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思川看过的最糟心的电影,不在于腿上趴着个人,不在于此人甚美,而在于他透过厚棉布牛仔裤感觉到,对方真空。从没想到牛仔裤这么厚居然如同无物,大腿上的皮细胞居然这么敏感。以前那么多的女同学师姐师妹们的亲身教导都没涉及到这一层,再多的实践经验都不够用,一个姑娘是一个姑娘,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就没个一样的。
他低头看她,她抬头看他。那么多的好莱坞文艺片是怎么教的?当美国人和你四目相对时,不要犹豫,吻上去。李思川既然是来美国接受教育的,那不管是教授的建筑学,还是好莱坞的爱情学,都一股脑地接受下来。
他眼睛一闭,吻了上去。双唇相接的那一刻,李思川终于相信这就是一场艳遇,不是别的阴谋诡计,诸如割个肾什么的。
那什么,多少枯坐书斋的书生发白日梦,不就为了这一场艳遇吗。李思川放下心防,想,今晚就不回去了。
——那叫一个风光旖旎哟。
——但舌头接触的那一刻,李思川突然想到她今天先是迟到,在酒店嫌东西不好吃,换一家酒吧喝酒,又是修电脑又看电影,拖到这关节上,都晚上十二点了,他早就回不去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草蛇灰线伏笔千里。
他少不免心防又起。等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确认了大腿的感觉,心防又下去了。
他不亏啊,那至少得是D杯啊。


第四章 我醒来,睡在月光里2

李思川躺在霍小钰的水床上,厚颜无耻地讲着他的艳史,讲到这里,停了下来,问:“你信吗?”
小钰撑着下巴,眨眨眼说:“听上去像天方夜谭或是聊斋志异。也许是你自夸,也许是你听来的你的同学或是根本就是网络上流传的段子,也许是你编的故事,好骗我放松心智,以如你的愿。你说个具体的,我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具体的…好吧,这个够不够具体。”李思川动一下,换个姿势,人就在水床上载沉载浮的,“第一回合下来,她说,她以前有过几个男友,都是白人。本来以为亚洲人的小,做了思想准备,谁知刚才一下子,有顶到肚脐的感觉。”
他色眯眯地看着小钰,继尔恬不知耻地问:“你觉得呢?”
小钰没有告诉他她的感觉,而是问:“你听了这话后,做了什么?”
“我先一身冷汗,没想到会被用来和白人比。后来借故跑到卫生间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翘了大拇哥,说哥们,好样的,你为国争光了。”李思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嗯,你可以再去夸自己一次。”小钰似笑非笑地说。“不过要修正一下,不是为国争光,是为洲争光。你已经走出中国,走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李思川俯身看着身下的她,用“谢耳朵”的语调和口气问:“这是讽刺吗?”
“是。”小钰十分肯定地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过了这样一段神仙般的日子。每天放了学有跑车来接,然后吃饭,喝酒。吃遍旧金山各种美食,喝过新旧大陆各种美酒。”
“酒池肉林。”小钰加个注脚。“你的‘含羞草’就是这么学来的?”
李思川咬她一口,“然后看电影,去她家,交活儿。我活儿交得不错,你说呢?”
“神仙一般的日子你过了多久?”小钰没回答,反而问道:“怎么又分开了?”
“三四个月吧。后来她就不再来找我了,不过给我发了封邮件,说我们不合适,她比我大五六岁,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她说我像个弟弟,不像个男友。就此算了吧。我非常伤感,也回了她一封信,好几千字呢,说感谢她对我的各种友爱。过几天她又回了我一封信,说看了信很感动,愿意认我为弟。”
“再后来呢?”
“没有了,一旦做了弟弟,就真的彻底结束了,连邮件也没有了,更别说其他。后来我毕业了,就回来了。甚惆怅。”李思川想起来颇为惆怅,“你说我这是被富人包养了被玩了一回,还是刘阮入天台山遇到仙女?”
“这要看你觉得是被包养有面子,还是觉得只是谈了个跨界的恋爱有面子。”小钰冷静地分析说:“换言之就是,你是要感情至上,还是想当个物质男郎。”
李思川觉得很有意思,他说:“你这是在为我找借口开脱吗?这是不是真爱?”
“哦,我是觉得你是夸耀你自己,很有女人缘,很男人,很纯情。”
李思川听到“纯情”两个字,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嗯,你刚说到刘阮入天台遇仙女,那其实就是男版的被包养记。为什么只有女人被包养的说法?这不是歧视男性相貌上的劣势吗?我选有面子版,这说明我够靓仔,她也不吃亏。还有,为什么没有女性版的遇仙记?”
“有,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她们遇完仙,回来就说踩上巨人的脚印、吃了某种果子,或是误吞了鸟蛋,生下禹啊弃啊的三皇五帝们。”小钰拽起文来,“女嬉食薏苡而生夏祖禹、简狄吞鸟卵而生商祖契、姜嫄踏巨人迹而生周祖弃。《春秋公羊》里说:圣人无父,感天而生。这说明圣母都遇仙了,耶酥也是有母无父,无沾受孕。可见中外皆同。”
李思川愕然,“那是她们比较会吹牛?还是我们吃亏了?”
“人家遇仙了,有证据留存于世,你们遇仙了,能留个什么纪念品?衣云餐叶,蕉碎絮蒸,并腾腾而去。性别上的优劣势,是性别注定了的,你不能强求。”小钰用了一段聊斋里的典故。
“女性能生育,确实是优势。”李思川说,“不管进山遇个什么仙,脚板仙也好鸟蛋仙也好,都能成为祖龙之母,倍儿有面子。”
“是吧,面子很重要吧?所以我问你,是要面子说,还是纯恋说。”小钰离他远一点,像是在评估他,好给他打分。“今晚算不算遇仙?”
“不算。男人一遇仙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遇仙。”他把她拉回怀里,笑说:“你就认领了我吧,让我不再是流浪儿一个,省得我在外面乱撞,总有一天会遇到危险。目前看来我运气还算好,有惊无险。”
“你不是风流史很多,才讲了一个吗?要是被认领了,将来就没有风流史可续写了。”小钰讪笑着打趣他,挠挠他胸,他马上像通了电似的哆嗦了一下。
“是你先逼问我的风流史,我吃打不过,只好招了。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老实交待了,却落得个被你奚落嘲笑的下场。”李思川觉得被骗了,“大鸣大放大字报可不行,引蛇出洞这种招数,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咦,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逼问风流史是不能交待的吗?一定要咬紧牙关死不承认,说从来没有过女友,这一辈子都守身如玉、目不斜视,就等着逼问者的出现。要知道一旦承认,就是罪证。你为什么要承认呢?”小钰在他胸前画个巨大的问号,“你说吧,为什么要承认呢?是不是虚荣心作祟,想夸自己走出亚洲,走向世界?”
“第一个问题,我意志薄弱,一见美女就不会思考了。何况你用这样的姿势逼问,我是坚决一定要招的。”李思川老了脸皮说:“关于后一个问题,我觉得做为一个学生,要有求知的欲望和勇气。答案我是亲身验证了一回《□》里的五字真言。”
小钰把手摆在脑边,做出思考的样子,问:“潘驴邓小闲?愿闻其详。”
“她觉得我潘,不然不会主动找上我;驴,上面已经说过了;她邓,总要有一个是邓对吧?我小,特指年龄,我当时比她小;闲,我是学生,当然再闲也没有了。”李思川掰着指头数完,问她,“你认为呢?”
“你说的几条我都赞同,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事情是在发展的,就‘小’字而言,你现在不是年龄小,而是真的做低伏小,‘绵里针忍耐’工夫甚好。”
李思川收起一脸的无赖腔调,正经地问:“你是明白的是吗?”
“是的,我明白。”小钰也收起调笑的神情,攀着他的脖子吻他,“谁没有几段过往?只是别人不如你离奇。别人的故事,不过是忍耐不下去。比如有的人身上有浓重的尼古丁味,有的人同时有好几个同居密友,有的人,纯粹是腔调难看。”
李思川回吻她,手抚着她的裸背,轻轻地摩娑。
“小钰,我不会。”
“我知道。我以前说过,你德能兼优。你相信你有德有能,我相信我的眼光。”小钰用手指描着他的眉眼。“我要你站在我身边,不管旁人说什么。”
李思川抱着她轻轻摇,就像在摇晃一个婴儿。他想,小钰真的是一个狐女,身后全是谜团。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交待了她的情史,比他的长篇累牍,不知简洁了多少,却又讲得清清楚楚。
就他翻阅网络得来的信息,他知道她订过两次婚,然后又是她单方面提出解除。就像她说的,他知道的,不过是她想让他知道的。作为集团企业的继承人,如果不想让这样的花边新闻留在网络上,只需要让公关部门花钱删除就行了,而她却留了信息让他自己去查,她不想瞒着他。每个人都有过往,现在的模样,由过去的点滴塑造而成。
因为有了那一段“刘阮入天台”的故事,李思川有些顾忌再次陷入那样的境地。他还有点自知之明,自觉还没有那样“潘”到那种程度。先有Iris,后有霍小钰,都看中了他的容貌。何况他和小钰的故事有所不同,是他先认准了小钰,厚了脸皮去搭讪,逼人家自认霍小玉,就因为他姓李。
在他知道小钰的身份之后,他想过要和她分手。像他们这样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个人,分手是唯一的下场。他有意和她生分,小钰也感觉到了。所以她说,思川,你真经不起考验。也恰恰是有过这样的经历,让他明白,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进则退。
女人要的是男人改变她的生活,而不是跟着她走。跟着她走,就成了她的弟弟,死路一条。带领她走,她就是你的妹妹。妹妹和弟弟是不一样的。弟弟就是弟弟,没有第二层意思;而妹妹,所有中国人都知道,妹妹等于情人。
就像著名的宝黛钗三角恋,从一开始,薛宝钗就输了。贾宝玉于她,是宝兄弟;而于林黛玉,他是二哥哥。不用说都知道,谁亲谁疏。
在他年轻的时候,需要认知这个世界,从学校里学专业知识,从社会上学人际关系。以前的历任女友,都是他的老师,就是为了教会他,在适当的时候,遇到了适当的人,要勇于出手,敢于承诺。
他克服了心理障碍,过来找她。他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当金钱和小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可以兼收并蓄。就看他把重点放在哪里。在他第一次见到小钰时候,就认定了她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那她有没有金钱,他都可以漠然视之。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才可以大度地说:把车钥匙给我,以后你的车,都由我来开。
稍稍狷介一点的,会假装清高,你开你的莲花跑车,我开我的科帕奇;稍稍贪婪的一点的,会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说你累不累,要不换我来开。只有真正不在乎的人,才会大手一挥说,统统端上来,我挨个试。
他有他的德操,她有她的眼光。各人有各人的自信,才可以心无芥蒂,谈婚论嫁。
只是她还有她的秘密,她暂时还不想说。而他也不会去问。
她向他求婚,邀他共赴云雨,装作刁蛮任性,逼问他的风流史。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告诉他:她有过三任男友,订过两次婚。解除的原因各有不同,第一次是对方有恶癖,她不能忍受;第二次是对方花心,同时有好几个女性朋友;第三次是对方各种不合她的意,横看竖看不顺眼。
她把她认为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并且要求他,站在她身边,不管旁人说什么。
小钰这个人,外表柔弱,内心坚强,杀伐决断,快意恩仇。李思川觉得,如果说他上一次是走进了聊斋里,那这一次则是走进了武侠的世界,小钰就是屏幕里的玉骄龙,敢爱敢恨,无所顾忌。

第四章 我醒来,睡在月光里3

小钰的家在浦东滨江公园边上一处高档住宅区里,这个楼盘,当年发售时,曾哄动海上,原因除了贵,还有就是宣传文案上有一条:用美金结算。当年的胜况李思川不知道,他那时还在美国当一名穷学生,这眼下跟着小钰在这里出入,光看看停车位上停的车,就恍惚有一种不在中华大地上的错觉。
站在小钰的客厅阳台上,隔着黄浦江,可以看到对岸著名的外滩建筑群,所谓的万国建筑博物馆。李思川第一夜看见这一片无敌江景,除了啊一声,竟说不出话来。对岸璀璨的灯光勾勒出的城市轮廓线,那是在图片和电视里才有过的,没想到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他以前也曾多次到过上海,外滩的建筑群也曾仔细观摩过,但在这个角度,其冲击力,仍是非同一般。
小钰冲着对面,点一下头,笑说:“光污染得厉害是吧,在这里,连星星都看不见。”
李思川抬头看天空,确实满天的星星在这样的城市照明映衬下,黯淡无光。他听她嘲弄的口气,便问:“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住这里?”
“我努力摆脱家庭的控制,一个人住在外边,条件就是要在父亲提供的房子里住,这里,还北京那里。他认为我一个单身女子住在这样的城市里,在他势力不到的地方,除了这种门禁森严的住宅,别的地方,他不放心。”小钰第一次谈起她的家庭,口气却有些不快。
李思川不明白她和她父亲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只好说:“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小心些也是对的。你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你又年轻,又漂亮,满身尽带黄金甲,走到哪里都像一棵圣诞树,闪闪发光,当然引人注目…”
他话还没完,小钰的粉拳就挥了上来,李思川任她打,嘴里还说重些重些,你多来两下,我就不用去泰国马杀鸡了。
笑闹一阵,李思川问:“你父亲管你管很厉害?”他很担心这位富豪丈人不好对付,万一要是嫌他太穷,不合格当郁家的女婿,李思川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小钰皱了皱鼻子说:“我的设计公司在上海,我当然要住在上海了。晋江那地方,咦,我算是怕了他们了。我要是不逃出来,得活活被他们闷死。”笑一笑,拉着他的领子说:“有你我就不怕了,你得当我的后盾。”
李思川当即拍胸脯说:“后盾算什么,我还可以当你的挡箭牌。有困难我上,亨福你去。onlyyou…”
小钰的这套住宅有四室两厅,她一个人住,请一个钟点工为她打扫。李思川在这里,住得十分自在。他既然已经过了那一关,就不在把两人间的距离放在心里了。
客厅和卧室布置得并不十分女性化。小钰有极好的美术功底和艺术欣赏品味,客厅的一面墙上,挂的是她自己的作品,一幅珐琅仕女图。这样一幅作品,这样的尺寸,少说也值二三十万,如果起拍,几十万也不止。小钰说做这个太费神了,画一幅要好几月,烧制又容易出次品,好几幅作品里才能挑出一幅精品。如果成了名家,拍得起价,一幅拍过百万,方可以此为生。李思川只能用叹为观止来表达他的仰慕之心,换来的是小钰的一个白眼。
有一朝西的房间作为她的工作室,堆满了画册图书和草稿,那个零乱度,和李思川的书房有一比。他见了这间房,才觉得和小钰有共通处了,原来她正经做事起来,也是这样不顾形象的。他生怕看见一个万事都细致到一丝不苟的人。
还有一个让他心花怒放的是,在和小钰同床共枕几天中,她的娇媚和生疏都让他喜欢。有次他换了一个别扭的姿势,小钰勉为其难地达到了他的要求,却皱了眉埋怨说,这个样子你都想得出来,是不是□看多了。
李思川正在兴致头上,得意地说:“那是,我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阵势没见过。我上过的姑娘…”说到这里,知道得意忘形了,忙住了嘴。
小钰嗤一声笑说:“李思川你耍流氓。你的风流史,謦尽南山之竹也写不完,我都懒得过问了。”
“你说我耍流氓,”李思川用标准北京人的说法说:“耍的就是流氓。”耍了一阵流氓,歇口气,又用极尽诱惑的口气说:“你问吧,求你问吧,你问了,我才好说,不然,就成存心显摆了。你骂我一声流氓,我就耍一阵流氓让你骂,绝对不会让你口说无凭。你看,我是多么言听计从的好孩子,我们又是合作得多么的亲密无间。”
小钰气不是笑不是,伏在枕头上听之任之其大耍特耍流氓活动,故意气他说:“我才不问,这有什么好问的呀,我大人有大量,眼不见心不烦,耳不闻气不生。”
李思川却说:“那换我问你好了,你不是订过两次婚吗,那两位没我这么生猛?”
小钰回眸看他说,“这下你可真的是在耍流氓了。”
李思川歪头看她,吃惊地说:“你是说我前面那阵工夫都白做了?那么辛苦都不算是流氓?你真挑剔,口味真奇特。”
小钰再次被他逗笑了,她侧转身扭着腰屈着手臂钩住他脖子,赞他说:“蜜糖,你真甜心。”
“又一个佐证,说明你口味奇特。”看她的姿势实在别扭,李思川换了一下位置。“这下行了吧?”
小钰躺得舒服了点,肯交待了。“你别以为我订婚次数比你多,就阅人无数,我肯订婚说明我有责任感。不像你,只是玩。”笑一笑说,“你说那两位吗?我要是能受得了他们靠我一尺近,就不会取消订婚了。”
李思川愣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一事来,一拍脑门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小钰问。
“怪不得你要先尝试一下,”他俯下身去吻她,细细密密地吻,就像他们的第一次亲吻,温柔,试探,小心翼翼。慢慢加深,加重,玩笑的气氛挤走,剩下的只是把全部的感官沉醉在对方的唇舌间。
小钰挺起腰背用尽气力贴着他的胸,在他唇齿间呢喃,耳语说:“明白了?”
“你肯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也是因为我过得了你那一关是吧。靠近你一尺以内。”李思川想起他们第一次认识时他邀她跳舞,舞曲的节奏是慢四步,可以让相拥的两个人缓慢地接近对方。一支半舞曲,有六七分钟那么长,足以让一个人决定,是不是要和面前这个人试一下了。像她这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让身上有浊气嘴里有口气手上有汗湿的人碰她?李思川庆幸自己是个爱清洁的人,从大学时代就养成的一天两次淋浴的习惯,终让他获益。
“你调酒的手势不花梢,但干净利落。”在这个夜晚,小钰向他倾诉她对他的爱恋。“你身上有好闻的松木香味,是洗浴之后的肥皂香。我讨厌男人身上有香水味道和别的任何味道。”
“我们算不算一见钟情?”李思川被她赞得飘飘然。“第一眼你就觉得我不错,是你先来搭的讪。”
“谁坐进餐厅酒吧不是先招呼服务生来杯水啊。”这次小钰不肯承认了,“这个不算的。”
“一见钟情总算吧?”李思川偏要她承认她当时就看中了他。
第一印象很重要,基本上就决定了最终的结局。以后的每一次,都不过是为这个决定加分或者减分。那天晚上他死皮赖脸睡上她的床,一定是给他加了分。他洗得香香白白的,全身上下,除了如假包换的一身肥皂香,就没有别的了。那是玛丽莲·梦露的招牌啊。
他哈哈哈大笑三声,笑得十分畅快。小钰听他笑得莫明其妙,问他笑什么,他在她耳边把他的心得讲了,小钰听了握了粉拳捶他,咬着他的肩头笑得直打颤。
李思川十分享受她的颤抖,又极尽流氓之能事,狠狠耍了一回方罢。想起一事,又问:“既然看不顺眼,为什么要订婚。”
小钰反诘道:“为什么要争取婚姻自由?当然是因为不自由。”
“哦,我又明白了。富豪人家的婚姻,和皇家婚姻一样,都是为了利益才结合。家里给安排的?”李思川都快成个大明白了。
小钰嗯一声,脸上有不快之意。
“所以你变着法儿的折腾,为件婚纱飞两次意大利,就是要让对方知难而退?谁知人家不领会你的秋波,你只好自己提出解约了?违约金是多少?”李思川问。
小钰又赞他,“亲爱的,你真聪明。”却不回答他后一个问题。
李思川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件婚纱呢?你不会穿着那件婚纱嫁给我吧?”
小钰瞅着他笑,说:“不会。那件婚纱我在一个拍卖会上卖掉了,卖的钱捐给了郁氏出资办的养老院。”
“好姑娘。”李思川赞她。
“嗯,我是。”小钰一点不谦虚。
李思川发现小钰越到晚上越精神,多晚她都可以陪着他聊,兼各种他想得出来的消遣。她对他的要求千依百顺,像是新到一处旅游胜地般的新奇,带着无穷的好奇心。对她的这一点探索精神,他是十分赞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