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挫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就算逃过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其实她同学婚礼在本市举行,姜羽去吃了酒席,送上祝福早早就退了。在电影院里接连看了三场电影泡到晚上,出来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她沿着马路慢慢走着,有种被世界排斥在外的感觉,满心烦躁,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想理,谁也别管她。

到附近酒店开了间房,淡季打完折都要六百,姜羽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空调开着,热水不间断泡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湿着头发赤脚踩在地毯上也不觉得冷,她有种放纵的快乐。去他妈的现实,去他妈的烦恼,去他妈的房子车子还有男人,今晚是她一个人的,她什么都不想要!

音乐频道在放她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她跳到椅子上跟着吼:“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唱到动情处抓了瓶矿泉水当麦克风。

吼到声嘶力竭喉咙沙哑,她又跟着跳起舞来,扭腰摆臀,手舞足蹈,累得筋疲力尽,大汗淋漓,折腾到所电视台都在重播节目这才去睡。

第二天醒来九点,不起床也不吃早餐,赖在床上看小说,直到一点要退房,这才懒洋洋穿衣洗漱,收拾收拾去前台做交接。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到本市最有名的法餐厅,要了份鹅肝,一份牛排,一份奶油蘑菇汤,最后还要了个提拉米苏,一个人大快朵颐,吃得干干净净。

出来心情就好了,昨天的抑郁疯狂全都不翼而飞,她又满血复活。

姜羽回程票只买到普快,火车又晚点,出站天都黑了。她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杀到宋一鸣那里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瘦削老太太,眼神凌厉打量着她。姜羽有点懵了,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看门牌号,确认无误,小心翼翼问:“请问,宋一鸣呢?”

郭美云不答,神情冷漠说:“你就是姜羽吧?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你家看不上一鸣,我家也高攀不上,以后你别再来找他了。大晚上的,年纪轻轻的姑娘也得注意点儿,就这么拖着箱子上单身男人家里,也不知父母怎么教的!”她在宋一鸣这里发现不少女人用的牙刷毛巾梳子等日用品,知道是姜羽的,心里早就不顺,此刻见到她立即狠狠刺了她一下。未婚同居,要脸不要!

姜羽脸涨得通红,二话不说拉着箱子就走,一进电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连带家人都蒙羞?就因为她喜欢他?

她再贱也贱不到这种程度!

转头去了阿白家,抱着她放声大哭。

阿白听清楚原委,大怒:“分,再不分你要被他妈糟践死!”

姜羽有点犹豫。

阿白恨铁不成钢,指着她鼻子说:“你立即打电话给宋一鸣,告诉他这件事,看他怎么解决。”

电话一直没人接。

阿白冷哼一声,“看,他躲着你呢。”

“也许他没听见。”姜羽小声为他辩解。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明天他总要去上班,你跟他摊牌。”

“说什么?”姜羽问的一脸心虚。

“还能说什么,分手啊!难不成你要杵在他跟他妈中间当夹心饼干?你可真圣母,这样的委屈都受得了。”阿白一脸嘲讽。

姜羽难过不已。来之前她斗志昂扬,准备排除万难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妈一个巴掌就将她所有的努力拍的粉碎。

跟阿白胡乱挤了一晚,第二天她肿着眼睛去上班,怕人笑话,戴了副无镜片的黑色框架眼镜。心不在焉熬了一上午,中午等了许久也不见宋一鸣出来吃饭,只得进去找他。

宋一鸣在茶水间用微波炉热郭美云给他带的饭菜。姜羽看了眼他的饭盒,红烧排骨,芹菜虾仁,丰盛又美味,看来有了妈妈,她这个保姆女友也该退场了。宋一鸣瘦了许多,脸颊凹陷,嘴唇发白,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见到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眼睛一亮,而是呆呆的,好半天才叫她:“阿羽。”

姜羽瞬间明白,以前的种种甜蜜已经荡然无存。

“昨天我去你家找过你。”姜羽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嗯。”宋一鸣扒拉着饭盒里的菜。

“你妈让我不要再去找你,你怎么说?”

宋一鸣抬头看她,脸上表情先是惊讶,紧接着是为难。他这些天被郭美云三令五申不准跟姜羽联系,昨晚甚至把姜羽留在他那里的东西全部打包扔了出去,连带着把他也骂了一顿,骂他不该由着性子胡来之类。

姜羽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失望到极点,等他能等出什么决定!难道他会为了你跟含辛茹苦养大他的母亲决裂?《大宅门》里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那么爷们的白景琦到了他妈跟前,不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吗?姜羽啊姜羽,你还在期待什么?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宋一鸣莫名觉得心慌,拉住她,“不要走!”

“不走干什么?”姜羽突然发火,甩开他的手,“等着你妈骂我没皮没脸不自爱啊?”

他突然慌了,扔下饭盒,紧紧抱住她,“阿羽,不要走!”

姜羽木然,“那你妈那里怎么办?”

宋一鸣也不知道怎么办,一脸哀求看着她。

姜羽慢慢闭上眼睛,没有用的,长痛不如短痛。她挣开宋一鸣的胳膊,“那就这样,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一鸣呆愣愣的,有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仿佛硬生生被挖空了一块,痛的四肢痉挛,几乎站立不住。

当他百度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时,颤抖着从电脑前站起来,踉踉跄跄,一头栽在床上。夜里,他又发起了高烧。

第二十二章 借酒浇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用在宋一鸣身上再合适不过。年二十九他就病了,持续不停的发烧,元宵节过完病还没好,仍时不时的咳嗽、胸闷、气喘。期间惨遭分手重创,病情复发,他只请了两天的假,高烧一退就带病回去工作。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发起低烧,连着数日都是如此,医生也没有好办法,开了退烧药让好好养着。如此反复折腾了十来天,他才不发烧了,身体却被掏空了,只要出门,帽子围巾手套一丝不苟戴着,脸色青白惨淡,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失了魂般呆滞、空洞。

这周六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郭美云也不催他起床,端了杯热水进来,“儿子啊,咱们院里的涂阿姨知道吗?她有个侄女,研究生毕业留校当老师,小时候她来姑姑家玩我还见过呢,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记得姓丁,见人就叫阿姨,可有礼貌了。”

宋一鸣恍若未闻。

郭美云也不在意,“妈请了她中午来吃饭,你可得客气点。”

宋一鸣仍是那样,不说话不理人,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不放在心上。

郭美云习惯了他沉默寡言,进厨房洗菜切菜去了。

中午十二点半,门铃准时响起,一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袋水果,冲郭美云微笑:“阿姨好,我是丁思怡。”

“思怡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哎呀,你怎么这么客气,来就来,还买东西,下回可不许这么见外了啊。”郭美云热情地把她请进来,又是倒茶又是拿糖果。丁思怡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连声称谢。郭美云进厨房端菜,丁思怡忙上前帮忙。郭美云嘴里说不用不用,见她这么勤快有眼色,心里很是满意。

饭菜摆上桌,郭美云把门推开一条缝,对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美剧的宋一鸣说:“吃饭了。”宋一鸣半天没动静。

“一鸣!”郭美云走过来叫他。

他懒洋洋按了暂停键,坐到餐桌前,头也没抬,拿起筷子就吃。

丁思怡跟郭美云说着话,偷空瞄了眼他,高冷俊秀的模样极有杀伤力。因此哪怕宋一鸣没跟她说一句话,当郭美云让她周末再来玩时她还是来了。

宋一鸣知道她要来,躲到公司加班去了。郭美云只得抱歉,“思怡啊,不好意思,一鸣临时加班。下午你没事吧?能不能带阿姨上街逛逛?阿姨一出门就跟瞎子似的,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丁思怡自然说好。

郭美云带着她特意绕到宋一鸣公司楼下,递给她一个饭盒,说:“思怡啊,你能不能给一鸣送下饭?阿姨去一下卫生间。”把宋一鸣所在楼层部门告诉她。

丁思怡乘电梯上去,紧张的心脏直跳,深深吸了口气,给宋一鸣打电话:“你好,我是丁思怡,阿姨让我给你送饭,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门禁外面。”

宋一鸣面无表情出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接过饭盒就进去了。

丁思怡沮丧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天刘姐一脸八卦问姜羽:“你男朋友是不是技术部长得特别高特别帅的那个?”

“怎么了?”姜羽不知她怎么提起宋一鸣来。

“昨天我加班,看见一姑娘给他送爱心便当。”刘姐见她脸色不好,忙又说:“你别误会,我就是知道了,想着提醒你一下。不管她是谁,亲戚也好同学也罢,你不能蒙在鼓里啊。”男人长得帅,怎能不花心!

“谢谢刘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会多心的。”姜羽淡淡说,心想好了,这下丢脸丢到全公司去了,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顿了顿又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刘姐“啊”了一声,“怎么分手了?年前不还好好的吗?”当着全公司的人秀了一把恩爱,过了个年就分了,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随便——姜羽懒得敷衍,“父母不同意。”

刘姐立即住嘴了。

姜羽表面上看着没事,心里其实极为气苦,又跑去骚扰阿白,“你说男人怎么都这么无情?嘴里哭着喊着不要分手,结果呢,这边一散伙,那边就有人上位,还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才半个月啊,我都没缓过来,天天晚上抓心挠肺睡不着,他居然,他居然——”

姜羽气得说不下去。

阿白泼冷水:“你们都分手了,人家迟早要再找的,你这吃的哪门子干醋啊?”

姜羽嘴硬:“我没吃醋,我就是,我就是心里不爽。”

“不甘心是吧?看不得他得意你失意是吧?那你也找个新的好了。你妈不是逼你相亲吗?对方怎么样?”

“不知道,没见过,听说条件挺好的。”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这可是你跟我说的。”

姜羽捂着脸不说话。其实那人有联系过她,约她周末吃饭,她用加班做借口推掉了。她打开微信,最近联系人第一个就是以国家航天局为背景的自拍头像,备注名称是“肖诚”,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没过几天,姜羽在公司楼下见到了宋一鸣那个“新女友”,打扮的很朴素,羽绒服运动鞋,不施脂粉,头发没染没烫,规规矩矩扎在脑后,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一看就是长辈会喜欢的那种。宋一鸣跟他妈郭美云也在,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大概是郭美云要回去,宋一鸣下班去送她。姜羽瞟了他们一眼,见宋一鸣手上拿着一个经典款女包,脚下一顿,目不斜视走过去。

宋一鸣也看见她了,不由自主往她那边移了一步,似乎想跟她说话。姜羽恨恨盯着他手里那个红色贝壳包,理也不理,快步离开。

“以前让他给我提包,死都不愿意!现在好了,知道装绅士了,提着那么红的包都不嫌丢脸,我他妈就是替别人调教老公!”姜羽挥舞着叉子,咬牙切齿对阿白说。

阿白按住她的手,“一瓶啤酒还没喝完呢,你就醉了?小心戳到眼睛!”

“以前我也傻,他不愿意就算了,早知道逼也要逼他左手大衣右手包地伺候我,我心疼他干嘛啊!”

阿白抢下她杯子,“你少喝点,到时候发酒疯还得我伺候你。”

姜羽握住她的手,打了个酒嗝说:“阿白,还是你最好。男人如衣服,闺蜜如手足,去他妈的衣服,我才不在乎呢!”

阿白翻白眼,“你不在乎才怪,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姜羽用叉子敲着桌子,大声吟哦:“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阿白只觉脸都快被她丢尽了,看着周遭诧异的目光,好想装不认识她,抢过叉子,“你要借酒浇愁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

姜羽果然不闹腾了,抓起酒杯一口闷。

阿白骂道:“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一个男人嘛,弄的跟天塌下来似的。是谁成天在那里说‘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啊?”

姜羽捶了下桌子,“对,子不思我,岂无他人!”拿出手机给肖诚发微信,这周末我有空。肖诚很快回复,那就定在王府大饭店,周六晚七点。

她恶狠狠晃着手机,“看,王府大饭店,得吃多少顿肯德基啊!”想起这手机是宋一鸣的,心里又别扭起来。

阿白有些惊疑不定,出手这么阔绰,难不成是个富二代?“去那种地方得穿礼服吧?你有没有衣服啊?”

姜羽顿时酒醒了一半。

姜羽为了周六晚上穿什么头疼,阿白建议她穿旗袍。

“可是旗袍一点都不保暖,我又没有车,来回路上要冻死。”

“都请在王府大饭店了,他不包接包送?”

姜羽摇头,“没说。不要他接送,我自己打车,方便又自在。”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要那么隆重,毛衣裙子外面罩了件大衣,平底鞋换成高跟鞋,薄施粉黛就这么去了。

周六晚九点,姜羽没回自己住处,而是打车去找阿白。

阿白给她开门,问:“约会怎么样?”

“还行。”

“那人长什么样儿?”

姜羽给她看肖诚微信里的照片,中等个子,一张方正脸,单看模样说不上多么英俊,但是配着他那坚毅的神情,另有一股味道。

阿白评价:“一脸的自信。”

“人家有本钱自信。博士毕业,在中科院工作,不是书呆子的那种,思维活跃,反应敏捷,听上句就知道你下句要说什么。家里条件好,自己又有出息,可不从骨子里都透出自信!”

“听起来很优秀啊。”

“说话风趣幽默,博学多才,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阿白惊讶:“这么高评价?”

“反正我等望尘莫及。”

“那你还不赶紧抓住不放。”

姜羽苦恼,“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阿白在她胸前捏了一下,“男人才不管你大脑好不好使呢。”

姜羽作势咬她,大叫:“我才不是胸大无脑!”

第二十三章 心碎的声音

天气不知不觉变暖。姜羽急匆匆走在路上,热的脱掉外套,看着路旁树梢上冒出的一点嫩芽,吹着一点也不凛冽的微风,才发觉春天来了。

可是这并没有让她心情好一点。

机械地处理着日常工作,她有点害怕下班。上班至少忙的她没空心烦意乱自怜自伤,回到空无一人的住处,一分一秒都变得难熬起来,尤其是林可忙着筹备结婚事宜,更衬的失恋的她形单影只,不堪忍受。

当下班前接到肖诚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时,她也不管这个临时邀约多么没有诚意,一口答应下来。她略微收拾了一下,梳了梳头发涂了个口红就下楼。出了公司大门,她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忽然一声喇叭响。姜羽转头,一辆黑色奔驰静静停在路边,车窗滑下,露出肖诚含笑的脸。

姜羽挥了挥手,急步上前,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宋一鸣出了电梯,老远看见姜羽站在外面,像被磁石吸引般不受控制的往她那里走去。推开旋转玻璃门却见她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魂都炸没了。他如木偶般回到住处,凭着本能混混沌沌吃饭、睡觉、上班,世界一下子失去所有色彩,眼前一切都变得跟他不再有关联。

五个多月的甜蜜快乐仿佛全是幻觉,原本快要敞开的心扉轰的一声紧紧合上,他痛的缩回了自己壳里。

肖诚带姜羽去的是后海一家私房菜。姜羽第一次来,有几分好奇,四合院古色古香,墙根下一溜盆栽花草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长得蓊郁葱茏极有生气。主人穿着中山装黑布鞋,行止做派一股浓浓的旧时代气息,讲规矩,重礼仪,像欢迎朋友一样待人客气又真诚。屋里一看就有历史的雕花红木桌椅,墙上挂着纸张都泛黄了的山水字画,桌上摆着铜香炉青瓷瓶文房四宝等物,瓶中插着几枝黄色的梅花,种种厚重典雅又富有情趣的陈设让姜羽有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

姜羽被震的不敢乱说话,规规矩矩端坐着,小心翼翼捏着瓷勺喝汤,尽量不发出声音。两荤一素三个菜,每人一盅汤一道甜品,分量不多却出奇的精致,那个汤据说要提前三天准备,没放任何调味品包括盐,却鲜的姜羽差点没把舌头吞下。

两人谈论着主人家的历史八卦,猜测着屋子里的古玩字画是不是真的,通过某道菜联想起各种宫廷传说,古今中外天南地北的聊着,仿佛知己一般。姜羽却意兴阑珊,他们对自身没有任何介绍,对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

一顿饭下来,肖诚高高在上端着,姜羽似模似样装着。

姜羽知道这种级别的私房菜,没有预约是进不来的,大概是肖诚被人放鸽子,临时抓自己当替代品,但是她不在乎。无论如何,她感激他在自己不想一个人的时候出现了。

阿白有一次问她两人处的怎么样。姜羽说:“跟着他吃了几次饭,我大长见识。不好意思总是他请,回请他吃‘蕉叶’,他一开始没说什么,吃的好像也蛮开心,后来我再请他吃‘锦绣’时,他就说我们可以找个好点的地方。”

阿白讶道:“‘蕉叶’是泰国菜,咖喱炒皇蟹那么贵,我今年一直想去吃都不舍得;‘锦绣’虽然是川菜,可也不便宜啊,人均两百,他还嫌差?难道要你每次吃饭下血本?”

姜羽不做声。

阿白吐了吐舌头,“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挑剔难伺候?”

姜羽心想要不是我妈一直在电话那头盯着,我才懒得伺候你。当然肖诚本身学识渊博侃侃而谈,能一定程度上排解她的寂寞也占了大部分原因。

这天姜羽莫名烦躁,做什么都不顺心,QQ上跟林可说她今天决定买菜做饭,好让自己忙起来,正兴致勃勃设计着菜单,林可却说她今晚住孙易那儿,不回去。姜羽喊阿白出来吃饭,阿白说她还在工厂盯货,赶不过来。姜羽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下班了也不想回去,更没有胃口。

她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懒洋洋收拾东西,茫然地站在公司楼下,没有地方可去。世界这么大,她生活的纽带却只有寥寥几人,她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她是孤独的个体。

一抬头,不远处是肯德基熟悉的标志,她鬼使神差走过去,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这又不是宋一鸣家开的,她还进不得了?一咬牙推开门,宋一鸣果然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只是对面多了一个女孩。

丁思怡在郭美云回去后,跟宋一鸣再也没有任何接触。她在期待、失望中过了半个月,鼓起勇气给宋一鸣发短信,问他晚饭吃什么。宋一鸣这些日子变成了哑巴,就连他学长加领导王伟也没从他嘴里抠到过一句话,除了点头摇头,就是面无表情。王伟骂他是“木偶人”,好在习惯了他这德行,做IT研发的没几个能言善道,反正派给他的工作不用他说话,任由他装哑巴。宋一鸣虽然不说话,短信邮件之类还是回的,看到后回她吃肯德基。

丁思怡学校离宋一鸣那儿不远,下了班她到宋一鸣公司楼下等他,见到他很紧张地挥手打招呼,宋一鸣呆呆看了她一眼,仿佛不认识似的,好半天才点了点头。丁思怡跟在他后面,没话找话说:“我学校离这儿挺近的,坐地铁六站地,只要十几分钟。”见宋一鸣不搭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今天天气真热,毛衣都穿不住,我看见街上有人穿短袖,真夸张。不过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温度要下降。我也觉得天气热的不正常,可能要倒春寒。”瞟了他一眼,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小声说:“俗话说春捂秋冻,大衣还是别那么快脱掉比较好,小心着凉。”

宋一鸣根本不知道她在跟自己说话,自顾自进了肯德基。

被如此漠视让丁思怡大受打击,更让她无语的是,两人一起点餐,宋一鸣只付了他自己那份的钱。丁思怡看着他胡子拉碴明显神游天外的脸安慰自己,可能他太忙太累没注意到,他刚才就差点连餐盘都端错了。

丁思怡点的热饮要现做,宋一鸣也不等她,拿了东西就走。丁思怡看着他高挑挺拔的背影,默默忍了下来。在他对面坐下,她尝试了好几个话题,宋一鸣都不接茬,她干脆不说话了,埋头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