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昭阳此前是不曾见过的,只是瞧着她与楚帝相处的模样,想必应当也是新入宫的秀女。她倒是不曾听说,这届秀女之中竟还有如此姿色出众之人。
“听说你是有要事求见朕?”楚帝的声音打断了昭阳的打量着那女子的目光。
昭阳垂下眼,轻声应道:“是,昭阳求见父皇,我想要问一问父皇,皇祖母中毒一事,父皇是准备什么时候审理呢?”
楚帝瞥了昭阳一眼,眸光之中泛着淡淡的冷意:“你皇祖母尚未下葬,此时不急,等你皇祖母的丧事了了,朕自会安排。”
昭阳咬了咬唇,等着皇祖母的丧事了了,这至少也得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了。
“昭阳是想着,此事拖得越久,查起来就越不容易…”昭阳心中暗自整理着语言,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楚帝打断了。
“朕说过了,此事朕自有安排。你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便先退下吧。”楚帝的眉头轻蹙着,似乎有些不耐烦。
昭阳一愣,抬起眼来望向楚帝,却见楚帝亦是在看着她,目光沉沉,带着几分不喜。
昭阳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却只得低低应了声:“是,那昭阳就先行告退了。”
楚帝没有开口,昭阳低着头退出了养心殿,眸光才渐渐转沉了几分。
“公主…”姒儿在养心殿外候着,见昭阳这么快就出来了,似乎也有些诧异。
昭阳回过头朝着养心殿望了一眼,抬脚往内宫走去。
母后如今在冷宫,养心殿大门紧闭,昭阳径直去了安宣殿。
因着孟婕妤的死,如今安宣殿中便只有齐嫔一个嫔妃,齐嫔身边的宫人对昭阳自是十分熟稔的,见昭阳来,连忙引着昭阳入了殿中。
昭阳进去就瞧见桌子上摆着饭菜,齐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低声哄着孩子,那婴孩似乎刚哭过,眼睛鼻子都是红通通的,瞧着一副委屈模样。
齐嫔听见了宫人请安的声音,笑着朝着昭阳望了过来,眼中还带着几分诧异:“公主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可用过午膳了?”
昭阳摇了摇头:“有些事,赶得匆忙了一些。”
“若是公主不嫌弃我这儿的午膳简单,就在这儿吃吧。最近因着要喂奶的缘故,我吃得倒也十分清淡…”齐嫔说着,就转过头吩咐着宫人再添上一双碗筷。
怀中的小公主见自己的母亲与昭阳说话,并未理会她,嘴一撇,抓住齐嫔衣袖的一角,轻轻拉了拉。
昭阳见着那小孩子的模样,心中方稍稍平静了一些,开口问着:“妹妹可起了名字?”
齐嫔摇了摇头,笑着道:“陛下还没有赐名,我便只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叫肉肉,瞧她是不是肉乎乎的?”
昭阳闻言,笑了起来:“只怕小皇妹以后知事了,会嫌弃这名字。”
齐嫔也笑了起来:“我对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希望她一直这样肉乎乎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齐嫔说着,见宫人给昭阳添置了碗筷,便将孩子交给了乳娘:“公主想必也饿了,先用膳吧。”
昭阳颔首,她如今身怀有孕,这饭总是要按时吃的。
用了午膳,齐嫔才带着昭阳入了内殿:“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嫔妾?”
“不过是想要问几个问题罢了。”昭阳轻声应着:“先前我去了养心殿,在养心殿中瞧见了一个女子,容色十分出众,你可知晓那女子是谁?”
齐嫔听昭阳这样形容,略为一思衬,便知道了答案:“应当是陛下新近十分宠幸的莹容华,是平北将军的千金。”
平北将军,昭阳心中暗自想了想,那应当是此前跟在外祖父手中的一员大将了,此前一直镇守边关,什么时候竟然将女儿送入宫中选秀了?
昭阳点了点头,问起那女子也不过是因为心中好奇而已,如今知晓了那女子的身份便也不再多追究,这宫中的后妃,今日谁被宠幸,明日谁又失了宠,她早已经司空见惯,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最近这段时日,父皇可有到你宫中来过?”昭阳轻声询问着齐嫔。
齐嫔摇了摇头:“此前生了肉肉之后,我便一直在坐月子,后来又遇上了太后之事,陛下没有招幸过后妃。”
昭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我总觉着,近来父皇有些奇怪,你寻个机会接近接近,瞧瞧可有什么异常的。”
第456章 她的猜测
“陛下?奇怪?”齐嫔望向昭阳,似乎有些不解。
昭阳颔首:“近来父皇重新宠幸了德妃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关于德妃的事情,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应当明白,此事有多奇怪。且最近几日见父皇,我总觉着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十分不喜,却又极力粉饰太平。”
昭阳咬了咬唇:“兴许是因为母后的缘故吧,只是我总觉着心中有些不安。”
齐嫔闻言,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最近我也没怎么见过陛下,不过若是今天你刚来了安宣殿,我就去求见,只怕陛下也会有所察觉。我近几日会想法子见陛下一面,试探试探的。”
齐嫔既然应了,昭阳也不在多留,离开了安宣殿就径直出了宫。
马车车轮骨碌碌地转着,昭阳靠在软枕上,合着眼,紧抿着唇,脑中来来回回地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良久,才又睁开了眼来:“给沧蓝传个话,让孟志远约淳安出宫,帮我向淳安带个话,让她也想法子帮我试探试探父皇。”
齐嫔与母后和她亲厚,这在后宫之中算不得什么秘密,若是齐嫔去探,不一定能够真正探出什么来,淳安是德妃的女儿,兴许更有利一些。
她想要知道,父皇只是在她面前异常,还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与以前不同。
若只是在她面前有这样的异常,那十有八九是因为母后的事情。
若不单单只是在她面前,那这异常代表的,却就是让昭阳几乎有些不敢想的事情了。
她方才想了许多,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揣测,那便是,如今的父皇,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父皇了。
也许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父皇被人掉了包…
昭阳咬了咬唇,亦是知晓自己的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只是想起先前父皇在养心殿对她的那神情和那些话,这个念头却在不停地疯长着。
昭阳紧紧蹙着眉头,半晌,才吩咐着马车车夫道:“去丞相府。”
姒儿有些诧异地看了昭阳一眼,终是没有说话。
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了下来,昭阳就进了丞相府,直奔院子而去。
苏远之坐在院子中,似是听见了脚步声,转过头望了过来,见是昭阳,愣了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三天两头地往丞相府跑,我辛苦做的掩饰,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昭阳抿了抿唇,在苏远之对面坐了下来。
苏远之见昭阳的脸色,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昭阳见苏远之问起,便索性一股脑儿将事情与他说了,包括母后同柳传铭说的话,以及今日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还有她那个听起来似乎十分骇人听闻的猜测。
听见昭阳怀疑楚帝被人掉了包,苏远之却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昭阳一眼,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石桌子:“你的这个猜测,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昭阳眼中亮了起来:“莫非你有什么线索?”
苏远之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前段时日我查到了一些事情,知晓了楚临沐去年年底招揽的那些门客之中,清安居士的易容术极好,之前你见到的那个假李森,十有八九就是他易容的。只是陛下…”
昭阳听苏远之这样一说,脸色苍白了几分。
苏远之想了想,接着将话说了下去:“陛下身边有不少高手护着,且又是在宫中,想要让人易容成陛下,只怕是不易。”
昭阳唇色都泛起了白,昭阳会有这样的猜测,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只是突然脑海中想起了进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这些事情一一联系起来,才让昭阳有了这样的猜想。
而苏远之的话,却让昭阳心中那些碎片一样的念头一下子连成了一条线。
如果果真如她所想那样,现在的父皇,是清安居士所易容的,那么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清安居士是在他们在行宫的时候,成为了楚临沐的幕僚的。听闻那段时间,楚临沐时常带着清安居士入宫拜见皇祖母。
可是楚临沐离开渭城之后,那清安居士也没了踪影。
昭阳想,也许,那个时候,那清安居士就已经隐匿在了宫中了,十有八九就在福寿宫。
昭阳脑海中突然想起在行宫的时候收到的来自渭城的消息,其中有一条,说皇祖母身边的李公公生了病,病了好些日子。
那时候昭阳还笑着同苏远之说,她让宫中的人盯紧一些,事无巨细地同她禀报宫中的异常,他们竟连一个宫人生病都要禀报过来。
如今想来,却忍不住胆战心惊。在想起此后回宫之后,李公公的异常,昭阳脑中便突然明白了过来,只怕那李公公,就是清安居士所扮。
皇祖母因为楚临沐的事情几次三番地同父皇闹起了别扭,可是却又突然亲自下厨请父皇去福寿宫用膳,兴许就是为了让那清安居士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父皇,以便易容成父皇。
父皇的不对劲,似乎是在那日皇祖母病情加重,父皇独身进了福寿宫内殿去见了皇祖母之后,那天父皇出来,就让人撤去了福寿宫的守卫和禁令。
第二天她出宫的时候,还听见百官讨论,说父皇今日似乎有些奇怪,格外的兴奋。
昭阳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还有,郑从容的死。
此前昭阳一直以为,郑从容的死,不过是楚临沐为了算计她设下的局。可是这局实在是破的太容易,因而苏远之那时怀疑,那不过是楚临沐的障眼法。
昭阳如今细细想来,却是有些回过味来,兴许,楚临沐的目的,压根不是为了嫁祸她,他的目的,就只是郑从容。
若是楚临沐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那清安居士易容成父皇,操纵朝政,那么,他首先需要对付的人,必然就是郑从容。
郑从容在父皇身边服侍了几十年,对父皇的一切,都几乎算得上是了如指掌的。
若是要让人易容成父皇,骗得过所有人,却定然骗不过郑从容。
因而,郑从容必须要除掉,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
第457章 惊疑不定
像是醍醐灌顶一般,脑中一下子通透了起来。
“是李公公…”昭阳咬紧了牙关,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清安居士此前定然是易容成了皇祖母身边的李公公,如今,只怕是已经易容成了父皇。”
苏远之闻言,微微眯了眯眼:“李公公?”
昭阳颔首:“自打从行宫回来之后,我见过那李公公几回,总觉着他有些不对劲,可是此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昭阳将自己的猜想同苏远之细细说了,包括在行宫收到的那消息,以及她去福寿宫的时候,李公公那令她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还有德妃对李公公略显奇怪的态度。
昭阳说完,不等苏远之开口,便又急急忙忙地问着苏远之:“若如今在宫中的父皇,是李公公易容的,那父皇又去了哪儿?那院子里死了的李公公又是谁?”
昭阳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几分,伸手握住苏远之的手,手指的关节隐隐发白:“那院子里的李公公,会不会才是父皇?”
若是父皇…
昭阳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今日一早,沧蓝那边才派人传了消息过来,说那院子里的李公公已经…
死了。
苏远之眸光沉沉,瞧着昭阳的神色,连忙宽慰道:“你莫要着急,如今这一切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我让怀安去那院子瞧瞧,仔细查验一下李公公的尸首。”
昭阳心乱如麻,全然没了主意,只得点了点头,看着苏远之叫了怀安进来仔细吩咐了,仍旧没有缓过神来。
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她只希望,事情没有她想象中这样糟糕。希望,那死去的李公公只是李公公,不是父皇。
许是知晓昭阳心中的急切,怀安的动作也极快,天还没有暗下来,怀安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那李公公昨夜刚去,不过因为是患病而死的缘故,今天就匆匆入了土,属下命人仔细查验了尸体,他的脸上并无易容的痕迹。”
昭阳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苏远之抬起手来摸了摸昭阳的头发,声音温柔:“你如今操劳不得,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吧。”
昭阳抿了抿唇,抬起眼来望向苏远之:“你什么时候启程去柳州?”
苏远之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明日。”
昭阳闻言,脸色便又白了几分:“明日就要动身,你却都不与我说一声,若非我主动问起,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悄悄地就走了?”
苏远之望向她的目光亮得灼人:“本来准备晚上与你说的。”
昭阳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苏远之,似是动了气。
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幽幽叹了口气:“算了,你要离开好一阵子,我又何苦再与你置气?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定要好生保护好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回来。你放心好了,你不在,我也会好好保重的。”
苏远之原本以为昭阳会生他的气,却不曾料到她会这样说,眼神愈发深了几分,挥退了怀安,将昭阳抱在了怀中,伸手覆上着她隆起的腹部:“我定会在你生孩子之前赶回来的。”
昭阳扳着手指算了算,她的孩子约摸八月底出生,如今已经五月,还有三个多月。
“好,我们等你。”昭阳喃喃着。
从丞相府回到公主府,昭阳便一个人站在屋外的檐下望着公主府中的景致发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着下人将灯笼点了起来,昭阳才转身回了屋中。
苏远之就要去柳州,可是母后还被关在冷宫之中,且若是那龙椅之上的人已经被调包,形势于他们已经十分不利。
苏远之虽然说万事有他,可是他这一走,毕竟远水难救近火。
自打成亲以来,她总是下意识地依赖着苏远之,可是如今这样的形势,她也应当学着独当一面,学着面对这变幻莫测的局势。
前世发生的那一切,她无法再承受一遍,她再也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昭阳便抬起眼来同姒儿道:“给沧蓝传个信,明儿个我要见她一面。”
苏远之离开渭城的消息并未传开来,昭阳也没有去送,只一大早地起了身,默默朝着城门的方向发了好半晌的呆。
用了午膳,昭阳就乘了马车离开了公主府,径直去了君子楼。
沧蓝早已经在雅间之中等着了,见着昭阳便连忙迎了上来,扶着昭阳坐了下来,倒了果茶,才轻声询问着:“公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奴婢?”
昭阳张了张嘴,却不知事情应当从何说起。
沉默了半晌,才咬了咬唇,索性也懒得将前因后果再同沧蓝说一遍,只言简意赅地道:“我怀疑,如今宫中的父皇,被人调了包。”
此话一出,昭阳毫不意外地瞧见沧蓝猛地变了脸色:“陛下?被人调了包?怎么会?”
昭阳也不过多地解释,微蹙着眉头道:“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没有更多的证据。今日来找你,有两件事,其一,是想让你想法子打探打探,有没有什么药水,能够洗掉脸上的易容,或者是让易容露出破绽来。”
“其二,你想法子让刘平安入宫见一见他的妹妹宜美人,宜美人是刘平安的妹妹,近来已经被召幸,若我的猜测没有错,如今那位陛下为了拉拢刘平安,不管如何也不可能冷落了宜美人,让宜美人想法子在她承宠的时候,瞧瞧陛下有没有易容。”
虽然此前她已经让齐嫔和淳安都想方设法地帮着探一下,楚帝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若是易容的话,她手中可用的,最适合去探虚实的人,还是宜美人。
沧蓝心中仍旧惊疑不定,看了昭阳良久,确定昭阳并未与她开玩笑,才颔首应了下来。
“是,奴婢明白。只是这两件事情只怕都有些难度,奴婢会抓紧去办,有了消息定会及时同公主禀报。”
昭阳点了点头,也没有多留,径直出了君子楼,正要上马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
第458章 求见天牢
是秦卿。
昭阳浅笑着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目光却先被秦卿身边的男子吸引了过去。
端王曲涵?
曲涵的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朝着昭阳看了过来,复又看了眼昭阳身后君子楼的招牌:“听闻苏丞相今日离开了渭城,公主却还有闲情逸致来喝茶?倒是有趣。”
秦卿转过头瞪了曲涵一眼,曲涵挑了挑眉,识趣地不再开口。
昭阳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秦卿和端王这样熟了?
正想着,秦卿就已经走到了昭阳跟前来:“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着你了,之前送了帖子去丞相府,才知道你搬到了公主府。”
秦卿说着,觑了觑昭阳的神色,才又接着道:“什么时候一同聚一聚?婉儿姐姐还念叨着你呢。”
昭阳笑了起来:“是念叨着梨园之中我齐王叔的雅间吧。皇祖母刚去,我也不宜去梨园那些地方…”
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若无其事扇着折扇的曲涵:“我那公主府中的荷花也开了,不如寻个日子来公主府赏荷?回去我就给你发请帖,如何?”
秦卿颔首:“早就听闻公主府的景致是整个渭城最好的,你不嫌弃我们闹腾,自然是最好的。”
“昭阳公主可不能厚此薄彼,见者有份嘛,邀了卿卿,可不能忘了我。”曲涵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一双桃花眼中满是魅惑。
卿卿?
昭阳暗自抬眸又打量了一眼秦卿和曲涵,点头道:“端王殿下愿意赏脸,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言罢,昭阳便匆匆和秦卿道了别,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昭阳复又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就瞧见曲涵正低着头同秦卿说着什么,满脸都是笑意。
“曲涵什么时候同秦卿走得这样近了?”昭阳喃喃自语着。
姒儿想了想,方轻声询问着:“要不让沧蓝姐姐去查一查?”
昭阳思量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无妨,到时候我寻个机会直接问秦卿便是。对了,你让人去查一查,曲涵如今在哪儿落脚。”
曲涵主动要求要到公主府中来,也不知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过她既然已经应了下来,这请帖终究还是应当送过去的。
“回去之后,就让王嬷嬷准备请帖吧,秦家小姐、杨家小姐、端王…”昭阳想了想:“还有苏府旁系的那两位小姐,都送去吧,就约在五日后。”
苏锦和苏绣与苏远之的关系本是不错的,只是因着忌惮父皇,才刻意疏远了去。
她说过,父皇犯下的错,就让她来弥补好了。
等了两日,沧蓝那边仍旧没有什么消息,昭阳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明白,她吩咐的那两件事情都有些棘手,急也是急不来的。
下午时分,却是有一个让昭阳意想不到的人登门了。
“公主,刑部尚书颜阙颜大人求见公主。”王嬷嬷匆匆来禀。
昭阳愣了愣,心下诧异,颜阙?求见她?
虽疑惑万分,昭阳却也命人将颜阙带到了花厅之中,而后整理了一下仪容,赶到了花厅之中。
颜阙在喝茶,脸上不见丝毫的笑容,眉头微蹙,似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昭阳抬脚进了花厅,颜阙听见脚步声便抬起了眼来,见是昭阳,连忙起身行了礼。
昭阳在椅子上落了座,径直开口问道:“颜大人特来造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颜阙低着头应着:“的确是有一桩事情…”
颜阙说着,却又顿了顿,接着道:“公主可还记得,此前公主被陷害关入天牢的时候,在公主的牢房旁边,关着一位老者。”
昭阳一愣,眼中疑惑愈发深了几分:“记得,我记得那老者约摸六七十岁了,我在牢中的时候,他还与我聊天解闷来着。”
颜阙深深地看了昭阳一眼:“那老者闹着要见公主。”
昭阳愈发诧异了几分,要见她?
“那老者在牢中关了许多年,一直疯疯癫癫的,总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大前天就闹着要见公主,牢中的狱卒自是当他在发疯,训斥了两句也没有管。今日微臣去牢中巡视,那老者便又同微臣说,要见公主,说让微臣务必给公主带个话,还说若是公主不去,只怕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了。”
颜阙见昭阳沉思,接着道:“微臣想着当初公主在天牢中呆了些日子,就在那老者的隔壁,又命人查了查,才知晓公主曾经往牢中给那老者送过吃食,因而想着,兴许那老者与公主的确有些交情,这才匆匆来禀。”
昭阳想起那老者的馋嘴性子,笑了起来:“约摸是又想要是飘香阁的烤乳猪了,你想法子安排我与他见上一面吧,我先命人去飘香阁买些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