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照面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容悦居然坐在主位上,她心心念念的王爷正隔着小几,伸长手臂喂她吃樱桃。
长孙兰的指尖掐进掌心,这狐媚子,她怎么敢!
这府里,若说谁有资格跟王爷平起平坐,庾王妃勉强算一个,虽然她至今有名无实,好歹是皇帝亲赐的正妃,容悦凭什么?
“长孙兰恭请王爷和王妃金安。”
有穆远在,长孙兰不敢偷工减料,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
容悦推开穆远的手,笑着招呼:“起来吧,冬雪,看座。”
冬雪拿了个小圆凳搁在下首,长孙兰谢过后,侧身坐下。
直到此时,她才有余暇打量上首之人的长相,这一看,不禁瞪大了眼,这人是容悦?
跟上次那个脸色蜡黄,长相平平的女人比起来,根本是两个人嘛,她忽然想起弟弟说过,容悦是会易容的,难道上次那个一脸病容的人,是易过容的?
长孙兰真相了。那个时候的容悦,把王府当囚笼,一心只想逃离,极少见外人,实在避不开,就给自己易容,易容后的形象,跟她本人相去甚远——她要的就是这效果,等她离开后,即使在外面遇到,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是王府逃妃。
容悦的长相本是秀美型,乍看不如容恬亮眼,其实五官十分精致,非常耐看,尤其练了秘笈后,原本白皙的肌肤如玉亮泽,如水滋润,眼眸流转处,灵气逼人,不只很美,而且气度高华。
见到真面目的这一刻,连长孙兰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王爷不是被什么糊了眼,也不是中了邪术,容悦确实有独宠的本钱。姜颐和容恬姐妹误人不浅,早知道容悦有如此的气度,她决不会准备那些俗不可耐的礼物,好在还算丰厚,但愿容悦只以为是送礼人本身庸俗,而不是故意埋汰她的。
一霎那间,长孙兰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得出结论,还是梁竟最厚道,他指点的路子,才是真正为他们姐弟好。姜颐和容恬等人,不过是嫉妒心作怪,气不忿人家过得比她们好,就肆意诋毁。
梁竟说得对,容悦要怀孕生子,势必得找人帮她固宠,到时就是她长孙兰的机会。只要得到了王爷的宠爱,谁说她不能后来居上呢?
容悦是不错,可她长孙兰也不差呀,长相或许略逊一筹,但论背景实力,容悦拍马难及,容悦乃是孤女,独木难支,她不只有个深得王爷宠信的弟弟,背后更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只要她沉得住气,等王爷对容悦的新鲜劲儿过了,且看她长孙兰的手段吧。
容悦觑着长孙兰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禁好笑起来:你啥名份都没有,根本是局外的人,也想进来分一杯羹?哦,不只,看那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握拳的模样,大概还想干掉本妃自己上位,嗯,幕后替身想混到台前,有志气!来吧来吧,反正日子无聊得紧,既不能乔装外出游历,又不能跟着长官出海打劫,不找些乐子怎么活。
她真怕自己几天就腻了白天肉麻晚上滚床单的日子,在新妃候选人进门之前,就跟长孙兰玩一玩吧。
第187章屈服
虽然打着找人调剂无聊内宅日子的主意,真论起来,容悦是不敢小觑长孙兰的。//~
因为,不论是楚溟国还是雍王府内,长孙兰的根子都扎得极深,就连她的竹园,都安插了钉子,这还是昨天秋碧报上来,说是刘瞻查到的。二堂堂主果然有本事,让她未来建立以经商为掩护的消息网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在长孙兰打量容悦的同时,容悦也在评估她,得出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眼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也许她根本没想要掩藏。
即使在古代,亦有女强人系主动出击型女子。不巧的是,她还跟自己的丈夫拜过堂。
这事可大可小。如果穆远无心收纳,拜堂只如过家家,等哄过了客人,就算完成任务,长孙兰功成身退;可,如果哪天穆远对长孙兰动了心呢?以他的无情无赖无耻无底线,外加狂妄自私任性,完全可以拿这个做文章,让长孙兰由替身变正角。
别说没可能!穆远初识容悦时,对她何尝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拿箭雨和毒蛇侍侯,后来不知那根筋没搭对,突然由前世宿敌变成今生情侣,让容悦至今都没真实感,心里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穆远特地选在这几天让梁竟鼓动长孙姐弟向容悦投诚,就是看自己在家,可以给容悦镇场子,免得这两位阳奉阴违。表面答应得好,背地里又做小动作,让容悦心烦。
他以为有自己护航,事情能圆满解决,可看看眼前的阵势。怎么一个二个都怪怪的?
穆远心里发起虚来。莫非。容悦根本不想看见长孙兰,也不想要她做下属?因为上次的假拜堂事件,对他和长孙兰之间有误解?
真要这样,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爷心里不爽,喽罗也别想好过,长孙兰正脸儿红红的陷入和心上人共处一室的晕眩中,主位上的大爷已经沉下脸,很不耐烦地问:“长孙管事,你来拜见王妃。到底所为何事?”
平时看着还算机灵,怎么今天笨得像头猪?你是来投靠王妃的,见王妃不豫。你不赶紧上去巴结着,还敢坐那儿发呆?
王爷翻脸,府内无人不惧,长孙兰立刻收起所有的绮思。老老实实地回话:“属下前几天外出看货,不在云都,未及参加王爷和王妃的婚宴,今儿是特地上门道贺的。”
“哦,那几箱子就是你送来的贺礼?”
“是,也不知王妃喜不喜欢。”
容悦看着丫环嬷嬷抬进来的东西,诧异地问:“怎么这么多啊,装了几箱子?”
长孙兰谦虚地说:“都是些衣料脂粉,不值什么,多拿些来,王妃好挑着用。”
容悦笑道:“多谢你费心,衣料脂粉之类,想来是自家铺子里出的吧,都记在帐上好了,怎能叫你破费。”
长孙兰忙敛衽表示:“这是属下一点心意,请王妃务必赏脸笑纳。”
这时穆远在旁边插嘴:“既然是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若过意不去,以后再从铺子里拣些好的赏她就是了。”
长孙兰笑得牙酸牙痛,铺子虽是王爷的本钱,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却是她的功劳,如果王爷纳她为妃,这些铺子迟早是她的私产。现在她从自己铺子里拿点东西,还要人家“赏”,叫她怎么不恨?可给她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质疑王爷的旨令。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容悦自不会再反对,礼物谁嫌多呢,长孙兰愿意送,她就乐得收。~那姐弟俩可没安什么好心,突然送这么多的礼物,是想讨好她呢,还是想迷惑她?不管怎样,都有办法应对就是了,且看长孙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
余光瞥见穆远,容悦忍不住想笑,这人几分钟前还是一副涎皮涎脸的妻奴模样,恨不得在后面长根尾巴出来摇,这会儿又成了眼含煞气的阎王。
她这里开小差,那边厢穆远已在交代正事:“等下你回去,就把你打理的田庄铺子好好归置一下,后天上午这个时候,你把账本统统送过来给王妃过目。”
说完这句,朝旁边侍立的赵贵使了个眼色,赵贵立刻上前,捧给容悦一个锦盒。穆远告诉她:“这里面是房契地契以及铺子里下人的契纸,以后就交给你了,本钱和出息都当作你的私房,不入王府公帐。”
容悦打开盒盖,里面一沓画着各种印鉴的契纸,拿起来一瞄,光房契地契就有二十几张,不禁睁大眼:“你不是说就几间铺子吗?”
穆远柔声解释:“起初只有几间,后来增设了一些分号,你注意看下就知道,在云都的田庄铺面占不到一半,其余都是外地的。”
见长孙兰犹自呆立,穆远低喝:“长孙管事,还不来叩见你的新主子?”
长孙兰想哭想喊,王爷,难道以后您就不是兰儿的主子了吗?做不成王妃也罢了,难道您残忍到连在您手下当管事的资格也要剥夺吗?
所有不甘的话语争先恐后地从心底冒出,又一齐梗在喉咙口,最后,在王爷满含威压的一眼中,化作满腹心酸,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说:“长孙兰拜见主子。”
看着下跪女子泪光闪闪、梨花带雨的模样,容悦坏心地想,小白花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人小白花长得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你长孙兰一副精干的女掌柜形象,艳丽归艳丽,可实在不适合演小白花呀。
心里这样琢磨,人却从座位上走下来,轻轻托住长孙兰的手臂说:“快别这样,长孙小姐打理店铺的本事,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以后仰赖你的地方还多,要总这样客气,怎么使得。”
一面劝,一面努力搀扶委屈得不行的佳人。
长孙兰就像跟谁扛上了一样,硬是不肯配合,两人力量互抵,容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穆远忙从后面接住,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懊恼,他是不是太不体恤媳妇儿了,每天晚上需索无度,白天也不肯放过,粗略算一下,新婚三天,他要的次数都快超过二十了。看来,得收敛些,不能可着劲儿折腾,嗯,今晚,就让她歇一歇吧。也不行,至少得要一次啊,不然,他怎么办?媳妇儿抱在怀里,能看能摸不能吃,他怎么受得了?
看长孙兰还跪在地上,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让她跟着王妃,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倒跟他玩起心眼来了!
于是声音更不耐烦地说:“看样子,长孙管事是不乐意打理王妃名下的产业了,又或者,咱们王府的庙小,容不下长孙管事这等大才?”
长孙兰吓得一哆嗦,忙叩头辩白:“不是,不是,愚姐弟于困境中得王爷庇佑,长孙兰铭感五内,早就发誓终身追随王爷,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容悦失笑,当着她的面就山盟海誓,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穆远不给她继续表白的机会,冷冷地盯着她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王妃亲自扶你,你竟然罔顾她的好意,是不是对本王的决定不满?本王与王妃夫妻同体,你若真有那么忠心,就该视王妃为主,对王妃无条件地遵从,而不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本王已经把你打理的那些产业全部转到王妃名下,从此以后,你就是王妃的部属,凡事以王妃为尊,你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就下去做事,后天这个时候带账本来。以后再有今日这般行为,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不再给你们机会。”
长孙兰踉跄而去,游魂般地回到葵园,关在弟弟的屋子里捂住嘴痛哭,长孙葵除了叹息,不知该如何劝解。
等长孙兰哭够了,肿着眼睛问弟弟:“你说姐姐以后该怎么办?”
长孙葵闷闷地答:“就照梁师爷说的办。”
长孙兰恨得捶床:“可姐姐实在不甘心那,凭什么?凭什么?”
长孙葵叹息着说:“还能凭什么,自然是凭着王爷的宠爱,不然她算个什么东西。”
长孙兰随口附和,其实心里并不那样想,只怕弟弟也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说些违心之语吧。
虽然和容悦只打过一次交道,本能的感知却告诉她,这人恐怕是她今生最强大的对手。美貌还在其次,容悦眼里有种目空一切的平淡,和坐看云起的悠然,这才是最可怕的!谁都知道“色衰爱驰”,谁都知道“以色事人,焉能长久”,可若她凭借的,本就不是肤浅的相貌呢?
那天,姐弟俩商量了许久,分析来分析去,终究还是觉得,只能按梁竟说的,先努力当好容悦的奴才,为她打理铺子,让她赚很多钱,无论如何,先讨好她再说,这尊大佛他们得罪不起。
姐弟俩不知道,他们早就成了重点监视对象,穆远专门派出两名影卫,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番话,在归纳整理后,当晚就以书面形式出现在穆远的案头。
第188章夏夜
这天晚上,穆远再次提起去宁郡的离庄避暑,容悦摇了摇头说:“算了,我们才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又跑出去,漫说父皇会不会怪罪,就是我们自己,也实在累得慌。”
认真算起来,从四月到六月,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一直在外面奔波。古代的交通工具,不管多好的马或多讲究的马车,配上古代的道路,终究都是一个颠字。
每当那个时候,容悦就特别怀念现代的火车飞机,一觉睡醒,人已到了千里之外。
穆远又提议:“那不然去郊外的庄子吧,我在西山那边,有处温泉庄子。”
夏天的夜,月明星稀,下人在临水的曲栏边放上两把竹摇椅,两个主人一人一把,慢悠悠地晃着。容悦不带一丝火气地轻嗔:“大热天的,洗什么温泉,亏你想得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滴漏上的小铜人叮叮敲了几声,送果盘出来的秋碧笑道:“亥时了,姑娘往常这个时候都睡下了,难得今儿兴致高,奴婢让郭大嫂做了几样小点,再湃了几样水果。别的倒罢了,只这荔枝是下午刚送到的,听说一路上用冰块裹着,闻着味儿就新鲜,姑娘要不要尝尝看?”
容悦没反对,秋碧拿起一颗荔枝,正准备去皮,穆远从另一把摇椅上坐起身,随口吩咐:“你下去把床上的垫子撤了,换上赵顺拿来的兰草席。”
容悦不解:“为什么呀,那冰牛皮垫挺好的,睡在上面又凉又滑,兰草席肯定比不上,顶多就是香一点。”
穆远不答。朝周围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爷和王妃想安安静静乘凉。不用人服侍。”
等人都走了,穆远亲手剥了一颗荔枝喂给容悦,低声告诉她:“是文大夫告诉我的,说冰犀牛到底是冰海物种,凉快是凉快,却不利于女子坐胎。蔺兰草又名清心兰,草质柔软细腻,清香悠远,有助睡眠。我看你这几晚都没睡好,特地让人换一种。”
容悦恨恨地看着他:“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睡不好,你最清楚,难道是垫子的缘故吗?”
穆远赶紧陪笑:“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这就给娘子赔罪,娘子辛苦了。”
“贫嘴。”
“不是贫嘴,为夫诚心改过。刚刚你那丫环还说。往常这时候早睡了,为何今儿没有呢?不就是怕忍不住嘛,所以情愿熬着,等困极了再上床,最好一沾枕就着。”
容悦气不是,笑不是。索性闭上眼睛不搭理。
穆远也躺回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那温泉边还有一口冷池。是引的山泉水,很是沁凉,文大夫说,若是交替着泡,能锤炼身体的耐寒耐热度,隔段时间去泡一次,对身体大有益处,调理得好的话,能百病不侵。”
容悦笑起来:“能锤炼身体的的耐寒耐热度,这我信,可说百病不侵就夸张了一点。要真这样,他的饭碗也不用端了,连太医院都可以取缔,把父皇母妃们弄去泡泡冷热温泉就万事大吉了。”
穆远抚掌而乐:“夫人这话在理极了,下回见了文老头,我就这样跟他说,看他怎么圆。”
容悦心知穆远竭力劝她外出,不外是为了躲开皇帝和贵妃的召见,蹙眉道:“躲是躲不过的,父皇一定要找我,就算去了郊外,他一样可以派人召回。”
穆远忙接口:“所以要走远点。”
容悦叹息着说:“走得再远,也是要回来的,又不能一去不返。等回来了,事还是那个事,人还是那些人,终究要进府的,迟点早点有什么区别。~”
“不会的!”穆远语气坚定:“只要给我几个月时间,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你相信我吗?”
他都这么问了,容悦只能答:“我当然相信你。”
夜色中,宫灯下,穆远笑得眉眼含春,喜气盈盈:“为夫一定不辜负娘子的信任,一定会为娘子圆满地解决此事!而且,决不会让父皇迁怒咱们,尤其不会怪罪到娘子头上。”
“你…不会想要…”容悦愕然而惊,她想问,你该不会索性一了百了,杀了那些人吧?
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觉得不妥,穆远心狠不假,可为人狠辣中又透着细致谨慎,绝不是个简单粗暴的人。如果那几个女人突然死了,或被人毁了清白之类,皇帝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那些本来想要讨好穆远的家族,也会跟他反目成仇。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精明如穆远,怎么会做?
既然想不通,容悦干脆懒得管,以她的经验来说,穆远打了包票的事情,一般都能说到做到。
可容悦仍有疑虑,卢骏带的人马再过一两天就要到了。她临时变卦,一举推翻原来的计划,把一群手下丢在异乡,自己却跑到云都成亲。说实话,真见了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但比之见面的尴尬,让他们在这边扑个空,更是要不得的行为。
穆远好似心有灵犀,又喂她吃了几颗荔枝,笑着说:“你的人来了,可以先在府里住下,你要不放心的话,明天就去挑两处空院子,把衣食住行都安顿好,再派人去城门口等着。我也会交代顾总管和各级管事们好好招待,他们跟着你奔波了这些日子,也是该歇一歇了,你说呢?等我们避完暑回来,再把他们安排到各个衙门去,这事不能急,要慢慢来,慢慢找空当,而且我还得先考察一下,再根据个人的才干和性情,决定去哪个衙门。”
“听你这口气,想去哪个衙门就去能哪个衙门?”容悦有句话没敢出口,你自己都只是个空架子的礼官,真有那么大能量,为什么不占个好位置?可考虑到他的处境,又觉得能理解。
穆远笑得很是轻松:“这个嘛,总之你别操心就是了,娘子的事,为夫自当代其劳。”
容悦沉吟了一下道:“你真有这打算,就别让他们在王府出现,更不能像迎接贵宾似地去城门口接,然后好茶好饭地招待,弄得像王府的门客。那样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打上王府的标识,一个两个也罢了,上百个,太招眼了,我看你自己养的正经门客,从你手里出仕的都不多。”
穆远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腿贴着她的腿,脑袋靠在她肩上,以西子捧心的姿态说:“娘子这么替为夫着想,为夫感动死了。”
容悦嗤笑出声,要是转回去几天,在他们正式成婚之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这人竟然也有活宝的一面,随着两人关系日渐亲近,他越来越会在她面前卖萌。
可惜这是七月流火的夏天,她不得不把这具人形火炉推得远远的,敛容道:“跟你说正经的,我的那些人,还是别进城了,直接打发去郊外的庄子。房子不够住,先挤挤,再运些木料砖石过去,让他们自己建,反正等我们避暑回来,还有一段日子。”
穆远不肯应:“你那庄子,实在太小了,上房下房加起来不过二、三十间房子,大热天的,你让人怎么挤?我还有一处比较隐秘的庄园,在离西山约五十里远的一处山坳里,风景很美的,叫百花谷,真不想引人注目,就叫他们去那儿住。”
容悦敏感地想到了什么,悄声问:“那个百花谷,不会是你的一处秘训基地吧?”
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穆远说出这个地名时,眉宇间曾闪过短暂的挣扎,显见这地方并非普通的庄园,如果跟温泉庄子一样只是一处度假之地,他何须挣扎。
见穆远郑重地点头,容悦有些感动,也便直言相告:“我那些手下,虽然都是签了死契的,但自先祖先父双双去世后,他们群龙无首,跟着我这样一个年岁偏低的女主人,不过聊胜于无,未必就诚心敬服。我伯父对我们母女俩一直心存忌惮,毕竟,我们才是嫡支,只要立个嗣子,就有了取代他的资格。虽然我多方掩饰,但过了这么久,这群手下的来历,伯父想必早就怀疑了,只要他肯下力去查,不难查出暗部的底细。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暗地里收买,所以,你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比较好。“
穆远嘴角露出几分奇特的笑意:“这个你放心,只要进了我的百花谷,便是铁汉也会服服帖帖,既然你有这样的怀疑,我会帮你好好收服他们,让他们永远不敢有任何的不臣之心。”
容悦想到武侠小说里写的,控制暗人死士的通用手段,药物,蛊毒之类,不知他用的哪种?如果他完全不借助外物,而是采用精神洗脑法,那就太厉害了,也太可怕了。
其实,刚从母亲手里接过这批暗士时,她也曾揣想过祖辈控制他们的手段。上百号身具武功,部分甚至堪称高手的人,仅凭一张卖身契就想彻底控制,实在不能叫人放心。古代的家奴都要跟主人签订契约的,绝大部分是终身买断,可卖主背主的依然大有人在。
但,让他们被药物控制,她确实不忍心,尤其是几位师傅,对她真没话说,她立即表明立场:“你不许用药,也不许用什么稀奇古怪的秘术控制他们的精神。”
回答她的,是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想得太多了。”
第189章假扮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三天后,长孙兰乖乖地交上了账本,言辞之间诚恳恭顺,也不再装小百花,试图得到穆远的怜惜。
这让容悦对她的评价上升了一个档次,能屈能伸可是成功者的品质之一,难怪能以女子之身,坐稳穆远名下第一掌柜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