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就长孙姐弟的事,穆远跟她解释了很久,大意有两点:
其一,长孙姐弟最近有些小动作,幸未触及他的底线,所以不会一棍子打死,而是留府查看,以观后效,因为,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借助长孙家族的势力和长孙姐弟的才干;其二,具体措施是,把长孙兰管理的产业全部交给容悦,并让长孙兰成为她的手下,如果长孙兰识时务,知进退,他会考虑,再给姐弟俩一次机会。
说出这番话时,穆远深怕容悦不喜,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容悦只问他:“我家后山的火,是不是长孙姐弟指使人放的?”
穆远摇头否认:“不是,我也曾这样怀疑,并重点查探过,结果证明,山火与长孙姐弟无关,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容悦接着追询:“那是不是姜颀?”
穆远迟疑起来,语句斟酌地说:“从表面上看,他家是主谋,但其中有许多疑点,我还在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如果真查出来是姜家做的,我不会放过他们。”
容悦反问:“怎样不放过?是打还是杀?别忘了,那是你母妃的娘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你不妨把事情摊开来说,明言警告,这次看在亲戚的情面上放过他们,若有下次,决不姑息,到时老帐新帐一起算。”
她并非圣母,却不得不顾忌姜贵妃,如果为了一场未致死她家人口的山火杀了姜家的人,姜贵妃势必怀恨在心,以后准没她的好果子吃。
她与姜颀对上,穆远会帮她;她与姜贵妃对上,穆远还会不会帮她?
一般而言,跟老娘比男人心目中地位的媳妇,都只能惨淡收场。她可不敢自大地以为,自己是那惟一的例外。
穆远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想烧死你们一家,你都不恨?”
“恨,怎么不恨?但你母妃的面子在那儿,难得我们一家平安无事,不过损失了一些财物,如果就因此不依不饶,岂不是完全无视你的母妃?我这个媳妇不受待见也罢了,王爷却不能因此背上不孝之名。”
“谢谢你体谅为夫,你放心,我决不会叫你吃亏的,若这事果是姜家人所为,你家损失多少,我叫他成倍赔偿。然后我会亲自寻访工匠。在原址上给你建一座比原来更大更好的庄子,等我们有空了,还可以去住几天。”
“好啊”,容悦想起从平城到天心镇一路的经历,笑睨着他说:“你特地给我找来十匹拉风得要死的马,弄得路上人人侧目,处处围观,活像演戏走场的,是不是故意彰显您的无边恩宠,好震慑住姜家、长孙家。以及诸如此类的别有用心的人?”
穆远面有得色,挑眉道:“悦儿总算明白为夫的良苦用心了吧,途中安排客栈饮食,也是怕他们从中下手。我好好的媳妇儿,眼看就要圆房了。若是半途叫人害了去,我哭都没地儿哭。你不知道,每次你们走后。厨房就开始准备下一顿膳食,我跟你吃的一模一样,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俩在一处吃一样。”
容悦再冷情。听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感动。于是,接下来的夜间鏖战,因为女主比往常投入,越发地惊心动魄,真是激情四射,高潮迭起,不知今夕何夕。
想象那个画面,容悦的脸孔发起烧来,同时暗骂自己果然冷心冷情,昨夜水乳交融成那样。今早起来,又恢复了不动如山的冷静,穆远遇上她。也算是遇上克星了。
穆远凑上来问:“怎么脸红了,是不是屋里太热?”
现在已是七月初。气温确实比较高,但容悦的屋里放着好几个冰盘,虽然比不上前世的空调,倒也不十分溽热。穆远不等她回话,就提议道:“我们出离庄避暑吧,正好可以避开那件糟心事。”
容悦苦笑:“傻瓜,避得了吗?”
穆远声音低沉:“今早进宫,又跟父皇吵了一架,他威胁我说,再不好好挑人,他就把那些女人全部赐进雍王府。连一旬一次的沐休日都不肯放过我,我就不信,我纳不纳新妃真有那么重要,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
容悦无声而笑:“那就全部赐进府好了,物以稀为贵,人多不值钱,你只有三个‘妃’字号名额,如果赐进来的人数超过了三个,她们之间就会为了名位而争夺…”
穆远狐疑地看着她:“你真愿意我把她们全纳了?”
“你想得美!”容悦的眼神危险起来:“你该不会都想纳了吧。”
穆远忙露出讨好的笑:“怎么会,你可不能这样冤枉为夫,咱俩新婚燕尔的,亲都亲不过来了,哪有功夫应付那些人。”
“你没那想法就好”,发现自己摆出凶悍妒妇样,那人不但不反感,还一脸的受用,顺杆子爬谁不会呀,婚姻中的两人,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趁着恋奸情热(这个词有点埋汰,但在容悦看来,她和穆远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正常,哪点像正统夫妻了),一举把穆远拿下,让他习惯服软,也许婚姻之路能走得更长远些。
容悦暗忖,莫非他们的婚姻模式,乃是“妻管严养成模式?”
虽然心里有这打算,对面的人是啥德性,容悦心知肚明,可不敢掉以轻心,一面说,一面察言观色,发现他没有任何不悦,这才再接再厉:
“接受父皇的赐婚,与王爷纳她们,是两码事!我仔细想过了,虽然我心里巴不得府里就我们俩,可若真那样,父皇干脆赐死我,让我给别的女人让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怀疑,下次父皇不会再召您进宫,而是召我去,让我来说服王爷,难道我能公然抗旨?所以,您要出去避暑也可以,但回来后,如果父皇非把人塞进来,您不如就按刚才的方法,全部都要了,收进一个园子里,让她们自己斗去。跟父皇就说,您要考察人品,故先不分封,以侍妾的身份进府,然后再根据她们的表现和才能决定谁当册妃谁当庶妃。”
穆远微微颔首:“不失为一个办法。”
容悦轻叹:“只怕其中有些背景特别强大的,不肯当侍妾呢,若非冲着侧妃和庶妃的名头,她们的家族怎么会那样积极。”
穆远一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去跟父皇交涉,他不肯,我就把庾氏的底子抖出来,他给我娶这么个正妃,又执意用他指定的人选填满王府所有的空缺…”
不待他说完,容悦就抢过话头:“千万别,庾姐姐的事一旦揭穿,你和父皇之间慈父偏宠劣子的假象再也无法维持,父皇一旦恼羞成怒…”
她的话也没说完,就被一个火热的身躯抱住了,那人说:“就知道悦儿心里有我,凡事都替我着想,可恨那些人,居然说悦儿的心不在为夫身上,不过是跟我虚与委蛇…”
容悦悚然而惊,就势躺在他怀里,半晌没吭声,脑子里反复地想:到底是真有人那么说呢?还是穆远故意试探?

第185章敲打

话说长孙葵,自从上次王爷半道把他从平城撵回云都后,就一直活在惶恐不安中。.
作为王爷身边的幸臣,对王爷的行事作风,他比谁都了解,知道惹恼王爷是个什么下场,这段时间,姐弟俩安分了许多。
当听到容王妃的庄子被人为纵火时,姐弟俩生怕王爷怀疑到自己头上,幸好王爷贤明,不会随便冤枉谁,一番调查下来,姐弟俩总算洗脱了嫌疑。
带着满腹心事,长孙葵找到梁竟。他看得出,梁竟是个厚道人,跟他又有半师之谊,平时也颇为照拂。
梁竟给他指了条明路:与其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钻,不如去求容王妃。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姐弟俩会得罪王爷,本来就是因为他们对容王妃不敬,现在只要能弥补这个过错,事情不就揭过去了?
长孙葵嘴里应着,心里老大不情愿。想他们姐弟出自名门,若非母亲早死,父亲为继母挑唆,为父不慈,他们也不至于流落在外为人执辔。身为贵族子弟,给王爷做奴才也罢了,叫他们像叭儿狗一样去讨好那个毫无根基的外来女人,怎么甘心?
没想到,他才嘟嘟囔囔诉了几句委屈,一向老好人的梁竟就当场翻脸,瞠目警告:“你要找死可别拉着我,合着我一路上苦口婆心地规劝,摆了几车子的道理,说得口干舌燥,全都听进狗肚子里去了!你既这样有主意,又何必跑来问我?”
若是别人这般出言不逊。长孙葵早怒了,可梁竟实在人善心正,人品一等一地好,他打心底里敬重,见梁竟被他气得爆粗口。忙躬身赔罪。虚心求教。
梁竟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问你,王爷除了容王妃,可曾宠幸过别的女人?”
长孙葵摇头说:“不曾。”
梁竟又问:“那你可知,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看长孙葵依旧懵懂,梁竟笑骂:“莫非你也是个雏儿?那就难怪想不到这茬了,王爷独宠容王妃的结果是,王府的嫡长子,将由容王妃所出。”
长孙葵眼睛闪了闪说:“万一,容王妃第一胎只生了个女儿呢?”
梁竟硬声道:“那王爷会等到她生下儿子为止!”
长孙葵兀自拼死挣扎:“要是容王妃始终生不出儿子呢。难道王爷就不要继承人了?”
这话出口,又被梁竟警告了一通,末了说:“要真这样。那个生下王府长子的女人就可怜了,王爷肯定会去母留子,就是把生母干掉,把儿子抱给容王妃抚养。凭着王爷的性格。和他对容王妃的宠爱,决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后患。”
看长孙葵那张俊脸一下子失尽了血色,梁竟眼神一黯,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伤人,尤其对一个想母凭子贵,一个想当未来国舅的姐弟来说,委实残忍了点。可不趁早戳破他们的幻想,这两人总不肯死心,抱着这样的心态,将来铁定闯祸,与其到时看他们落得凄惨的下场,不如现在就绝了他们的贪念,从此老实做人。
长孙葵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才呐呐地说:“您的意思是,想要在这府里讨生活,还非得巴结那个女人不可?”
梁竟厉声斥责:“什么那个女人?是容王妃!你再有一句不敬的言辞,就别再上我的门,我虽说年过四十,眼看着就到半百之龄,也还不想现在就死。”
长孙葵半跪在他身边,再次谢罪:“小子糊涂,先生勿怪,还求先生怜悯,救我姐弟一命。”
梁竟垂下眼帘:“法子我早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肯听。”
“可是…那女人…容王妃每日跟王爷形影不离,便是想巴结她,也找不到机会啊。~”
梁竟适时抖出底牌:“机会马上就来了,王爷前日透了个消息给我,说要把令姐打理的田庄铺子全部划到容王妃名下,这样一来,令姐就等于成了容王妃的管事,以后报账什么的,也得去找容王妃。”
这个消息对长孙葵来说不啻晴天霹雳,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姐姐送给容王妃当奴才?明知他姐姐对王爷心存恋慕,痴心不悔,还这样打击她、羞辱她,王爷真是太无情了!
那些庄子、铺子,可是她姐姐数年的心血啊!
为了那些花田、果园、绣庄、绸缎铺、成衣店、点心铺子、胭脂水粉店、水果花露店…他姐姐日以继夜地忙碌,差不多呕心沥血,以一介女子之身,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年为王府赚进一笔可观的收益,不夸张地说,养活整个王府的人都绰绰有余了。
——长孙葵自动把王爷的各种天价奢侈品排除在外,只算维持平常日子的开销,这让他有种特自豪、能让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你们都是我姐姐养活的!
姐姐这样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王爷感于她的忠心,认可她的才干,心疼她的劳苦,最终接受她的情意。同时也为王府多积攒一些家底,姐姐从来都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为了自己的家,自然不遗余力。
王爷现在大手一挥,要把姐姐辛苦挣下的产业全部送给容王妃做私房,合着他姐姐就是为容王妃做嫁衣的?早知如此,以前的种种,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王爷一向目光远大、英明神武,现在为了那个女人,要变成“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了么?大业未成,就这样伤害有功之臣,难道就不怕他们寒了心?
长孙葵激愤难耐,差点咆哮出声,忍得胸口气血翻涌,才没爆发出来。
梁竟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王爷是对的!这姐弟俩早该敲打了,不过得了三分器重,就以功臣自居,妄图左右王爷的意志,若真让长孙兰得了宠,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家族,还不知怎样蹦达呢。容王妃没背景也有没背景的好处,至少没这样野心勃勃、搅风搅雨的舅弟,长孙兰会变成这样,长孙葵“功不可没”。
王爷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姐弟俩动了不该有的贪念,早早就予以打压。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从内心深处来讲,他真不想看到一颗好苗子就这样报废。
到底亲娘死得早,生父又疏忽,没人悉心教养,以致于见识浅薄,真以为长孙兰打理的那几间专做女人生意的铺子,就是王府不可或缺的财源了?真以为靠着那点收益,就能在功劳薄上占据重要地位,让王爷另眼相看?
王爷不过是拿那些铺子做幌子,以掩盖真正的来处罢了。正因为长孙兰上缴的收益可有可无,王爷才会那么大方地划给王妃,他再宠爱王妃,也不会当败家子。
看着吧,那些铺子送给王妃后,王爷必定会涉足其他产业,造成王府门人广开财源的假象,免得引人怀疑。
等长孙葵的情绪稍稍稳定点,梁竟冷冷地告诉他:“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王爷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令姐若不肯合作,这府里多的是能干的管事,等容王妃做了新东家,你姐姐肯干,她还未必肯留呢,你就把这话传给令姐,叫她早做打算。”
长孙葵暗暗握紧拳头,嘴硬地说:“王爷名下还有其他产业,我姐姐可以调到别的铺子去。”
“别的铺子自有别的管事,人家做得好好的,凭什么叫人家让贤?又或者,你准备让你姐姐去做店小二?”
“…”
“即便真有那样的空当,王爷也不会再用你姐姐,免得容王妃心里不喜。不是我危言耸听,得罪了容王妃,你姐姐在府里再无出路,你也一样!你们姐弟俩只能卷起铺盖另谋高就。”
一番连吓带劝,长孙葵那点跟容王妃对抗的心早被轰成了渣,数度干咽唾沫后,惴惴地跟梁竟求教“向容王妃投诚之策”。
梁竟捋了捋颌下美髯,附耳言道:“女人嘛,爱的无非是金银珠宝、华衣美食,你让令姐多备上一些,然后亲自登门拜访,态度恭谨些,趁着王爷转赠产业的旨令还没下达,先去打好关系,等旨令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容王妃看你姐姐这么识趣的份上,自不会换掉她的管事之位,女主子和女管事之间沟通起来也比别人来得方便。”
看长孙葵犹自迟疑,梁竟赶着浇上一瓢油:“王爷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容王妃,府里终究是要增添人口的,想必你也听说了,皇上已拟出一批候选人,要王爷再纳几个妃子。那些人都是外来的,不如你姐姐在府里根基深,若你姐姐能讨得容王妃的欢心,将来等她怀孕生产时,可不就是你姐姐的机会?你姐姐生下的孩儿,若能跟容王妃生的世子交好,将来好处多着呢。”
长孙葵得计而去,梁竟端起手边凉掉的茶水,在心里轻叹:王爷,微臣可都照您的意思说了,但愿这姐弟俩能迷途知返,将来真能成为您和王妃的得力助手。唉,您说您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容王妃降伏了呢?什么都替她着想,给了私产不说,连管事都替她收服,生怕她有了铺子没有妥当的人照管,您的这份心啊,也要容王妃领情才好,千万别再次辜负。

第186章乐子

长孙兰不到辰时就进了雍王府,在门口听人说,王爷应诏入宫,她便绕道去了她弟弟在王府的居所。.
长孙葵住的院子就叫葵园,小小的一进跨院,上首三间正房,左右各三间厢房。正房住着她弟弟,厢房里住着几位书吏、掌库。
看名字也知道,这院子是以她弟弟为尊的,书吏们都是她弟弟的副手,平时随他弟弟一起办差。王府总共八处跨院,也就是说,似她弟弟这等有体面,可住一院正房的,不过八个人而已。
长孙兰一面往里走,一面接受书吏们略显殷勤的问候,心里既骄傲,又心酸,他们姐弟混到了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可惜王爷不肯让他们再进一步。要是王爷肯纳她为妃,她就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弟弟作为舅爷,自然更有体面,不像如今这般半主半仆。
说得更准确点,他们其实就是高级奴仆,哪里是主了?
长孙葵迎了出来,看姐姐身后跟着一群仆人抬着四口大箱子,吃惊地问:“怎么这么多?”
长孙兰笑而不答,进屋打发下人走后,才冷笑着开口:“东西不多,怎么镇得住那乡下来的土老冒?姐姐我昨日可是搜遍库存,才找齐了两箱子衣料,件件华丽非常,保准能闪花那土老冒的眼;第三箱全是化妆用的,种类多达五十几种,也不知那土老冒会不会用;最后一箱是首饰玩器,你姐姐我特地从玉珍阁买了两套金灿灿的头面。就让那土老冒戴着招摇好了。”
“姐姐,你一直都没见过容王妃吗?”长孙葵听得直皱眉,他明明记得,她姐姐带着绣娘进竹园给容王妃量过尺寸的,怎么会有这样错得离谱的印象?
长孙兰眼里尽是不屑:“见过。一脸蜡黄。病歪歪的。穿着一件藕荷衫子,一看就是过时的式样。真不知王爷看中了她哪点,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连身子都不结实。”
长孙葵越发糊涂了,她姐姐见的,真是容王妃吗?要说没家世,那是事实,可长相真不赖啊。不笑时。如闲花照水,娇柔清新;一笑起来,极是潇洒磊落。让人好感顿生。
不带偏见地评议,容王妃比他姐姐更吸引男人,当然他姐姐也很美。非常文学
见姐姐还在得意地贬低容王妃,长孙葵忍不住打断:“既然要装病。自然不会穿着鲜亮新衣见客,平时她可不是那样子。”
长孙兰不悦地问:“她平时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吗?”
长孙葵点点头:“在平城见过,那时为了方便外出,她总是男扮女装,偶尔才换回女衫,不管穿成怎样,都自成气度。姐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容王妃绝不是你说的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我…”最近她和姜颐来往较多,也见过容恬姐妹,那些人都讨厌容悦,刻意丑化也有可能。
至于土老冒,则是姜颐说出来的。据她说,容悦父亲死后,犹自不量力,死赖着要嫁临夏御,谁知夏御聘了她堂姐,容悦因此害了相思病,弄得名声臭不可闻,在碧水城里待不住,只得远避乡下,靠着母亲的一点嫁妆,和下人种地为生,家底实在不堪。
一想到此,长孙兰就恨得咬牙,这样一个人,居然用她做替身新娘,实在是奇耻大辱。
可王爷非要袒护那个狐媚子,连梁竟都帮着指责,姐弟俩痛定思痛,最后决定,暂时掩其锋芒,向狐媚子示好,等拿下她后,有的是扬眉吐气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拿下,根本不在长孙兰考虑之列。
在长孙兰心里,就凭她在那个家里隐忍多年攒下的底气,和做王府管事期间打拼得来的经验,一个土老冒哪是她的对手!除了那份做作的娇弱,她真不知容悦有什么出奇的,听说王爷初见她时并不喜欢,几度痛下杀手,把她当一件玩意儿残忍地把玩,后来不知她使了什么法术,硬是让王爷改了心肠。等她跟容悦熟悉后,再慢慢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到时破了她的法术,看她还有什么能为。
长孙兰今天肯带这么多东西来,甚至下血本买下那么多首饰,几乎掏空自己的积蓄,不过是想通了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长孙葵被梁竟一通敲打,头脑比长孙兰清醒了许多,见姐姐仍是一副瞧不起容王妃的模样,深怕她吃亏在轻敌上,借口整理物品,蹲在地上,附耳把梁竟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长孙兰心火直窜,却又不能说梁竟胡说八道,毕竟,作为王爷身边的首席幕僚,和有口皆碑的厚德君子,她无法把梁竟的话当成无稽之谈嗤之以鼻。
经过长孙葵一番劝说,长孙兰适当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巳正时分,长孙兰如约出现在竹园。
临进门之前,她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这套湖水绿的留仙裙为如意锦所制,价值不菲。其实她最喜欢红色,偏偏今天不宜穿红,怕跟尚是新娘的容悦相冲;也不宜太华贵,免得伤了土老冒的小心眼儿。最后定下如意锦的湖水绿留仙裙,式样简单,细节处却非常讲究,衬得她明眸皓齿,腰肢一握,毫不张扬地凸显出了她的美丽动人。
这次可不仅仅只是拜见王妃,王爷也陪着。算起来,自上次拜堂后,她就没再见过王爷,前几天补办婚礼,也许是怕她心里难过,王爷并未邀请她出席。从那时到现在,已过去了两个月零十天。
长孙兰心里暗恨,王爷明明都和她拜过堂了,为什么还要和容悦拜堂?如何没有后来那场补办的仪式,以后她就可以说,容悦根本不配称王妃,真正的王妃是她!怡妃也该是她的封号,容悦的出身,本来就只配做个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