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吴昊不甚理解的瞧着面前好友,总觉得…还是哪里不一样了。
鞨逸风却也不愿再作解释,将珍宝奇葩护在怀中,握在手心,却仍不得不一日日见它凋零,枯萎,一点点入掌中沙般失去的心情,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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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朝霞透过层层迷雾撒落人间,映耀叶影斑驳时,无华方迷糊醒来,入眼不再是绫罗纱帐,风拂脸颊带来青山绿水的自然气息。
“醒…了?”
对上那满是担忧与庆幸的猫眸,无华愕然,喃喃不敢信道:“倪诩?”


【番外——前尘往事】

缘不随人意

身着梅花小袄,一头秀发以金丝辫成十数条细辫压在孔雀银丝软帽下,一晃一晃,配上忽闪忽闪的杏目说不出的可爱,只是此刻这仙童般的女孩却在大发脾气。
砰!——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瓶就此殒命。
咣当!——可怜一套七彩磁娃个个身首分离,四肢不全。
“九公主,九公主…公主息怒啊。”
一群宫人小心翼翼,赔着小心,围着这小祖宗,却是既不敢阻亦不敢拦。
“他呢?”红红小嘴高高噘起,一张小脸皱在一处。
“呃,逸公子他…呃…他…”
“哼!你们一群废物竟连个小孩也看不住!”说这话的人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
跪了一地的人面面相觑,那逸公子乃郛国质子平日里也没谁放在心上,而眼前小小年纪即有绝色之姿的九公主凤明珠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上上下下便是一般王子妃嫔也要退让小心的人物,偏那小小质子却三番四次不肯服软。
这九公主也怪,没得非三两日就来此,每每气得不行,今儿白日还动了鞭子,谁知…这会儿又来了…
跺了跺脚,凤明珠心中又气又急,她自幼被人捧在掌上虽则年幼却无人见之不惊艳,谁料来了个郛国质子,看自己眼神冷冷的,和他说话也爱搭不理,她几时受过这种气,便将平生所学的书画歌舞一一设法在其面前演练过,装作不经意,却是暗暗瞧其反映。
今早她特意在他门外唱了曲新学的乐歌,谁料被说成‘扰人清梦’,一怒之下动了鞭子打得那人伤痕累累,当时扭头便走,可回到宫里却觉得心头堵着什么般难受的紧,提步又放下,犹豫踯躅许久才去瞅瞅,谁料他人却不知哪儿玩去了!
“公主又为何事大发雷霆。”慢步行来者十四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青衫丝毫不见一般贵族弟子的样子。
“朝桦哥哥?”凤明珠扭头见是他,露出几分意外:“你怎会入宫?”
“今夜王宴请穆国贵宾,故而随父入宫。”
这朝桦实是天羽权贵之子,却秉性淡薄,少年得器重,谁料在十八之龄竟当众宣布不承袭祖业爵位,令众人咂舌,不过正因在贵族名册上除名,反令之在国破后留下一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噢。”随意颔首,不见多大兴趣,凤明珠挥挥手,“即如此你忙你的去吧。”
朝桦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早两年明珠也曾哥哥前哥哥后的跟着自己,却不想如今这般生分了,躬身告退,但思及适才凤明珠沮丧不快的样子,终究叹息一声,去拜访了天羽五公主凤琉璃。
当夜,凤明珠终于眼前一亮,朝被自家姐姐牵着手回来的人奔去。
“明珠。”温婉秀美,双目澈透的琉璃蹙额教训:“逸风是我天羽的客人,以后不准你欺负他。”
升起的喜悦被浇灭,撇撇嘴,凤明珠认定是鞨逸风告了自己的状,心中暗恨,待凤琉璃离去,狠狠瞪他:“你别得意。”
抛下四个字正准备离去,却又隐隐瞥见那人破旧衣衫挡不住的伤痕,从怀中摸出个翠玉小瓶来,“这是天羽上好的伤药,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拿去吧。”言语虽仍高傲,配上那高贵仙子般的外貌却是和谐,一双眸故意移开不去瞧他,却掩不住一丝柔软。
在今夜之前鞨逸风或许会为这刁蛮公主难得的好心惊异,或许会因为重重刁难冰冷伤害中这难得的一丝柔意妥协,也或许会因她的傲气更为激怒!
只是今日他感受了真正暖意,又受了启发,无意生事端,随手接了,随口道个谢,也不再去瞧那凤明珠神色,径自回屋去。
凤明珠年纪虽小却是聪颖如何看不出那人敷衍,咬咬唇,转身离去。
所谓缘分,不过擦肩错过,不过转身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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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屋内,鞨逸风瞧了瞧精致的玉瓶冷冷一笑,行至窗前抛出,丢进不远处池塘里沉没入底,又小心从怀里摸出了一只不怎么起眼的小瓷瓶。
也好,两不相欠。
“哼!”我用娘留给我的东西只换了这瓶东西,也想两清,做梦!这么想着,却是小心将瓶子收好。
翌年后,五公主琉璃远嫁郛王子鞨逸萧,而鞨逸萧不久后继位郛王,遣使奉上无数珍宝,适时天羽王昏庸无道,收了无数珍宝便放回了质子,郛王弟鞨逸风。
他走那日,回眸一顾赫赫好似神府的天羽王宫,却在心中暗想我定会回来将这儿的一切踏在脚下,要这里所有的人匍匐在我脚下!
心中思绪万丈自不会注意,在远处角落蒙着面纱,偷偷望着自己的女孩,不,不只女儿家本该学得歌舞音律,琴棋书画,无论文韬武略本公主都定要在众人之上,总有一日要你再不敢不拿正眼瞧我,定要你拜在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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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等铁甲入城时,昔日王侯化烟云。
“太好了,听说了么,那个逸王下令贵族中的女子十五岁下的全部交由郛王室乐府,不得私下处置。”
“真的么?”此言一出立时引得一帮少女又是惊喜,又是不敢致信,纷纷谢神。
所谓的王室乐府也不过培育供王族中人及达官贵族解闷的歌女舞女的地方,可对这些突然从九霄跌入地狱的少女而言,那总比‘劳军’,又或不知如何便在街上被人拖去一旁亵玩,连死都无人过问要好太多,毕竟王室点名入府得,一般人还不敢随意染指。
看她们纷纷感谢自己的好运,阴暗处一十四岁重重灰土覆面的少女却是不屑一哼,真是些软弱无能的女人!
不过…
以那人灭天羽后的残暴,如何却会对十五岁下的贵族女子开恩呢?
那个人,唯一未被泥沙遮去的美眸中燃着烈焰,衣袖下千长指甲将柔嫩的手掐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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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找到?”如今暂成郛军歇息整顿之处的天羽王宫中,一人怪声怪气:“费了这般心力还未找到,莫非那个令我们王爷牵肠挂肚的人竟…”一个狠狠眼刀飞来,他毫不害怕,痞痞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她出了什么事,我是说也许这位令我们王爷朝思暮想的人儿竟…呵呵,不是天羽之人?”
“不是天羽人?”少年皱了皱眉,确实可能,那日天羽王宫内大宴宾客,来了不少他国权贵,可是如此一来岂非,海里捞针一般?
松开手,静静躺着的金环暗淡无华,彼时那少年刚建奇功,倒也并未太过难受,却不免有些失落,莫非此生…无缘再见?
所谓缘分,不过有心栽花,不过无心插柳…

【卷三:平芜尽】

已非昨日月

“小心。”
俊朗少年一双猫眸看似冷淡,伸手相扶间却是小心翼翼,纤弱少女包裹在浅蓝披风中,风过扬起倒似要乘风而去。若非此地四下无人,如此硬朗俊逸的少年扶气韵如画的少女缓步下车的画面必定令人侧目。
“咳,咳咳。”沙随风呛入喉头,少女止不住抚胸低咳。
猫眸闪过忧心之芒,却在那少女抬头时转身,“小姐,你且在此稍歇,我去附近寻些柴火,再弄些吃的。”
望着远走的身影,无华无声一叹,坐在倪诩方铺的柔柔干草上,自她那日醒来后,一路行来,倪诩从不提当日如何救得自己离去其中种种,他行地焦急似怕人追来,却又未见如何小心隐藏行踪。
翯岫那四字‘旧部遭困’如今想来定是指倪诩无疑,可是…揉揉额头,无华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清楚的是,倪诩可以信任无需半点疑虑。
她不清楚的是,当日究竟发生何事,何以倪诩宁可这般瞒着自己?
还有…自己当日分明已然独发,又为何毒性能被抑住?
思绪纷纷间,耳边传来流水汩汩之声。
爱则愿其生,恨则愿其死,所以所谓复仇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使自己活得好的不能再好么?只有这样,方能使自己的仇家尝到无尽的苦痛。拿自己陪葬,无华,不值啊…
曾记何时清清溪流旁有人要她珍重自己?
此地已然临近两国交邻之处,再向前…可又近那孤寂的世外桃源?只是,这一回自己便不去打扰了…
想着,不知不觉走至小溪旁,弯腰正欲掬一瓢清泉,却惊见那清流中飘过的缕缕血丝,骇而远眺,前方溪旁草丛间隐见人卧倒巨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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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儿,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闻言,卫黎修也不避讳,勾唇一笑:“孩儿今日确实感身心愉悦。”
“哦?”气质尊容的太后,单挑一眉:“可本宫听闻,近日为你提拔新将领一事,朝臣间多有微辞。”
“哼,王都守卫失利竟令前来做客的屺王子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难道不该撤职查办么?”
“可似乎兵部沐尚书为此事一病不起,不能早朝了,如此废立将领之事只怕要受阻吧?”
卫黎修微微惊愕抬头,却捕捉到太后戏谑般的神情,遂亦笑道:“儿臣也不愿此事害爱卿重病,所以已派御医过府诊断了。”
“你派御医前往。”洛太后此时方肃颜道:“修儿,沐尚书也算老臣子了。”倘若就此查出其无病,治其欺君之罪,虽可得会兵部任免之权,却过于急进了。
卫黎修不见丝毫惶惶之色,抿嘴笑得神秘莫测,“儿臣知道。”
不稍时,御医觐见,回禀:“沐大人积劳成疾,风寒入骨果然病重了。”
洛太后大吃一惊,卫黎修无半点惊讶之色,温和道:“沐爱卿为国操劳半生,今积劳成疾,朕也不忍,既如此,准其在家好生修养,留爵位俸禄,其官职交兵部两位侍郎暂代吧。”
轻飘飘一句话夺了那沐尚书实权,还让其不得不感激涕零,原本的将领之争反使穆王得回整个兵部的掌控大权。
洛太后望着自己一点点扶持长大的儿子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竟已入雄鹰展翅飞翔,越过自己了,喟叹一声,无限感叹,瞧向那愈发难窥测的双眸,眉宇间加重的阴蠡,明明该喜之事,却不觉生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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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嘶…”
无华瞧着重伤男子一脸迷茫不甚清醒的样子,再听背后代表不满的重重一声鼻音,无奈对上带着三分警惕七分茫然的眸子道:“并非地府。”
“呃…”一时愣住,回过头血污未除略略有些狰狞,骇人的脸也漾起抹笑:“既然并非地府,如此仍在人间。”拱手施礼,“多谢姑娘,义士相救。”
“人间未必比地府强。”倪诩冷冷道,不在乎那人讶异目光对无华道:“看来他暂时已无性命之忧,如此,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无华竟然毫无犹豫的颔首。
瞧着二人明显预备撇下自己,被‘救’的人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急急道:“姑娘且慢,不知姑娘欲往何处,在下自知着实打搅,但能否带在下一程,在下必定重谢。”
看了他两眼,无华伸手拿出些银两干粮递去:“你身负重伤想必有不小麻烦,我不愿见死不救却也不想徒惹麻烦,你既赶至边境想必是急于离去,我们…恐怕也不同路,就此别过,你也无须相谢。”
于是,侥幸捡回一命的人第二日天明时分便毫不客气被丢下,独立扬起沙尘中,看着马车飞速而去。
马车悠悠驶进市集,一路倪诩都沉着脸,无华自然知晓自己是多管了闲事,她为复仇可双手染血,却…不愿见死不救。
“如今,他们如何了?”眸光一闪,不愿再纠缠于此,这几日先是陷入昏迷,后又疑虑深重一直不曾相问。
“洛家。”勾起抹冷笑,倪诩狭长的眸微眯:“可谓今非昔比了。”
“今非昔比?”洛无华玩味这四个字。
她虽远在郛国却也得了许多讯息,洛家根深枝茂,这半年内明捧暗削为卫黎修打压,只是‘今非昔比’四字却是极重,倒出其意料。
“原本屺国近来虽大肆收敛,可洛家与其结亲总是涨了气焰。”倪诩明白无华不解之处,道:“不过…洛尊平新婚未久便失了踪影,呵,这亲倒不如不结。”
“大哥…洛尊平他…怎会?”秀目圆睁。洛无华不敢致信。她所知的洛尊平最是稳重不过,当日宁忍断臂刺心之痛,放弃风姚便不会行事荒唐落人于柄,更枉论失踪此等大事。
“不为他的,只因…”
倪诩话未完,便听原本清静的山野市集间竟大肆喧哗起来,敲锣打鼓声大作,而后一彪壮汉子高声喊道:“听说那凤家的神人近来在咱这儿被人瞧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大伙儿都要把招子放亮了!”
无华一怔木木转过脸去,倪诩却是毫不在意地一笑:“未想连此边境荒野处也传到了。”转过去对上无华询问的神色,颔首道:“不错,洛尊平不顾离去,只因风姚出了事,她凤家人的身份不知怎的被传了开来,奇货可居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你想她还有平安日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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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无人私语时。
郛宫中多的是如花美眷,可如今这宫廷的主宰却独自一人仰望苍穹。
天上明月千万年不变,既是月有阴晴圆缺,但今宵月钩他朝总得满月,不似凡人,便是一步步爬上权力顶峰,可缘起缘灭,生离死别半点不随人意。
“王爷…不,陛下?”带柔的轻呼响起,对上转向自己淡金的眸中不甚愉快的神色,佳人屈膝行礼,“翯岫无意打搅陛下雅兴,请陛下恕罪。”
鞨逸风别过眼去,既无责怪,也不曾让其免礼,只顾自仰头望月。
自大权在握,入住王宫,鞨逸风翯岫虽称不上好外人看来总还有几分不同,如此冷脸翯岫还是头一回尝到不由咬了咬唇,却忽而想起前几日与朝桦的对话:
那洛无华虽有几分不同,只是郛王兄弟二人是何等人物,何至于…——是不甘,又或愤妒?
公主,各人自有自己的姻缘,无需强求,也强求不来。——淡淡的,无奈的声,若是可以他本不愿卷入争斗,可惜,暗自嘲讽,姻缘天定,他自认看破世情却也逃不开。
郛王…鞨逸萧对五姐确实真心,这我是知道的,又如何会对一个黄毛丫头另眼相看?
盐撒空中差可拟,不若柳絮因风起,形似不若神似。——这话说完也是无尽疲倦,可惜沉静自己思绪的人儿并未觉察。

形似不如神似?
秋水微漾,翯岫一点点敛去楚楚可怜的风情,静静站在一旁,也望向天上明月。
风过耳边,难得静逸。
“你在看何物?”鞨逸风咻然开口。
翯岫微惊,稳住心神,想那女子人淡如菊,仿如墨画般的神色,答:“看月华银辉照耀世情多变。”
鞨逸风慵懒斜倚着石栏,风拂发掠过璀璨金眸,微微勾唇,扬起抹笑,朝翯岫看了眼,挥挥手:“你下去吧。”
翯岫心中忐忑,行礼告退。
她方走,便有人朗步而出,“花前月下,陛下果然好风流。”
鞨逸风瞧吴昊一脸不忿,心知是责怪自己将一堆琐碎之事丢了给他,笑道:“将军不必羡慕,明日孤便亲选几个佳人美女送到将军府上,如何?”转念又道:“啊,说来将军尚无妻室,不如…”
“不 必 了!”咬牙切齿的出声,打断某人的‘美意’,吴昊阴阴道:“臣可没陛下的好福气。不过,带刺的玫瑰倒也罢了,含毒的罂粟,陛下还是小心好。”
鞨逸风嗤笑一声,立正身子,颇有些无趣般道:“不提这些了,你既来了不如不醉不归吧。”
拍拍手,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黑衣人捧上美酒摆在了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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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还要上路。”倪诩皱了皱眉,“怎还不睡?”见无华支头,望着天上明月,摇摇头道:“玉盘千秋不变,有何好看?”
“或许吧。”无华淡淡一笑:“可我娘曾对我说,人道天上月千秋永存,可又有谁知‘今日月’是否‘昨日月’呢?”
倪诩挑了挑眉,却难得没有讥讽,对那温和通达的夫人,便是多年过去他仍是心怀敬仰。
“我娘说若是月只有一夜之寿岂非比人更可怜,即不是,它也是可怜的。”无华喃喃道:“月华为世人照耀黑夜,它却永远只能留在黑夜中。”
“清冷如月,空照世情多变。”倪诩叹息道:“世人皆如此说,怕也只有夫人会反去怜惜天上月。”
“世情多变,只因人心多变,人不责己多变,却反怪月华清冷。”无华伸手似要去握住那一缕皎洁月华,摊开手,终究两手空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想起娘最喜欢念得诗,无华忽而觉得有些凄凉,风拂叶而过的声,仿佛是亘古传来的叹息…

敌友谁人辨

自在飞花情似梦,一席白衣不染尘。
记忆中那个骄傲,飞扬的白衣女子,如尘世之外一般,不沾染半分权欲阴谋,如阳光般坦荡耀目,让黑暗中的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无华早知晓她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对这风一般随性,日华一般耀目的女子却有着一份莫名好感,可她万万想不到,傲如雪雁翱翔万里的少女,再次相见竟会是如此模样…
“风…姚?”
衣衫破损,尘埃满面,最触目的是那双白如凝脂的手,血痕累累,满是伤痕。
不想在此山间小亭中竟会遇上风姚,更不想她会是如此模样,无华不由一怔,踏前两步,不确定般再道:“风姚?”
“洛…无华?”清脆的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
无华觉得有些怪异之处,却又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四处望望,方道:“你一人?”
风姚笑而不答,许久才道:“你回来了。”
无华颔首,复又蹙眉:“你怎往此行?”这里虽是山间,却算大道,来往商旅仍是有的,她不是麻烦连连如何又走康庄大道?
风姚冷笑,神容惨淡却气韵不减:“有谁会料到我会走此处,有谁会信大道中这般模样的我是那凤家人?”
无华心道:也是,自己不也想着反其道而行之才走这路的么?想起日前有关洛尊平的传闻,便欲开口相问,却又不知如何启口,偷偷去窥其神色,不由一怔,那双曾神采飞扬,高洁清透的双眼,此刻如蒙了雾般晦涩不明毫无光彩。
洛无华终于明白适才怪异的感觉所来为何,风姚,风姚她至方才起便不曾抬头,向这里看上一眼,那双眼,那双眼不曾转动过分毫…
她竟失明了?!
无华也不多问,上前握住风姚的手腕搭脉,风姚也不同一般目盲的女子惊慌失措,微微一笑:“你放心虽是中了毒也不是没解的毕竟要一个瞎眼的人说是凤族也不足取信。”
“虽如此,也不可耽搁过久。”无华皱眉。
“我…”风姚想说什么,却又恍然想起眼前这人并非自己能信托的,转了话头,问:“你一人回去么?”
无华摇了摇头,忽而想起她瞧不见,正想开口,却凭空杀出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明晃晃的弯刀格外狰狞。
风姚虽目不能视物,感应却极是敏锐,当场站起一把将无华拉至身后,冷笑:“竟连吃饭的时间也不留。”
那些黑衣人见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皆是轻蔑之色,如恶狼猛虎一般涌上来,出人意料的一把长剑飞来结果领首一人性命,黑衣人受震慑后退一步,便是这一步之距,一头带纱帽的男子踏空而至,瞧见无华似是愣了一愣,转瞬道:“快走。”
无华才觉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可一开口那沙哑如破铜一般的嗓子让人听着便难受,尚不及反应已被风姚使轻功,搭肩挽臂而去。
那黑衣人也非傻子,立时有几人从后追来,风姚之前受伤中毒,此刻携一人用轻功已是费力,况且她双目失明,临空而行,便是所向也要一旁无华相告如何有余力去对付那些黑衣人?
无华心中焦急,咬牙道:“你且身微向左侧,休显得太明。”
风姚不知其欲何为,但此刻同舟共济当场也不多言,右肩悄收,左袖微斜,惘然间耳边风啸呼过,后头便响起几声惨呼。
洛无华收回手,惋惜道:“可惜这‘袖针’有限,只能阻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