥一向稳定,本来这回考试成绩也还不错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不成器的竟然考了第一。
他考了第一,自然就衬得荣哥儿的十一名不值一提。
所以,他知道跟去父亲书房也是丢脸,索性直接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躲了起来,长子却又寻上门来。
叶世子这个时候不想见长子,于是随便寻了个理由让院子里的随从打发他走。但没想到,他不见,人家就赖在门口不肯走,好像是跟他耗上了一样。
叶世子更生气了。
奴仆回来说:“大公子一直侯在门外,外面下雪了。人来人往的,叫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那个毒妇!我会怕她吗?”叶世子眉一拧,狠狠甩了袖袍,侧身别过脸去。面部青筋暴露,似是在极力忍者怒火。
那奴仆却道:“爷您自然不可能怕夫人,只是,大公子如今得老侯爷喜爱,小的是怕老侯爷知道了会……”
这句话掐到了叶世子的软肋,他沉默一瞬,才冷着脸不情不愿说:“让他进来。”
叶萧进来了,身上还覆了一层薄雪。进屋后抖了抖身上的雪片,这才抱手弓腰行礼:“儿子给父亲请安。”
叶世子却没个好脸色,只怒视着人说:“不是让你回去的吗?你非要进来干什么?不过就考好了这么一次,就这般得意忘形,你弟弟考好了那么多回,也没见他如何得意。你这个做兄长的,倒是不如自己弟弟沉着稳重。”
一贯的辱骂责难,总之对这个儿子,他没有半句好话。
不过,如今的叶萧,已经不在乎了。
于是叶萧只笑着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谨记教诲。”又说,“儿子这次来,除了给父亲请安外,也是替祖父问一问您,方才父亲何故离开?祖父找了您好久。”
叶世子心中怒火一阵阵往外喷,这个好小子,如今能耐了,胆敢拿他祖父来压他这个父亲。但叶世子的确惧怕老侯爷,而如今明显长子深得老侯爷喜爱,他怕自己管不住嘴说些过分的话,会被这个逆子告到老侯爷那里去。
“萧儿,你如今本事了,在为父面前,倒跟从前不一样了。”叶世子眯眼,显然发现了儿子的异常,“从前你可是不敢这般与为父说话的。”
叶萧始终笑着,面上笑容温暖和煦。在父亲面前,背微驼,以示恭敬,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再没有半点的恭敬:
“儿子再听父亲的话,父亲眼里也只有荣哥儿一个,从没有过儿子。所以儿子后来想了想,何必呢?”
“但父亲您请放心,毕竟您是儿子亲生父亲,儿子会对您百般恭敬。只是,日后不管父亲您再如何责骂儿子,儿子都不会再放在心上,恐怕……要让父亲大人一出计划落空了。”
叶萧既是看明白了父亲的计谋,自然不会再着他的道。相反,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叶萧假装没有看到父亲面上那怒气,只自顾自说:“方才祖父说,从前萧儿不争气,他以为是随了父亲您。如今看来,萧儿还是随了咱们叶侯府的。祖父还说,萧儿是侯府的长子嫡孙,身份贵重,谁也别想动萧儿一根手指头。”
“若是有这个心思,这侯府的爵位,不如落到二房头上。不管是叔父,还是二弟苍哥儿,祖父可都是十分满意的。”
老侯爷自然没在叶萧面前说过这样一番话,是叶萧故意说来气自己父亲的。
“你!”叶世子显然是被气到了,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
叶萧忙说:“父亲您也别生气,只要您心中有长幼有序嫡庶尊卑,谁也取代不了您。”又提醒,“父亲您是嫡长子,您无大错,所以即便叔父更有前程出息一些,祖父也不好请封叔父为世子爷。”
“儿子也是一样的。”叶萧说的云淡风轻,却字字有力,“儿子也是嫡长子,若无大错,日后您也没有理由放着儿子这个嫡出的不请封,却去请封一个小妇养的。您觉得,陛下会答应吗?”
叶世子一拳砸在桌案上,怒道:“你别忘了,唐家如今如日中天。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叶萧淡笑,全然没放在心上:“可父亲您也别忘了,我外祖乃江南名门,刑氏一族,兴旺了数百上千年,每朝每代都有人在朝为官,且官职不低。就算如今舅舅表兄们都不在京内任职,但谁知道日后不会调任回京呢?”
“至于唐家……”他冷哼一声,颇有嘲讽之意,“不过仗着侯府的姨娘得了一点权势,就真以为自己成了京中新贵?”
“这样的笑话,怕是父亲您自己说起来,都觉得脸红害臊。”
“你……你个逆子!”叶世子怒骂,抡起一旁砚台就砸了过去,叶萧避开了,“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早知你是这般的忤逆,为父当初就该掐死你。”
叶萧冷着脸,拍了拍自己左腿:“儿子的这条腿,就当是还了父亲您的生恩。从今往后,你我父子,怕是要更生分了。”
说罢,叶萧又抱手弓腰:“儿子告辞。”
被儿子气着了,叶世子发火,把书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口中也是一口一个“逆子”的喊。但他除了能砸东西来发泄心中怒火外,别的也做不了。他之前对唐氏承诺过,一定能接她回府过年。
现在逆子考得好名次,何等风光,阖府上下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这个时候,更不合适再提接唐氏回府这事儿。
这件事情,只能等年后再与荣哥儿从长计议。
过年前后这几天,如同往常一样,陛下发了取消宵禁的旨意。从腊月二十五开始,整个京城都处于通宵的热闹中。因为马上要过年了,街上卖什么的都有,过年氛围十分浓厚。
叶榕其实不爱凑热闹,她闲暇时喜欢安安静静自己呆着。或临摹字帖,或画一幅冬景图,或偶尔兴致来的时候,坐在屋檐下弹奏一曲……总之,她喜欢看着院子里的丫头们热热闹闹准备过年,而她则闹中取静,躲一份清静。
既有热闹的气氛,又没人来打搅她……她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街上热闹,这几日,她常听叶桐说:“外面很多大家族的哥哥姐姐们带着妹妹出去玩儿,偏就你们喜欢躲清静。给你们做妹妹,我真委屈。”也不知道她哪里探来的消息。
只是叶桐这话,明显是对叶榕叶榆说的。
叶榆其实也想出去,屋里憋久了,总不舒服。只是她身子不好,不能吹风受冻,马上过年了,她不能让家里人担心自己。
咳了一声,叶榆说:“我们姑娘家的,哪有独自往外面跑的规矩。你与其来与我们抱怨,不如去跟哥哥们抱怨。”
叶桐又不傻:“我才不去呢,二哥那么严厉的一个人,我要是巴巴去了,他指定逮着我一番好说歹说。我傻啊。”
“那你去找大哥啊。”叶榕一眼就看出小妮子的心思了,“比起二哥来,大哥还是好说话的。”
叶榕眼睛一亮,抓着叶榕:“我去说,哪比得上长姐去说啊?”又撒娇又卖乖,摇着叶榕袖子,“长姐,我求您了,我真的很想出去玩儿。”
叶榕抬手刮了下她鼻尖,倒是应着了:“那好吧。”
叶榆去不了,叶榕这个堂姐自然要跟着。只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提叶桃。
叶桃祠堂里关了段时间,前两日刚被放出来,整个人都有些关傻了。老夫人到底心疼她,总觉得叶桃如今成这样,都是唐姨娘的错。如今唐姨娘不在府内,她倒是正好趁机把叶桃留在了身边。
老夫人其实对叶家的几个姑娘都不错,只是如今她觉得叶桃最可怜,于是就多疼了些。叶桃想去唐府舅舅家看看姨娘,老夫人瞒着老侯爷,也就自己做主答应了。
叶萧带着两个妹妹出门去酒楼吃酒席,刑氏不放心,前后差了很多人跟着。酒楼是提前一天定好的,到了后才发现,隔壁间竟然是魏国公府的公子姑娘们。
叶萧以为是巧合,其实魏昭是故意的。
叶萧既答应了两个妹妹会带她们出来吃晚饭,自然会妥善安排一番。怕临时出来酒楼里会没有位置,所以,提前一天让随从定了个包间。
叶萧近身随从出入全福楼的时候正好让魏昭看见了,事后他进去打探一番,才知道,是叶侯府的大爷定的包间。不敢肯定叶侯府的大姑娘一定会跟着来,但既然是个机会,他便不会放过。


第26章
所以, 当下回去后, 就诓着家中两个妹妹一起来了。
还特意把包间定在隔壁位置, 装成十分巧合的样子。
当听得隔壁包间有了动静, 魏昭装模作样过来打招呼:“可巧了叶兄, 我与家中二位妹妹就在隔壁。方才瞧着身影觉得像是你, 不敢肯定,原来真的是你。”
魏昭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叶萧没多想, 只当是巧合, 还十分高兴的样子, 还提议说可以两桌并一桌,凑个热闹。这正是中了魏昭下怀,他自然欣然接受。
但叶榕却不信真有这么巧,她始终觉得魏昭刻意接近哥哥心思不单纯, 所以拒绝了:
“哥哥,这样不合乎规矩。”叶榕板着脸, 十分严肃, “我与四妹都不小了,魏家两位妹妹也大了, 两家又无姻亲关系, 公然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吃饭, 叫人看见了不好。”
叶萧是完全把魏昭当成自己人的,所以忽略了这一点。但经妹妹提醒后,他便也觉得方才的提议不妥。
叶萧抱歉的朝魏昭笑了笑:“我大妹说得对, 几个姑娘都不小了,坐在一起吃不合适。”
魏昭早猜得到叶榕会有这样一番说辞,所以倒也没在意。只笑着冲魏昭打了招呼,约好饭后一起出游,然后离开了。
等魏昭走后,叶榕意有所指:“我对哥哥说的话,哥哥就是不听。怎么就这么巧,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碍着叶桐在,叶榕倒没说得特别明白。但她知道,哥哥懂。
叶萧只闷着头吃菜,没说话,叶榕也就没再说了。
魏昭今天带来的,是魏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魏二姑娘十二岁,魏三才九岁,所以,几个姑娘中叶榕是最大的,魏家两位姑娘都唤叶榕一声姐姐。与叶榕叶桐打完招呼后,魏昭又指着叶萧介绍道:
“这是叶侯府的大公子,你们唤他一声叶大哥。”
魏家两个妹妹倒是十分听魏昭的话,闻声都唤了叶萧一声“叶大哥”,叶萧忙作揖还了礼回去。
于是叶萧也学着魏昭的样子跟家里两位妹妹介绍道:“这是魏国公府的魏二爷,你们唤一声魏二哥便是。”
叶桐立即脆生生喊:“魏二哥。”
叶榕则轻拧着眉,只朝魏昭福下身子,唤了声“魏二爷”。
魏昭不在意,礼貌含笑冲叶榕点头,却道:“叶大妹妹无需多礼。我既与你兄长是至交好友,便也拿你当亲妹妹一样。”
叶榕始终觉得他没安好心。
不过,依着叶榕的性子,即便心里早拐了十八弯,也不是那种会做出当面不给人脸面的事情。她怀疑魏昭,却也不得不藏着这份疑虑,因为她没有证据。
包间在二楼,魏昭正好就立在窗沿边,他侧身转向窗外看了眼说:“一年也就这几日宵禁的快活日子,外面街上热闹得很。既是出门了,也别都站在这里了,下去吧。”
叶桐魏三两个岁数小点的特别高兴,立即拍起手来称好。
魏二倒是文文静静的,只呆在自己哥哥身后,好像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叶桐魏三年岁相仿,又都是活泼的性子,所以,很快玩到了一起去。叶榕魏二俩都是安静的性子,只跟在自家兄长身后,也不怎么说话。
街上很热闹,除了街边摆摊子的摊贩外,更多的则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正如魏昭说的,一年其实也就这么几日宵禁的好日子,谁不想出门来快活。
贵人们出门,尤其是有姑娘在的,主子们身后都是有很多婆子护卫跟着。人流大,偶尔的,难免会互相挤到彼此。
而魏昭,正好趁这个机会假装被挤着走到了叶榕身边。
叶榕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目不斜视走自己的路,轻声问:“魏二爷今天此举,是不是故意的?”
魏昭笑:“大妹妹就是聪明。”
叶榕既然已经猜得到他是有目的的了,所以当听到他亲口承认的时候,一点也不奇怪。
“魏二爷如此做,到底为何?”叶榕平静问,“你接近我哥哥,目的是什么?”
魏昭垂眸睇了眼人,眉眼微弯,眸里有笑意,只听他戏谑道:“我今儿明明是来接近大妹妹的,又与你哥哥何干?”
叶榕立即拧着秀气的眉看过去,怒视道:“魏二爷还请慎言。”
魏昭知道这个叶侯府的大姑娘素来规矩教养好,所以,也不敢太过分。见她生气了,魏昭忙道歉:
“方才是我失言了,还希望大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接着又说:“大妹妹给叶兄的那份卷题,我也看了。”
叶榕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的攥紧,其实本来没什么的,她心细,就怕有人看出来,所以把考题都糅杂在别的题里。只是,魏昭不是一般人,且他这个时候这样问,又百般思虑与自己碰面……肯定是看出些门道来的吧?
心里早转了好几个弯,面上却不显,叶榕依旧沉静道:“我哥哥这回考了第一,那魏二爷考得怎么样?”
魏昭倒是佩服她的临危不乱自持冷静的,他只笑说:“跟叶兄相比,我就不值一提了。说出来,还怕大妹妹笑话。”
又说:“我只是有些好奇,怎生那么巧,这回书院的年底考所有文考的试题,大妹妹都知道?”
叶榕摆出一副“你很奇怪”的表情:“是吗?我并不知道,你们书院的考题,我并没有看过。”
魏昭垂眸凝视着叶榕,嘴角轻挑了下,最后也只道:“妹妹好深的心思啊。”
恰好前头传来魏三的声音:“二哥,我要吃这个。”
叶榕趁机快走了几步,伴在了叶桐魏三身边。
“好,二哥给你们买。”魏昭轻步走过去,问摊贩,“这多少钱一个?来四个。”
魏三吵着要吃的是外面的糖人,叶榕不太爱吃甜的,于是拒绝了:“魏二爷买给妹妹们吃就好,我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