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抵着头,那人的温度传到自己身上,那热气扑脸几乎扰得自己听不清那段被轻描淡写的话,只记得一句:是王兄就我回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呢?
无华闭目再睁开,对上那人最后一眼,投给自己的一眼,那淡金的眸似乎在说,小心,等我回来,平安的等我回来…
若只是为了王位,孤本是嫡子正统得继,何须费如此多心思!何需…将他召回封为逸王?
他,真是枉自平时那般精明,难道不知王室只有君臣而无手足?
浅浅勾唇,淡淡的好似莲花之清,又若兰花之幽,他确实是糊涂了,自己又哪里是处处需他护着的拖累?难道他竟忘了初与自己联姻所谓何来?
徐砚也罢,郛王也好,此时自己总要助他一臂之力。
公主果然是为了削弱屺国?公主果然是为了穆国之益?——无华摇头甩去那日闵奚质问,若让徐砚得势与屺国交好穆国自然受损最大,这有何可疑?
万马千军扬尘而去,无华表情自始至终未有一丝裂痕,只是看着那人背影突然想到,那人灭天羽时手段残酷可是为了复仇报怨?
天羽,自己幼时也去过的呢,似乎还发生过什么事,记不清晰了…
【番外——前传 神之后裔】
凤之殒(上)
金玉砌成的大殿内无数彩衣旋着,妙龄舞姬体态优美好舞袖动扬间似云中仙,箜篌琵琶丝竹之声绕梁正如仙乐,玉肴琼浆、珍果奇葩堆满,突然羽衣宫娥鱼贯而入,站定弯身引着后方绝色少女。
那少女身着金银丝编织的衣裙,长长五色丝帛从腰间绕着手臂,头上插着一支夺目纯金凤钗以明珠为目交互生辉令人不得直视。
“皇妹。”
席上位者缓缓步下,英武不凡,目光唯有看向少女时带着点点温意。
那绝色少女正是被誉为神之后裔,凤朝皇室公主,凤夕遥。
她对迎面走来的兄长微微一笑,便是那一笑要天地失色,百花羞惭,仿佛天地间所有灵气都只在那浅浅一笑中。
饶是凤朝之主凤皇凤寞也不由一怔,而后摇了摇头,带着宠溺笑容道:“皇妹如何来了?”凤族虽无男女大禁,但像这类宴会族中嫡女一般也是不来的。
凤夕遥不答,回身面着一众皇亲大臣,方道:“因臣妹今日有事告知。”
总觉得素来清冷又温和的妹妹在说那句话时神情里满是决绝,凤寞心下一跳,道:“皇妹有话王兄岂会不听,这就随王兄去便殿吧。”
凤夕遥却是不动,凤目一一扫过席下神色或好奇,或不安的人,勾唇淡道:“无妨,皇妹是来禀告一事。”说着慢慢拔下头上凤钗,“皇兄可记昔日父皇曾应允夕遥可以此钗自选驸马?”
一种顿痛蔓延上来,凤寞硬生生克制住强笑问:“莫非皇妹有了心上人?”
凤夕遥颔首,目光清明不见羞赧:“正是。”
一老者闻言起身拱手问道:“不知是哪位凤族弟子有幸得公主芳心?”神之血统不得扰乱,违者,必受天谴!——这是凤族世代相传的族训,那老者身为凤族大长老已然察觉今日怪异,故而出言。
谁料凤夕遥不见畏惧,坦然道:“长老,夕遥所恋非吾族人。”
此言出,好似平底轰雷,底下即刻响起一片絮絮议论之声,怀疑、震惊霎时充满整个大殿,凤族貌若天仙的尊贵公主,多少皇亲青年才俊争求,结果居然…
“皇妹…”凤寞艰难的开口,看向灵蕴的脸庞,“你该知晓凤族族规…”
“臣妹知晓。”凤夕遥笑得风清云淡,“臣妹愿意受族规制裁,流血三斗,废尽神力,逐出凤族。”
“皇…妹…”
“陛下。”大长老摇了摇头,惋惜开口:“公主既意已决,请以族规处置。”
“请陛下以族规处置。”长老们一同附和。
“将公主送回寝宫。”出人意料的凤寞只是短短下令,而后拂袖而去。
* * * * * *
“身为公主这简直…”
“应该重罚…”
凤寞的不做回应,令各种议论四起,大臣上表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在御书房里飘散,五日间已有十数臣子上演了撞住的把戏,凤寞只是冷冷看一眼命太医包扎,并命手下人在那些‘忠臣’敷药后简单转述更容易的自杀方法…
终于以命柬君者开始稀少,然层层压力却在无形增长,而凤寞虽然心肠手段都算不得是个好人,但却实实在在是位好君主,所以,在第六日他踏进了凤栖宫。
“皇兄。”被软禁了五日的凤夕遥却闲适地坐在一侧,桌案上放着刚沏好的茶,纤手一弯,水雾如桥,斟了满杯。
“皇妹早知我要来?”凤寞坐下,拾起凤夕遥亲手泡的茶小心抿着。
“皇兄乃明君。”凤夕遥淡淡道。
“所以你才特地选了在宴席上…”凤寞笑中带着苦涩,望向灵秀脱俗的妹妹,自己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妹妹,自己一点点呵护长大的妹妹,那双清澈不染纤尘的眸中如今已映入另一人身影了么?
“流血三斗,皇妹,值得么?”
凤夕遥脑中滑过那人温和中透着冷峻的身影,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付出的是什么吧?
“请皇兄成全。”
凤之殒(中)
血流三斗,神力尽失。
曾经凤族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夜间便摔落九天,叹息的,难过的,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可惜没有一个人敢议论此事哪怕只是私下,只因凤寞不言不语,不做一声的眼神。
便是凤族长老也无人敢对凤寞不曾将已失去神力的公主逐出皇宫而多言,谁都无法忘怀行刑后凤族之主抱起脸色惨白的凤夕遥冷冷对欲众长老大臣,道:“纵然她不再是凤朝公主却永远是朕之亲妹。”
试问谁敢再多言半句?
整个皇宫陷在乌云压顶大雨将倾前的低压中,让人喘不过气,一绛衣男子却在此际求见君主,而凤寞也当真见了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只为一言。
“你说,你就是夕遥的心上人?”
来者飞扬眉目,冷峻相貌,便是此刻对着一国之主也是不卑不亢,“是。”
“是?你可知此言会带给你怎样的下场?”凤寞冷笑:“一步登天?荣华富贵?”
“公主乃凤皇亲妹也受此重刑,茈毅又岂能幸?”开口者仿佛事不关己般却带三分讥讽。
“住口!”凤寞握紧双拳,仍不住一拳挥出。
凤族者天生聪颖,凤寞自幼习武,非同凡响,他这一拳挥出间透着横扫千军的劲风,茈毅却是不避不让,拳落其身,将其逼至墙柱,竟是震裂了大理石砌成的圆柱。
茈毅吐了口血,拿衣袖去擦。
“那天…她流得血比你多多了。”凤寞突然开口,语中隐着伤怀,语气咻然一转,狠道:“若非为了她今日碎得不会只是你身后的柱子!”
“所谓神原来也有情…”茈毅喃喃低语,声小的凤寞不曾听清。
“你说什么?”凤寞皱眉。
“我…可否见她?”
* * * * * * * * * * * *
“茈毅?!”
惊喜的表情令凤寞心一抽,然后缩成一团,静默地退了出去,躺在床上的凤夕遥虚弱地睁眼,一瞬似见一个寞落背影,待双目清晰见物神思清明所见的只有眼前一人。
“茈毅真的是你。”凤夕遥看清来人微微一笑,继而疑道:“你怎的来了?”
茈毅只是看着凤夕遥很专注的看着,然后一字一句似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早知如此后悔么?”
凤夕遥未答,只看着他调皮的眨眨眼,如何能悔,何况这个结果自己不是早料到了么?
“凤族…”茈毅难得尖锐道:“原来当真如此残忍,竟连自己的公主都不放过!”也莫怪如此对待…
“茈毅。”凤夕遥吃力地伸手去握住那人的手,初见时他不知自己身份,却愿用这单薄的手护着自己如今,为何两人竟越来越远了呢?“如今,我已非公主了,你我一同离开,可好?”
“一同离开?”茈毅呆呆的,复道。
“是啊。”凤夕遥点头,“一同离开,回你我的桃源去一生一世难道不好么?”
“你当真愿意放下这里的一切么?”茈毅将虚弱的温香软玉搂在怀中。
凤夕遥扑哧一笑:“我不是已然放下?”
茈毅默然,放不下…恐怕是自己。
“还记得你为我念的那首诗么?”凤夕遥低头,呢喃问道。
茈毅颔首。
“能为我再念一次么?”
茈毅动了动胳膊让她比较舒适的躺在自己怀中,而后轻轻念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你叫夕遥?
是啊,你呢?
茈毅。
很好听的名字,茈毅,恣意,恣意而活,随心随性。
这天底下哪有人能随性而活呢?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名字才好听,夕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凤之殒(下)
肃清了许久的皇宫张灯结彩,艳红的绸缎增了喜色,笑容悄悄回到宫女内侍的脸上,便是那些皇亲大臣长老见事情没了回旋余地,公主又已然受了重刑,当然最重要的是凤寞的强制态度下也纷纷选择缄口,默认了这婚事。
“皇兄。”
身着精致礼服的凤夕遥望见梳妆镜内的身影,旋身,胭脂遮盖了原本惨白的脸色,微微一笑间端丽的叫人心疼。
凤寞上前细细端详眼前绝丽脱俗的容颜,忽而皱眉道:“皇妹为何仍有愁绪?”
凤夕遥眼眸一颤,今日人人见她都道是气色大好,人人都只见她脸上欢笑,人人都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他能读懂自己笑颜下隐着的忧,眼角间藏着的愁。
摇了摇头,却仍道:“怎会?”
“皇妹。”寻常女子出嫁尚且难免伤怀,何况今次…凤夕遥矢口否认反令凤寞肃颜,“究竟何事?”
“无事。”凤夕遥扯出一个笑来:“不过是将要离开兄长心中难过。”
凤寞浑身一颤,而后缓缓拥住纤弱双肩,将下颌轻支在沁香发间:“夕遥。”亲昵地称呼令凤夕遥一怔,素来稳重威严的帝皇,喃喃道:“夕遥,希望你能得幸福,我…只希望你幸福…”
他自幼就待自己超乎寻常的亲厚,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用尊称,他即使是一个眼神也对自己格外温和,他为了自己…
凤夕遥心中大骇,若非自己动情动心万不能解这其中微妙所在,万不能看透亲厚兄长背后的真心,可偏偏自己已然对他人动心方觉,又偏偏非如此不能觉其情意…
“皇兄…对不起。”
* * * * * * * * * * * * *
充作喜堂的大殿辉煌炫目,那无数琉璃灯令茈毅有些头晕睁不开眼,那个缓缓走来的少女,那般美好,她为了自己可以放弃一切尊华,她愿意陪自己回到恬静的桃源厮守终身,只要自己此刻下定决心,那么…那么就可以得到那么多年来企盼的幸福…
众人的笑声扎进耳中仿若针刺,与幽暗房中姐姐尖锐的哭声混在一起,今日这里坐着的便是凤族所有族人了吧?
临走前姐姐疯狂的模样就在那一刹蒙住了他所有的神志,一手牵起新娘伸给自己柔弱无骨的手,血流三斗,手腕疤痕仍明晰可见,茈毅眸中划过一道狠毒的光芒。下一瞬,凤夕遥但觉手腕一痛,鲜血再次泊泊流出,滴在地上,耳边曾如此温柔的声带着令人颤抖的音调念着古老的咒语。
血咒,灭魂!
以同族之血为引布阵灭同族之魂!
凤夕遥欲抽回手,奈何酷刑刚过哪来的力道?
这殿内半数上的大臣皆是凤族族人此刻皆受其害,众长老围成一圈欲相抗化解,岂料竟受反噬,无数道鲜血从各人颈项喷出,与殿内飘逸的红绸交织谱写腥风血雨的乐章!
忽而一道白光闪过,被压得无法动弹的凤族人得以缓过劲来,硝烟弥漫中赫然立着凤寞的身影。
“皇…兄。”凤夕遥喃喃。
凤寞见她形神涣散心中大痛,茈毅也像是猛然惊觉一般松了手,凤夕遥当即甩开他,倒向一侧,茈毅忙去扶,白影一闪,凤寞已扶住无力站稳的人儿。
一人尊华无双,一人峻冷如山,两人对望间黑色气流交汇,却被一句轻声问言霎时打破。
“皇兄,你此时方到是否出事了?”凤夕遥揪着眉头,先前不见凤寞在殿内等候便觉怪异,待等茈毅发难,这种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凤寞勉强笑道:“无妨。”凤族旁系实则已然叛乱,凤寞不愿此刻说出让为数不多气息奄奄的幸存者恐慌,更不欲令凤夕遥愈加神伤。
凤夕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兄妹自幼一同长成岂能不知凤寞神色后未言之意?她望向一旁立着的茈毅,忽然觉得那身影如此之远。
“在你说我若非公主就好了的时候,我便知你非常人,我便知你对我凤族定然心怀不为人知的怨恨。”凤夕遥一字一句分外伤神,双眸光彩时明时暗让人心惊,“我只愿凤族纵与你有隙,我受此重刑你也能平息一二,你来宫中,我好高兴,我以为…原来终究痴想。”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和姐姐相依为命,我姐夫原是一代名医,十年前他救回一个凤族女子,悉心医治,谁料那凤族女子竟因此生情,她不顾姐夫与我姐姐已有婚约,向他表露爱意,凤族女子貌若天仙,结果我那姐夫自然是逃不了情网了。”
“居然,就为此,你…”
凤寞不敢致信道,却被茈毅愤然打断,“若单单如此,便罢了,可恨凤族以行那族规为名,要那女子血流三斗,那凤族女子不愿,其家人为保全她不惜杀了我姐夫,更为灭口放火烧了我们一个村子所有的人…”茈毅双眸冒着怒火,再转向凤夕遥时,忽化为无穷无尽的绝望悲伤,“夕遥,你愿意陪我归隐桃源,又可知那桃源本是一个村落?”
凤夕遥颤了颤,似想到什么问:“你姐姐呢?”
“她?”茈毅神色一闪,“为了报仇她嫁给不爱的人。”
“是我凤族旁系吧?”凤寞眼一沉,旁系素来心有不满,再受人挑唆怪不得有胆作乱,一击而中,只怕其中布置非朝夕。
“原来如此。”凤夕遥越来越虚弱,双眸却越发清明,望向茈毅的目光沉着的让人心痛,她轻若游丝道:“所以,你利用了我?”
茈毅动了动嘴唇终未开言。
凤夕遥幽幽一笑:“我不过喜欢你。”
挥手撒出鲜血无数,血咒,灭魂,血引之人可用其魂解。
待得红光闪过,殿内凤族直系竟无一人得余。
手抚上胸,茈毅忽而觉得胸口空的厉害却偏偏找不到任何可以填的东西,殿外一妩媚佳人带着许久不曾显露的明媚笑颜走向他,朱唇张阖不知说了什么,竟无一言得入其耳。
* * * * * * * * * * *
时如白驹过隙,十年光阴匆匆而过。
昔日无名之人今已黄袍加身,病卧床榻,半阖着眼神不知属。
“弟弟,你究竟听未听姐姐方才说的话?”一身华贵的美妇蹙着柳眉,自己费尽心机让这弟弟坐上皇位是何等不易之事,怎么他却自那时起便像丢了魂一般?若非信不过自己那夫君,这亲弟又素来听话…
“姐姐。”
难得答应令美妇开颜:“怎么?”
“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费尽心机究竟为得是报仇,还是今日权贵?”
笑颜一敛,美妇起身:“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权贵,若非当年你我势弱又岂会任人宰割?”拂袖,临去,狠狠道,“我劝你别再想那妖女,别说以魂解咒必死无疑,纵然她未死你们也是血仇了,这些年你虽听我言命人诛杀剩余凤族其实不过敷衍,你以为我不知,如此下去,你…你就等着下场吧!”
榻上男子仿若不闻,狠厉的声在耳旁随风而去,回荡在心头的却是那日她的笑靥…
如今,我已非公主了,你我一同离开,回你我的桃源去一生一世难道不好么?
我不过喜欢你。
两年后,篡凤朝茈帝驾崩,后凤族旁系起兵,天下大乱四分,因只一世而亡后世史书未留朝名,所记亦未能详尽。
* * * * * * * * * * * *
风扬花落,绿水幽幽,月华清冷,静幽之地立着一名女子,满头银丝,容貌却出尘如仙不见一丝痕迹。
“公主。”
一老妇弯腰行礼,令女子微微一笑。
“他…去了?”
“是,便是未得消息,依前几日卦象来看寿数已尽,今…其命星也已陨落。”
“那么早,才刚过三十。”
“…”
“当日之事皆因我起,害得大长老离世,凌婆婆是否怪我?”
“那老头自己选的路。”不屑的声不能掩去眼角泪珠,自己为凤族巫女,他为凤族长老的那一刻起便决定此生无缘吧。
“我当初若死了便能稍赎己罪,皇兄他不该以命换命,救下我来。”幽幽叹息。
“公主!”满是怒气。
“你放心,我答应皇兄,会替他看护凤族的。”深吸口气,“我们走吧。”
夕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静悠之所,可惜始终难成你我桃源。
那日最后开口想问的本是你是否曾有真心,终未问,亦不必相问,茈毅无论如何我亦信你在念那首诗时的眸,七分假也有三分真,可惜这些太单薄留不住你我的缘分…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伸手握不住那一缕月华…
【正文】
谁人种相思
凤临十五年,穆太子修继位,后史记穆太子修于国危之时负重担监国,明君也。
“太子终于继位。”妩媚的眼一眯,茹眉笑道:“王后娘娘多年心血总算功成。”
闵奚亦颔首,从来寡言的仲旋却冷哼一声:“尚早。”
尚早?无华低垂眼眸,的确尚早…起身,“郛、屺之战战势欲烈,风吹草动更需留心,以免有人从中作梗。”
* * * * * * *
夕阳斜晖,海棠落,风弄影,转眼是秋,原来自己远嫁也已快三月了…
倚墙缓步,逸亲王府红漆大门上的金环便隐隐可见,提步上前,一阵喧哗,数十铁甲侍卫突然从周旁转道中窜出,将无华围住。
挑眉,无华看向武官侍卫簇拥于后慢慢踱出之人,褐色官袍,一脸高傲,“徐…国丈?”
“逸亲王妃果然聪明。”徐研捏须而笑,“难怪穆国遣你不远千里来我郛国。”
听他话中藏话不怀好意,无华冷道:“国丈此言何意?”
“何意?”徐研闻言,一脸激怒道:“我郛国诚心求和迎娶公主,穆国将你这明华公主嫁入我郛国却是别有居心,当此时节你与穆报信,欲乘我屺郛交战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其心可诛!”
有那么一瞬无华眸光一顿,以为自己与凤卫之事泄漏,转瞬却安下心来,他都不曾知晓何况眼前并无过人之处的徐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话带冷锐,眼眸沉沉扫过一众卫士竟是无人敢稍动。
徐研心中一凛,这些日子来自己欲皆鞨逸风领军出征之际打压其在朝势力,却屡屡不能得手,每每派人遣入逸王府非但无功而返更有多次险些暴露了自己…
若非那人多次写信来催自己动手更提醒自己这王妃非池中物,怕是自己也想不到其中关联,多次遣人跟踪不是无果便是所遣之人一去不回,更有甚者,人是回来了,却是胡言乱语状若疯癫!
“哼,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以脱罪!”手上有那人所给带有印记的密信,今日她难以逃出升天,等这王妃出了事,前方之人想必难以安心作战了吧?心乱神不定则易失,这么多年,逸亲王从来小心不留话柄,今次…
“爹!”
两人在重重侍卫下对峙,却听一焦急女声响起,桃红衣衫一闪将无华拦在身后,徐菁倒束妩媚双眉,“爹,您这是做什么?”
徐研怒道:“菁儿让开,为父在此处理政事岂容你儿戏?”
“爹,她可是逸亲王府堂堂王妃,如今表哥还远在边关作战,你怎么可以…”
“住口!”徐研喝道:“逸亲王妃涉嫌私通他国,为父秉公行事有何不妥?来人,把小姐拉到一边去!”
“爹…”
正当侍卫动手拉扯徐菁时,一匹快马当街驶来,马上之人身着土黄王家亲兵装束,手持郛王谕旨。
诏曰:逸亲王妃暂禁王府。
* * * * * * * * * * * *
‘逸亲王妃暂禁王府。’
被揉作一团的纸上黑白分明的字赫然入目,莫怀默立一侧,禾远瞅着负手而立的人眼皮跳了几跳终于等来那人冷冷开口:“郛国此时如此做倒不怕‘得不偿失’了。”
此时郛屺两国已然交恶,若穆国借题发挥横插一手倒确实叫人头痛。
禾远面不改色:“幸而吾王圣明绝不会因一时之怒冲动为之。”对这明显奉承外加设套的话,现已身穿王袍的卫黎修丝毫不给面子地冷哼,假作不曾听见,禾远继续:“屺国虎狼之心,防之不及焉可助之?况郛国未曾正面知会吾国,仅凭暗桩传讯,岂有问罪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