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自称小钰小钰,没有告诉他她的真名实姓,让他误会她就是个一般富有家庭的女孩子,毕业于名校,做一份金领工作,挣几十万的年薪,自己赚钱买花戴。可笑他还担心过他负担不起她的衣服鞋子首饰的开销。他就算不吃不喝,挣的工资也不够她买一块翡翠镶在她的金制底座上。
可是,可是她是同意做他的女朋友的。在他那么急切地向她表白时,她明确地回答说好。不但说好,还说验收他的品质,让他吻她吻得双腿打颤,要攀着他的肩才站稳。他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女人是投入还是敷衍,他不可能不知道。
她任他留在她的床上,替他洗干净内衣袜子,送上肉骨粥来温暖他的胃和心,和他在清晨的北京街头散步,在满天大雪里拥吻,在他的怀里泪湿了睫毛。
如果这都是手段,那也做得太贴心了,让他不臣服都不可能。可是依她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对他花这么多的心思。
他在听到了父母委婉的反对意见后上她的家去见她,从一堆毛皮下扒出她的脸,她睡得粉嘟嘟的脸颊像油画里的西方仕女,嘴角两粒细小的米窝忽现忽隐,他情不自禁吻下去,惊醒了她,看清是他后,她问的是:我是霍小钰,你可姓李?
李思川从此真心诚意死心塌地成为她身边的一只小羊,只盼她能偶尔挥起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抽打在他的身上。
但现实却是兜头泼了他一盆冷水。谁让他手贱去查她的名字,一查查出个惊天结果来,吓出他一身冷汗。

第三章 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3

李思川在知道了小钰的真实身份后,消沉了一阵子。虽然他和以前一样,每天用电话和网络与她联系,他的消沉,小钰看不到,他也就很放心地腐烂下去。
他一个星期不刮胡子,正好是去工地,戴上安全帽,穿上工作服,脚登劳保鞋,和工地上任何一个建筑工人没什么两样。
回到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打开一罐冰啤酒,深夜不睡,在电脑上看西甲联赛。有时又强迫症似的去搜和郁金有关的消息。有一条早两年的旧闻是说,“郁氏集团”的小姐和“宝乐集团”的公子宣布婚事取消。稍早的一条消息则是两人宣布订婚。
旧闻里配了郁氏小姐和宝乐公子的照片,郁小姐照例是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那位宝乐公子倒也人五人六的不算难看。看看旧闻里写的内容,这两家倒也门当户对,分明是很喜闻乐见的豪门联姻,只是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就解除了婚约。旧闻里还说,郁氏的小姐为了婚纱,曾两次飞到意大利去,一次看面料,一次试身。
李思川木着脸,关了页面。
中场休息,他切换到浏览器的页面,打算收一下邮件,不想却看到联系人列表中小钰的头像亮了,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来,打字说:“小钰,你好吗?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睡觉?”
小钰在网络的那头像是被他惊着了,李思川看着对话里有输入的字样,却又消除了,只发过来一个笑脸。李思川呜呜地哭了两声,为了他的心。
但他打出字却是:“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你呢?怎么还不睡。”小钰终于打出字来,问的是这样平淡的问题。
“我看球赛,皇马对巴萨。中场休息呢,我泡了一碗面吃。你也休息吧。”
李思川端着泡面,哭的心都有。面泡得久了,粉渣渣的,难吃得要死。如果这时候小钰在他身边,他情愿穿上衣服,跑过半个北京城,为她买一碗香菇鸡丝粥回来,和她一起吃。而不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泡一碗红烧牛肉面。
“思川,为什么跟我生分了?”过了好一会,小钰才问。久得他以为她下线了,久得他以为她真的休息去了。其实天知道,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看她打出这样的问题,李思川想去撞墙。
“没有。”李思川忙否认。“我这两天下工地,累的。我看完比赛就睡,你别多心。”
“你都叫我别多心了,我还能不多心吗?”
他一直知道小钰冰雪聪明,这样虚伪的言语,哪里骗得过她。除非是她不想深究,情愿被他骗。
见他不回答,小钰打字说:“思川,我们视频吧,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李思川摸一摸自己的腮帮子,说:“唉,不好。我的样子你见了要吓得睡不着觉的。”
小钰不再打字,李思川以为她放弃了,愈加的心灰意冷。他端起泡面要去扔掉,却听见手机响了。这个时候手机响,除了小钰,还能是谁。
他扑过去拿手机,差点把一碗面泼翻在地。他拾起手机,一看号码,果然是小钰的。小钰说:“思川,为什么生我的气?”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李思川失口否认。
“思川,我想看看你,你不想见我是吗?”
“不是,是我的样子见不得人。”
“那你不想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自己弄到见不得人?”
“小钰,太晚了,明天再说。我也不看球了,我也去睡。”
小钰在电话里叹口气,“你这样子,我会更睡不着觉的。”
李思川说到底,颓废也就是自怜,这下小钰肯怜惜他,他哪里等得及,收了手机,打开视频连接,就见小钰明眸皓齿地在屏幕里面,温柔地对他笑。
她像是才从一个晚会回家,一脸的浓妆,戴着一对长长的穗状金耳坠,长得几乎要荡在她的肩头。她穿一件细肩带的黑色裙子,没有项链,那对长耳坠撒花般的装饰着她奶油般细腻的皮肤。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有这样美丽的金色来衬托。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飞两次意大利,为了她的婚纱裙子。
李思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小钰龇了一下牙。
小钰一点没被他的满脸于思和萎靡不振吓倒,反而取笑他说:“思川,你真经不起考验。”
李思川愣了一下。
小钰笑了笑,说:“你所知道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知道的。”
李思川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小钰摘下一只耳坠,又摘下另一只,放在手上托着,掂了掂,朝他一笑,说:“我累了,去睡了,拜。”
“小钰…”李思川叫住她。
小钰眨了下眼睛,问:“怎么?”
“做个好梦。”李思川改口说。
“For your。”小钰说,伸手关了视频。
李思川的心情瞬间变得好起来。
第二天他剃了胡须,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查看了工作日志,填了调休单,定了机票,告诉小钰,他三天后去看她。这三天他铆足了劲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又是三天没刮胡子,就那样半张脸青茬茬的杀气腾腾地飞去上海,差点没让机场的安检人员拿他当中东人士给另眼相看了。
一到出口,他就见到小钰等在那里。他快步上前,把她拥在怀里亲她,立毛蹭蹭的胡子扎着她的脸,他也不管,只顾和她厮磨。
小钰推开他,皱了眉看着他问:“为什么这样对我?”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怪他弄痛了她的脸,里面一层意思却是埋怨他为什么和她生分了。
他听得懂。
他揽了她的肩,和她离开,路上他问:“小钰,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呢?我和你差得太远,你是天上的仙女,古书上的狐女。海贝壳上的维纳斯,神话里的杜尔伽。广告里的明星,富豪榜上的新贵。你该只存在于平面画报里,在我休息时翻看报纸杂志的文字旁边,看见你动人的笑脸,和那些美丽金边的衣裳。
今天小钰没有穿那些绣着金边的衣裳,也没有戴金饰。她穿一件薄薄的灰紫色羊绒裙装,长至臀下,脚上是一双踝靴,露出两条长腿,腿上的烟灰色长袜闪着鱼鳞的光泽。从上身到足下都是贴身的设计,显示出她曼妙的腰肢。初春时分,天气尚冷,她脖子里围了一条大大的篷篷的樱粉色戒指绒围巾,衬得她色若春晓。
李思川爱煞她各种妖娆到极致的打扮,每一个男人都想要这样的一个女人做他的女友,挽着她走到哪里,都会赢尽男性的羡慕。
何况这个美女停下脚步,仰视着他说:“因为只有你对我说:‘小玉,你可姓霍?我恰好姓李’。是你先对我说,说你前世欠了我的。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我相信我们是真的有夙缘。那我就有底气和你做情人,以至做夫妻。思川,和我结婚吧。”
李思川呆了一样的看着她。
她向他求婚?
像她这样一个美女,既使在他最荒淫无耻的梦里,也不敢奢望她会向他求婚。
他向她求婚还差不多。
“思川?”他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一时动弹不了。她再问一声,“思川?”
他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来,接住她抛来的绣球,问:“小钰,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她笑说,“啊,李思川先生,你可愿意娶我霍小钰为妻?”
“卑人何德何能?”他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她还在开玩笑。
她用手指戳戳他胸口,“品德和体能。”
他听了,挑了下眉,“你这次倒不先测试一□能,就算通过了?”
“不了,自家男人,要留着慢慢心痛的。”小钰有时候说起肉麻话来,是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李思川自认跟不上她,可这次他不能让她占先机。他抢在她头里说:“我想快快心痛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小钰瞪他一眼,“我开车来的,没有磁悬浮跑得快。”她指一下眼前的一辆银色莲花跑车,拿出车钥匙,轻轻按一下,开了锁。
磁悬浮。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李思川大笑,搂过小钰,在她头顶亲一下。
小钰做了个请的动作,说:“请君入瓮。”
李思川看一眼这车,说:“车子不错,我喜欢。钥匙给我,以后你的车子,都由我来开。”为了能在这一刻如此大方自得地说出这句话来,此前的许多在深夜痛苦到绝望的悲伤心情,他才不会告诉她呢。
小钰把钥匙给他,“你会吗?”
“不试怎么知道?”李思川语带双关,存心要她好看。他钻车里,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然后打开了折叠的车篷,系上安全带,自信地说:“坐好,我要开啦。”
小钰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带我飞吧。”
“去哪里?”他豪气万丈,觉得可以开到时间的尽头。
“看GPS。”小钰笑着一指。
“你已经设定好了?这也是测试的一部分?”他看一眼上面的路线,问。她回她自己的家,她自然是用不着GPS定位导航的,这样的设置,只有一个理由,为他准备的。
小钰慧黠的一笑,下巴扬了扬,“随你怎么想。”
李思川看着她,做出沉思的表情。
小钰收起笑容,警觉地说:“你想反悔?”
“我想咬你。”李思川不客气地说,“走嘞!”一踩油门,跑车绝尘而去。
小钰的樱粉色围巾在他耳边飘,风声呼呼,缠裹在围巾里,送过来她的一句话,又被风送远了。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但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听清小钰说那句话是:我将踏上光荣之路。

第四章 我醒来,睡在月光里1

李思川在美读硕士的时候,有过一桩艳遇,这事儿他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实在太过离奇,告诉别人,别人也未必相信,只当他是孤身男子在海外寂寞苦读,背英文专业名词背晕了头,趴在书斋里,发了一回春梦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一年,他在他那间三流大学的一流建筑系读书,系里是天南海北的男同学,女生偶尔有,是别的男生从别的系借来,让他们这些人顺眼一观的。那一段时间是他最寂寞的青春年华,好男儿志在四方,心在姑娘,可惜姑娘不借东风便,书院春深锁心猿。
李思川那个时候,有些强迫症的给自己下命令,用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心法,五天之内要背多少个单词,这多少个单词的单位,是用千来计数的。
寂寞如雪是绝顶高手才有的境界。他不过凡夫俗子,没到拈花一笑的境界,突击完成了这以千计数的单词后,就想找人显摆。于是他爬上twitter公布他的成果,吹嘘他的成绩。当即赢来了不少羡慕的留言,和置疑的质问。有一条质问颇有些抬杠的意思,他当然不屑,将其驳得哑口无言。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狗,他觉得和一只狗辩论,就算赢了也没多大意思,语气就有些得意。而他的头像是他的玉照,半张脸在明处半张脸在暗处,把他表现得即有切格瓦纳的英俊又有他的沉郁,总之是潇洒不羁绝世美男一个,与他的真实形象相差甚远。但是人都有虚荣之心,男人也不例会,不会不喜欢把自己拍得美美的照片。他用这张偶尔得来的帅哥照片做头像,本来就有钓姑娘的意思。
面对美男的热血挑衅,对方躲在狗头像后面说,空说无益,当面决高下。李思川正找不到释放能量的地方,当即就定下决战地点和时间,约好了在同性恋游园会上见面。这是当时当地最大的一个聚会,他的意思是,就算对方无趣,这个地方总是有趣的。就算对方是个Gay,他不是正好闲嘛,说不定,万一人家请他吃饭呢。
再说了,和人说说话抬抬杠,还能多练习口语。一对一懂中文的口语陪练77刀一小时,他承受不起,免费的干嘛不要呢。
也是他誓要将无趣化为有趣,不能浪费他的宝贵时间,这才想了这么多。从见识新玩意儿到白吃一顿饭再到免费口语陪练都想到了,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当然各种不测也不是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可要是想到不测就畏首畏尾,世上就没有探险小说和冒险家一说了。
到了那里,各种有趣的人物各种好玩的事情,他看得很嗨皮,见识了好些从前没见过的异端。因而对方爽约没有出现,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到了日落时分,大家都在散了,这时接到对方的电话,说在前面拐角处的电影院大堂里见。
李思川那叫一个气哟,他腾腾的火苗窜了上来,赶到电影院门口,想怒斥对方一顿,除非对方请客。正在心里组织着骂人的语言,就见对面过来一个白人美女,高、瘦、Tan得一身棕,穿海豹皮裘大氅,头发辫成黑人那样的细碎辫子,眼皮上磷粉闪闪。她迈着她的长腿走过来,大氅随着她的脚步摆动,露出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原来里面穿的是齐腿根的黑色皮短裤。
他一见美女就忘了他在这里是做来什么的了,正忘我地欣赏着,那美女对着他走来,开口问,是Lee?他点头,美女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熊抱。
李思川没想到有美女投怀送抱,那么结实有弹性的乳压在他的胸前,压得他结结巴巴地问,是Iris?美女说Yes。李思川心如鹿撞,一边在揣摩刚才压上来的胸是几杯,一边假装正经地问,看电影?他早忘了他来这里是约了高手来过招,决战紫禁之巅的了;也忘了刚才还想责问对方迟到,要人家请客来的。他想既然美女约在了电影院见面,总是为了看电影吧。谁知美女说N0。说她饿了,去吃饭吧。
李思川马上说OK,他正饿了,就问去哪里吃。美女说了过去不远处一间著名餐厅的名字。李思川想一想他的钱包,脚都抖了,马上说他不饿,其实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美女说,我请客。李思川说,奇怪,我刚才觉得不饿,现在就饿了。
美女哈哈大笑,领头往名餐厅而去。名餐厅就是名餐厅,门口有站着给客人开门的司阍。司阍看了一下这两人,眼睛里就冒出无数的问号,像是在问李思川,什么情况?李思川耸耸肩,自己也觉得不好回答。想司阍一天要见多少人啊,他会觉得奇怪,那就真的是很奇怪了。
面前酒店的大玻璃门正好做一面镜子,照着司阍眼里奇怪的两个人。前面走的是蜂腰鹤腿黑人小辫Tan成沙滩棕色穿海豹皮大氅的白人美女,后面跟一个穿牛仔裤背双肩书包的华人男学生,怎么看怎么怪异。李思川至此已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领位的带他们去坐下,拿了餐牌上来,美女随口点了些菜,又拿了酒单问喝什么酒,李思川突击背单词背的是学科专业名词,还没奢侈到把时间用来背酒名,看了只能傻眼。那些字母个个认识,也能拼出,就是不知道指什么。总不能要beer吧,还好记得在圣地亚哥喝过玛格瑞塔,就说了这个。
美女听了笑,说喝酒讲究,从差的喝起,以后带他上道。李思川心想你给我的液体我什么不喝啊。
——李思川略懂酒,就是从这里来的。
吃了一点喝了一点。主要是李思川在吃在喝,美女只是浅尝即止,看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说,这里的酒不好,我认识一个地方,那里的酒保调得一手好酒。李思川还能说什么,当然说好。美女结了账说走,李思川这时候又发昏,问怎么去,坐几路公交。
美女说,我开车来的。到了她停车的地方,是一辆敞篷车。黑色车身,流线造型。可惜李思川不认识。他一个穷学生,除了死读书,就是看看免费的gay游行,梦里最多出现一下日本□□,对名车一点没研究。用手机查了下,才知道是保时捷。美女配香车,再配也没有,可惜身旁坐着一个穿破牛仔裤抱着双肩背书包的穷小子。
换了酒吧,美女给两人一人点了杯鸡尾酒,聊了些东南西北的话题,聊到李思川的遗忘曲线记忆心法,李思川这才找到点自信心。他夸了几句口,美女不接岔,反而问,你懂电脑吗?我新买了个电脑,使用时有点不熟悉,想下载电影来看,却不得要领,能不能指教一下。
李思川是个建筑系的学生,不是学IT的,电脑不是他的强项。不过身为一个中国留学生,下载盗版电影那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不会都不好自认是龙的传人。当下一口说行。这个时候他再傻,也不会不懂得这是找借口邀他上门。
于是又坐上美女的跑车,开到了半山上,这里的住宅,几乎可以和比弗利山的媲美。事情到了这里,已经超出了李思川的想像,他开始忐忑不安,但这时候说走,又实在说不出口。他脑子里出现的是《聂小倩》里情节和镜头,树精姥姥要□壮男人的精血,派美女出来勾引书生。
千真万确他是个书生,虽然长得高大一点、胡子多一点,和中国传统戏曲故事小说里的白面书生有点区别,可这是在美国加州,盛产西部牛仔的地方,人家就喜欢高大野性的男子。
李思川到了这个时候,各种不好的意恻涌上心头,表面还要装着镇定。虽然李思川觉得这美女美,美得魅惑,可以和她做深层次的交往,但最好是按照他的套路来。比如说先网聊两周,再吃个饭喝个酒拉个小手两周,一个月后才深入比较好。这是他一惯勾搭学姐学妹的方法。
他悄悄打开手机,GPS定位,查找回去的路线。
李思川做着这番小手脚,保时捷已经停在了一幢奶油黄的西班牙式住宅前面。美女说到了,请他下车。李思川那个抖哦,从头皮到神经,从心理到脚步,差点连声音都抖了。他礼貌地赞她的房子漂亮,装饰如何到位,夸了足有五分钟。这是他熟悉的邻域,不会露怯。
硕大的屋子里没有旁人,那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暂时还没出现,李思川稍稍放点心。这时是晚上十点,李思川从吊膀子的、蹭饭吃的,变成了电脑修理工。
美女把他带到书房,书桌上是一台巨大的苹果机。李思川又在心里打鼓,心想老子对苹果机不熟啊。一开机,鼠标一晃,是XP和苹果系统互切,马上心里欢呼,从如来佛祖谢到基督耶酥,再到玉皇大帝的老婆他的天妈。
李思川两分钟就下载好了PPS,问要看什么电影。美女说《卧虎藏龙》。她一直对神秘的中国文化和功夫有兴趣,就是找不到路径,这下好了,有你来教我,我就能看懂了。
李思川想,原来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吧。我就是那通往神秘中国文化和武侠世界的路径。中国人,穷学生,英语过得去,交流无障碍。看来他在twitter上大吹大擂还是有点功劳的。又想,哦,我长得很武侠吗?为什么认定我懂功夫?
当然,李思川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除了熟读金梁古温黄外,平江不肖生、刘白羽、王度庐等老一辈武侠作者也还真是知道一点的,不至于人家说个《卧虎藏龙》,他除了西递宏村的徽派建筑和风水龙脉就一无所知了,美女找上他算是找对了人。
《卧虎藏龙》没一会儿就下载好了,两人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看。看一段,李思川解释一点,说得口沫横飞的,把原著者王度庐这个人的生平和其他作品也介绍了一遍,以及《卧虎藏龙》的上篇《宝剑金钗》和下篇《铁骑银瓶》的内在联系。
正说得口干,美女就体贴地送上了一碗酒。是清酒,美女说你不善喝酒,试试这个。
sake入口,迷离梦幻,李思川看到眼前姑娘艳丽无双。李思川觉得此女甚妖,甚好,甚美,他日可共巫山阳台。
李思川这时候想的还是他日,美女却不这么想。她借递酒的机会,坐在了他的身边。趴在了他的腿上,娇嗲地问:我可以在这里看吗?
李思川嗡一下脑子就乱了,铁骑和银瓶到底是什么关系讲了三遍都没讲清。居然不解风情地问:看完电影要一点多了,我怎么回去?美女说,那就不回去了,睡在这里。说着就爬上他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