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年看她什么事都不问,单单可怜起猫来,站起来说:“这下你该去医院检查了吧?”说完抬腿就走。
初音舞愕然望着他的背影,说:“程松年你回来!干什么发这么大火?”
程松年停了一下,没有转身,又走了。
初音舞转而面对张倩倩说:“这人怎么这样?我这里乱成这个样子,他也不管,就这样走了?”
张倩倩劝她说:“他救了你的命,你就只会去抱猫,谢也不说一声,人家生气也说不得了。”
初音舞委屈地说:“我下一句就要说了,谁叫他不多等一下的?我平时左谢右谢,他说我见外,这会儿一句话都等不得了?”
张倩倩拉她起来,说:“你该把他放第一位,而不是只猫。你到对面去休息一下,我来整理这里。”
初音舞辩解说:“泰嗝差点被烧死,又不是他,他好好的,我担心他干什么?”
张倩倩推她过去,说:“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得快点把房间整理好,出了这么大事,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我呢。真是要命。”
对门宿舍的女生把初音舞安顿好,其他的女生也帮忙收拾屋子。舍监和老师听说也来了,忙忙叨叨处理着,有几天好乱的。
第十七章 买舟蓬莱
强盗船向南航行了大半天,一直到日头快偏西时也没看见水廿七那船的桅杆,水廿七这半天都坐在桅杆上,东边看了看西边,眼睛都望得直了,脖子都扭得酸了,还是一无所获。赵大哥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摇头,说这样的痴情汉子,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水廿七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指使大黑又去寻找。大黑飞了一圈回来,嘴里叼的是一小块烧焦的木头。水廿七见了这块木头,大惊道:“出了什么事?鹦鹉呢?你看见鹦鹉没有?”
大黑呱的一声耷拉下脑袋,站在一边,像是带点责备的样子看着他。水廿七低声下气地哄道:“好大黑,别这样,你不知我心里有多着急,你难道不替她着急吗?她给你吃了那么多肉,你都忘了?”大黑从喉咙里呼噜了一声,算是回答。
水廿七拍一下脑门,朝下喊道:“大哥,有肉没有,扔块上来。”
赵大哥对旁边的兄弟说道:“看看看,天底下有这号人,除了媳妇要操心,连养只鸟都要哄好了。婆婆妈妈,干得成什么事?老九,去拿块肉来,咱们这好兄弟要喂鸟!”强盗们大笑,老九去拿了块肉,扔给水廿七,水廿七接着,撕下一小片,递到大黑的嘴边,大黑一口吞了,又等着第二片。
强盗们啧啧称奇,老九道:“这只乌鸦好象真的听得懂人话,真是活见鬼。贼鸟不去找虫吃,就等着主人喂它吃肉,神了。亏得是跟了强盗,才有口肉吃,要是跟了种田的,还不得饿死?”
赵大哥笑骂道:“跟了种田的,它不会去偷去抢吗?种田的家里吃不饱,它不会换个人家吗?贼乌鸦贼乌鸦,它贼得很呢。这水兄弟也怪,人家养鸟都养鹦哥儿八哥儿,又好看又会说话,他倒好,养只黑不溜丢的乌鸦,这专门报丧的鸟儿有什么好,长得又丑,叫得又难听。这不倒霉催的吗?”
老九笑道:“他奶奶的,干脆咱们把它捉了烧来吃了,免得看见它就觉得晦气。”
赵大哥一拍大腿道:“很好,你去捉吧,我看你能不能捉得住它。我看这倒霉鸟儿灵得很,你怕是捉不住。”
老九呸一声道:“老大你别激我,捉只鸟很难吗?我拿块肉把它引下来,一把就抓住了。”
赵大哥道:“你说得容易,要不试试?”
老九道:“好,咱们打赌,我要是捉住了,你又怎么?”
赵大哥道:“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请兄弟们喝酒。你要抓不住呢?”
老九道:“自然是我请。”
老四赞道:“好,不管谁输谁赢,我们都有酒喝,好得很,这样的赌该多打点。”
强盗们哈哈大笑,水廿七对他们商量着烧鸟下酒的赌局一点没听进去,只管看着海面,忽然他指着前面惊道:“大哥,船烧了,船烧了!”
众人一听不好,都扑到船头去看,果然前方有一团火球,火球旁边是许多木板木块木桶箱子等物,飘浮了好大一片海面。众人在海上讨生活,那火球一看就知道是船在燃烧,而且烧得快熄了。
赵大哥道:“这船是两个时辰前开始烧的。”他这么说,没有人会有异议。船都烧成了这样,没有两个时辰是不可能的。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船是不是水廿七的船。
水廿七看着眼前的一切,船不成个船样,鹦鹉如在船上,定是凶多吉少,想到鹦鹉都快哭了。自昨天不见了船以来,那颗悬着的心就跟劈成了两瓣一样。鹦鹉要是有个好歹,自己也不想活了。他从桅杆上爬下来,脸色白得吓人。
赵大哥迎上去,见了他神情,好心劝他道:“你别急,说不定这是别人的船。”话是这么说,却连他自己也不信。
水廿七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抓住了赵大哥的胳膊,晃了两晃又放开了,拨开众人,走到船舷边,解开悬在外面的小船的绳子,跳进小船里。那么多木桶木箱,难道里面不能藏人?鹦鹉那么聪明,难道会坐着等死?
赵大哥见状,吩咐道:“老四老九,你们也去。”两人应一声,也跳进小船,解开所有的绳子,小船“啪”地一声掉进海里,三人各自操起一柄桨划了起来。
三人朝飘浮物多的地方划去,用桨翻开木板,敲敲木桶,拨散杂物。水廿七看着这些木桶木箱,认出是自己的东西,一下子崩溃了,用桨乱打着水面出气,哭着喊道:“鹦鹉,鹦鹉!你还在不在?你应一声啊!”
叫了几十声,也没人答应,他扑通一声跳下海去,不住往下潜,潜到没有光亮,看不清周围才停了,海底下静悄悄的,没有人的影子。他向前向后游着找着,气不够就浮上去换一口气接着再找,直到筋疲力尽,浮在海上任海浪拍打着他,心想:鹦鹉定是死了,沉到最深的海底去了,我也就这样累过去死过去好了,陪着她葬身海底。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活到哪一天才算是个头呢?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难过,那样的日子真是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心里有了赴死之意,手足不再划动,任由吸饱了水的衣服把他往下拖。老四老九眼看不对,忙把船划过去,把他拖上船。他也不挣扎,随他们去摆弄。那两人划了船回去,老四负了水廿七上船,赵大哥接过手,脱下他的湿衣服,说:“酒。”旁边有人马上递上一瓶酒,赵大哥把半瓶酒倒在他身上,双手搓着他的胸膛和手臂,又往他嘴里灌酒,搓得他身体暖了,抱起他回到舱房里,放在自己的床上,拉过棉被盖了。看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木呆呆的没有生气,嘴唇仍然青紫着,便又喂他喝了口酒,道:“兄弟,睡一觉吧,哥哥接着帮你找。”
水廿七像是听进去了这句话,微微眨了眨眼睛,头往边上一偏,眼泪汩汩地从眼缝中流了出来。那双干涩了大半天的眼睛总算有了泪水的滋润,不那么刺痛了。
赵大哥叹口气,又道:“你放心睡,我们不走,我们在这里停一天,看还有什么没有。”说完掩上舱门出去了。
到了甲板上,他下令把海上飘着的箱子桶子都打开看看,有用的东西都搬上来,又派几个水性好的潜到海底下去,一是看看有没有水兄弟媳妇的遗体,二是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强盗嘛,有财难道不发?
一天一夜后,船驶出了这片海域,水廿七沉睡不醒,等他睡够了醒来,船已在蓬莱码头靠了岸。
赵大哥拿他的衣服放在床头,道:“兄弟不上岸看看去?”看他摇头,又道:“上去打探一下消息嘛,那姓金的没了自己的船,又烧了你的船,还不得要在第一个大码头上买点什么?比如一条船?”
水廿七听了这话,眼睛转了过来,看着赵大哥。
赵大哥道:“我这两天在想,如果是姓金的抢了船,那他又烧船干什么?在海上烧船,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我看他定是有了后路。要么,他遇上了别的船,上去了,就把你的船给烧了解气,就像咱们烧他的船一样;要么他觉得你的船要坏他的事,他只好弃船,弃船前为了解气,他还是要烧你的船。弃船之后他能去哪里?烧船的地方附近最大的码头就是蓬莱,他坐小船两天就能划到。靠了岸,他能干什么去?当然是买船。这个地方他熟,上次就是在这里买的箱子,他要买船,也只能还在这里。你不想知道他是不是来过这里,买没买船,又去了哪里吗?”
水廿七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一样东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赵大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看见的是放在橱柜上的青瓷观音像,他去拿了来放在水廿七身上,道:“这是老九在海底找着的,还是给你吧。”
水廿七伸手将观音像捧在手里,猛地号淘大哭。他上次哭只是流泪,这下才哭出声来。边哭还边说道:“观音菩萨,你怎不保佑鹦鹉平安无事?你不显灵不显圣,那拜你做什么?”忽然想起人们拜龙王祭龙王来,不觉好笑,自己白受了那么多香火,白吃了那么多供奉,什么事也没做过,人们还是一年又一年的拜着,原来跟自己对观音菩萨说的话一样,到头来只是要求个心安。又哭着笑道:“这不是现世报吗?转眼就落到我自己头上来了。”
赵大哥看他哭成这样,疯疯颠颠的不知说些什么,不禁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那姓金的说不定就在岸上,你不去找他算帐,在这里哭个什么劲?我是要上去了,我跟了他这么大一圈,一点好处没捞着,我赵老大脸往哪里搁?再不成,老子再烧他一回船。”
水廿七哭了一回,心里舒服了许多,又被赵大哥臭骂一顿,有了点精神,道:“大哥,你说得对,那姓金的一天不死,我一天不放过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为我妹子报仇!”
赵大哥拍拍他肩膀道:“这才对了嘛,男人得有个男人的样,哭天摸泪的算不得是个男人,何况你还在咱们强盗窝里混。你那媳妇是不错,不过世上美貌女人有的是,咱们再找一个就是了,一个不够,哥哥帮你找三个。快穿衣服起来跟我走。”
水廿七自不去跟他计较心爱的女人一个够不够的问题,起身穿了衣服,把观音像放好了,轻声道:“你要保佑我找到姓金的,不然我回头又把你沉到海里去。”忽然觉得这和大旱之年人们把龙王塑像抬出来鞭打有什么区别?只得摇摇头,跟着赵大哥,老二老三老四老九等人上岸去了。
上了岸,进了城,走在街上,到处是酒肆勾栏,瓦舍书场,鼻中闻到的都是脂粉香气,酒肉香气,店招红红绿绿,飘在风中,不停地逗人进去。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讨价还价吵架斗嘴,这里一堆那里一群,围着不知什么耍把戏的,好个热闹的码头。
水廿七睡了几天,头昏脑涨的,听到这嘈杂的市声,一时不习惯,脚步有点踉跄。赵大哥却兴奋得很,停在一处勾栏前,对水廿七道:“兄弟,哥哥要去快活快活,你去不去?”
水廿七摇头道:“小弟哪有这个闲心?哥哥们自去快活,我去各处打探消息。”
赵大哥摩拳擦掌地道:“好,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前面那家酒店里会和,要是到时候我没去,那就再过一个时辰,哈哈,哈哈哈哈。老二老三,走!”
几个人都嚷嚷着走,只有老九道:“哥哥们,我这城里自有相好的,这都个多月没见了,我是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就不陪哥哥们了。嘻嘻。”
众人心领神会,你撞撞我腰,我捅捅你肘,笑着各走各的,一时都散了。
水廿七想想自己该往哪里去呢?想起赵大哥说的姓金的可能会买船,便坐进一家茶馆里,要了两个烧饼,一碗清茶,吃好后拿出一文钱来,付给小二哥,问道:“小二哥,这城里最大的船坞在哪里?或是想弄条船该去哪里?”
那小二哥道:“就这条街的最后,有一家专卖轱辘麻绳桨啊什么的店,他家就接定做船的活。”
水廿七谢过了,走到街尾,果然看见一家店。店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轱辘,店里堆着粗粗细细的麻绳,还有其它杂七杂八船上需要的东西。店里的伙计看见有客人进来,忙上前来招呼。水廿七道:“你这里有现成的船卖吗?”
伙计道:“没有,我们只接订洋。客官你要订什么样的船,多大的,干什么用的?几帆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们就能做。”
水廿七道:“那要做多久啊?我急等着出海呢。多加点钱不行吗?”他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摸摸轱辘,掂掂绳子,便起了重新买一艘船的心。找姓金的报仇是一回事,弄条船回到海上去找鹦鹉也是很要紧的。
伙计摇头道:“客官,看您老的样子,也是常出海的,不会不懂这行的规矩。这是船,不是烧饼,做好了搁那儿,客人来了一文钱两个拿了就走。这船小的少则几十贯,多则几千贯,谁敢做了放那儿白放着?您老要是急,肯多给点,咱们顶多叫师傅赶赶工,提早个三五天,再早就不能了。”
水廿七道:“哪有没有客人付了订洋没来取的呢?”心想鹦鹉不知在哪一处飘着,我哪能等得下去?
伙计道:“没有。这订洋照规矩是付三成,到时不来,这船可自行售卖,订洋不退,谁那么有钱,没事把自己的钱扔着玩?”
水廿七又问:“那我要订一艘三桅三帆,一人可驾驶的船,要多少贯,什么时候能到手?”
伙计报了个数,又道:“这个价钱很公道了,木头都是好木头,晒得干干的,到了水里不变形不开裂。你要不信,你看我这里的轱辘,都是榆木的。咱们这家店是老字号了,蓬莱城里我们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水廿七点头道:“价钱是这个价钱,榆木也是老榆木,就是我真的有急用。要不,我加你一成的银子,你再赶赶?”
伙计道:“没用的。定型烘干就要这么久,少一天都不行,不然你驾了船出海,咸水里一泡,船散了架,说是我们店的货,我们掌柜的脸没处搁。别说加一成,就是翻个倍也不行,前天有个客人,也是像您这么急,说是给两倍的钱定一艘船,我们也是这话。他走了一圈,问了几家,最后还是在这里订了。”
水廿七心里想:就是金煌言吧,除了他,谁还这么泼撒,谁又这么急?大哥说得一点都没错,果然他要到最近的码头来买船,一听金煌言就在城里,报仇的心又起,当下假作吃惊道:“谁这么有钱?出两倍的钱买一艘船?这么好的买卖,你们掌柜的岂不是要肉痛死了,早知道就打一艘放着了。”
伙计摇头道:“这样的买卖十年也碰不上一个,要是靠这样的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买卖发财,我们早喝西北风去了。做生意靠的是日久天长,投机取巧的事咱们不干。”
水廿七一翘拇指,赞道:“好,有这样的心气儿,贵宝号一定能干成了百年老字号。我就跟你订一艘我刚说的船,不用赶工,该几时交就几时交。订洋是三成,那就是…”
伙计一拔算盘,打出价码,水廿七摸出一粒金豆子,伙计看了道:“您老等着,我给您去叫掌柜的来兑银子。”倒了一杯茶来请他喝着,转身上楼去请掌柜的了。不多久掌柜的下来,客套一番后,拿出秤来称了金豆子,兑了银子,又折成钱,下了订洋,写了契约,言明一个月后交船,到时不来,每过一天收一天的栈房钱。
水廿七嫌钱太重,带着不便,掌柜的又换成铢缗,收了零钞和契约,问道:“这一个月我上哪里去住呢?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不然这一个月可就难熬了。”那金煌言不是本地人,他的船也要过一个月才能到手,那他也是要住店的。这掌柜的一定知道城里的大客栈,对有钱的客人他也会介绍过去的,说不定两家还有什么瓜葛。
果然掌柜的道:“城里最大的客栈鸿宾楼客房清雅,招呼周到,客官不妨去那里问一问,还有房间没有。客官如有雅兴,城外的山水颇可一观,来回半月,回来后正好赶上四月六日观音寿诞,到时唱戏的唱曲的杂耍的,热闹得紧,客官可有兴趣?”
伙计也凑趣道:“白天有庙会,晚上还有彩扮游街,到时各商号都会出人,我会扮个蚌壳精。”说着比划了一下,还抛了个媚眼,又道:“我刚说的那个有钱的客人,就住鸿宾楼,还说单为了看这观音诞,他们就不赶日子了。”
水廿七听了心里有数,又敷衍几句,道了别,在城里找着鸿宾楼,看看时近中午,就在鸿宾楼下拣了个角落里的座儿坐了,要了一角酒,两个菜,边吃边打量这鸿宾楼,只见这面脸儿两层是酒楼,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跨院,院子里种着些花木,正是春浓时节,木绣球开得粉嘟嘟的,垂垂的一球球的压得枝条都弯了,院子里面还有一座两层小楼,那才是客房了。
正往客房那边看着,就见里头出来五人,头里走的正是金煌言,边上的是那个被大猫吓得掉下海去的人,另外三个不认识,看样子像是亲随。这五人进了酒楼,伙计陪笑着迎上去,金煌言和那人上了二楼,三个亲随在楼下坐了。
水廿七心道你这姓金的好大的派头,一块出来的,吃个饭还要分楼上楼下。看到那人,就想起大猫来,心中一痛,筷子掉在桌上,弹了一下,差点落下地去。大猫不知是死是活,那只小猫也不知怎样了。想着想着,又要落泪,忙对自己道:鹦鹉可是龙宫娘娘,天生的命硬,区区一条船烧了算什么,她命大福大,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有自己这小“龙王”护驾,“娘娘”怎么会遭海难呢?何况她房里不是有观音菩萨吗?观音菩萨都找到了,原封不动的回到自己身边,那鹦鹉回来也是迟早的事。这么想着,忽然明白了那些供奉菩萨、龙王的人的想法:对自己无法了解的,又盼着能平安好运的事,除了找个神灵供奉着,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来。
因为观音像的归来,让他深信鹦鹉也会平安。何况不久就是观音诞,这么巧的事,难道不是观音显灵吗?不然怎么莫名其妙地赵大哥会送来一尊观音像呢?怎么船都烧了,观音像会丝毫不损又回来了?只要鹦鹉能回来,从今后我就信奉观音了。水廿七心里暗暗发誓。
想着鹦鹉,食不下咽,水廿七放下筷子,招来伙计,说要开间房。伙计把他让入后院,引见给了客房掌柜,当下开了一间僻静的单间,柜上存了一吊钱,登记时掌柜问他姓什么,他随口说姓王,说了才发现,自己心里想的可不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王”,而是“龙王”的“王”。想起鹦鹉说过,不该把自己当龙王,不禁苦笑。
第十八章 劫后重逢
水廿七开好房后,客房伙计端了热水来,请客人洗脸。水廿七拿了钱打赏了伙计,假装随口问道:“我有个朋友,跟我约好了在这里碰面,不知他来了没有?住哪间房?”
伙计得了钱,热络得很,忙问道:“不知那位客人姓什么?多大年纪?怎生相貌?”
水廿七道:“我那朋友是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姓金,一起来的还有四个下人。”
伙计笑呵呵地道:“姓金的公子爷啊,来了,昨天来的。他一人住间房,那四位爷住间房,就在那边左手数过来第三间和第四间就是。才刚出去吃饭了,这会儿应该还吃着呢,客官你去前面店里一看就能看见。”
水廿七点头道:“我洗把脸就去,谢谢小二哥。”伙计应了,退出房,反手掩上门。水廿七听他脚步声走远了,推开门看看没人,闪身到金煌言房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没人应,他从窗户缝里朝里看,也就是寻常客房的样子,比自己那间大点,多了两样家具,而那几样家具和床下,也不像是藏得有人的样子。
他原是带着一丝希望来这里的。海里既然没有鹦鹉的身体,会不会被金煌言擒住了,带上岸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五人出去吃饭,鹦鹉说不定就被锁在客房里。这一看没有,再去看看隔壁那间房,也没有,才死心了。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见赵大哥。到了约好的那家酒店,见几位哥哥都在了,桌上摆满了酒菜,盘中所剩无几,显见已吃喝了好一阵了,正说说笑笑,聊得开心。他微觉奇怪,走进去道:“大哥不是说一个时辰不够,要两个时辰吗?怎么都吃饱喝足了?”
赵大哥一见他,就眉开眼笑地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了,道:“兄弟吃过了没有?哥哥再替你要点?”说道就要招呼小二。
水廿七忙拦住道:“小弟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