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瞧见贤妃嘴角翘起一抹笑容来,便知晓自己这一趟的目的已然达到,面上却佯装听不明白,又轻声开了口。
“贤母妃如今有了身孕,按照宫中的规矩,怀孕期间,尚书夫人可以入宫探视三次,若是母妃想娘亲了,便派个人出宫相请便是。”
贤妃闻言,手轻轻摩挲着被子,点头应道:“是啊,我倒是真有些想娘亲了,此前尚且不觉着,如今有了身孕,才知晓母亲当初生我的时候,多么艰难。既然有三次机会,那我明儿个便让人出宫将母亲请入宫来。”
昭阳笑着点了点头:“那母妃便好生休养着,昭阳便先行告退了。”
昭阳离开了贤福宫,外面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冬日的天,夜风吹着,有些冷,昭阳抬起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才匆匆朝着昭阳宫而去。
回到了昭阳宫,晚膳已经备好,昭阳用了晚膳,才回到寝殿中,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旁边的桌子上,却是定住了,今天,没有锦囊。
想到此处,却又突然想起苏远之来,她先前离开的时候,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也不知晓如今怎样了。
昭阳越想越觉着有些心慌意乱,站起身来,走到榻边,从枕头下取了一个锦囊来,从里面掏了一颗蜜饯,塞到了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却让昭阳稍稍定下了心来。
暗自理了理目前的情形,她不记得贤妃因何落胎,只是贤妃腹中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得好好护着。
德妃经由昨夜之事,应当会收敛许多。而淳安和那孙永福各自在宫中做了那样的事情,婚事不知还能否如期举行。
朝堂之上,先前她向贤妃说了那么多,目的,便是想要借助贤妃的父亲,户部尚书之手,悄悄给沐王设一些绊子。外祖父对外宣称病重,孙尚志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有所作为,她想要好生利用这个机会,却不知应当如何做。
朝中之事,她如今是一点儿也用不上力,只能干着急。不过后宫,倒是可以图谋一些事情。
昭阳想着,抬起眼来望向一旁静静侍立着的姒儿,便开了口:“姒儿。”
姒儿急忙走了过来,轻声问着:“公主有何吩咐?”
昭阳想了想,咬了咬嘴里的蜜饯,才轻声道:“淳安昨晚那件丑事,今日宫中可有听到风声?”
姒儿摇了摇头:“没有,只怕是陛下下令,将此事按了下去。不过,那孙永福同乐姬私交之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昭阳颔首,父皇自然是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传来开的,毕竟有损皇家威仪。沉吟了片刻,昭阳才开了口:“你同宫中各处的宫人都比较熟,想个既不必暴露咱们,却又能够将事情散播出去的法子,将这件事情替淳安好好的宣扬宣扬。”
姒儿眼中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奴婢也觉着,淳安公主做的那件事情实在是精彩至极,不让别人知道知道,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公主放心,此事交给奴婢便是,奴婢定然会将这件事情办好的。”
第72章 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有时候是最厉害的武器。
不过两日,姒儿便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昭阳在御花园中散步,就听见假山后有宫人在悄悄谈论此事。
“听闻那日,陛下和皇后娘娘赶到的时候,淳安公主身无寸缕,那儿,还插着那玩意儿呢。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到了跟前了,也毫无察觉,一个劲儿地摸着自个儿,那情形,啧啧。”内侍的声音带着几分尖利,倒像是自己亲眼见过一般,末尾还带着一声意味深长的笑,让人听了,便不自觉地眼前浮现起香艳的画面来。
“什么玩意儿?”有人好奇地问着。
便有人“嘿嘿”笑了两声:“你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什么东西,是腊肠,只怕是从御膳房直接拿出来的尚未切过的。”
后面响起了一片笑声:“这淳安公主,也太过饥渴难耐了吧。腊肠,亏得她想得出来。”
“不过腊肠同那玩意儿,还真有些像。哈哈…”
“难怪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此前那么宠爱德妃的,这一回,竟然连德妃的位分都给降了,我们都还在猜测是出了什么事呢。”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嘴角翘了翘,似什么也没听见一般,走过了那假山。
“我那皇妹,这两日如何?”昭阳把玩着手中的锦帕,漫不经心地问着。
姒儿连忙应道:“听闻乖巧得很,整日呆在韶华殿中抄写女戒女德,送饭的宫人过去,说总是见着二公主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说自己错了。”
“呵,这苦肉计,用得真好,只是这一回,却不一定能够打动父皇。毕竟,那日什么样子的情形,可是父皇亲眼见着的。”走了几步,昭阳才又道:“去御膳房瞧瞧,可还有腊肠,若是有的话,给我那皇妹,送些过去。毕竟,要在韶华殿中禁足那么长的时间。”
姒儿一怔,抬起眼来望向昭阳:“只是,公主,咱们如今去招惹二公主…”
“招惹。”昭阳笑了起来:“左右她如今没有法子对我如何,我自是要去撩拨撩拨她的怒气的,我那妹妹,平日里可不傻,唯有生气的时候,才会露出破绽来。”
“对了,孙永福除夕夜在宫中和琴师苟合,被打了板子的事情,皇妹可知晓了?”昭阳又问。
姒儿想了想,才道:“只怕是没有,除夕之后,陛下便将她关在了韶华殿中,韶华殿中的宫人素来怕她得紧,恐怕没人愿意在这节骨眼上去惹她发怒。”
“那便让送腊肠去的宫人佯装不小心透露一下。”昭阳吩咐着,顿了顿,才又道:“算了,别人去我也不放心,你便亲自去一趟吧。”
姒儿应了声,昭阳才抬起眼来,远处的梅花开得正好,昭阳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让人剪几只梅花送到养心殿吧,几日虽然还未开朝,只怕父皇也并没有多少空闲,送些梅花去,殿中有些清香,瞧着也舒心一些。”
昭阳说完,便转身回了昭阳殿。
回到昭阳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取了一本册子来看着,一眨眼便也过了大半日。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蝉儿进来将殿中的灯都点了起来,将窗户关了,才轻声道:“公主,方才奴婢去养心殿给陛下送梅花去了。”
昭阳抬起眼来,见蝉儿眼中带着几分局促,蝉儿这样的开头,只怕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父皇不喜欢?”昭阳轻声问着,蝉儿连忙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才应道:“陛下十分喜欢,只是,奴婢瞧见,德嫔在养心殿中,似乎是在给陛下磨墨。奴婢进去,德嫔倒是一直一言不发,只看了奴婢几眼。”
昭阳拿着册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德嫔?父皇便没有禁她足?”
蝉儿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降了位分,迁了宫殿。”
“她害得贤妃落了红,动了胎气,父皇让她去同贤妃道歉,她可去了?”昭阳又问道。
“去倒是去了。”蝉儿看了昭阳一眼:“只是奴婢听闻,德嫔去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贤妃便将她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还狠狠骂了德嫔一顿,命人将她打了出去。”
昭阳闻言便蹙起了眉头,贤妃这是做什么?她此前便已经同贤妃说了,父皇这样决定,更多的是因为沐王的缘故。她这样为难德嫔,反倒落不得好,讨得个张扬跋扈的名头。也给了德嫔机会,德嫔今日去养心殿,只怕便是去哭这件事情去了。
昭阳咬了咬唇,眼中带着几分决然,德嫔既然已经落到了这个位置,她便断然不能让她有再翻身的机会。
昭阳想着,便抬起眼来望向蝉儿:“去打探打探,德嫔送去贤福宫,被贤妃扔出来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如今都在何处。贤妃既然扔了,德嫔也定不会再捡回去,东西多半是被哪个宫人给悄悄捡走了。”
“若是找着了。”昭阳勾了勾手指手,蝉儿连忙俯下身子来,凑到了昭阳身边。
昭阳附耳说了些什么,蝉儿才急忙应了,匆匆退了下去。
不多时,姒儿也回了昭阳殿,昭阳瞧着她胳膊上仍旧挎着一个食盒子,才笑着问道:“怎么样?我那皇妹可是发了火?”
姒儿吐了吐舌头,将食盒放了下来:“可不是么,一打开便将食盒子一同扔得老远,还说什么,皇姐真是照顾我,上一次送一根胳膊过来,这一次送一根腊肠,真当她好欺负不成。后来,奴婢将孙永福之事一说,二公主更是怒不可遏,只嚷嚷着叫人将奴婢打出去呢,幸好奴婢跑得快。”
昭阳闻言,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她便是性子急了一些,经不得别人挑衅。今晚,只怕韶华殿中的宫人们要遭殃了。”
“明日,你再去御膳房让人熬一碗补身子的粥送到韶华殿去。”昭阳轻声道。
姒儿不知昭阳有何用意,只轻声应了下来。
第73章 中毒
除夕一过,后宫的事务倒是少了许多,昭阳仍旧每日去未央宫中协助皇后处理事务,如今倒也可以独自做一些决定了。
关于太尉的病情,皇后探视回宫之中,却并未在昭阳面前提起过。
昭阳心中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刻意去问。
天气还是冷得厉害,昭阳一早便起了身,用了早膳,揣了手炉往未央宫而去。天色还未大亮,未央宫正殿之中却已经坐满了前来请安的嫔妃和公主。
昭阳看了看对面冷着脸,一脸生人勿进模样的德嫔,在一旁坐了下来。
珠帘掀了起来,皇后从内殿走了出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中众人连忙起了身,行了礼。
皇后点了点头应了:“平身吧。”
众人坐了下来,皇后的目光在殿中看了一圈,眉头便蹙了起来:“齐美人已经病了这么些日子了,还没好?”
右边坐在后面的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女子站了起来:“启禀皇后娘娘,先前贱妾离开殿中的时候去瞧了瞧,仍旧恹恹地,倒似比之前更严重了几分。”
皇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那齐美人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美人,已经连续五六日没有来请安了,听闻是病了,因着位分低,也没有多少人在意,皇后询问两句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倒是昭阳开了口:“几日前听闻齐美人是因着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只是这都这么多天了,恐怕不只是吃坏了肚子吧。还是莫要掉以轻心了,请个太医去瞧瞧吧。”
皇后看了昭阳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是应当叫个太医去瞧瞧,不管如何,总归同在后宫之中,可莫要病坏了才是。”说完,便叫了身边侍候的宫女去请了太医前去看看那齐美人。
宫女出了殿,皇后便又岔开了话茬子:“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宫外每年元宵节都有花灯节,咱们在宫中,怕是许多年没瞧见了,今年元宵节,本宫准备在宫中办一场花灯节。你们觉着如何?”
殿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唯有德嫔,始终一言未发。
讨论了近一个时辰,皇后才笑了笑道:“那便就这样定了,本宫接下来便让人筹备。”
正说着,便瞧见先前被支去请太医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在殿中跪了下来。
皇后愣了一愣,才似乎回过神来:“怎么样了?太医可去瞧了?齐美人身子如何?没有大碍吧?”
那宫人有些气喘吁吁,听皇后发问,才连忙道:“回禀娘娘,太医去瞧了,说齐美人并非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了毒了。”
殿中众人都似乎有些诧异,半晌,才有人问出了众人都想要问的问题:“怎么会中了毒呢?”
昭阳望向殿中其他人的神色,心中有些了然,齐美人位分低,又不得宠,只怕一年半载也难得见到父皇一次,且又没有一儿半女,这样的女子,对谁几乎都构不成威胁,怎么会有人对她下毒呢?
皇后最先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瞧瞧去。”
昭阳自是要跟着皇后一同的,等着其他嫔妃和公主都离开了,才扶着皇后出了未央宫,上了步撵,往齐美人住着的安宣殿赶去。
安宣殿在宫中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分为东殿和西殿,齐美人住在西殿,东殿住着的,便是先前向皇后禀报齐美人情形的紫衣女子,孟婕妤。
“昭阳,你觉着,下毒之人会是谁?”皇后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若有所思。
昭阳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应道:“昭阳不知,只是想着,那齐美人既然不得宠,其他嫔妃因妒生恨而对她下毒的可能性便极小。昭阳想着,同她一同住在安宣殿中的孟婕妤只怕最有可能吧,毕竟同住在一个宫殿之中,平日里有一些小矛盾在所难免。”
皇后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啊,从目前的一切看来,孟婕妤,的确是最有嫌疑之人了。”
一路到了安宣殿,昭阳跟在皇后身后进了西殿。住在宫殿的那孟婕妤,便也连忙赶了过来,同皇后请了安。
昭阳四下打量了一下,这西殿在这皇宫之中,确实寒酸了一些。殿中的装饰物极少,桌椅都是普通的松木所制,许是因着位分低,炭分到得少,即便进了殿中,也觉着有些冷。
昭阳同皇后一同进了内殿,殿中只有两个宫女,两个内侍,脸上满是惶然之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那齐美人便躺在床上,满脸苍白痛楚,见到皇后,仍旧挣扎着坐了起来,朝着皇后请了安,眼中却满是泪意。
皇后连忙在床边坐了下来:“怎生这么不爱惜自个儿身子?身子不好成这样,也不知晓传唤太医。”
齐美人嘴唇干裂,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跪着的宫女开了口:“奴婢去太医院请了,可是太医不肯来。”声音中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哭腔。
昭阳四下看了看,寝殿之中亦是十分寒酸,因着这份寒酸,有几样东西,却显得有些突兀,桌子上放着的花瓶,是上好的双耳青瓷彩釉瓶,只是瓶口缺了一小块,花瓶中放着几支腊梅花,闻着倒是香气扑鼻。
桌子上还放着一套茶具,却是晶莹剔透的白瓷,上面还用彩釉花了仕女图,十分夺目。
而齐美人身上盖着的被子的被面,是妆花缎,今年新进的布料,颜色艳丽,花纹栩栩如生,因着数量较少,宫中分到的嫔妃也不多。即便是身为嫡长公主的昭阳,也并未得到妆花缎,可是素来不得宠的齐美人宫中,却竟然有,还竟然多到可以做成被面。
“齐美人中的,是什么毒?”皇后轻声问道。
太医连忙上前应道:“启禀皇后娘娘,是乌头之毒。”
见皇后眼中带着几分疑惑,那太医便又道:“乌头,其实是一种药材,只是却不能胡乱用,有毒。中毒之后,便会上吐下泻,症状重一些的,还会昏迷,呼吸困难,甚至危及性命。”
第74章 毒从何来
齐美人闻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连连道:“贱妾在这宫中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得罪过人,为何竟有人想要置贱妾于死地呢?”
皇后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可是有人在你的饭菜之中下了毒?”
齐美人抬起手来擦了擦泪水,才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殿中的饭菜都是从御膳房端的,且其他宫人都同贱妾一起吃的,他们也并未见中毒迹象。”
皇后闻言,便又蹙起了眉头,若不是在饭菜之中,那是在何处?
昭阳将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了床上的齐美人,缓缓开了口:“齐美人可喜欢喝茶?”
齐美人一怔,点了点头应道:“茶倒是喜欢的。”
昭阳便抬起眼对着太医道:“烦劳太医瞧瞧,那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之中,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应了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才连忙上前应道:“启禀皇后娘娘,昭阳公主,那茶壶的壶嘴之中,抹了乌头毒。”
众人一惊,昭阳瞧见,地上的一个宫女身子猛地颤了颤。
昭阳颔首,眸光淡淡地扫过那套茶具,才轻声道:“恕昭阳直言,方才昭阳都在打量这寝殿,寝殿中许多东西都较为寒酸,可是却有几样东西有些不同。一个,是桌子上的那缺了一个小口的花瓶,还有桌子上那套茶具,还有的,便是齐美人身上盖着的这一套妆花缎。不知,这些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皇后听见昭阳的话,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也落在了齐美人身上。
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孟婕妤也似乎有些诧异:“贱妾此前过来走动,也觉着这被面好看,只是未见过妆花缎,倒是不知,竟然是…”
齐美人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道:“是贱妾的宫人去尚宫局讨的。”
昭阳摇了摇头:“不可能,昭阳最近在帮着母后管理宫中事务,便知晓,就拿齐美人身上的这妆花缎来说,这妆花缎是新送进宫的贡品,一共也就只有四匹,母后宫中得了两匹,贤妃和德妃宫中各得了一匹,丝毫未剩,齐美人的宫人又怎么可能拿到妆花缎,还多到可以做被面?”
齐美人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瞧着神色,倒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晓这些的。
半晌,齐美人才望向地上跪着的一个宫女,厉声道:“九香,你不是说,这是尚宫局给的东西吗?这是怎么回事?昭阳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那叫做九香的宫女浑身一颤,慌忙磕了几个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奴婢也不知晓,这东西竟然是妆花缎啊。”
昭阳抬起头望向那宫女,方轻声道:“九香,你老实说,这些东西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那宫女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应着:“回…回昭阳公主,是…是奴婢…奴婢捡到的。”
齐美人闻言,更是怒极:“胡说八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便能够捡到?”
那宫女更是浑身一震,眼中有眼泪落了下来,神情满是慌乱:“真的,奴婢没有…没有说谎,真的是奴婢捡…捡的。”
昭阳连忙开口问道:“你不必害怕,是从哪儿捡的,老实交代便是了。”
那九香抽泣了几声,才应道:“宫中的被子太薄了,不暖和,主子让奴婢去尚宫局讨一床被子,可是尚宫局的人不肯给,奴婢不知该如何同主子讲,便不敢回殿中。转到了贤福宫门口,就瞧见德嫔娘娘带着宫人怒气冲冲地从贤福宫中走了出来,宫人手中抱着不少东西,德嫔娘娘却让她们拿去扔了。”
九香抬起眼来朝着皇后看了看,才又道:“奴婢见那些东西里面有一床被子,便悄悄捡了拿回了宫中,其它东西瞧着也都十分不错,奴婢便一并带了回来。”
“主子见奴婢拿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便问奴婢是从哪儿拿的,奴婢不敢说实话,就说,因着是新年,尚宫局便多给了一些东西。正好里面那只花瓶被宫人摔破了一个角,奴婢还说,尚宫局的那些人踩高捧低的,见主子不受宠,花瓶都只给了一个坏的。主子听了这话,就没有怀疑。”九香满脸是泪,哽咽着道。
床上齐美人的眼中也隐隐有几分泪意,昭阳在心中叹了一声,宫中女子,若是不得宠爱,日子便真正十分难过了。
“奴婢也只是瞧着主子夜夜因为寒冷,被冻得睡不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主子性子直,若是知晓了这些东西是这样来的,定会让奴婢送回去…”九香说着,便泣不成声。
“奴婢也不知晓,那茶壶之中,竟然会有毒。”
皇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寒意,半晌才道:“齐美人这次中毒,倒实在有些冤枉,这毒,大抵并非是针对齐美人的。”
皇后站起身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九香你仔细想想,带回来了哪些物件,让太医一一检查检查,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得去养心殿同陛下禀报禀报,昭阳,这儿,你便先盯着。”
昭阳应了下来,皇后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昭阳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蝉儿:“去尚宫局同陆尚宫说一声,让她将各宫各殿应得的份例立马送到,而后让她到昭阳殿候着,等本公主回去,再做处置。”
蝉儿应了,亦是快步退了出去。
九香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从殿中搬出了不少物件,全都放在了桌子上,太医上前一一查看了,许久,才同昭阳禀报道:“这些器物,倒是只有茶壶之中有毒药,且在茶壶嘴上,不易察觉。”
昭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齐美人身上的妆花缎做的被子上:“这被子也得好生检查检查,齐美人放心,新的被子一会儿便会送来。若是以后再遇着尚宫局克扣你们的东西不给,尽管来昭阳殿同我说便是。”
齐美人应了,将身上的被子掀了开,让另一个宫女拿了衣裳来给她穿了。
昭阳瞧着她身上的衣裳单薄,眉头一蹙,转开了目光。
“将这被子剪了。”昭阳厉声吩咐着,姒儿便连忙寻了剪刀,几剪子下去,被面便剪开了,里面装着的是上好的棉被,白净且厚实,昭阳抬起眼看了姒儿一眼,姒儿便连同那被子一并给剪开了。
这一剪,从那些棉花之中,便落下了不少东西来。
第75章 贤妃哭弱
太医急急忙忙将那些东西捡了起来,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