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远之和昭阳被那双仿佛洞察人心的眼睛盯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昭阳不曾想到,楚帝的动作也不慢。
昭阳尚未离开苏府,就听见管家匆匆而来的声音:“相爷,宫中来了人,说陛下传召相爷入宫…”
苏远之闻言,愣了一愣,转过头望向昭阳。
“看吧,我就说那不仅仅是梦吧?这个节骨眼儿上,父皇召你入宫,定是为了商讨柳州赈灾一事的,你莫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昭阳哼了一声。
苏远之点了点头:“我记着的。”
而后便唤了明安进来为他换上朝服,换了朝服之后,苏远之才转过头望向昭阳:“你先回公主府中等消息吧,我一出宫,就派人去公主府中给你传信。”
昭阳颔首,索性便同苏远之一同出了苏府。
两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苏远之入宫,昭阳回了公主府。
只是昭阳一直等到了天都黑了,却仍旧没有等到苏远之的消息。
昭阳蹙了蹙眉,终是无法按捺下心中的担忧,叫了姒儿来,让姒儿派人去宫中打探消息。
宫中的消息倒是在昭阳睡下之前传了过来:“苏丞相尚在养心殿中与陛下商议事情,只是听闻陛下已经命人写好了圣旨,让苏丞相前往柳州赈灾。”
姒儿咬了咬唇:“且苏丞相已经接了旨。”
第452章 缘由
昭阳一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他接了旨?”
姒儿知晓昭阳定时不希望苏远之去柳州的,却也只得在昭阳的灼灼目光下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奴婢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昭阳跌坐在美人榻上,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先前下午的时候,苏远之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接下这道圣旨。
昭阳闭了闭眼,暗自默念着,她相信他。
只是听闻这个消息,昭阳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了,挥退了丫鬟,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发呆。
昭阳缓缓合上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莫非她果真无法阻挡前世那些事情的发生?莫非这一切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
昭阳的心乱得厉害,若果真如此,那上天为何却要让她重活这一世?
难道就为了让她回来看这些事情再重演一遍吗?
昭阳咬了咬唇,不,不会的,这一世她明明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虽然苏远之仍旧要去柳州,已经到了她所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可是至少因着前世的教训,她此前早已经让沧蓝提前在柳州训练了不少暗桩,为苏远之接应。
且也安排了不少大夫在柳州,药材也已经提前运了足够用的份量过去,苏远之,定然不会有事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下得人心中无比的烦躁。
昭阳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怯弱来。
夜渐渐深了,昭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突然察觉似乎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昭阳心中咯噔一下,抬起了烟来。
是苏远之。
苏远之的眸色暗沉,浑身已经湿透,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昭阳从未瞧见过苏远之这样狼狈的模样,猛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苏远之走了过去。
苏远之眼中的暗沉已经褪了下去,眼中柔软了许多,退后了一步,脚步有些踉跄,而后才站稳了身子,轻声道:“我身上都是湿的,你就莫要过来了,若是着了凉可不好。”
昭阳脚步一顿,在苏远之跟前站定。
苏远之果真比她想象中还要高些,她须得仰起头,才能瞧见他的脸。
“我让姒儿打些热水来,你洗一洗。下午还在教训我呢,怎么到了自个儿这里就忘了,为何都不知道打伞的?”昭阳轻声责怪着,没有提柳州之事。
苏远之摇了摇头:“因为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所以想着这副模样来,你瞧着定然会心疼,就不会追究了。”
苏远之嘴角带着笑,只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沐浴就算了,我每日半夜才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来过。”
昭阳瞪了苏远之一眼:“姒儿就在旁边耳房侍候着,你夜里虽然来得悄无声息,却总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当姒儿是聋子?放心好了,姒儿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就当是我要沐浴好了。”
苏远之听昭阳这样一说,眼中终是有了几分笑意:“嗯,那我就委屈一些,与你共浴好了。”
昭阳闻言,便又瞪了苏远之一眼,扬声唤了姒儿进来。
姒儿入了屋中,瞧见苏远之在却也并未表现出诧异的模样,只是目光却忍不住地落在了苏远之的腿上。
昭阳看了苏远之一眼,苏远之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去打些热水来吧,我要沐浴。”昭阳吩咐着。
姒儿闻言,又看了眼一旁似落汤鸡一般的苏远之,低声应了。
水是姒儿一桶一桶自个儿拧上来的,送了水上来,姒儿便退了下去。
昭阳望向苏远之:“还不快些去沐浴,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苏远之眸光落在昭阳的身上:“娘子不同我一起去?”
见昭阳不为所动,苏远之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瞒娘子,我虽然能够站起来,可是如今却只能够走上几步路的距离,这里到净房,我只怕无能为力。且这几日都在下雨,我的腿亦是隐隐作痛,走起来还有些跛脚,我担心娘子瞧见了,会嫌弃为夫。”
昭阳一愣,望向苏远之。
苏远之的神情倒不似作伪。
昭阳想起那日苏远之说,他的腿虽然被敲碎了全部重新接过,可是因着受伤太久的缘故,即便是将养了好些年,也不过能够站起来,勉强走几步罢了。
此前她也听许多人说起过,苏远之的腿一到阴雨天气,都会痛得厉害。
昭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苏远之跟前:“我扶你过去。”
苏远之扬眉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揽住昭阳,将身子靠在昭阳的身上,缓步朝着净房走去。
入了净房,苏远之自是不可能让昭阳走的,强拉着昭阳一同沐浴之后,复又十分无辜地望向昭阳:“唔,娘子这里,大约没有与我身量差不多的男子的衣裳吧。”
“…”的确是没有的。
“那娘子是想要让为夫就这样出去?”苏远之笑得人畜无害。
昭阳瞪了他一眼,先穿好了衣裳,在屋中翻找了半晌,拿了一床被单扔给了苏远之。
苏远之倒也丝毫不在意,裹着被单被昭阳扶着回到了屋中,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苏远之身上的被单上是红色的,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被苏远之披在身上,却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只怕苏远之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候了。
昭阳瞧着他那副滑稽的模样,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远之瞧着昭阳笑了,嘴角亦是翘了翘,这才开了口:“你猜得没错,陛下召我入宫,的确是有意让我去柳州赈灾。我如你所言,举荐了楚临沐。”
昭阳闻言,定定地望向苏远之,静待着下文。
“陛下似乎也有些诧异我会举荐楚临沐,只是却告诉我,楚临沐大抵是去不了柳州了。”
昭阳听苏远之这样说,眼中带着疑惑之色:“为何?”
苏远之抬起眸子来,神情淡淡地:“楚临沐病了,寒邪入体,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第453章 鼠疫
“寒邪入体?”昭阳眼中满是诧异,将苏远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这样巧?柳州一洪涝,他就寒邪入体了,呵…”
又想起前段时日,皇祖母和福寿宫的李公公都患了相同的病症,如今又是楚临沐,怎么会这样巧合?即便是这病症会传染,也不至于从福寿宫传到了天牢啊?
李公公昏迷不醒,苏远之说怕是没几日可活了,皇祖母如今更是已经没了,那楚临沐…
昭阳站起身来,在屋中来来回回踱步,总觉着此事有些蹊跷,走了好几圈,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亮色:“前些日子,父皇让你调查福寿宫的鼠疫一事,可有眉目?”
苏远之摇头:“我询问过许多人,都说老鼠不可能传递书信,且如今太后没了,在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昭阳咬了咬唇,望向苏远之:“你说,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那老鼠来回往返于天牢和福寿宫,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是为了传递什么消息。”
“嗯?”苏远之挑眉望向昭阳:“那依娘子所见,不是传递书信,是为何?”
“鼠疫。”昭阳眸光亮得吓人:“皇祖母、李公公,以及楚临沐,先后患上的病,不是寒邪入体,而是鼠疫。那老鼠来回往返于天牢和福寿宫之间,并不为了传递书信,传递的是鼠疫。”
苏远之闻言,眸光微动,沉吟了许久,才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昭阳被苏远之这么一问,又沉默了下来:“我也没能想明白,不过觉着,这所谓的寒邪入体,却唯有这么三个人得了,天牢和福寿宫相隔那么远,两者唯一的关联,便是那老鼠了。因而才有了这样的猜测,你不妨找个大夫来问一问,鼠疫的症状与这寒邪入体的症状可相符。”
苏远之点了点头:“此事我会派人去查。”
言罢,又定定地望向昭阳:“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是食言了。”
苏远之的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容,眸光却是十分暗沉,望向昭阳的眼中有内疚,有怅然,也有不舍。
昭阳眸光仍旧温柔,其实早在苏远之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原谅了他。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昭阳佯装板起脸,冷声道。
苏远之低下头,轻轻颔首:“不会有下次了。”
昭阳睨了苏远之一眼,冷哼了一声:“要去柳州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多带一些人在身边,带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定要平安归来。若是你不能做到,我定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早早带着孩子重新找个驸马,再找许多面首,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爹爹。”
“你敢。”苏远之知晓昭阳这些威胁俱是她的关切,听到最后却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如果被我知晓你与旁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定会…”
话未说完,目光却是深深地看了昭阳一眼。
“定会如何?”昭阳笑眯眯地问着,全然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
苏远之的眸色渐渐转沉:“定然将你绑在榻上,好生疼爱个三天三夜。”
昭阳不曾想到苏远之竟然这般不要脸,顿时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来,瞪了苏远之一眼,却见苏远之的眼中满是戏谑笑意,本就俊美不凡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光,让昭阳忍不住看呆了去。
苏远之见状,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昭阳满脸通红,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唉,果然美色误人啊。”
“我的荣幸。”苏远之笑,伸手拉住昭阳的手,猛地往榻上一拽,昭阳没有站稳,便要朝着榻上摔去,脸色忍不住一白,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只是苏远之却快了一步,将她稳稳地护在怀中,一个翻身,便压在了榻上…
昭阳醒来的时候,苏远之已经离开了,刚坐起来,姒儿就进了屋,扶着昭阳起了身:“沧蓝姐姐一早传了消息过来,说李公公死了。”
昭阳闻言一愣,想起苏远之说他曾经让大夫瞧过那李公公的情形,只怕也活不到几天了,没想到果真这么快就没了。
昭阳咬了咬唇,心中对于鼠疫的猜想隐隐有些动摇,若皇祖母、李公公和楚临沐寒邪入体的症状皆只是鼠疫所伪装,他们定然有药能够除去这病,可是如今李公公却死了…
“去将府中的大夫请来清心楼一趟吧。”昭阳吩咐着。
姒儿一愣:“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
“不是我,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大夫。”昭阳笑着解释着。
姒儿这才放下了心来,侍候昭阳穿戴整齐了,才吩咐人去请大夫过来,而后命人上了早膳。
昭阳刚吃完早饭,大夫就来了。
昭阳倒也懒得绕弯子,不等大夫行礼便径直开口询问道:“我想要问一问,鼠疫的症状和寒邪入体可相同或相似?”
大夫一怔,却也极快地回过神来,回答道:“倒是有些相似的,两种病症都是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
昭阳闻言,眯了眯眼:“那可有什么不同?如何能够辨别出,究竟是这两个不同的病症呢?”
“鼠疫比寒邪入体要严重许多,皮肤会有淤斑,甚至出血。且若是重症,会出现神志不清、谵妄或昏迷的症状,最终导致死亡。而寒邪入体,算是轻症,通常不会致死,除非不救治,一直拖延,才会转重。”大夫应着。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那李公公皮肤是否有瘀斑昭阳不知晓,只是他却如大夫所言,先是神志不清,而后昏迷,最后死了的…
“且若是鼠疫,多半是被老鼠咬了才会病发,会有明显的咬伤创口,且创口一般会出现红斑,倒也很好辨别。”大夫见昭阳并未开口,便将昭阳的另一个问题也一起回答了。
昭阳沉吟了半晌,才轻轻颔首,挥退了大夫。坐在美人榻上沉吟了许久,方让人将方才大夫的话传到丞相府。
是不是鼠疫,苏远之只需派人去天牢之中瞧一瞧楚临沐的症状,便可知晓了。
第454章 谁是真凶?
刚吩咐人将消息送去苏府,王嬷嬷就匆匆来禀:“公主,太尉府给公主下了帖子,说太尉夫人许久没有见到公主了,邀公主去太尉府小叙。”
昭阳闻言,想着自己倒的确有些时日不曾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了。近日来各种事情频发,她几次三番遇刺,又与苏远之闹得搬到了公主府,如今母后在宫中出了事,外祖父和外祖母定然十分担忧。
“准备马车吧。”昭阳轻声吩咐着。
到了太尉府,下人将昭阳引到了主院,刚进院子,就瞧见了在门口张望的太尉夫人。
太后新丧,太尉夫人亦是穿了一身素色衣裳,头上只簪了一支木簪子。见着昭阳,便快步走到了昭阳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昭阳一番:“瞧你气色倒是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言罢,便拉着昭阳入了后院。
院子里种了几棵参天大树,柳传铭亦是一身素色衣袍,蹙着眉头抬起眼望着那几棵树,神情严肃,全然没有平日在昭阳面前那副老顽童的模样。
昭阳上前同柳传铭请了安,柳传铭方收回了目光,望向昭阳。
“一切可还好?”柳传铭在石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示意昭阳入座。
太尉夫人笑了笑,进了屋,吩咐着身边侍候的嬷嬷给两人倒茶水。
昭阳见着这副光景,便知柳传铭有正事与她说,亦是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都好,外祖父放心。”
柳传铭颔首:“我听闻,陛下有意让苏远之去柳州赈灾?”
柳传铭一生戎马,性子直来直去惯了,也懒得同昭阳绕圈子:“你同苏远之是怎么回事?此前还黏糊得满城皆知,一转眼还闹起分居来了?”
昭阳低着头,轻声应着:“我与苏远之挺好的,外祖父莫要听外面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那些传言哪里做得了数的?父皇的确是有意让苏远之去柳州,昨日亦是召了苏远之入宫商议此事,苏远之也应了下来。”
“还说你们挺好的?如果挺好的,他干嘛答应陛下去柳州?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柳传铭冷哼了一声。
昭阳苦笑:“本是想要举荐楚临沐去的,可是哪晓得,那楚临沐在天牢之中突然生了病,听闻这是洪涝十分严重,如今朝中这幅光景,也就只有苏远之能够胜任了。”
柳传铭闻言,想着昭阳对苏远之的事情了如指掌,两人之间大抵是真的没什么事,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沉默了半晌,才又道:“你母后的事情,你如何想?”
昭阳先前便已经猜到柳传铭十有八九会问起此事,倒是不怎么意外,沉吟了片刻方轻声道:“母后是被人陷害的。只是如今母后被关在冷宫之中,不少人都在盯着冷宫,盯着我,我也不敢铤而走险,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怕是会连累母后,如今也是一头乱绪。”
柳传铭听昭阳这样说,沉默了片刻,看了昭阳一眼:“我见过你母后了。”
昭阳眼中闪过一道惊诧之色,愣愣地望着柳传铭,满脸难以置信。
柳传铭见昭阳的神色就知她心中所想,冷哼了一声道:“我柳传铭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权倾朝野的了,你母后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入了宫做了那看着荣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的皇后,我怎么可能不在后宫之中安插些人护得你母后安危?且你也莫要小看了你母后,她若是没几分本事,怎能在那危机四伏的后宫生存这么多年?”
昭阳颔首,心中更关心的却是外祖父和母后见面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母后在冷宫之中可安好?皇祖母之事,母后可有同外祖父说当时的情形?”昭阳急忙问着。
柳传铭闻言,只轻轻颔首:“你母后一切都好,只是,我与你母后虽然见到了面,可因为守备森严,并未说上几句话。”
昭阳闻言,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失望。
柳传铭又沉默了半晌:“不过,关于太后之死,你母后怀疑…”
柳传铭的话说到一般,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昭阳更是着急,追问着:“母后怀疑什么?”
柳传铭又看了看昭阳,一字一句十分说得缓慢而清晰:“你母后怀疑,下毒要太后死的人,是陛下。”
“什么?”昭阳猛地惊呼出声,定定地望着柳传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柳传铭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父皇?母后的意思是,下毒害死皇祖母,并嫁祸给母后的人,是父皇?”昭阳又问了一遍,始终无法相信。
怎么会?怎么会是父皇?
柳传铭颔首:“不过,你母后也只是怀疑而已,手中并未有真凭实据。只是据她所言,她去福寿宫中请安的时候,陛下也在的,太后当时出言训斥你母后身为儿媳,却整日连晨昏定省都做不到。是你父皇,让你母后给太后喂药的。”
昭阳闻言,又是一愣。
母后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父皇也在?
为何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及?是父皇刻意隐瞒了此事?可为何父皇要隐瞒他当时在场之事?
莫不是,果真如母后所言,下毒之人,是父皇?因而,父皇刻意将他在场的事情,给掩盖了下来。
昭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父皇为何要这样做?
皇祖母虽然行事过分了一些,终究也是父皇的亲生母亲,楚国以孝治天下,若是此事暴露出去,父皇的皇位只怕也岌岌可危。
而母后更是父皇的结发妻子,这些年与父皇相敬如宾,从未有违逆,父皇为何要嫁祸给母后?
昭阳心中各种繁杂的思绪不停反复闪过,心乱如麻。
“自打你母后被关入冷宫之后,冷宫的守备森严了许多,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势力,才见了你母后一面,可也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我从未见冷宫这样戒备森严过…”柳传铭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几分森冷。
昭阳咬了咬唇,自是明白了柳传铭话中之意,父皇是不想让有人见到母后,知晓当时情形,因而才这样做的。
因着柳传铭的话,昭阳彻底乱了心神,站起身来道:“我得入宫一趟,父皇曾说过,要抽出时间处置母后毒杀皇祖母之事,我去求父皇查探此事,看看父皇作何反应。”
第455章 被拒
柳传铭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母后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只是我如今实在是不便露面,思虑了良久,终究还是决定同你说了。只是你如今身子不便,须得谨记,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第一考量。你这两年成长了许多,遇事沉重沉静,我相信你。”
昭阳应了下来,便又匆匆忙忙离开了太尉府,径直进了宫。
进宫已经是午时,昭阳离养心殿尚有一段距离,就瞧见养心殿中有宫女端着菜肴进进出出,想来父皇今日的午膳是要在养心殿中用了。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快步走到了养心殿门口,内侍同她行了礼,昭阳才抬起眸子道:“劳烦公公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父皇。”
那内侍应了,进殿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内侍就又低着头退了出来:“陛下传公主入殿。”
昭阳颔首,抬脚跨过那高高的殿门,进了养心殿。
昭阳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摆上,走到殿中跪了下去:“昭阳给父皇请安。”
“起吧。”楚帝的声音冷冷淡淡。
昭阳起了身,这才抬起眼来朝着楚帝看了过去,却是微微愣了愣,楚帝的坐在御案之后,手中拿着批阅奏折用的朱笔,他身边立着一个女子,约摸十六七岁,低着头给楚帝磨着墨,似乎察觉到了昭阳的目光,那女子微微抬了抬眸,对着昭阳笑了笑。
昭阳方瞧见了那女子的容貌,明艳妖娆,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妖精,一身素色衣裳也遮盖不住眼前这个女子骨子里透出来的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