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修一震,自己确实曾思,如今名分已定唯一的法子便是‘明华公主’不存于世,自己另娶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方可有望,自己从未提过,怎的她…
“我言尽于此,你若甘冒大不违,我也无话可说。”洛无华平下气,何曾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声不觉转柔,“修哥哥,洛无华已不是昔日的洛无华了,你不过是迷失在曾经的美丽中,有了错觉罢了。”
“无华,你说这是错觉?”卫黎修不敢置信,拉过她的手捂上自己胸口,“这里这么痛,痛的恨不得死去,你却是这是错觉?”
泪,终究还是流下。
劝君休再吟悲曲,可怜路边骨,深闺梦里人。
修哥哥,你的伤,你的悲,纵然痛又何曾痛的过那两万将士的亲人?
多年行复仇之路一路劈荆砍棘,手染鲜血,洛无华无怪你的资格,只是认清了帝王的悲哀…
只是不愿一日日瞧着我穆国之王,运筹千里,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修哥哥一点点死去…
“修哥哥…”
洛无华低唤,忽而呼吸急促起来,惹得卫黎修大急,她却是紧紧抓着丝被似要发泄难以宣泄的苦痛。
“你怎么了?!”
卫黎修高声呼御医,急怒非常,洛无华却缓缓松了手,软倒床榻。
* * * * * * * *
夜黑风高,外头上上下下大气不敢出,提心吊胆,端茶送药忙的不亦说乎。
关上殿门,一脸肃穆的遣退宫人,风姚一袭白衣不染尘出世的高洁孤傲,走入内殿瞥了眼卧榻上闭目不醒之人,坐下,端起茶?嗑…着瓜子?
“别装了。”喝口茶润润吼,“人都走了。”
卧榻上的洛无华睁开眼,神情清明,不见半丝茫然,眨眨眼看着风姚手中那杯茶,风姚无奈上前递上。
“下决心了?”
“恩。”无华点点头,不由苦笑,示弱这法子似乎自己是行家,可既不愿反目又要其放手别无良方。“他信了?”
风姚一笑:“我背了段医术给他听,他便知你是万万不可再情绪波动,忧心郁结得了,体内毒素反复自然与我走方为正理。”
见无华松了口气的样子,叱道:“你别当我只是哄他,你这身子在如此下去便是这般。”
无华颔首道:“你不远千里带凤族治愈的法子来救我,我心里明白。”顿了顿,“只是,现下我另有一桩事要做。”见风姚蹙眉,急忙道:“我答应你绝不犯险。”
风姚冷哼:“你得保证何时靠得住?”眼转了转,“与洛太后所来有关?”见洛无华低了头,怒道:“她究竟是不是姑母,知不知你…”
“姑姑她并非无情,只是情这一字说来至重,却往往性之便轻。”唏嘘喟叹:“她也不容易。”
“你倒想得开。”
洛无华勾唇,有何想不开,自己与她不过稍稍偏爱的侄女,如何抵得过穆国千秋之业?
“我与你同去。”不待其反驳,“你若不答应看看能否出这个门。”
瞧她一脸认真,无华只得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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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穆宫这几日正乱,我们即刻归国。”话说的断然,语气却是悠哉。
“即刻?”女声微高。
“你该了得未了?”仿若调侃却隐带几分不悦之意。
“没有。”音低了下去,尤带不甘,“可洛家一倒,穆国边防定然有变,那图也不知还有没有用,总要再想法子…”
“洛家辅佐穆国数代,这边防布阵图固然有变却也大有价值,穆王心机深沉,郛王深谋远虑,皆非易与之辈,况且…家里现今也是一团乱。”
“不是早早被我们的人暗地里控制住了么?”几分不解,“莫非…你是怕再多留便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胡言乱语什么?你难道不知何为鞭长莫及?”冷声,“迟则生变。”
音落响起一片掌声,素衣淡雅,细巧的绣花鞋跨入,对二人惊讶之色,洛无华悠然,“七公子,果然不可小觑。”侧身微微一笑:“屺茉公主,初次相见。”
“公主此刻不是该昏迷不醒么?”七公子不愧七公子,惊愕不过一刹。
“那自然是我医术高强。”白衣翩翩自然风姚无疑。
见风姚入内,七公子一窒,竟显几分浮躁,“明华公主究竟所来为何?”
“公子,莫非不知?”洛无华笑道,语调却徒然转冷,“公子当日负伤为无华所救其实不过一场好戏序幕,这戏多半皆在公子所料,如今还不落幕不觉贪心么?”
“似乎是有几分贪心呢。”七公子半阖上眼,唇角挂着笑,“公主猜的到快。”
洛无华轻叹:“你当日为我所救原是想借机与我同行,怎料我竟见死不救,这才有了后头的追杀‘恰’遇。”
风姚听到此不由动怒:“亏我将你做半个恩人,你竟无半句真话。”忽而明白过来,“那落崖也是你安排的?”
七公子不语,垂下的眸看不清神色,一旁屺茉冷笑:“是又如何?”
“单为取信于我等,公子费神了。”无华淡淡:“原本屺豫势大,又与我等有仇,公子直言便可何须如此。”
这话却令七公子一呆,他生来便时时在屺豫之下习惯了隐藏于暗处在使计谋,说穿了就是习惯兜圈子把别人绕糊涂,好使一切尽在掌握。
“公子平日总与他人相距三尺,面上带笑却从不亲近他人,又岂是肯托庇与人之人?”
七公子闻言,挥了挥手中折扇,“原来如此早,明华公主便开始起疑,枉我自作聪明。”
“并非如此。”无华微笑,笑中却带着抹苦涩:“只是我已然习惯不信…任何人。”
风姚一怔,而后狠狠瞪了七公子一眼,冷声道:“我凤族占卜之术还算灵验,天下百年内无一统之势,劝你休要野心勃勃,自毁气数。”
七公子终于抬头看向风姚,神色说不清的复杂,甚至还有一丝丝伤痛。
洛无华看在眼中却是无奈,“公子将布兵图拿出,那今夜这儿所谈的所有皆可当做从未有过。”
屺茉狐疑:“凭什么信你?”
“就凭此刻我无需相欺。”洛无华说的笃定,这里可是穆国的地方。
七公子轻声道:“给他们。”
屺茉却是倔强咬唇,一双妩媚明眸瞪着风姚。
洛无华伸出手,屺茉侧目去瞧,七公子晃了晃折扇,跺了跺脚终究交了出来。
“多谢。”洛无华夺过不客气地颔首,便示意风姚与自己同行。
七公子对她二人背影神色变了几变,忽而低低道:“风姑娘保重。”
风姚一愣,洛无华拉着她便走,就听七公子背后笑的有几分狡點,“明华公主纵在下者别有居心之人回去,为的不过三足鼎立,战火不起,却不知如此是为了故国,抑或为了…”投未回,渐渐走远声终不可闻。

休叹平芜尽

无华,你既明白洛家处置事关重大便好,大哥他一声尽忠也绝不愿穆国…
修儿,如今已然是不二的帝王之才,我心甚慰却又不免忧心,他学会了残忍,但怕是长此以往会渐渐忘却了仁慈…不过,如今亦只能如此了。三国乱世,懂得残忍的帝王总比悲天悯人的亡国之君要来得好…
无华,姑姑对不起你,只是你是聪明孩子自然明白,你与修儿定局早成你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外冷内热的心地,与学会了残忍的帝王,只能是悲剧一场。

出了门,抬头深吸口气,澄清万里无云,夜雾乘风,却是月朗星疏,举目,四野茫茫,雕梁画栋,鸟语花香,在夜间亦不过无边空寂。
提足缓缓而行,心中有些空落,却又有些轻松,不觉回想洛太后今日之言,勾唇却是苦笑。
只能是悲剧一场…
“你不再信我了?”
无华步子一顿,丛木后踱出清俊的身影,一双猫眸在月华下亮的惊人,那转过不敢逼视的亮度中却不知为何又叫人觉得黯然心酸…
风姚见是倪诩不觉松了口气,再见他二人对望,一人无奈,一人伤痛,一人欲说无言,一人似怨似痛…呃,不由尴尬,“我去那边等你。”对无华悄声说完一溜烟跑了。
洛无华立在原地原本感伤的情怀不知怎地就消散了些,看着风姚风一般跑走嘴角不由抽了抽,勉强扯出个笑:“这么晚不睡。”
倪诩狠狠瞪着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洛无华不自觉退后一步,他的眼瞪的更大,咬牙切齿道:“你如今在我跟前也装了!”
“没…”很小声,敛首低眉,无华不得不承认在那件事后她对倪诩的信任却不如前。
“你不信我了…”幽叹,却是悲哀,“如今仇怨已了,你我…你我…”
“倪诩。”见那素来桀骜的猫眸溢满伤痛,无华沉默半晌,方道:“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当年,倪伯伯…”咬了咬唇,低头怕看到猫眸中曾惯有的讽意,“我…对不住你。”
不闻倪诩答言,不让眼眶逐渐湿热,勉强笑道:“如今仇怨已报,你若想我还倪伯伯一命,也未尝不可,只盼你从此能开怀…”余下的话哽在喉头,那猫眸中的晶莹刺伤了她的眼。
“无华,你觉得我会希望你死?”倪诩似乎不敢置信,又似乎悲哀已极。
“我…”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报仇?”
倪诩摇头:“洛无华,你…你莫非是铁石心肠?”
“我不是。”无华摇头,“倪诩你我原本亲如兄妹,我哪里不知道你的苦痛,有时我倒情愿你恨我…”
兄妹?
情愿?
倪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一言不发。
“倪诩,这些年你如此不好过为的不过是对我怨不得,恨不得。”洛无华幽幽道:“我只愿你从此再无需日日如此煎熬,一生无忧。”顿了顿,又道:“我更非以性命试探与你,不过仇怨已了,我早已手染鲜血,更身负中毒,又谈何今后,谈何幸福呢?”话尽方道出近日来深深抑制的无限苍凉,“若能换你一个解脱,洛无华一命何惜?”
倪诩只觉那份从五年前便落了根的苦瑟一点点从胸口散出,直至满嘴苦意,却只徒笑曰:“我一直希望,祈求当年之计乃我所出,如此便不用怪你,你亦无须再怨自己…”
洛无华闻言一震,对上那双深遂的猫眸中流溢着的复杂神采,似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自幼相识,同赴战地,共历劫难,同舟共济,相依相伴,却又心结难解,似亲似仇,到头来,这多年光阴只留无奈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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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中阴森可怕的厉害,三指粗细的精钢铁链捆绑着的却是一名妙龄女子,原一头乌黑的发如今有几分干枯,蓬乱的散着遮挡了曾姣好脸,污浊的水直侵至柳腰处,衣衫早已破损,昏暗下瞧不清的伤痕累累早已开始溃烂开来。
“公主?!”
朝桦见状,不由心痛已极,不顾污浊跳入其中奔至被缚的翯岫处,小心翼翼的唤她,翯岫却是昏迷不醒,忍不住,回首冷言:“穆王如此对待一弱质女流么?”
“朕不知凤明珠公主亦算得弱质女流。”卫黎修冷然,挑眉看向一旁风姚,“风姑娘?”
风姚摊手却是一颗黑的发亮的药丸:“无华体内的蚀心蛊欲根除上上之策便是除母蛊。”
朝桦警惕的盯着他,风姚微笑,“此物不会致命。”睇了凄惨的翯岫一眼,“至多让人记忆全失罢了。”
叮当作响,‘昏迷不醒’的翯岫竟然一震,而后猛然睁开了眼,抬起头,朝桦不觉倒抽一口冷气,但见原容光焕发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满是血污,一双凸出眼中满是憎恶,令人心惊。
风姚一边仍是笑,一边暗忖无华这标准示笑容果然好用,话中带讽:“翯姑娘不继续睡了?”
翯岫瞧着那颗黑色药丸宛如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挣动着四肢,自是无效,却仍是倔强道:“你害我凤族之后定有报应。”
风姚闻言却是扑哧一笑,转眸道:“凤族之后?报应?”摇头似笑叹,似讥讽,“若说凤族之后你们却是不配,若说报应,呵,你们天羽国亡,正是天道自有定数,”
翯岫瞪着她,高贵的神族后裔身份素来是她的骄傲,这话竟一时听不明白。
“昔年凤族公主夕遥血流三斗换来…的却只是一场背叛…”
轻灵的声响在昏暗的牢房间,诉说着百年前一场背叛,因那场说清道不明的恩怨,那场开始的轰轰烈烈,却以悲剧收尾的爱情故事,方有今日天下之势。
一片寂静。
前车之鉴尤未远,奈何今朝。
翯岫想说什么,却是浑身一激灵抖了抖,反是朝桦冷静下来看了眼风姚手中之药,风姚会意,道:“凤族之事久已,我今日只为救人,不为杀人。”
朝桦点了点头。
倍受打击,茫茫然的翯岫仿佛明白过来一般,摇着头不敢置信道:“朝桦哥哥?”
“明珠,让一切重新开始吧。”朝桦拿过那颗药丸步步走近,一只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凤凰欲火重生,不论天羽是否凤族之后,明珠,你皆可做一只最美的凤凰…”话语到后来近乎呢喃,却是以嘴相辅将那颗药丸硬是喂了下去。
瞧了眼真正昏迷过去的人,风姚笑道:“如此那蚀心蛊便算解了一半。”睨了眼卫黎修,“那凤明珠终究是与我凤族有所渊源,陛下不如随其自生自灭。”
卫黎修却只摆摆手,不知从何处冒出个人来替翯岫解了锁,朝桦急忙打横抱起翯岫不再逗留去了。
待其走远,卫黎修才冷笑道:“百里追杀,若是他们能活着离开穆都,朕便由他自生自灭。”
风姚只能苦笑。
卫黎修软了声道:“无华,她是否可无虞了?”
警惕起来,“这要与我一同回去后仔细医治方晓。”可是大实话。
“呵。”卫黎修勾起唇角,俊美却不乏威严,风姚却觉得那一笑仿佛无尽悲伤。
他轻声道:“你替我转告无华。”
‘我’?风姚挑眉。
“第一回,她愿托庇我母后为的是复仇,我背信为了穆国大业。第二回,她为了国仇家恨挥袖断前缘,我不愿不甘终是放手,或者如她所言…终究,还是因有更重之物要我握紧,这穆国江山…”卫黎修握紧了拳,似是有什么再也克制不住,要澎湃而出,却终忍下,续道,“这第三回,我难道不知她的机谋,只是…”那双凤目掩不住的温柔。“以本伤人,她做了这许多年,我如何舍得她在为我伤了自己?”
“终是我背信在前,负义与后,她…”卫黎修转身似不能让人瞧真切他说这话的神色一般,“我只望她从此喜乐。”
“请你告诉她,头两回放手卫黎修皆为了其他,唯有这一回,卫黎修…只是为了她。”
是为了她,才愿放手…
风姚只觉心中巨荡,一步步走出阴森昏暗的水牢,外头空气格外新鲜,好容易不再窒息般的艰难,却见一人立月下,顿觉头皮发麻,心道自己运气未免太差,正欲悄悄溜走,却闻那人开口:“他愿放手了?”
风姚一愣,暗道你还能更神点不?
转过身,鞨逸风在月华下难辨神色,但绝无半点得意之色,他顿了许久,只道一句:“她愿留。我郛宫只有一位王后,她要走,天涯海角我愿同行。”
* * * * * * * * * *
流水一去休叹息,白云无际莫追寻。
“就这么走了?”
风姚瞅眼洛无华,淡青色衣上无半点花色,黑发飘扬,几日昏迷,一场大病又消瘦了不少,此刻衣裾逶迤于地,更显出弱不胜衣,一眼望去到有几分出尘之态。
弯腰,踏上小舟,洛无华笑道:“不如此却又如何?”
“你…不与他说个清楚?”风姚跺脚。
“他?”无华挑眉,“说些什么呢?”
“若你愿意,他说不定会为你抛却那所谓的天下江山。”虽则对那家伙没好感,到的确想不到他愿为无华做到如此地步,风姚挑眉,“莫非,你并不爱他?”
洛无华只淡淡一笑:“若我不爱他如何值得他为我做这些,若我爱他,却又如能要他为我做这些?”
风姚只是摇头。
小舟幽幽,水波粼粼破雾而去,舟上的船夫摇得格外卖力,一顶斗笠压得极低只隐隐可见一双猫眸闪烁。
* * * * * * * * * *
半月后。
“你便这么让她走了。”某人磨牙,不知道在边关辛苦了月余是为了什么。
“不然又如何?”淡金的眸转过流光溢彩。
吴昊冷声:“你倒大方起来!”不知当初死不放手的是谁!
“吴昊。”鞨逸风却是淡淡笑了:“我既爱她如何能见她一日日如残花枯萎,我既爱她如何能不放她轻松自在?”
“她倒自在了。”吴昊没好气,“你呢?”
自己?
鞨逸风笑得有几分狡點,风姚惆怅自怨下未曾再邀洛尊平同行,后者急得什么似的,自己暗中给了点帮助立时便随后跟去了,嗯,凤族避世多年他这外人没人带着怕也不容易,不过无妨,自己定会全力相助的…
自然,是暗中。
(正文完)

后记

平芜尽处是春山 春山更在离情外…
意萧然到此正文完结 恩 当然还有答应大家的华丽丽的番外…(偶会慢慢码的 被pai飞…)
不知全文完后大家有否觉出 其实偶家无华之所以活得痛苦不是因为仇恨 而是因为她当年那一计连环使她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 她觉得自己不再有资格去幸福因为她的命本是别人换下的…
所以最后倪诩的话比起复仇的成功来说 更是无华真正能放下包袱的救赎…
洛无华 卫黎修 鞨逸风 倪诩 洛凝暇 哪怕是 阮霏雨 洛睿翔 他们都是有情的 可是
他们却又总有这样或者那样未必比情重 却不得不放在情之前的事…
话说写着本前偶说要写一个和燕昔完全不同的女主 呵呵 不过大家肯定还是更喜欢燕昔哈 欧自己也是…
不过偶家无华和偶家燕燕原本不同也就无谓比较了
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哈… 鞠躬退下
-------正文完-----


【番外】

归来

风清云淡,抬头万里长空蔚蓝入眼,说不出的适意,远处传来阵阵浪涛击石之声,鼻尖全是海水的清新之气。
涟裳深吸了口气,仍不住拿眼去瞧任国事如何繁重,两年来每三月必至此之人。
一身褐色长袍,乌黑墨缎般的长发散着,淡金的眸望着海天交接的那一处,柔软地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的恋人。
涟裳困惑,“陛下既然放不开,当初何必故作大方?”
“你呢?”鞨逸风不曾移目,唇微微勾起,“那日何以来告诉孤风姚将携她离去?”
涟裳咬着唇,脑中却掠过一双猫眸。
“你不愿倪诩随她而去,却又不愿背叛对她的忠心,所以你密告与我,唔?”
“我知道陛下是不会伤害公主的。”涟裳低头苦笑,只是未料到他竟连公子也不阻…
鞨逸风淡淡一笑,一个丫鬟自信之下尚且为她着想,何况自己?
“这两年她去世外避一避未必不好。”好似喟叹一半,却又溢着浓浓眷恋,夹着丝丝心疼,“她…已经累的太久了。”
涟裳闻言亦是黯然,这几年,郛国,自不必提,天羽族人在翯岫生死不明后再不敢有逆心,鞨逸风一边安抚,一边打压,文取才不拘一格,武有智将吴昊培育无数新秀,正是繁荣更胜以往。
穆王卫黎修温文之下却是铁血手段先后纳重臣,侯爵,名将族女为妃,制衡手段用的越发得心应手,穆国国力日胜。
屺国,屺恺回国后一改往日行事,拿下屺豫掌控军权,签了停战之约,接着毫不留情的以卖国叛逆之名灭屺豫满门,之后大肆清理了屺国朝廷,虽难免消弱屺国之势,但屺国国土辽阔,百年基业,当真是百足之虫,底子摆在那儿,这两年励精图治原本腐朽的朝廷日见清明。
三国鼎立,风姚两年前的占星之语确是应证。此时无人欲打破这平衡,故而一副四海升平的景象,只是其中难免也历了不少风波,才有如今太平之势。
涟裳看着万人之上,却孤寂无边的人,不由想起曾经也常见公主远眺天空不知名的一点,那抹背影寂寥凄冷却有几分相似。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潋滟如同少女绯红的脸颊。
“罢了,看来今日是无望了。”鞨逸风叹了口气,低低道:“走吧。”自从打探得晓从凤族隐居之处入世必先于每月十五顺流经此处方可,他便月月前来算上这个月已然是第十个了。
她走时寒风冷冽,如今已然夏日严严。
又深叹一声方提步一点点往回走,那步子既小且缓,竟若不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