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愿意,打死自己盛意也不会给别人跪下,他摇摇头。
大雪纷飞中,一位满脸沧桑的家长冲进来,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从县城到这里,深夜没班车,他是一路跑着来的,他看着猥琐在角落,穿着一身假名牌带着一条夸张的银链子的儿子,冲天的火气冒了出来。
“你个兔崽子!”他顺手抓过一边的拖把,冲着儿子没头没脸地打过去:“你妈,你妈还病着,连个水果罐头都舍不得吃…”
“你也想你的父母,一会这样从外面冲进来吗?”魏醒继续催眠。
盛意眼睛一亮,可以吗?可以吗?他拼命地点头,这样就能把一直神秘的爹整出来,那也是一桩美事哇!但是,他很快又摇头,怎么可能呢。
魏醒只当这孩子吓傻了,他又下了一剂猛药:“只要你答应,你的同学,我都可以帮助,这样总可以吧!”
盛意扭过头,慢慢扶着墙站直了,他看着魏醒那张故作高深的脸,心里想:“你还真当我是只来自乡下的灰兔子呢?傻X!”
“我们还有十分钟,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考虑一下。”魏醒看下手表,最后一次拍拍盛意的肩膀转身出去。适当的收放,这是手法,他知道怎么玩,这个世界谁还有魏三爷能够呢?魏三爷忍不住洋洋得意,就差仰天大笑:“啊,我怎么比诸葛亮还亮呢!”
门缓缓地关上,盛意刹那失神,他倒是不在乎出去的这个神经病,就是觉得今儿这事还真戏剧。他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镜子,那是警察叔叔的整容镜。
他先是拨开头发帘,对着镜子,做出妩媚的一笑,接着抱着那件军大衣蹲在地上开始抽风一般发笑。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盛意还很好奇地悄悄拽了几下警察叔叔的抽屉,有鉴于警察叔叔是有高度的警惕心的,他没如意。
走廊那边,哭闹声越来越大,本来就是啊,事情是KOKO生日起的,连付权建议的,而且打架还是因为小痞子对班上的女同学动手动脚,学生们都没错啊?现在KOKO刚被父母保出去了,连付权也出去了,凭什么剩下的担这个责任?学生们不服气,有两位学生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似乎是他们好不了,谁也不要想好,什么KOKO乱跟男同学睡觉,连付权带大家喝咳嗽水,事情越闹腾越大。
十分钟是很短的时间,魏醒出去跟走廊里的熟人闲聊了几句,转身进屋,他推开门,盛意老实地坐在木头凳子上,低着脑袋。
“怎么样,想好了吗?”
点头。
“同意?还是不同意?”
点头。
“同意?”
点头。
“乖孩子!”
点头…
魏醒笑了一下,微微有一些不忍,但是他不想唐远那个傻驴不到四十岁就子孙根烂完,魏醒的朋友不多,唐远是他丢弃不了的。
“这事成了,站起来,跟哥走。”魏醒走过去拍拍盛意的脑袋,这一次他没嫌弃他油腻,他想,好好的孩子,为了唐远这个王八蛋,就这么毁了,要对人家好一点。
盛意慢慢站起来,他好困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走廊里,班主任老师有些愤怒,他一个月的工资丢医院,还没办法跟老婆交代呢,这帮学生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您是盛意的班主任吧?”魏醒拽着盛意来到他的班主任面前。
盛意撇嘴,这个瘪三,大学没有班主任好不好,只有辅导员好不好。
盛意?那是谁?牛辅导员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自己班上的隐形人,他点点头,上下看着穿着气质不一般的魏醒,再看看他身后的低着头看地面的盛意。
魏三拿出一个考究的名片盒子,递给牛辅导员一张黑色金花名片:“我姓魏,魏醒,他们都喊我魏三,世纪是我们家的小场子,见笑了。”
牛辅导员脸色一惊,连忙赔了笑脸,开玩笑,这个城市不知道魏家人的一定是外来的,像盛意这样的。
“学生们还小…魏老板…”牛辅导员想求个情。
魏醒一把扯过盛意对牛辅导员笑下:“盛意是我弟弟,今晚的事情是个误会,你把孩子们领回去吧。”
“哎…那医院呢?”牛辅导员不明白。
魏醒一副爱护小弟弟的样子,搂着盛意的肩膀对他的辅导员说:“我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说完他冲辅导员挤挤眼睛,笑容真诚亲切。
学生们不再闹,他们看着盛意,魏醒也不着急走,他搂着盛意的肩膀很大方地叫他感受到那些瞩目,羡慕、嫉妒、崇拜、感动。没人能抵抗这样的眼神,人可以饿几顿不吃东西,但是人必须要接受别人的夸奖和嫉妒,人正是为此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也许。
盛意不在意他怎么被人看,他想离开这里,迅速回到家里,插上电褥子,把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捂着被子吃上一碗打着两个荷包蛋的方便面。
魏醒带着盛意来到派出所门口,他的宝马就那里,牛辅导员真是感恩戴德地送他和盛意到车子边,还帮他们开车门。魏醒客气地拒绝,他打开车门,把可怜盛意塞进去,扭头问辅导员:“这都几点了,不然我带你们去吃宵夜把。”
大难不死的那群人连忙推辞。
“那我带我弟回家了,您没意见吧?”
辅导员的脑袋连忙摇晃:“那不能…”
“还是吃些吧,世纪酒店的宵夜还是不错的。”
体育系的很机灵地跑过来帮魏醒开车门:“魏大哥,您放心,我们年轻火力壮,没事呢!”
魏醒笑了下,进了车子,他在院子里掉头,从车窗里伸出头对体育系笑:“喊我三哥吧,你们是盛意的同学,也是我弟弟。”
“好嘞…三哥,你慢走,慢点开车,雪大,路滑!”
盛意坐在车里看着车窗上来回摆动的雨刷器,他依旧很纳闷,要说自己还不如那个体育系呢,看人家那身材,而且他想体育系一定非常愿意来。
“…我,我回家。”盛意看下模糊的公路要求。
魏醒没搭理他,继续开着车子:“我带你去洗澡。”
盛意不说话了。
“你在你们同学中真的很不起眼,这点很好…你等下。”魏醒停下车子。
雪越积越多,魏醒停下车子,拿了块毛巾去擦车窗户,盛意看着外面那个搂住衣服下摆,擦玻璃的男人,心里想:不会是今晚就要送他进火坑吧?
第9章 协议书
盛意没有听魏醒说完他的话,他在魏醒自认为有节奏、有力度的劝说当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喜欢这车里的温度,他想养一些精神,一会抽空他就撒丫子跑——开玩笑呢,他没准备跟这个二傻子玩。
“盛意,起来。”盛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魏醒拖着他走出车子,他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弟,带着他来到世纪酒店最大的包房,反正那地平日也没人去住。
“你先洗个澡。”魏醒指着放满热水,还飘着新鲜花瓣豪华的方形浴缸对盛意说。
盛意看着一池子热水,身体不由自主地渴求起来。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断断续续传来,魏醒坐在沙发上吸烟,此刻他开始寻找自己的良心,略微地他有些不安起来。
房间的门铃缓缓响起,魏醒站起来打开门,门外辛华铭一只手搂着他的新伴露露,一只手拿着一个文件袋,一见他开门就骂:“你疯了?这种事情也能搞出来?”
魏醒笑了下,让开门,小姑娘露露一进门,先是尖叫一声,接着,就可活泼地…站在那张特大的豪华床上蹦跶,现在是临晨三点。
辛华铭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欣赏着床铺上露露蹦跶中忽隐忽现的热带丛林,魏醒很认真地看着那张辛华铭为他带来的协议书:
同居协议书
甲方: 唐远 魏醒
乙方: 盛意
为更好地保护双方的情侣同居权益,最大程度上为同居保驾护航,准甲乙双方经诚意友好及平等协商,达成以下协议条款:
1. 甲乙双方同意,同居后二人须互相帮助,热爱生活、热爱家庭,双方共同努力奋斗、建设自己的幸福生活。
2. 甲方同意同居后,每月支付乙方生活费五万元,赠与物品、金钱不计算在内。作为一个新家庭,对外发表统一看法均由甲方做出决定,乙方不能单独代表家庭发言或作出决定,否则视为因对方过错破坏双方同居关系。
3.一旦协议达成,甲方预先支付乙方三十万补偿金,如有一日甲方主动放弃双方同居关系,甲方付给乙方补偿金共计五十万元整。
3. 同居后如乙方无视同居责任,有出轨行为与第三者发生性关系,对方可视其为同意分手并同意放弃名下所有财产,并且赔偿甲方补偿金一百万元整,分手后不得带走家里的任何财产(其本人内衣、个人证件证书除外)。
4. 甲乙双方方因任何原因发生争执争吵时,甲方不许有动手伤害乙方身体的任何行为,如有其行为,当月生活费加倍。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离家出走,否则视同藐视双方同居关系,扣除当月生活费。
5.乙方不得对外宣布、宣称、宣传与甲方的肉体同居关系,如有其行为,扣除所有生活费及补偿金。
6.双方同意:甲方对发生关系与否有决定权,乙方有建议权。
7.甲乙双方同居期限为两年,期限过后,去留随意。
8. 本协议一式贰份,双方各执壹份,具同等效力。
以下无正文。
甲方签字(指印):
乙方签字(指印):
签订日期:
“不错,我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辛苦了。”魏醒感激地拍拍他兄弟的肩膀。
辛华铭笑了下看着浴室的方向:“那个…还是个学生吧?你就缺德吧!”
魏醒笑了下,不在乎地挥挥手,把那两份协议书丢在桌子上,他靠着沙发也扭头看继续活泼的露露,她也不累?
“你还记得那时候吗?”魏醒突然问辛华铭。
“当然记得,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再考虑下,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你这里一厢情愿的报恩,人家唐远愿意吗?人家清清白白一学生,这样做…不仁义。”
“他喜欢什么味的,我觉得,我们还是清楚的,说白了,爱情这东西就是包装出来的玩意,那个孩子我看还成,试试呗,最多花点钱,再说,唐远,不能再混下去了…”
屋子里,关于盛意命运的谈话在进行着,盛意泡在浴缸里也在想事情,今天晚上,还真跟做梦一般,他现在什么德行他清楚,他想不清楚,到底,到底,那个傻X看重自己什么了?
慢慢站起来,他顺手拿起架子上的雪白浴袍穿在身上,拿起一边的吹风开始吹头发,机器的轰鸣声炸得他脑仁疼。
魏醒冲辛华铭摆摆手,他慢慢走到浴室门口听了下说:“盛意,你的衣服我叫前台去洗了,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买新的,那边架子上的浴袍你将就穿着吧!”
浴室里,吹风的声音停了,好半天隐约着盛意恩了一声,魏醒笑了下,回屋里给前台打电话。
辛华铭赖着不走,他对自己朋友选择的人选很好奇,他千等万等,终于等到“小佳人”慢慢地打开浴室走了出来。
此刻的盛意带给他们一个大大意外。一池澡水,吹去一身泥垢,灰兔子变成了小白兔,白,粉嫩嫩的白,一件大大的白色浴衣,映着一身南方男人都少有的奶白色的皮子;也许是热水升腾得眼球有些红,黑黝黝的头发半干不湿地那么向后拢着;尖尖的下巴,薄伶伶的红唇,他的眼睛不大,却媚眼婆娑的,搭配那张嘴巴、那样的脸型再合适不过。
这孩子不是特别美的那种,可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孩子天生就该被人搂在怀里怜惜、爱护。他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这孩子,现在这样子,可纯洁了。
辛华铭扭头对着自家兄弟竖立起大拇指,没成想他兄弟也是傻呆呆地看着盛意。
露露从那张大床下跑下来,羡慕地过来掐盛意的皮肤:“呀,真白,你咋生的呢?”
盛意向后躲避了一下,他不喜欢女人,但是他这种躲避的行为却被认为是一种无法反抗的羞涩表现,可怜兮兮、胆小怯懦,多么招惹人怜悯啊!于是房子里的两位男士一起喊:“露露!别摸他。”
露露撇嘴,坐到一边,气哼哼的。辛华铭不想她不高兴,过去安慰,粘粘糊糊好一阵。
“盛意过来,哥哥给你叫了好吃的。”魏醒咳嗽了两声,过去拉盛意的手,盛意又躲避了一下,他想起又臭又长的韩剧,里面的角色为了显示有办法、有本事,最爱说的话就是:“啊!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就像没吃过东西一样。
凌晨四点半,盛意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辛华铭和魏醒帮他不停夹菜。盛意胃口一般不大,但是依旧满满地吃了一碗白饭不少菜,他是真饿了。
“再吃一些,这个菜心很嫩。”魏醒帮他夹菜心。
盛意最讨厌吃白菜这样的东西,他瘦是天生的,但是,他是典型的肉食动物,什么红烧肉、猪蹄子、东坡肉他都喜欢。
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白菜,心里却杂七杂八地想主意。
“你吃得太少了。”魏醒关心地说。
盛意没抬头,心里继续打着小算盘,现在他没穿衣服,出去也是冻死,一会他借下电话打给江律师。开玩笑,他讨厌有虎牙的男人,照片里的那个人就有,还笑得很幼稚,比这个夹菜的二傻子笑得还幼稚,绝对要不得,他不会哄孩子。
饭罢,露露被赶回房间,魏醒看着协议书心里扭了半天,他此刻感觉自己就是那万恶的人贩子,他正把一只可怜的兔儿推进火坑——唐远某些时候像只傻兔子,这两只兔子在一起,可怎么活?
“你…看看吧!”魏醒在他好友的注视下,还是把那份协议推到盛意面前。
盛意拿过去,很认真地看了起来,那开头第一句话就逗得他差点没破功,他忍啊忍啊忍…一直看到最后,然后抬起憋得满眼球泪的眼睛看着魏醒,这人真有才,咋弄出这么好笑的东西来呢?
魏醒再次惭愧,喃喃地低头嘀咕:“你…考虑,考虑!”
“魏大哥,我没有那么多钱赔人家…”盛意看着他,魏醒眼睛往一边飘。
“哦…”
“我也不想进监狱…”盛意的声音软绵绵的可怜。他真的不想进去,他刚出来才八个月,再进去就是二进宫了。
魏醒越加的惭愧:“哥不会亏你的。”
“我的同学们怎么办?”
多好的孩子啊,辛华铭开始瞪魏醒:“给人家送回去,我不陪你玩了。”
魏醒咬咬下嘴唇提醒他兄弟:“老唐再玩下去,也会死。”
辛华铭不说话了,他慢慢走到盛意面前弯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自己定义为的可怜乡下孩子的盛意:“做我干弟吧,以后有事哥哥给你撑着。”
盛意低下头,把个大大的哈欠憋回去,顿时,他困乏的眼泪哗啦啦的流淌出来。
“笔…呢?”他问。
魏醒犹豫了一下,拿出笔递给盛意,
盛意扭头看下那边卧室的舒服大床铺,在别人的眼睛里,那却是一种内心强烈挣扎后的表现。魏醒此刻已经无地自容,帮助朋友的快感全无。
盛意签了字,站起来,走回卧室,缓缓关起门。他要先睡一觉,睡起来他再跑,再想其他办法。
迷迷糊糊地他刚进入梦乡,有人揭开他的被子。
盛意的寒毛腾地炸了起来,他想坐起来,脚头却有人温声安慰:“别动。”
是魏醒?盛意感觉脚下凉凉的…满舒服。
魏醒拿着一支刚买的冻疮膏给盛意上药,盛意抓着被子有些不习惯别人捏自己的脚。
“南方人一般不习惯北方的冬天,这冻疮不治就成了习惯性的了,来年到时间就起。”魏醒一边说,一边把纱布帮他裹好,收拾完他的脚还帮他盖被子。
“睡吧,睡起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盛意却有些睡不着了,他站起来把窗户推开,一股子冷风钻进来,他迅速关起窗,打个激灵,身后…门又缓缓地被推开了,魏醒站在那里,黑夜中,眼睛闪着莫名的光。
“这里是十四楼,掉下去,浑身都不会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盛意畏惧地退了几步,迅速回到被子里,他怕冷。
魏醒咳嗽了一下,走了出去,没一会子,他端了个托盘进来:“喝点酒,对睡眠好。”
盛意顿时觉得魏醒很上道,他正需要来一杯,不过他喜欢喝小烧,曲酒也可以,洋酒…勉强了。
魏醒递给盛意一杯酒,盛意闻了一下,这酒呛鼻子得很,他缩了一下,魏醒觉得很可爱,揉了几下他的头发,缓缓地坐到盛意身边:“如果睡不着,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睡得着,真的,你走了,我就睡着了…
这是盛意的心里话,但是这会子他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签署了不平等条约,他都不知道今晚上他是怎么想的。他不甘心不情愿地靠着枕头,开始听魏醒大哥哥讲那过去的故事。得,就当听催眠曲了。
第10章 魏大哥的故事
魏醒的故事很老套,有些狗血,总之是个像极了故事的故事,他先从他的父辈说起。
他的父辈,就和别人的父辈相同,他们总是喜欢拿他们后天的实践经验教育孩子,凡是不来自实践经验的属于孩子的东西,总是被他们批判着,坚决彻底地反对着。
他有一个挺好的家庭,他老子是个能人,他爷爷也是个能人,爷爷的爷爷也是。
魏家三代,并没有出过什么偏差,提起魏家,许多人都要出大拇指,牛!真的很牛!
魏家人在烽桦市很出名,甚至在烽桦市之外也是名人,老爷子的照片上过一些杂志,早先,还几次拿到过吃国宴的请柬;他去过大会堂举过手、鼓过掌,还为伟大地祖国掉过激动的泪水;曾几次跟伟人们因为某种贡献握过手,照过几千人跟伟人拥挤在一起的合影,脑袋要拿显微镜才能找得出来。
魏醒的哥哥们是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的,独独他不是,他没赶上家里最温馨的好时候。他刚刚记事就被独自留在家里,老爹在俄罗斯做生意,大哥去当兵,二哥在国外念书,魏妈去做陪读,家里就剩下魏醒跟保姆,偶尔乡下修养的爷爷回来看他,一般是给了零花钱就走,少年时代的魏醒,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意外。
魏二在国外呆了六年,魏妈妈陪了六年,当然,每年春节一家人都会相聚在一起,其他的时间,魏醒就独自呆着,过着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十岁到十六岁一个孩子最最重要的时期,魏醒的就这么悄悄地错过了,当家人回过头明白过来的时刻,魏醒已经长大,不再需要他们了…那年,魏醒十六岁。
魏妈妈和魏二回到家,回家的第三天, 魏二不小心撞破了魏醒属于青春懵懂的一种行为——卫生间里他在用手帮助自己做什么,魏二看到后当时还笑弟弟:“呦呵,我家三儿都会开飞机了。”
盛意很惊讶,魏醒为什么要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自己,也许魏醒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要对这个小兔子说这些。
魏二很快笑不出来了,他在国外呆了六年,他当然明白魏醒手里拿着的用来刺激脑神经引发某种情绪的那本画报上,那副身材棒极了的男模特代表什么,他的弟弟…喜欢男人。
魏家的天被小小地颠覆了一下,陷入混乱,每个人都惊慌失措。
被撞破秘密的魏醒羞愧之下,跑出家门,他觉得很惭愧,真的没办法见人。他想过死,但是没勇气,他在都市里流浪,流浪了很久,一直一直到遇到了来自乡下在城市夜市里卖馄饨包子,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的少年唐远。
没错当年的魏醒就是被唐远捡回家的,在他之前唐远还捡回一个离家出走的辛华铭,当年的唐远很善良很质朴,他总是喜欢拿着一本《读者》教训人。
“没什么想不开的,怎么样的人都要活着,你看,人家残疾人都活得好好的。”
“喜欢男人也不比谁低一等,要挺起胸脯做人,你看人家爱斯基摩人住冰屋子里都不喊苦不叫累,你们要学习。”
“如果他们嘲笑你,那就一巴掌扇回去,扇得孙子不敢再嘲笑你。”
“世界还有许多爱…”等等之类。
他收留他们,照顾他们,魏醒也把辛华铭和唐远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当大他半岁的唐远是亲大哥,他慢慢地忘记自己的家人、家庭,三个懵懂的少年就那样依偎在一起取暖。
有时候,悲惨的世界和多变的命运会集合在一起挤压你,它们暴风骤雨一般地一起翻炒着你,它会不停的踢你、踩你、挤压你、蹂躏你,一直到死,那种迫人的气魄才会停止。
原本以为找到家人的三个少年每天做包子、蒸包子、卖包子,他们活得很快活,他们就是对方命定的家人,他们甚至傻不拉几地买过二锅头,并且切了指头歃血为盟。以后,就他们三个在一起,外人谁也别想进来,不要媳妇,不要男人,不要女人,这样就挺好。
那个年月,少年总是热血的,懵懂总是伴随着祸事的。一起住了半年后的某日,辛华铭和魏醒在夜市打了不该打的人,他们躲避了一晚上之后悄悄溜回家,原本以为没事的两人,在巷子口看到那条街的老大正带着一群人从屋子里慢慢地走出来…就那样,他们无意的举动毁了唐远…间接着辛华铭和魏醒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热爱也毁了,有一段时间他们觉着他们剩下的就只有对唐远一生的愧疚——唐远被强暴了,还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