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郁修善说:“不结婚就生孩子,那成什么了?我的女儿,怎么能受这样的羞侮?”
李思川不回答,只是看着他。郁修善看他眼神奇怪,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来。哼了一声,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自家的女儿是宝,别人家的女孩儿都是草。”李思川说,“富家千金不能未婚生子,贫门寒户家的姑娘只能母借子贵。岳父,你太无情了,冷漠得让人害怕。”
这是郁修善第一次当面有人指责他私德不修,他怒气上冲,斥道:“小子,你在跟谁说话?没轻没重。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你就没个样子。”
李思川毫不畏惧,他回应说:“我在跟我妻子的父亲说话,因为他的自私,害得我妻子一生不快乐,导致我的婚姻生活也跟着失败。我想知道原因,因此溯根求源,来向您求证。当年那一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小钰会目睹车祸发生的现场?”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啰?”郁修善气得双手发抖,怒吼道:“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你如果想要小钰能够看到婴婴结婚出嫁的那一天,就回答我的疑问。”李思川也不示弱,同样提高了声音。
“难道她明天就要死了吗?”郁修善抓起一个杯子扔在地上,以这样动作来表示他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
李思川倒一杯茶,慢慢喝下。“你不知道她已经行尸走肉很久了吗?她被囚禁在五岁那年的监狱里,一直没有走出来过。”
郁修善怒视着他,显然没有被说服。
“为了你要一个儿子,多少人的生命和青春被活活埋葬?换了我是小钰,我也不会认你。”
“你给我滚!”郁修善大怒。
李思川却说:“没有得到答案前,我不会离开。”
郁修善冷冷地说:“别以为你是我女婿,我就不会让人动手。”
李思川眼睛看着三角梅拱廊下的石阶说:“当着你儿子的面吗?”
郁修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石阶上慢慢升起一个少年的头,跟着是他的全身。少年穿雪白毛衣,V领的领口有蓝色的条纹,白色的卡其半裤,长过膝盖,脚上一双高帮马丁靴。少年有着非常清秀的容貌,漆黑的头发,点漆一般的眼珠。他手里举着一艘航模,航模滴着水,他天真的孩子气的脸上有明媚的烦恼。他看着郁修善,欢快地跑来,嘴里叫着:“爸爸,这船总是原地打转,不知什么道理。”
郁修善换了一副面孔,说:“郁穆,过来见一下姐夫。他是建筑师,你的问题,可以问他。”
郁穆,多么好的一个名字。承载了郁修善半生的希望。
穆,和穆美好。比起郁金的顺理成章,郁香的漫不经心,郁穆才是郑而重之带着无限寓意的一个好名字。

第十章 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3

当年小钰怀孕的时候,郁修善曾经来探访过他们,见了小钰的状况,大喜,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李思川那时才知道,小钰没有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她父亲。李思川见了郁修善兴奋的样子,都不敢问小钰怎么能这样做。他是在一知道小钰怀孕的事后,马上就通知了父母。那时李思川的奶奶还在,李太太马上告诉了李奶奶,李奶奶高兴得把一对她出嫁时佩戴的麻花镯子让人带来给孙媳妇。如今的人都晚婚,四世同堂是一件极为稀罕的事,李奶奶要不是长寿,也看不到这个曾孙了。
小钰一向能得到女性长辈的喜爱,老奶奶把压箱底的古旧嫁妆给了她,她一点不嫌弃,马上接过来戴上,还说样式纯朴,可以照样翻做出来,广告图片就用民国女子坐在花轿上和八十岁的老太太戴着原来的镯子对比的画面,主题是传承和祝福。她的这个创意得到很好的市场反馈,老银的麻花镯子在那一季销售量高出别的产品好几个点。小钰自己那些花巧的金玉宝石都不戴了,只戴这对银镯。她个子瘦小,到怀孕后期也没增胖多少,只是把她的小小下巴颔变圆了一些,配上麻花镯子,看上去温润谦和了许多,孤傲逼人的气质减少了一大半。
面对来自父亲的问候,她却没那么曲意承欢,只淡淡地对郁修善说:“还不知道,等生下来再说吧。”郁修善搓着手说也好也好,男孙女孙都一样都一样。看得李思川不忍心,努力说了好些笑话。郁修善又问要不要回去生孩子,小钰说不要了,我在这边建的档。郁修善又说,那我派个保姆来照顾你,你要是想吃家乡菜,到那里去弄呢。小钰说:思川他妈妈和奶奶会过来,我怕到时候语言不通,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是不是我要在中间充当翻译?
李思川愕然地看着小钰撒谎,连脸都不红一下。看到两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向他求证,他忙点头说:“我奶奶从我十八岁那年起,就在想这个曾孙了,虎头鞋做了一堆,土都掉碴,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她老人家嚷嚷着要来,谁拦得住,我妈只好扮孝顺儿媳。又骂我惹事,说老太太八十多快九十岁了,都酥透了,碰一下身上一个窝,你敢劳动她老人家?我说敢情我奶奶是沙雕啊,一捅一个洞。我妈生气了就捅我。我又说,我没请她老人家来裹乱呀,是你们瞎吵吵说要来要来。我妈就戳我脑门子说,都怪你不早点结婚,你要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哪用现在来搬请她老人家。总之,是你不孝。当年你大学时的那个女朋友,人家的孩子下地就跑,如今都打酱油了。我就说,哦,原来她生了个小马驹啊。哎呀,我怎么说这个了。小钰,没那回事啊,那孩子可跟我没一点关系。”
小钰板着的脸被他说得笑了,李思川涎脸说:“属马有什么了不起,我闺女属猫!连鼠老大都要怕。到时候生下来,我们就叫她咪呜。咪呜,来,给爹笑一个。”他连连拍一下小钰的腹部,“咪呜,爹让你骑大马,任你尿一脖子,都不带皱一下眉的。”
郁修善这天脾气好得出奇,也肯陪着李思川胡说八道。这边和乐融融一派温馨的家庭样板,那边小钰却说了两个字:“婴婴。”
李思川虽然在插科打诨,但随时都注意着小钰的一举一动,听她说话,一时不得要领,问道:“什么?”
“不是咪呜,是婴婴。”小钰清晰地说。
李思川看见郁修善脸色一变,忙说:“咪呜好,小孩取贱名,好养活。”
“婴婴。”小钰不理他的遮掩,继续说:“李绯婴。绯,红色。婴,用我母亲的‘缨’字。把‘缨’字一拆为二,加非为绯,去丝为婴。”
李思川收起一脸的嘻笑,正色阻止她说:“小钰。”又堆满笑,问郁修善说:“爸爸有什么好的建议?”
郁修善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没发作出来,小钰又说:“你妈妈和奶奶,一定希望孙女儿姓李。”
这下连李思川的脸色都黑了,他说:“爸,到饭点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小钰不会做饭,我的手艺,只能糊弄一下她,哪能招待您老人家呢?爸你想吃什么菜?我们这边新开了一家…”
郁修善不等他说完,看着小钰说:“随你吧。”不理李思川的示好,转身离开了。
李思川咳了一声,忙忙地跟上送出去。等他送完郁修善回来,小钰已经回房休息了,锁了门,任他怎么敲都不肯开。李思川赌气在小钰为他准备的那间客卧里睡了,第二天打开门,两人一句不提前一天发生过的事。李思川依然装疯卖傻,小钰依然举案齐眉。
李思川看着眼前白衣红唇的少年,想起郁修善在女儿那里得到的待遇,不禁感叹同是郁修善的儿女,际遇何等之不公。本来小钰也可以这样无限信赖地依靠她的父亲,视他为天,认为他可以替她解决掉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但在幼儿时就失去了那个乐园。而郁修善的自我修复能力一流,他转身又在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女儿那里找到了家庭的温暖,再次打破后,仍然可以在又一个女人又一个孩子那里第三次组建幸福的模式。
他的幸福说起来真是简单,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过是一个盛承他希望的罂罐,只要出产一个男孩,他的世界就圆满了。至于前一个女人再前一个女人的幸福在哪里,他一点不在乎。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自私。
一个自私的男人可以毁掉多少女人的一生呢?
这真不是个问题。只看他有没有一颗贪婪的心。
到了郁修善这个财富级别的男人,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他享受物质女人和物质生活了,就社会现象来看,郁修善不算最差的。
李思川为他感到悲哀。而郁修善却趁着儿子还没来到身边,压低声音对李思川说:“当着我儿子的面,我当然不会扔你出去。为了郁穆,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好好对他,我不会忘记的。”
李思川笑,说:“送我一个岛吗?”
“送你那个岛所有的处置权。我相信你的眼光。这可以算是来自大姐夫的礼物,是对郁穆最好的善意。”
他笑着从儿子手里接过那艘船,递给李思川说:“你看一下,出了什么问题?”转头用溺爱的口气说:“郁穆,这是大姐夫,他专门来看我们的。”
少年郁穆用崇拜的眼光和口气说:“姐夫,听说你是耶鲁大学毕业的?我将来也要去读耶鲁。”
“我是耶鲁的旁听进修生,算不上正宗的耶鲁人。”李思川站起来和他说话,以示平等,“耶鲁有公开课,谁都可以去听,现场去不了,网上还有官方的视频。你如果真有这个理想,你爸爸一定可以帮你达成。你英语怎么样?”
少年兴奋得满面绯红,马上改用英语和李思川对话。李思川摆弄了一下航模,说:“这个舵有问题。有锉刀吗?用锉刀修出点弧线就可以了。”
郁穆先是为难,跟着眼珠一转,马上说“有,我去拿”,边说边跑进屋子里去了。
郁修善微笑着看他们,说:“这孩子如何?”
“非常好。聪明,机灵,有动手能力和思考能力,不浮不燥不骄傲,和亲和力,比小钰讨人喜欢,难怪您老人家偏心。”
郁修善哈哈大笑,“男孩嘛,当然得到的宠爱会多一些,我的商业王国,要靠他继承。我就怕宠坏了他,养成一个娇少爷,目前看来还好。”
李思川像是没听到他这些,只是接着往下说。“不过小钰的乖戾应该是后天养成的,我相信早年的她,就和现在的婴婴一样可人疼。您想看婴婴的照片吗?”他掏出手机,拉出婴婴的照片,递到郁修善眼前。郁修善只看了一眼,就说:“哎呀,和小钰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得真像她妈妈。”
“像谁的妈妈?婴婴的妈妈还是小钰的妈妈。”李思川的语气里,隐隐有一些不忿。
“当然是像小钰了,小钰的妈妈小时候,我又没见过。”郁修善也许真是有些老了,在谈到儿子孙女时,脾气明显好多了,“你这小子,不要每一句话都要为小钰主持公道似的,来岳家做客,也该有个做客的样子。你这样咄咄逼人,不是来做客,是踢馆来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您也会说笑话。”李思川这下是真的笑了。
他一笑,郁修善倒又伤感了,“我的人生,总是残缺不全了。”
李思川被肉麻得差得闪了腰。
转眼郁穆又从屋子里跑出来,塞给李思川一把纤巧的细磨砂锉,说:“这里没有锉刀,我把妈妈的指甲锉给偷出来了,爸爸,你别告诉妈妈。她知道了,会骂我的。”
“好。”郁修善笑答。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高兴?”郁穆好奇地问。
“你姐夫给我看婴婴的照片。”郁修善说:“喏,你看,可爱吧?她是你的小外甥女,你是舅舅了。做了长辈,就要有个长辈样子了,春节的时候她们回来,你要好好带她玩。”
“哇,我是舅舅了吗?”郁穆看着照片说:“眼睛真大啊,像只猫咪。是叫婴婴是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姐夫?”
李思川用那把有双立人标记的指甲锉修圆了船舵,吹一吹木屑,说:“因为姐夫在国外念书,才回来。好啦,我们去试航吧。”拍拍少年的背,回头对郁修善说:“爸,要不要一起来?”
郁修善点头,“好,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三个人沿着三角梅的拱廊下到海边,郁穆把船放在海里,按动遥控开关,小船稳稳地乘风破浪而去,在身后拉出两道白色波浪线。郁穆大叫大笑,嚷着“爸爸姐夫你们快看哪”,鞋子踩在海水里也不管。郁修善一幅老怀弥慰的样子。只有李思川,在心里可怜着小钰母女。

第十一章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1

李思川在东山岛上被好吃好喝的侍候着,有郁穆在眼前,再没机会问郁修善当年那桩车祸案的详情。到了晚上,李思川说要回酒店,郁修善留他住下,他托辞说不必了,连小钰都不会做的事情,由他这样一个外人来做,实在不像话。在他心里,他是不愿意拂小钰的意的。他住在小钰父亲的情妇家里,这叫什么事。郁修善也不再挽留,吩咐快艇送他回城。
离开别墅的时候,李思川在院子院子里等车,郁修善和郁穆还有桃子女士陪着他最后说些闲话。郁修善问:“那个岛的基建和设计工程你有没有意思?”
李思川惆怅地说:“看小钰的意思,是不希望我接这个单子的。”
“你问过她了?”郁修善不客气地挑明。
李思川嘿嘿笑,不答。
郁修善也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难得你还以她的喜好为行为的标准。那就以后再说吧,一个荒岛,买就买了,也不指望它有什么产出。只不过是我想成为一个岛主的梦想,要延后几年了。”
“原来爸爸的理想是做桃花岛岛主,好风雅的梦想。”李思川大赞,又忍不住说道:“那就先种上树吧,十年树木。前几年先把花树养大,造房子倒是快的。何况别墅建筑,都是一层的平房,连地基都不用打,反而是植物要花时间等他们长大。紫藤架木香架蔷薇架凌霄架都是要的,春天的花树,像桃花梨花杏花樱花海棠紫荆紫薇紫珠,移栽定植重新适应,有个三五年才能像样子。不必过份设计,这不是建造大观园,地方有限。在海岛上,有野趣更好。别忘了种上大面积的竹林。大树也需要,种池杉,不怕盐碱。”
郁修善听得笑眯眯,对郁穆说:“都记下了?”
“都记下了,”郁穆说:“姐夫真了不起,什么都懂。”
这里正说着话,一辆车驶进来,桃子女士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说这时候还有谁来?郁修善微微皱了下眉,说:“郁穆,你二姐来了,去迎接一下。”桃子女士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思川想,这是郁修善和情妇的爱巢,肯定不会告诉他妻子,桃子女士不满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难得的饯郁修善居然低声对她解释说:“我不知道郁香会来,这是她的新车。”
车子是一辆金色的兰博基尼,这样的颜色这样的车型,确实只要看车就能认出谁是车主了。而郁修善会对情妇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只说明一个问题,郁修善对他儿子的娘是很尊敬很爱惜的。当然对女儿也不错,出手真是大方。
李思川并不关心郁家的事,小钰也不向她父亲索要什么,这样的奢侈品,在小钰那里,是没有过的。小钰在结婚前的那辆跑车,也不过是辆莲花路斯特,后来有了孩子,换了低调朴实毫不花巧的宝马。李思川人在郁家,心却在小钰的身上,对妻子出身富豪之家,却自尊自立的为人处事态度,有无比的推崇。当然这女人自立过了头,连丈夫都不想依靠,这一点他这个时候倒是忘得干净。他看了郁香的车,心里说,小钰真可怜。他不是可怜小钰的坐驾没有妹妹的好,而是可怜她没有可撒娇的对象。她的母亲要是还在世,她也可以恃宠而娇,想要什么,问父母就是了。
果然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好些时候没见过的郁香。郁香穿一身桃红色的裤装,挂着金光闪闪的小包,踩着极高的高跟鞋走过来,见了迎上来的郁穆笑着应答,待见了站在父亲身边的客人,惊讶万分,走近了打量了一番才说:“姐夫?怎么你也在这里?难道我姐也来了?好稀奇,这里已经成为了郁家的正式大客厅了?”
她这话说得颇为无礼,尤其当着桃子女士的面。而桃子女士丝毫不动气地笑说:“二小姐这么晚怎么来了?要是早一点,可以一起吃饭。你吃过了吗?”
郁香说:“吃过了,不劳你费心了。郁穆,我车子里有遥控飞机模型,去拿了玩吧。爸,我有事跟你说。”又转头对李思川说:“姐夫就是要走?要不你等一下,我和爸说两句话就走,你可以坐我的车。这车你没坐过吧?试一下?我姐的车,那也叫车?”
李思川脑子一转,说:“好啊,我还没坐过这种车呢,正好搭二妹的顺风车,尝试一下高速度的感觉。二妹,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爸,你们进去说吧,我和郁穆研究一下遥控飞机。”
郁修善无奈,只好答应。桃子女士说我去叫司机不用来了,转身离开了。
郁香挽了郁修善的胳膊朝屋子里走,还不忘回头问李思川说:“怎么我姐没来?你一个人?怎么回事?”又对郁修善说:“爸,看来都把你当观音菩萨呢,有求必应的那种。”
郁修善哈哈笑,看来十分愿意充分家里人的观音菩萨这一正面角色。
李思川和郁穆在院子里就把遥控飞机模型拆了,郁穆组装,李思川一旁指点,等他们的飞机在天上飞了一圈,郁香才从屋子里出来。
“喜欢吗?喜欢姐再买高级的。”郁香摸一下郁穆的头,对着李思川感叹说:“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啊。”
李思川觉得这样的情绪不给孩子听得为好,就岔开话说:“你倒是摸准了男孩的心理,买礼貌买得真不错。我就忘了给小弟买见面礼。下次吧,下次我带婴婴回来,再补上。”
郁穆抬头看着李思川说:“到时候我就是舅舅了,我已经是长辈了不用给礼物了,我会给我外甥女发红包的。我可以把我的珍藏版的hallo kitty送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女生都喜欢。”
“婴婴喜欢猫,你这个礼物送到她心坎上了。”李思川笑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见吧。”
郁修善跟出来,对李思川说:“一定要把婴婴她们带回来啊。”
“我尽力吧。”李思川说,朝他们挥挥手,和郁香上了车。
郁香驾驶着车子,斜睨一眼坐在她旁边的李思川说:“几年没变,你还是老样子啊,既没胖也没瘦,也没老,你吃了什么?告诉我牌子,我也去买点。”
李思川笑笑说:“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还需要问我吃了什么?”
“比我姐漂亮吗?”郁香嘲讽地问。“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姐比我漂亮,比我得爸爸欢心,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找的丈夫也比我的强。”
李思川噗一声笑,“二妹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能比乐二公子强?乐二自从接手了乐氏集团的生意,已经把乐氏带进了五百强企业,市场做到了南美和非洲,我能和他比?”
“可是对老婆的真心,他不及你一个零头。”郁香挑一下嘴角说,“你是那种可以亲吻老婆走过的路的男人。乐从让?嘿,跟晋江所有的男人一个性子,我爸就是他的榜样。”
李思川吓一跳,“你们结婚才几年,不会吧,你是不是误会了?”
“哈哈哈哈,”郁香大笑,“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结婚时间长了,就不是误会了?就可以花天酒地包养情妇了?你觉得我父亲如何?才一个外室而已,已经比大多数的男人规矩数倍了,你不也对他有不满?”
“我放在心里的评价就那么藏不住,被你看出来了?”李思川觉得郁香很有意思,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他有意卖好,以套取她的话。“那被爸爸看出来没有?”
“你的心里话哪里用得用看,根本就是明摆着的。”郁香说:“你和我姐结婚后回来过几次?连女儿出生都不告诉家里,我爸想看孙女,得去你们家,你们好大的架子。我爸可是从来没来过我家的。”
李思川这下无话可说,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说:“那是你姐的脾气怪,倒不是你爸偏心。”
“我爸偏心,都偏到胳肢窝底下了,谁敢说他不偏心,我把他头拧下来。”车到码头,郁香把车停下来,等渡船。“他最喜欢的是郁穆,是跑到美国去生的。但他最心爱的是我姐,我要什么,我爸给什么。但对我姐却是,她喜欢什么,他就想送她什么。这里面的区别大得很,别说你不懂。我姐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觉得欠她,这么多年下来,欠得恨不得送我姐一个王国。”
“他的王国,是留给郁穆的,你别瞎说。”李思川冷冷地说:“刚才他还对我说,‘我的商业王国,需要郁穆来继承’。”
郁香大笑,“男人的直线思维,没儿子就像没□。”郁香鄙视地说,连用词都不顾了,“以为有根东西就可以顶起地球,以为地球是围着那根东西转的,自以为是,自大成狂。对男人来说,女人只需要子宫和□就足够了,其他都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