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姜颀的嫡母竟然当面质问:“听说颀儿至今尚是处子,王爷连她的房都不进,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姜贵妃要笑不笑地回道:“大嫂既这般清楚,还问本宫作甚?”
姜颀的亲娘急得在后面猛拉嫡姐的袖子,嫡姐理都不理,越吵越大声:“姜家把女儿送来,是看娘娘在这里,想着娘娘能照应侄女,谁知娘娘这般轻贱,就不怕伤了娘家人的心?”
姜贵妃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淡淡反问一句:“那大嫂待如何呢?”
姜颀的嫡母尚未回话,姜贵妃已经冷冷开口:“既未圆房,尚是处子,不如大嫂这次就顺道带回去,也免得耽误了女儿家的青春。”
姜颀的亲娘吓得跪倒在地,一叠声赔罪:“娘娘,娘娘,大姐她奔波一路,着了风寒,昨夜还发热呢,脑子有些不清醒,您就别跟自家人计较了。”
一场姑嫂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百一十七章 姐妹情仇
姜颀的嫡母庄氏本为甘侯嫡长孙女,因为这个身份,才得以许配给尹公嫡次孙姜洛为正妻。可未等庄氏出嫁,父亲就死了,世子之位被叔叔得了去,好巧不巧,尹公家的嫡长孙也不幸病故,姜洛顺利上位。此消彼长,庄氏原本还算适宜的婚配便显得不那么适宜了。
当时,庄氏的叔叔未必没有谋夺侄女婚约的心思,好在庄氏的爷爷,也即老甘侯尚在,对陪嫁人选做了一番调整,把甘侯世子最漂亮的庶女作为媵妾嫁了过去。这样,姜洛也等于做了下任甘侯的女婿,弥补了先岳丈突逝、妻家大权旁落的缺憾。
这个作为补偿的陪嫁庶女就是姜颀的亲娘,我们称她小庄氏。
——忘了说一句,两位庄氏跟容徽的庄夫人亦是堂姐妹,容悦之所以没见过这门亲戚,是因为早在容悦换芯子之前,庄夫人就被撵去道观做了女道士,凡她的客人都不会上门。
姜洛能炮灰掉自己的亲哥哥,可见是个有心计有成算的,而且足够狠辣,这种人,一切以利益为先,何况小庄氏的容貌本就胜过庄氏许多,无论从上半身还是下半身着想,小庄氏都比庄氏更吸引人。于是姜洛的后院,明面上庄氏为尊,实际上最得宠的是小庄氏,进门就封了侧夫人。姜颐会从小离家远走,在姑母身边客居多年,固然有借机攀上皇子表哥的企图,避开姜颀的锋芒亦是原因之一。
在容悦看来,姜颐那么努力地学习棋琴书画,拼命闯出才女盛名,也是为了得到父亲的重视,给自己的母亲争脸,给自己的弟弟增筹码。
姜家姐妹之间的暗战,在姜颐被楚昭帝封为颐慧郡主,姜贵妃隐隐透出结亲之意时。本已分出胜负。“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姜洛迅速作出反应,立了姜颐的亲弟弟为世子。
庄氏憋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压过了小庄氏的风头。一展大房正妻的雄姿。
可尘埃远未落定,世事总是多变,历来被姜氏家族视为公爷大女婿的穆远,最后却成了公爷的三女婿,跌落了一地眼珠子。
了解到这段豪门秘辛的容悦不由得开始怀疑:姜颀的上位,真的那么简单吗?真的只是因为姐姐临时退却,她才碰巧接替上?
姜颐会因为穆远的一次恐吓。就轻易放弃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乖乖回老家接受父亲匆匆订下的婚约?
作为未婚女子,在姑母家一住多年,姑母身边还有个年龄相仿的表哥,在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林黛玉寄住贾府是没办法,娘死爹亡,家产被吞。除了贾府无处可去,被欺负被议论都只能忍着,姜颐在楚穆皇宫里真就那么舒爽?寄人篱下永远只会低人一等。她那么多年都忍了,没道理临到最后关头,反而受不住跑掉了,让妹妹来捡这个现成便宜。
如果当时姜颐态度坚决,无论穆远说什么都要嫁,姜贵妃一定会让她留下来。
姜贵妃是打定主意要亲上做亲的,她连姜颀都肯成全,为何不能成全姜颐?姜颐等于是养贵妃养大的,她对姜颐的感情,远非姜颀可比。姜颀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姜贵妃对她的态度一直淡淡的,对她在王府的遭遇,也表现得相当理智,即使有撮合之念,也是为了对娘家有交代,而不是心疼她。这一点,容悦看得很清楚。
因此,容悦大胆揣测,在姜氏姐妹易嫁的过程中,看着柔柔弱弱、泪眼盈盈的的小庄氏肯定做了什么,比如,以庄氏或姜颐亲弟的安危要挟什么的…当然,这只是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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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贵妃的畹华宫出来后,庄氏一行便回到客舍休息。
庄氏的奶娘陈妈一面拧着一条热面巾给庄氏敷脸,一面喃喃相劝:“夫人,这又是何苦呢?事情已成定局,大姑娘如今也嫁了,就算您真的把三姑娘领回去,大姑娘也不能再改嫁进王府啊,何必平白惹得公爷生气。”
陈妈是真的替主子着急,因为夫人今天的行为,纯粹损人不利己。
庄氏不屑地撇嘴:“他生不生气,与我什么相干?气死最好。”
陈妈小声提醒:“就算您已经不在乎公爷,可也得替世子想想啊。”
庄氏抬起眼皮:“世子怎么啦?他还能因为对本夫人置气,就废了世子不成?立世子又不是儿戏,由得他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陈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息着收拾好手里的面巾水盆,她不过是个奴婢,仗着小时候奶过几口,趁房里没人时劝上几句已是顶天,说多了,还怕招了主子的嫌弃。
庄氏却忽然兴奋起来,拉着她说:“今儿我真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想到那贱人的女儿结亲一年还是个雏,就恨不得乐死!妈妈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夫人…”陈妈皱眉轻唤,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夫人这般没高没低地讽笑,给人听去了总是不好。
庄氏陷入回忆中的脸,渐渐变得狰狞:“想当年,我父刚死,叔父就谋划着把自己的嫡女顶替我嫁过去,因祖父阻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撺掇着祖父让那贱人陪嫁。明明我是正室,她是媵妾,可婆婆抬举她,公爷恋着她,天天歇在她房里,把我当个摆设,连初一十五都常常打饥荒,若非我肚皮争气,早被那贱人踩死了。公爷难得到我房里一次,我三年生俩;天天去她房里,她三年才开怀,这么多年,统共就生了个女儿,还想方设法夺了我儿的姻缘!”
陈妈不忍看主子难过,插了一句:“夺了又如何?”
“是啊,夺了又如何?”庄氏笑出了眼泪:“她当年日日霸着公爷,让我守空房,现在她女儿连女婿的边都摸不着,嫁了一年还是雏,生生打了她那个狐狸精亲娘的脸!唉,老天有眼那,坑了姐姐,抢了姐夫,结果呢…真是乐死我了,好久没听过这样的笑料了。”
陈妈等主子笑完,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说:“三姑娘的长相还是不错的,若夫人真把她领回去,公爷免不了会为她择婿另嫁,没道理要这么个小姑娘守寡,她又是雏,再嫁也不难。”
庄氏斜了她一眼,嗤笑道:“你真以为我会领她回去?就是我想,贵妃娘娘也不会放啊,三媒六聘娶回家、上了皇室玉牒的侧妃,能因为不受宠,就拍拍屁股走人?要这样,皇宫里多的是长年无宠、甚至一辈子未承宠的嫔妃,那是不是都可以走了?”
“可贵妃娘娘明明说…”
“她那不过是气头上随口一说,好镇住场子,叫我们别闹腾。这位姑奶奶在娘家时就是再孤傲不过的性子,又做了这么多年的贵妃,自然容不得有人跟她摆脸色。”
“纵是气话,心里到底存了芥蒂。”
“那才好呢!以前我奉承她,是因为颐儿在她手里,现在颐儿也嫁了,我还怕什么!她越气,那贱人的女儿越没好日子过。”
庄氏说着说着眯上了眼睛,连赶了半个月的路,人着实累,她要抓紧时间休息,好养足精神看那贱人母女的笑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岳母上阵
作为姜贵妃和姜侧妃共有的娘家人,庄氏一行自然被迎到王府做客。
容悦虽然平时跟姜颀不大对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因而并没有借着身孕偷懒,老早就出现在静园的会客厅,帮着庾嫣招待。
庄氏夫人对她表现得很热情,仔细询问怀孕后的种种表现,再以过来人的身份进行技术指导,甚至主动提供了几道补血养气的药膳方子。容悦暗暗观察她的神色,的确是出于真心关怀,至少没有恶意。
再跟宫里线人传来的消息联系起来,容悦对她的行为作了如下注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姜颀夺了她女儿的心上人,容悦又夺了姜颀的,等于变相替她女儿报了仇,她心情爽了,怎么看容悦怎么顺眼。
在容悦跟庄氏亲切会谈的过程中,时不时会遭遇一道冷飕飕的气流,仔细捕捉,终于在对方未来得及收回的瞬间“抓住了”一道阴恻恻的视线,果然是姜颀她娘小庄氏释放的。
庄氏看在眼里,嘴角微翘,显然被取悦了,望向容悦的眼神越发温煦,态度越发慈霭,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地往外蹦,且摆出各种理由推测,容悦这胎怀的多半是男孩。
姜颀冷眼旁观多时,终于忍无可忍,语带讥讽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太太跟怡妃姐姐才是娘俩呢,莫非是萧伯母这阵子不在,怡妃姐姐没了撒娇的地方,就跟妹妹我抢起娘来了?”言毕,蹬蹬几步跑到庄氏身边,歪靠在她肩上,故作小女孩姿态,噘着嘴嘟囔:“这我可不依!姐姐也忒霸道了,什么都跟妹妹抢。”
容悦笑着回道:“放心,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不是你的,你也别指望。
姜颀听出了弦外之音,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双手抱住庄氏,示威似地昂起头:“姐姐这话深得我心,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又摇晃着庄氏的衣袖:“大太太您说是不是?您不会见了怡妃姐姐,就不要颀儿了吧?颀儿虽呆笨,不如怡妃姐姐聪明美貌。可颀儿才是您的女儿啊,打着骨头连着筋…就像表哥,不管怎样,都是颀人的亲人。”
得,又当众强调了一遍自己和王爷的关系,表哥表妹,的确是一对蕴涵了足够多暧昧意味的词,寻常表哥表妹结成的夫妻。也相对牢固一些。可是姜妹妹,你表哥可不是寻常人,有道是。“天家无父子”,父子尚如此,表妹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想靠这点微薄的血缘亲情,在王府混吃等死是没关系,多的就难说了。
庄氏毫不掩饰眼里的厌烦,推着她说:“好了,头发都给你弄散了!”
“瞧你把大太太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子了”,小庄氏嗔了女儿一眼,随即转向庄氏道:“姐姐。妹妹陪你进去拾掇一下吧,其实说起来,也要怪姐姐,把她惯得没大没小的,如今都嫁了人,还是这副皮猴样。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客人要求重整仪容,庾嫣便命人领着两位庄夫人去隔壁的更衣室。
等庄氏在梳妆台前坐定,小庄氏亲手接过奁匣,回头交代一声:“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同时对自己的贴身大丫环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门口守着。
屋里很快只剩下姐妹俩,小庄氏捧起菱花镜,就势跪在庄氏面前,眼神哀恳地说:“姐姐,妹妹知道这些年姐姐心里委屈,姐姐尽可以处置妹妹,要打要罚都随姐姐,但颀儿年纪还小,她什么都不懂,看她刚才对姐姐,何等依恋,姐姐可不可以不要针对她?”
这是小庄氏昨夜思考通宵想出的办法,庄氏在姜贵妃那儿的一通做作,小庄氏初时惊诧,继而气怒,到现在,全是无奈。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当年她仗着颜色好,夺了庄氏的宠,后来又仗着这宠,夺了姜颐的亲事,在姜颀成功嫁入王府的那一刻,她以为她嬴了,她彻底战胜了嫡姐。侯府嫡长孙女,对注定依附大房存在的二房庶女而言,曾经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那时的庄氏,何曾正眼瞧过她,却不料,风水轮流转,有一天被她这个庶女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连女儿都未能幸免。
小庄氏直挺挺地跪在嫡姐脚下,她自以为的完美结局,只是另一桩悲剧的开始。如果靠卑躬屈膝能挽回,她何惜一跪,做庶女出身的人,最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看着女儿憔悴失意的样子,她是真的悔了!悔不该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以为有贵妃姑母撑腰,女儿名义上是侧妃,实际上连正妃都不敢缨其峰,在府里何等威势,若能早生贵子,等三皇子上位, 她女儿搞不好能弄个皇后当当,外孙则是下一任皇帝——种种天花乱坠的幻象,促使她用尽手段,不惜一切也要把姜颐拉下马,把原属于她的贵婿变成了自己女儿的。
庄氏听闻此言,慢慢放下梳子,一脸的不解:“妹妹这是何意,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正因为心疼她,我才在贵妃娘娘面前据理力争,连娘娘都得罪了,到头来妹妹不念我的好,反倒怪上我,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妹妹觉得,我这个做嫡母的,管不得侧室儿女的事?”
小庄氏只能继续跪着,继续乞怜:“当初,贵妃娘娘欲结两姓之好,因为大姑娘一直养在宫中,深得陛下和娘娘喜爱,府里的人都把大姑娘当成准皇子妃。谁知咱们那糊涂公爷,竟给大姑娘定了亲,这才轮到颀儿中选…”
庄氏不屑撇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真打量谁是傻子,由得你呵哄,故而冷笑道:“你想告诉我,是公爷忽然发神经,根本不干你的事?是颐儿和三皇子无缘,颀儿才是合该是当王妃的?”
小庄氏努力镇定心神。开始长篇大论地解释:“妹妹也是得知三皇子无意迎娶大姑娘后,才对公爷说了两句,毕竟,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吧,她不许亲,后面的不好越过姐姐去,当时颀儿也到了及笄之龄,妹妹难免着急…不怕说句叫贵妃娘娘听了生气的话,既然有意替三皇子迎娶咱们家大姑娘,就该明公正道地下聘过礼。万没有光凭一句话,就叫人家姑娘等的…这时偏又传出三皇子拒婚的话,公爷一怒之下,答应了申公夏家的亲事,记得当时他说,‘我的颐儿才貌双全,多少名门公子求而不得,那小子居然敢嫌弃。我就不信,离了他,颐儿就找不到好夫婿了’。姐姐你听,实在是因为疼惜女儿,才匆忙跟夏家公子订下的。”
“真是好口才!”庄氏由衷佩服,只差举起大拇指了。
“姐姐…”小庄氏暗叫不妙,这位嫡姐,原来多绵软和善的人,近些年,益发油盐不进。可要她自己招认背地里使的那些手段,又委实张不开口,她没有把握。说出那些后,嫡姐还会原谅她。不如先瞒着,只一味做小伏低,苦苦哀求,只要她有一份心软,不故意捣乱。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对于帮女儿拿下王爷女婿,小庄氏有十足的把握,她就不信,以她的手腕,会搞不定一个毛孩子——在她眼里,穆远和她女儿一样,都还是孩子。
本来,她打算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找嫡姐求情,可一大早王府就派车来接,然后就闹出了嫡姐猛拍容悦马屁、兼埋汰她女儿的荒唐事。她在旁边如坐针毡,心里恨得出血,
恨嫡姐不顾大局,恨容悦装腔作势,她怕再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去,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会受不了当场发飙,让场面不可收拾。
可惜,这次谈判没有任何结果,从里面走出来时,庄氏表情愉悦,小庄氏难掩沮丧。
一直到午膳的宴席上,小庄氏都很沉默。
“太太,你是不是不舒服?”姜颀亲手给母亲夹了几筷子菜,发现她几乎一口未吃时,忍不住开口问。
小庄氏苍白着脸,努力朝女儿微笑:“没事,大概是路上颠久了,一时没恢复过来。”
“可您昨天晚上也没吃。”姜颀急了,伸手摸摸小庄氏的额头,“您没病吧?”
小庄氏挡开她的手,压低嗓音道:“你别嚷嚷,娘说没事就没事。”
母女俩对话这么久,同桌的王府主母不得不表示关心:“亲家太太,还是传个大夫来瞧瞧吧。”
小庄氏一句“不用”刚说完,人就往座位下滑去。
宴席草草结束,因为小庄氏昏倒了。
大夫诊脉后,说小庄氏身体虚弱,忧思过甚,需要静养,姜颀特意进宫向贵妃姑母说明病情,希望小庄氏能留在王府一段时间,让她尽尽孝心。
这个要求尚算合理,事实上,就算小庄氏没病,千里迢迢来看女儿,姜颀留下她住一阵子也是应当的,姜贵妃没理由拒绝。
回到竹园,春痕悄悄问夏荷:“你说那庄二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
夏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种人,一辈子装病,动不动迎风洒泪,大概自己都不晓得真病假病了,反正随时可以病。”
春痕脸上浮起忧色:“你千万别小看她,以后咱们这边要多加防范。”
容悦静坐一旁,听着几个贴身丫环的议论。今天早上,庄氏和小庄氏的资料已经到了她手里,小庄氏确实有些手段,不过,她若想在王府搞风搞雨,就打错算盘了。她在尹公府混得如鱼得水,是因为有个迷恋她美色的尹公,王府里可没那样的人。
她想玩,就陪她玩,也许正好可以借她的手,把她的女儿解决掉。
说实话,容悦并不怕穆远宠幸别的女子,也不敢奢望穆远真能一辈子只守着她,那跟盼着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的概率。她忌惮姜颀,是因为如果姜颀生下儿子,代表的是姜氏家族的血脉,这才是致命的威胁。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美来袭
庄氏跟姜贵妃发生争执后的第三日,庾嫣被招进宫里,回来时,身后多了一辆青帷油壁车,里面坐着两位羞答答的新人。
容悦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姜贵妃都特意找她谈过话了,府里进人是迟早的事。
春痕怕自家主子难过,滴滴巴巴说了一通“没名没份的侍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王爷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您,谁也越不过王妃去”,倒把容悦听得好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哭还是怎的,这般啰嗦。”
性急的夏荷早跑出去打探敌情,而后喘着粗气回来,先灌下一大杯凉开水,才按着胸口回禀:“王妃别着急,那两个新人,王爷肯定不会喜欢。”
“哦,何以见得?”
“因为…她们长得还不如府里的三位王妃,而且胖乎乎的,脸比面盘还圆。”
容悦忍俊不禁:“那叫面如银盘,是公认的福相,如果我猜得没错,两位新人肯定气色红润,身材丰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对不对?”
夏荷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就是王妃形容的这样。”
正说着,外面有人通传,说贵妃娘娘打发郭尚宫陪同新人前来,且给容王妃带来了几句话。
容悦忙将人迎进正厅,欲跪下聆听娘娘“懿旨”,郭尚宫摆摆手说:“王妃免礼,娘娘说了,王妃怀着王嗣,不同以往,站着听即可。”
容悦敛衽一福曰:“多谢母妃体恤,臣媳谨遵慈谕。”
郭尚宫便道:“娘娘命奴婢转告王妃,这两个是她精心挑选的,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不是那等狐媚魇道的,故而特意送到王妃跟前侍候,与王妃分忧,还望王妃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容悦应了一声“是”,又问道:“对这两个人如何安排。娘娘可有口谕?”
郭尚宫瞅了她一眼:“既是来侍候王妃的,最好就近安排宿处。”说着往院子里四下打量,道:“两边厢房均可,若为轮值方便。稍间耳房随便匀出两间也可。”
容悦再次蹲身为礼:“如此,臣媳知道了,还望尚宫大人回去代为叩谢。刚好臣媳前日得了两样东西,不值什么钱,不过图个稀罕有趣,请尚宫大人带回去呈给娘娘把玩。”
在府门口送走郭尚宫,庾嫣一直把容悦送到竹园。挽着她的手悄声致歉:“贵妃娘娘亲自吩咐,非让我把人安排进竹园,我试着驳回,说王府里有几处跨院完全空着,何必都挤在一起?贵妃娘娘立刻板起脸,说那些空院子要留给皇上明旨赐婚的新妃,这两个不过是她随手赏下的侍妾,哪有资格单独住一个院子?再说她们本就是送来侍候妹妹你的。原该就近住着好照顾主母,岂容得她们躲清闲…一番连稍带打,说得我没言语了。只好听命行事,若是妹妹实在看不惯,不如,不如,就放到我那院儿里吧。”
“算了,娘娘懿旨,怎好违背。”容悦只是摇头,姜贵妃铁了心往她院子里塞人,硬碰是不行的,万一矛盾激化。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庾嫣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把竹园隔壁的跨院打通一个,让那两个女人住进去,也就不算违背娘娘懿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