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愣愣地回过神来,看看塞到她掌中的阳伞,又看看被林墨言拎在手中的小箱子,再看看阳伞遮起的阴凉外面,那并不能算很大的太阳…
好,既来之则安之,有人主动效劳的感觉很好很好。秀珠默默地跟上林墨言的脚步,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时间算错了,汗,改下BUG。
55墨言
普林斯顿大学原名为新泽西学院,成立于一七四六年新泽西州伊利莎白镇,一七五六年才迁普林斯顿,并于一**六年更名为普林斯顿大学。
普林斯顿地处纽约和费城之间,是一座别具特色的乡村都市,距离纽约与费城的皆算不上远。随着林墨言走出了码头,坐进早已等在路边的汽车。自客轮上下来,又朝着目的地行进,秀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墨言安排的司机技术极好,将车开得又快又稳。汽车平稳向前,车窗外的人群建筑纷纷向后退去。秀珠看了一会儿,便即收回视线,轻轻靠在了椅背上。一时静了下来,不禁觉得有些疲倦。
一直注意着秀珠的林墨言见此,开口道,“离着普林斯顿还有些远,估摸着还得一个多小时,你若是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说着,林墨言拿过一个天蓝色缎面的方形靠枕递到秀珠面前,秀珠看了表情自然的林墨言半晌,终是道了一声谢,从善如流地将靠枕垫在脑后,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感觉更舒适一些,随后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这么长时间的跋涉,秀珠确实是累了,就算有什么问题,她也不想在这时候思考或者解决。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待秀珠被林墨言唤醒的时候,车子已停在了一座小院子前。白色的两层小洋,前边儿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草地,几株高大苍翠的广玉兰错落矗立,石子小路蜿蜒着通往门口,大半人高的木栅栏,上面爬满了绿蔷薇。
是一处幽雅恬静的住处。
“先进去。”林墨言上前两步,推开了虚掩的小木门。
秀珠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依言进了门,踩在了那条不足一米宽的小石子路上。林墨言被秀珠那意有所指的一眼看得心底一突,见秀珠已绕过他进了门,便不多言,紧跟了上去。
穿过院子,迈上台阶,两名约摸三十出头、棕发绿眼、高鼻雪肤的菲佣已等在门口。秀珠瞧了一眼,发现这两名女子居然长得极像,只一名比另一名稍高上一些,显而易见是双胞胎。
“少爷,小姐!”两名菲佣弯下了腰,让秀珠惊讶的是,她二人用得竟是标准的中文。
林墨言点了点头,向秀珠介绍了这两名菲佣的名字,高的那个名为苏珊,剩下那位唤作艾莲娜。待秀珠与她们打过招呼,林墨言一个示意,苏珊上前接过了之前那名白人青年送来的行李,艾莲娜则引着秀珠林墨言两人向屋内走。
苏珊帮着将秀珠的行李送到了上,艾莲娜在秀珠与林墨言坐下来后,端上了水果点心,以及正宗的雨前龙井茶。
秀珠摘了一颗紫红的葡萄,捻在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却并不吃,反是抬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林墨言,“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对上秀珠仿佛洞悉一切的清亮黑瞳,林墨言没有一丝不自在,面上的微笑也没有半点变化,温声温气地解释道,“这里离着普林斯顿大学很近,步行也不过五六分钟。秀珠来得时间早,开学还有一个多礼拜,总要有个住处。这个地方安静,环境很不错,想出去看看很方便。”
秀珠挑了挑眉,“所以?”
“酒店旅馆那些地方并不太安全,这也是白大哥的意思。”林墨言答得理所当然,“我答应了白大哥,自然要将你安置妥当。”
“只是这样?”秀珠追问。
林墨言点头,“只是这样。”
秀珠将捻在指间的葡萄放回水果盘,站起身来,“我并未说不接受。既然是哥哥的安排,我怎会拒绝?”对着林墨言灿然一笑,“我想先去梳洗一下,让艾莲娜带我去,你请便。”
这一回秀珠心安理得了,白雄起的安排嘛,她接受起来不会有丝毫心里障碍。没有再理会林墨言,秀珠施施然跟着艾莲娜上了。虽说今日气温不算太高,但一路走来仍是出了一身汗,不洗个澡换身衣服,憋闷得慌。
林墨言眼瞧着秀珠的身影消失在梯转角,唇角笑意不觉加深了些许。
三年了。林墨言背靠着沙发,微眯起灰蓝色的眼。
他原不信世上存在着一见钟情的事,更勿论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白秀珠,即使到了三年后的今日,当初氤氲着黄昏暖阳的书海间,那个半倚着书架静静而立,手执一卷雪白书册的少女依然镌刻在他脑海深处,一如昨日般清晰。
他清楚地记得,她身着浅蓝色中长袖葛麻短上衣,黑色及膝百褶裙,白色棉质长袜,黑色平底布鞋,长发分成两股,拿深蓝色缎带扎了,松松垂在肩头。见着他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微微抬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唇角尚还有一丝笑意来不及完全敛起。
那因着惊诧匆匆看过来的一眼,明眸如水,就这么深深映入他眼底。若说先前他还有不确定,这三年的时光,时时关心,日日牵挂,虽未直接与她联系,却从未让她脱出他的视线,再没有别的女子能入他的眼,哪怕再美再优秀,在他看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得到她终于要来的消息,他推了一切,心急火燎地赶了来,事事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他人。怕她不愿接受,还要假借白雄起的手。
他们家族的人,若想要个女子,便是强取豪夺,亦是极简单的事儿。但对着她,他却不想,也不愿。他要她的心甘情愿,想要某一日,她对他,一如他对她。
到了这地步,即便他从未经历过,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三年的关注和思念累积出来的情感,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强烈,再次见了她,他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与表情。比着三年前,她的样貌变了不少。身形抽高了些,面上的些许稚嫩之气再不在,精致秀美的五官完全长了开来,微微上挑的凤眼隐约带上了些妩媚之意。
她长大了,也越发地美丽迷人。
林墨言轻轻地叹息。若她没有选择来,他怕是等不了了。
“咦?你还未走?”
熟悉的语声响起,林墨言含笑看去,正是秀珠去而复返。此时,她已洗过澡,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墨色长发扎成马尾,白皙的面上微带红晕,眸中隐有雾气,俏生生地站在最后一节梯上,手肘搭在扶手上,眉间带着一丝慵懒。
“秀珠这是在赶我走?”林墨言一面打量着秀珠,一面站起身来,“怎么说我今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秀珠不打算请我吃顿便饭,感谢一下我么?”
“忒的厚脸皮!”秀珠“嗤”地笑了一声,“待吃完了饭,你不会又说走得累了,想在这里凑合一晚?”
“这倒不用,我就住在对门,出去几步路。”林墨言说罢,还笑着指了指方向。
秀珠一愣,瞧着林墨言笑得春光灿烂的脸,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咬着牙问,“这也是我哥的意思?”
“秀珠不用太感谢我。”林墨言似是未听出秀珠语中的异样,“白大哥既然将你交给了我,我陪你在这住上几日,熟悉熟悉环境,是应该的。”
“你不会忘记了,学校要求新生统一住校。”
“所以我才说‘陪你住几日’。秀珠不用担心这屋子空着浪费,学校那边的伙食你可能并不惯,你可以回来吃,周末放假的时候,这里也是一个去处。待到了下一学年,学校便不拘学生住不住校了,你可以自由选择。”
秀珠扯了扯唇角,“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到,真是谢谢你了。”
林墨言点点头,“不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我答应了白——”
“你答应了我哥,我知道!”秀珠恨恨地打断林墨言,虽然知道不可能更改,但她还是垂死挣扎着,“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听他的话,他人在北京,你少干一点他又看不到。”
“秀珠,言而无信是不对的。”林墨言越发淡定,他发现,撇开其他不说,白雄起的名义真的很好用。
当然,他确实答应了白雄起要照拂秀珠,至于怎么照拂,就像秀珠说的,白雄起远在北京城,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算了,随你高兴。”秀珠无力地摆摆手,放弃了跟林墨言沟通。
这会子工夫,苏珊与艾莲娜已将晚餐准备好,过来请秀珠与林墨言过去。此时秀珠已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白了林墨言一眼道,“不是说吃饭么?还不走!”
林墨言并不在意,耸耸肩笑眯眯地跟着秀珠过去。秀珠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自然知晓她并未真的生气,不过是跟他别扭着罢了。
到了桌边,秀珠瞧着摆在桌子上的四菜一汤,鱼香茄子、糖醋排骨、凉拌海带、清炒丝瓜,再加一个紫菜蛋汤,盛在白瓷小碗里的白米饭粒粒饱满,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就在方才,天色渐暗,苏珊已打开了灯——直到此刻,秀珠才明了林墨言为何让她回来这里吃饭。
56争执
第二日早晨,秀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只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日光,显得室内有些昏暗。
静静地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到了普林斯顿,这里是林墨言安排的屋子。揭开薄被,撩开嫩绿色的薄纱帐子,秀珠赤脚踩在驼色的羊绒地毯上,毛绒绒的触感很舒服。
拉开浅紫色的窗帘,少了遮挡,金色的阳光落了满地。果然又是一个好天气。秀珠推开来几乎占了一整个墙面的落地窗,和暖的风吹了进来,带着少许青草的味道。深深吸了几口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秀珠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个笑来,转过身洗漱换衣去了。
挑了一件白色中长袖的衬衣,配上一条米色长裤,扎上马尾辫,秀珠下了。花厅里,苏珊艾莲娜已准备好了早餐,是秀珠平常用惯了小米粥、灌汤包子、油条,配着咸鸭蛋与几样小菜。这两位菲佣的手艺,昨晚上秀珠已尝过了,比得上自己家里厨师的水准。
纵然林墨言心里有些旁的想法,他准备的这些确是用了好些心思,秀珠总是承他情的。
秀珠坐下来刚用了两口,苏珊忽然来报,说是有客来访。秀珠抬起头来,瞧见林墨言进了来,并不觉得如何意外,也不起身,只抬手示意了一下她对面的位子。
“用过饭了么?若是没有,不妨坐下来一道用些。苏珊与艾莲娜的手艺很好,这粥熬得正好,灌汤包子油条也很地道。”
“你喜欢就好。”不枉他费心安排人训练苏珊艾莲娜。
说着,林墨言也不客气,拉开秀珠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同一时间,艾莲娜添上了一副碗筷,将早已备好的早点端了上来。
秀珠斜了他一眼,心道瞧这架势,可不早有预谋,偏她还多说上那么一句。
这边秀珠不说话,那边林墨言已盛上了小米粥,执起汤匙舀了一口,出言赞道,“果然不错。”又看向秀珠,“上午想去哪里?”
中国人向来有在饭桌上谈事的传统,秀珠家里亦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秀珠与白雄起白太太几人很习惯边吃饭,边联络联络感情。白雄起便曾经说过,规矩是守给外人看的,一家子人吃个饭还有什么规矩,不像话。
这才没有几天,自己便不时想起家里来,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可怎么得了。
压下心头思绪,秀珠忽然又忆起昨个晚上,虽夜渐深,却翻来覆去无法睡去,终是起身找出了纸笔,给白雄起白太太写了到美国后的第一封信。日后这样子的家书怕是还要写好些,想要寄回家,倒是要在这附近找到邮局才成。
“倒是不拘去哪里,我想在这附近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要是还有时间,我还想去普林斯顿大学看看,虽还未开学,学校里面想还是能进去的。”说到这里,秀珠笑看了林墨言一眼,“原还要置办些东西,这不托了你的福,都用不着了。”
开始的时候,秀珠还想着安顿下来之后,先将衣物生活用品什么的置办一下,谁曾想昨晚她向苏珊艾莲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直接带她上了,进她的房间打开衣柜,向她展示了满满两柜子各种款式的衣物,连贴身小衣、鞋帽、搭配的各种小东西都一样不缺。同时,两人表示这屋子里什么都有,若是她还需要什么,尽可以告诉她二人,并不用自己操心。
于是,秀珠悟了,再不多言。
“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在意。”林墨言摆摆手,似乎他做这些都是举手之劳,“对了,你有什么消息、或者信件之类的想传回家里,可以交予我,我这边的信息渠道比之官方的邮局,在速度与安全性上有些优势——”
“啪!”
秀珠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霍然站起身来,原显得有些狭长的凤眼这会儿瞪得溜圆,狠狠盯着林墨言,“林墨言,你别太过分!是的,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很感激,也谢谢你。苏珊与艾莲娜是你派来的,她们会听你的,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我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旁人的监控之下,连我什么时候吃饭、吃了什么,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都会原原本本地放在别人的案头之上!”
轻喘了口气,秀珠看着对面林墨言夹着一个咬了一口的灌汤包,抬着头一脸的茫然,越发地压不住心头的怒火。若说林墨言为她准备了这个住处,事无巨细通通考虑周到,秀珠除去应有的感激与触动之外,还会升起淡淡的私人空间被侵入的不适感。尤其是今早他踩着点子进门来,而苏珊艾莲娜明显不止准备了她一个人份的早餐,这种感觉便异常明显。
但这感觉并非那么强烈,相较于他为她做的这一切,这点子不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他方才说什么?
昨晚她睡不着,临时爬起来写信,那时候只她一个人,苏珊与艾莲娜都不知道。现在林墨言知道了,这说明什么?
要是日后天天如此,她还有**么?她还过什么日子!
顺了顺呼吸,秀珠平静地道,“看来这地方虽好,却并不适合我。多谢林少爷这两日的款待,我想我还是另外找住处的好。”
“呵呵呵…”不知何时,林墨言已放下筷子,也不晓得他想到了什么,居然就在这当口低低笑出声来,转而变成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秀珠想不到林墨言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她想过不少种他的反应,却独独没有这一种。只他的这种反应更是勾起了秀珠的怒气,因着这压抑的怒气,她的脸儿开始慢慢涨红。
“秀珠,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么?”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林墨言根本未曾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说得好好的秀珠忽然生气了,而且看起来还气得不轻。他只觉得,哪怕是生气,秀珠瞪圆了眼睛,对着他怒目而视,白皙的双颊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红,仍是那般吸引着他的注意,让他移不开视线。
秀珠对他虽说不上讨厌,但绝对也说不上多有好感,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头一回见面,他留给秀珠的印象实在称不上美好,这让他一面感激命运的安排,让他们两人相遇,一面又诅咒这安排的无良,偏偏挑了那么个时候。他敢对天发誓,那真的是一场毫不掺假的意外!
但此刻,林墨言敛起笑容,只余心底一丝苦涩。毫无疑问,他想要与眼前的女子修得圆满,道阻且长。
“不管你信与不信,既然苏珊与艾莲娜已指派给你,她们便是你的人了,便是我也不会再命令她们,更不会想从她们口中得到你的什么信息。若我真想知道,哪里用得着她们两个!”林墨言自嘲地笑笑,“秀珠这么说,大约是昨晚给白大哥写了信?你以为苏珊或者艾莲娜看到了,然后告诉了我,所以我才跟你说了传信的话,对不对?”
林墨言的话,像一盆清凉的水,哗啦倾倒下来,浇熄了秀珠的怒火,连一丝火心儿都没有剩下。其实仔细一想,秀珠便能明白她错怪了林墨言,他确实不可能是那样一个人,只方才林墨言忽然之间的提议,让正在想着寄信、想着邮局的她一下子相岔了,一时冲动才将那些伤人的话儿脱口而出了。
而后来不管是林墨言的表情,还是他说的话,都说明他会那么提议完全是一个巧合。他只是从常理出发,想到秀珠平安抵达之后定会向家里传信,才有了那么一说。
想通了这些,秀珠面对着林墨言,难得的感觉到羞赧,一张脸儿“刷”的变得通红,火辣辣的。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不敢去看林墨言的神情,不敢与他的目光有任何一点的对视。
所幸秀珠的性子还说得上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明了是自己错怪了人家,便不会为着面子或者其他原因不敢承认错处。是她的错,她绝对不会逃避。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秀珠抬眼认真地瞧着林墨言,郑重地道歉,“我很抱歉。”
“我并没有怪你。你知道,对着你,我的宽容才有用武之地。”确实,他的宽容大约只为了她存在。对着秀珠安慰地笑笑,林墨言指着只用了一半的早餐,“再不吃,这些可都要凉了,你不会想辜负苏珊与艾莲娜的好意,饿着肚子出去闲逛?”
听着林墨言意有所指的话,秀珠心头微微一跳,面上有些发热,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后遗症。掩饰性地低垂下眼帘,秀珠依言在原位坐下,默默地喝着她碗里的小米粥。
“怎么光喝粥,吃个包子。”一个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灌汤包放进了秀珠面前的小碟子里。
“谢谢。”秀珠看了面带微笑,瞧不出半点异样的林墨言一眼,乖乖地拿起筷子,夹起碟子里的灌汤包。
57报到
普林斯顿位于新泽西州西南的特拉华平原,面积不算大,只有大约七平方公里,东濒卡内基湖,西临特拉华河。
在林墨言的陪伴下,秀珠对着居所附近的环境有了基本的了解。说起来,除去普林斯顿大学的原因,普林斯顿小城本身就是个极好的所在。它的景色幽雅,四周绿树成荫、绿草丛丛,清澈的河水静静流淌,居民不多,交通却方便。
不难发现,小城的生活恬静而又安详,浓浓的文化氛围笼罩下的贵族气息,让这里成为了上层人士青睐的居住地。凭心而论,这样的环境是秀珠极喜欢的。
慢慢地洗去浮躁,秀珠从忽然转换环境中适应过来,心里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便临近了开学报到的日子。期间除了刚到的第一天晚上,秀珠又写了一封书信,絮絮叨叨地讲了她在普林斯顿这十多天的生活,一并交予了林墨言,请他帮忙送回国内。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那一日来得忽然、去得迅速的一番争执,秀珠与林墨言的关系倒是有了一些发展,两人之间的相处比着先前自然了不少。
听着林墨言问起国内林公林老太太的消息,秀珠亦细细说来。说起来,秀珠本是一个别人对她好,她便要想法设法还回去的人,林老太太对她好,连带着林公也对她另眼相看,她自是真心尊敬两位老人家,将他们当成自家爷爷奶奶孝顺。这几年,两位老人家虽年岁日高,身子骨却还健朗,见了秀珠,倒是时时说起自家的两个小辈,林平与林墨言。
林平人在上海广州两地往来,虽远离北京城,但总还在国内,通信传递消息什么的还算方便。林墨言就不同了,隔着个大洋,几年不见不说,通个信都有得好等。
老人家嘛,说的想的最多的还是儿孙,尤其是常年不在膝下的儿孙。
所以,林老太太与秀珠说得大多都是林墨言。哪怕秀珠见着林墨言的次数算不上多,在林老太太的描述中,秀珠对林墨言这个名字、这个人的印象那是相当深刻。十几日相处下来,脑海中那个原还浅薄虚幻的影子,渐渐与眼前真实存在的人重合起来,相处起来自然容易许多。
有了共同话题,再加上日日相对,那三年不见的陌生感,似乎正悄然远去,秀珠开始真正将林墨言当成了朋友来对待。
很快到了学校报到这一日,秀珠早早起了来,用过了早餐,拿上录取通知书、身份证明等证件,几套换洗的衣服,一套生活用具装了一个手提箱。这个手提箱秀珠并不打算现在带去,反正这地方离着普林斯顿大学极近,步行不过五六分钟,大可以待报到完毕、确定了宿舍位置再说。
刚及出门,对面的院门正好打开来,林墨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自然地走到秀珠身边,林墨言笑道,“走,我送你。”
秀珠点了点头,忽然换成英语道,“以后,请叫我海伦。到了别人的地方,总要入乡随俗。”
秀珠的英文发音,多是延续了前世的美式腔调,再加上贝满女中本是美国教会学校,平日里很注重口语方面的教学练习,秀珠的英语自然是没问题的。
林墨言听得好笑,却也不拒绝,随了秀珠的心意换成英语与她交谈,“好,海伦。你可以叫我兰斯。”
“兰斯?是你的本名么?”林墨言明显不可能是他的本名,大约是为了方便在国内行事,这才取的中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