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舒浣确实吃不太动,喉咙里像是有发酸的东西哽着,饭菜就很难咽得下去,最后只能草草喝了点汤。
连徐玮敬都开口说:“舒浣,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没有啦……”
“怎么了吗?”
“……天气的缘故吧。”
做兄长的看了弟弟一眼,而后道:“最近的天气没什么变化。”
舒浣词穷:“……可能……时间久了,有点闷吧……”
“不过你好像这段时间状态都不是很好。”
“嗯……”
徐玮敬又斟酌道:“如果觉得闷,书不是需要换个地方度个假?”
“啊……”
这未免太把她当一回事了吧。
当晚徐家大伯打电话来拉家常,讲到这个,对方立刻就来了十二万分的兴致:“好啊好啊,让侄媳妇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嘛。”
“……”
“我这边,景色好,气候好,最适合修养了。她老待在一个地方,对着你们这同一群人,时间长了看腻了,当然气闷了,换个地方就不一样啦。”
“……”
“再说,我两个儿子都这么帅,给她养养眼也是对心情有好处的嘛。”
“喂……= =”
舒浣突然说:“我也想去徐伯伯那边度假。”
徐玮泽转头看着她:“啊?怎么了?”
“我想去住两天,”说着她自己也有些虚弱,“那边天气可能真的会比较……适合我吧。”
“以现在的心情,她真的有点难以面对徐玮泽。”
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那中笑脸,得到他那若有若无的温柔,更没办法培养出果断说不要在一起的勇气来。
徐玮敬道:“那就去吧。”
“……”
“换个环境,可能想法也会不同,调节一下也挺好的。”
“嗯……”
徐玮泽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从背后抱住她,夹好她的脚丫子,把她冰凉的手抓在手心里。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
徐玮泽“嗯”了一声,过了半晌,便轻微地亲了一亲她的耳朵。
他越温柔,就越让舒浣觉得心里难受。
这温柔,是出于无法弥补的愧疚吗?
舒浣透过舷窗玻璃,看着云层之下渐渐近了的地面。
这是她人生里第二次为了逃避徐玮泽而来到T城来。只不过这回的心情已经很不一样了。
随着人流缓缓除了通道,舒浣边小心走路,边在接机的人群里搜寻着可能眼熟的人影。
举目眺望间,她看见对面有个戴了棕色太阳镜的年轻男人,对方的轮廓有些眼熟,以至于她不由得留意了一眼。
而后那人便勉为其难地动了一动,朝她走来。
待得那人近到眼前,舒浣才吸了一口凉气,反应过来了:“席德!”
这碰面不亚于白日撞鬼啊。
席德立刻把她拉到墙边,低声怒道:“这么大声干吗?!你想给我惹麻烦啊?”
“……”
从他的脸来看,她当时用钥匙划下的伤痕倒没有留疤。
这一点让舒浣挺庆幸的,毕竟作为一个偶像艺人,脸如果毁了,那事业也就完蛋了。
自保归自保,她对席德并不存在什么歹毒的心思。
不给别人造成自己意料之外的伤害,这是她这种人的分寸。
舒浣东张西望了一下,本能地有点怕,但又觉得不用怕。有过前车之鉴,席德再怎么记恨,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才是。
于是她强作镇定,不甘示弱地说:“你要干什么?”
席德皱眉道:“上车啊。”
“……为什么要上你的车?”
席德立刻尴尬地把脸扭向一边,愤愤然道:“我来送你去休息的。”
“……”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翻译过来不就是“送你上西天”之类的意思吗?
“我用不着你来送吧?”
席德怒道:“还说呢,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说要我替你做一个月的事,到现在都还没让我做,你到底是想怎样?啊?!”
舒浣顿时呆若木鸡:“……哈?”
过了半晌,她才隐约回想起,当时为了解围,好像是有说过那么一句敷衍的场面话。
而之后就自然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知道这种东西不仅有人当真,还有延期执行的。
于是,舒浣摆摆手,轻松地说:“啊,那个啊,只是随便说说啦,你别当回事就好。”
席德摘下眼镜,用那双长眼睛瞪着她,脸色又更难看了:“什么随便,你是说,你把这个不当一回事?”
“……”
“我是随便让你玩弄的吗?啊?你把我当什么东西啊?”
舒浣看他牙痒痒地又开始PIA手指,只得从善如流道:“好,好,那就请你把我送到徐家吧。”
席德还真的开着车把她送到了目的地,一路上除了脸色不好,气氛尴尬之外,倒也算得上安全妥当。
舒浣下了车,取了行李,提心吊胆地正要走,就听到青年说:“你给我站住!”
“……”
而后一张名片递到她眼前。
“这是我电话。”
“呃……”
青年怒气冲冲道:“要做什么事记得叫我。”
“……”
用这种口气说出话,到底是想被叫呢,还是不想被叫呢= =、、、
门口有人迎接她,帮她拿了行李,一路带到宅内,徐哲南已经一脸喜气洋洋地在等着她了:
“侄媳妇,路上怎么样啊,还顺利吧?”
舒浣面色纠结道:“那个,那个啥……”
“怎么啦?”
“席德他……”
“哦,”徐哲南很顺口地接上话茬,“他有去接你对吧?”
“……那个,”舒浣含蓄地提醒道,“他来接我,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徐家大伯很是豁达,“既然当初那么说了,那就让他照着做。说到做到,也是我们的规矩。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说话如同儿戏?”
“……”
“反正他没那个胆子对你不利,你就当多了个下人,或者保镖什么的,也不算坏事嘛。”
“……”
这个从天而降的“下人”给一个正常人带来的烦恼,以徐家大伯那超凡脱俗的思维,大概完全体会不到吧。
舒浣只得苦中作乐地想,以席德那种品性,应该能是个以暴制暴的翘楚。
至少吧,一般的诗经流氓是横不过他的。
把这样一个恶人中的典范带在身边,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防身之道……吧。
于是舒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信守诺言”地去差遣那位坏脾气的大少爷。
席德这日来“报道”,依旧是摆了一张黑脸。
那副油盐不进的臭面孔,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他的工作制服了吧。
“今天去哪里?”
“……布料市场。”
席德果然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又是买东西?”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啊。”
“哼。”
席德一副恨她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发泄般的用力摔上车门,又恶狠狠踩下油门。
“……”
反正是他自己的车,随便了。
当然了,谁都不喜欢被人差遣,他的不爽是可以理解的。
但舒浣还是不由犯嘀咕:“我也不想差遣你啊。”
得到这样阴沉又暴躁的服务,也会让孕妇更抑郁才是吧= =
原本很有限的逛街采购,也因为有了这么古怪的“下人”而变得压力十足。
舒浣感觉自己好像牵了条藏獒,如果不是有“契约”这条链子拴着,对方早就旧恨新仇一起报,扑上来一口咬断她喉咙了。
偏偏现在只能凶神恶煞地跟在她身后,靠墨镜避开路人探寻的眼光,手上还拎了若干跟他形象完全不搭的大包小包。
果然没逛多久,席德就暴躁道:“还有完没完,要买到什么时候啊,女人真麻烦!”
“我又没让你跟着= =”
“……而且你有没有品味啊,买这种什么布娃娃,我拿着成何体统?”
“明明就是你自己硬要抢过去拿的吧= =”
“……”
于是争论的结果,还是以席德气呼呼地,继续拎着一堆东西暴躁地跟在她身后告终。
唉,每天这样互相折磨,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听说舒缓来了T城,段琪雅便也抽出时间到徐家来探望她,恰好就遇见她跟席德在徐家门口吵架。
“你这臭女人,烦死人了!”
“嫌麻烦你就不要来啊,你这样害我每天心情很抑郁的好不好?”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啊?”
“那难道是我在逼你吗?”
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然后各自气呼呼地转身,不欢而散。
舒浣吵完架,精疲力竭地回去接待客人,按理来讲她现在算是两个人在战斗,但完全没有以多胜少的优势啊。
段琪雅坐在沙发里,边喝果酒边笑道:“看席德吃瘪,也还挺有观赏性的。”
“……”
“他这样的人,也是该挨挨整了。”
“唉……能换个人来整,那就更好了。”
让她整席德,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段琪雅挑起她漂亮的眉毛,转了一转漆黑的眼珠:“啊,要说起来,目前对他最能造成杀伤力的人,应该还是你。”
“……啊?我没难么厉害啦。”
这未免太抬举她的战斗力了。
要论毒舌什么的,得像徐玮泽那种人,才真正具备让对手痛不欲生的才华。
段琪雅借着说:“其实哦,不管席德是个多滥情的人,他第一眼就对你有兴趣,这点你别忘了。”
“啊?”
“要知道,你刚好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哦。”
“……”
“看得到又吃不到,这滋味不好受,他每天还不得不面对你,跟你斗气,心情一定很郁结。”
“……”
舒浣不由想,段琪雅大概是最近接了剧本要演电影,一不小心就入戏了。
席德那种以禽兽思维来生活的人,也会有真心可言吗?他的人生字典里,应该根本就没有“真情”这种字眼吧。
舒浣每天除了做布偶手工,采买材料,捣鼓些有的没得之外,还要乖乖跟着徐家大伯请的瑜伽老师做孕妇瑜伽,然后在点子上趁机瞌睡连连。
瑜伽教练Sarah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美人,个性跟舒浣颇合得来,两人没事还能一起喝个下午茶,分享点八卦。
这日到了上课时间,Sarah一进门就兴致勃勃地:“舒浣,今天报纸登了你的头条啊。”
舒浣正在铺瑜伽垫子,不由得就用手指对住自己:“我?”
她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可以上报纸头条,应该要剪下来收藏才是。
“来来来,给你看。”
Sarah“刷”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当日报纸,用力在她面前铺开来。
舒浣赶紧定眼一瞧,娱乐版一整个版面都横七竖八地登着她去采购,席德帮她拎包的照片。
“……”
原来居然是沾了席德的光。
还是剪下来扔掉算了= = 、、、
Sarah乐颠颠地:“他们说你是席德的新人情人,真命天女,是不是真的啊?”
“……”
没看她都在学孕妇瑜伽了么,这种话也问得出口= =、、、
Sarah还在以手捧心:“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嘛。新闻写得好有说服力,超有故事情节的,连我都被感动了……”
舒浣虚弱地:“唉,那人的花边新闻不是很多吗,夜店辣妹,嫩模什么的,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较有分量啊。我这个新闻这么无聊,就只有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而已,连手都没牵,居然还写了这么多,不是浪费版面么= =、、、”
Sarah说:“就是因为你们连手都没牵,才会是头条啊。”
“……哈?”
“你要想,他绯闻这么多,每一条都是重口味,什么街头热吻,酒店开房之类,可是谁见席公子替人拎包啊?”
“……”
“你们一起逛街,看起来是很无聊,但就是因为这么无聊,才会与众不同啊。”
“唉,他给我拎包,其实是因为……”
这其中的原因,她还真说不出口,真想未免太让席德有失颜面了。
“反正,我们真的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有那种联系啦。”
“嘿嘿嘿……”
“……= =”
也只好让八卦报纸的读者们继续误会下去了。
再碰见席德,对方依旧没有好脸色好脾气。
舒浣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头看到脚,也完全找不出哪怕一条段琪雅所谓的“喜欢”的蛛丝马迹来。
更不用说报纸上那感人至深的“看图编故事”。
大概娱乐圈的人,想象力都比较丰富吧。
“……下午好啊。”
席德合上报纸,往车里一摔,而后皱眉瞪了她一眼。
“……”
显然那则新闻他也看了,而后百口莫辩,所以心情很不好。
舒浣安抚他:“哈哈哈,我知道那个都是乱写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席德暴躁道:“烦死了。”
“……”
舒浣循循善诱:“如果这给你造成困扰,那‘一个月’的说法你可以无视啊,我又不在意的。”
席德转头瞪着她:“不在意?你什么意思?耍我好玩吗?!”
“……”
舒浣只得再坐上车,这不甘不愿的死机和不甘不愿的乘客的戏码,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车子开到半路,席德脸色突然变得更难看了。
“靠,死狗仔。”
舒浣被他这么一说,也坐直起来,往后看了看:“是有记者跟踪我们吗?”
席德简明扼要地以猛踩油门来回答她。
舒浣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往后翻过去:“喂!”
拜托,别载着个孕妇大玩《尖峰时刻》啊,还漂移= =、、、
在被左冲右突的飙车甩得七荤八素、心律不齐之后,舒浣发现他们还是没有成功杀出重围。只能说这年头的娱记实在是太敬业了。
一下车,才走两步,就被数个人堵上来围住。对着这样的来势汹汹,舒缓本能地把两只手护在肚子前,而直伸到脸前来咔嚓个不停的镜头就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挡了,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困扰。
席德拉了她一把,烦躁地用胳膊肘把相机顶开,骂道:“你们烦不烦啊?”
“两位是在交往吗?”
“你们目前是什么关系呢?”
舒浣无力地:“我们当然没有关系啊。”
“传闻席德你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这是真的吗?”
唉,这到底是追新闻,还是编故事呢。
眼看当事人只打算摆一副“懒得理你们”的臭脸,舒浣只得实行自救:“没那回事,席德怎么可能喜欢我,我根本就不是他会有兴趣的类型。”
“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吗?”
“……”舒浣顿时词穷,只能推了推身前一言不发的男人,“你说啊。”
“……”
“麻烦你开个口,跟大家解释。”
“……”
“……拜托你,说句话,告诉大家你没有在喜欢我,不就好了?”
“……”
舒浣渐渐急出一身汗来:“喂,你说啊。”
“……”
“你说一句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行了啊。”
“……”
舒浣不由得就急得用力去推他的背,声音都变了:“你说啊,不然大家都会误会的。你说啊!”
“……”
在那越来越微妙的沉默里,所有人都渐渐不出声了。只剩下安静的、整齐的注视。
舒浣慢慢觉得背上的衣服已将被汗湿透了。
席德突然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走。”
两人钻进车里,身后顿时一片哗然。不知道是众人没来得及反应,还是因为已经有东西可写,大家无心恋战的缘故,这次他们终于甩开众娱记,顺利把车子开到公路上去了。
车里很是安静,舒浣渐渐回过神来,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去看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席德猛地踩下刹车,恨恨道:“你别误会了,我是为了让你难堪才那样的。”
“呃……”
席德转过头瞪着她:“知道吗?”
“……知道了。”
舒浣下了车,那种令人尴尬的词穷感觉还是挥之不去,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最后也智能说:
“谢谢了,再见。”
席德暴躁道:“KAO,谢什么啊你。”
舒浣待要转身走开,末了又想起来:“你以后别再那样开车,实在太危险了。”
简直就是马路杀手。
席德大大地拧起眉头,口气一点都不友善:“KAO。”
舒浣原以为他会骂“关你屁事”,哪知道他居然说:“知道了,烦!”
舒浣走了两步,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他竟然还在原地站着,面朝着她这个方向。
舒浣不由就问:“呃,还有什么事吗?”
席德愈发暴躁:“KAO,我就爱在这里站着,关你什么事啊?马路是你家的吗”
“……”
也可能,再坏的人,他这一生里,也会有一种好的感情。
舒浣又走了几步,而后听见席德在背后说:“喂。”
“啊?”
“哪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啊?”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舒浣还是明白他问得是什么。
“……一个花花公子。”
席德“啧”了一声。
“你们要结婚了吗?”
“……”
“奉子成婚?啧,”席德嗤之以鼻,“最没意思。”
舒浣突然说:“不是的。”
席德看着她。
“不是因为小孩子的关系。”
“……”
“是因为我想跟他在一起。”
“……”
“人生如果不是跟他子一起度过,就会变得很可怕。虽然也有别的很好的,可能更好的人,但没有他就是不行的。”
“……”
“这种事情你能明白吗?”
席德终于又“啧”了一声。
“烦死了,你说就说,哭什么呀。”
她非常非常的想念那个人。
她想确定自己可以过得很好,她有独立的思想,有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就算没能跟徐玮泽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但结果还是有关系。
虽然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做,跟席德争吵不休也占掉很多时间跟精力,但这也没办法让她不梦见徐玮泽。
这和一个人的坚强不坚强,豁达不豁达并没有任何关系,只和爱有关系。
走过长长的笑道,近到院子里的时候,舒浣似乎有点出现幻觉了。
她好像看见那个总是笑微微的,心思浪荡的男人,正坐在花架下,望着她。
而后那幻觉甚至还笑着对她说:
“嗨。”
“……”
而后手被抓住了,感觉得到那手心的热度,舒浣缓过一口气来,莫名地就鼻子一酸:“怎么来了呢,是出差吗?”
徐玮泽笑道:“我来看看你心情有没有变好。”
才怪呢,这么久了连电话都没打过来一个。
温暖有力的手掌移到她腰上,而后就把她抱了起来。舒浣感觉得到他那温柔的呼出的热气。
“怎么啦?”
“……”
“是感冒了吗?”
因为突然就开始表现得鼻塞眼中,并且伴有吸鼻涕的症状,舒浣很快就被带到卧室去,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
徐玮泽坐在床边,看着蚕茧一样的她:“着凉了吗?”
舒浣含糊不清地:“嗯……”
手伸进来,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脸:“很难受吗?”
“……”
“这么难受,还是叫医生来吧。”
舒浣缩了一缩,渐渐把自己完全藏进被子里去。
“浣熊……”
舒浣闷声闷气地:“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
对方像是顿了一顿,而后才道:“先看医生吧。”
“是很重要的事……”
对方又过了一阵,终于说:“你想好了吗?”
“嗯。”
“那你说吧。”
舒浣把头闷在被子里:“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长久的安静里,几乎像是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响动了,而后才听得徐玮泽吐出了很长的一口气。
“为什么这么跟我说呢?”
“因为我……”舒浣想表现得条理清楚,舌灿莲花,可是不知不觉就哽咽,还结巴了,“我、我想跟你在一起生活……”
“……”
“虽、虽然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我也可以赚钱,可以把孩子养大啦。但、但是,没有你还是不行的……”
“……”
“其实,结婚也、也不错的,家里会很热闹……”
真是完蛋了,完全想不出结婚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吸引这种浪子的啊。
被子从头上被用力扒下来,舒浣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对方神情复杂的脸。
“所以说,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
唉,如果碍于大家一路过来的交情,而怀着怜悯的心态答应的话,那情况还是一样糟吧。
徐玮泽叹了口气:“这,我真的,不明白……”
“……”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徐玮泽看起来咬牙切齿的:“算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是赶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把手续办了,别耽搁了。”
“……啊?!”
这一天的阳光和空气都很好,舒浣坐在露台的椅子里翻新买来的画册,顺口念了一声身边的人:
“徐玮泽啊……”
徐玮泽立刻说:“我愿意。”
舒浣忍不住又恼羞成怒,双手拿了画册用力拍他:“你愿意什么啊!”
这还上瘾了呢!
自从那次她糊里糊涂又吃亏地开口向徐玮泽求婚了之后,徐玮泽简直没有一刻能把这件事抛开的。
徐玮泽笑着吃了好几记画册N连拍,而后抓住她的双手,微笑道:
“无论你想跟我说什么,我都愿意啊。”
“……”
对着这种善于花言巧语的人,她能有胜算吗?
徐玮泽又亲了一下她的手指,用那有着长睫毛浓重阴影的黑色眼睛看着她:
“任何事情,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
舒浣认输地把手抽回来,嘟哝着翻自己的画册:“你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很没安全感……”
舒浣抱着画册进屋了,隔着玻璃落地窗,青年的表情看起来就有些模糊:“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啊,浣熊。”
只不过她并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