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就骂赵顺:“你是怎么侍候的?一杯茶也泡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容悦忙摆手:“茶水不烫,是我喝得太急…咳咳…呛到了。”
赵顺早已吓得跪倒在地,容悦呛咳甫定,便招呼他:“你起来吧,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赵顺却磕着头说:“多谢王妃不责罚,还有上次的事。也要请王妃恕罪。”
容悦不解:“上次什么事啊?”
赵顺道:“上次给您上的糕点太甜了,配蜜露不合适,这都是奴才粗心所致,王爷已经训斥过了,奴才心有愧疚,特地向王妃请罪。”
容悦迷糊地转着眼珠,上次的糕点是什么味道,她早没印象了,包括吃了什么都不记得。可瞧这主仆俩的样子。好像挺当回事的,要是她直言“毫无印象”,不仅会显得穆远多此一举,更让赵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妃到底是真不讲究呢。ШШШ。⑧jΖШ。ΓóΜ还是故作大方,毕竟他是王爷的近侍,不是王妃的。
意识到这点。容悦启唇道:“没什么,上次我也没用多少,你以后主意点就行了。还有,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太甜的东西,相信王爷也一样,你可以向周厨建议一下。让他试试别的口味,比如椒盐、抹茶。”
穆远立刻来了兴趣:“椒盐我知道。但抹茶是什么?”
“抹茶是…”容悦恨不得把那句话给吞回去,她看这边茶文化如此丰富,就以为抹茶不过是寻常口味,怎么晓得,这里居然没有抹茶!要早知道这茬,打死她也不会多嘴的。
穆远思忖了片刻,忽地眼睛一亮,抚掌道:“我想起来了,在白羽所著的《茶经》里确实有抹茶的记录,但他也只是从故纸堆里翻到了片言只语,并无完整的制茶方法,不知王妃是从哪儿看到的?”
“我也记不清了”,事到如今,容悦只求能含混过去,同时把手伸进袖袋里掏摸,但愿这封信能引开穆远的注意力,跟信比起来,区区抹茶算个屁。
可她错估了这个时代的贵族们对精致生活的讲究程度。还记得初穿越时,所谓的桃花鱼片粥就是夏御整出来的,一碗粥都弄得这般风骚,真是粥如其人。相比较而言,穆远显得更务实一些,不过也是极在乎细节。
被穆远用期待的眼神打量着,容悦只好硬着头皮说:“抹茶就是把茶叶碾成粉末,或冲成茶水,或搅进食料里做成糕饼点心,这样糕饼中就带着绿茶的清香,又好闻,又解暑。”
穆远点点头:“《茶经》里也说要磨成粉,但最后出来的茶粉冲水跟泡的茶水没什么两样,白羽自己试过多次皆是如此,后来便放弃了。不过,制成糕饼倒是新路子,可以一试。”
赵顺在一旁凑趣:“这好办,就依王妃说的,咱们把茶叶磨碎,再让周厨做糕点,一次不成,多做几次,总能试出好口味。”
穆远表示支持,一摆手道:“行,交给你去办,你和周厨一起想办法。”
赵顺屁颠屁颠地告退,容悦忙喊住他:“回来,这天儿都黑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至于那么赶吗?而且,没那么简单的,抹茶和茶粉是两个概念,工艺复杂得多。”
穆远惊喜地握住她的手:“这么说,你会做抹茶?”趁机吃豆腐若干,才被挣脱。
容悦的本意,只是想让这主仆俩停止见风就是雨的行为,没想到穆远兴致更加高涨,让赵顺侍候笔墨,自己正儿八经地坐在书桌前说:“具体有几道工序,你说,我记。”
被逼上梁山的容悦只得搜肠刮肚,努力回忆这方面的知识。幸亏她前世尝试着做过抹茶蛋糕,买过灌装抹茶粉,隐约记得上面的说明:“在采茶之前,好像要先遮光。”
“遮光?”穆远疑惑地问。
“是的,用黑布,或别的什么东西,把要采的茶叶遮起来,不让它见光,要遮二十天左右才能采茶。第二道工序是蒸青,把茶叶放在蒸笼上蒸;第三道工序是烘培,就是把茶叶烘干;第四道工序才是磨粉,要把干燥的茶叶放到石磨上碾碎,为了保持茶叶的独特香味,一般专磨专用,免得串味。嗯,大概就是这些了,具体该怎么做,每道工序的火候怎么掌握,我也不知道。”
穆远朝她宠溺地笑笑:“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是做这种事的人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白羽在世,准得拜你为师,听说他到处搜集茶方,遇到新奇罕见的,就拜人家为师,好让人家传他秘方。”
容悦不由得感叹:“真是个茶痴!”
穆远告诉她:“白羽生前的外号的确就叫‘茶痴’,为了寻茶访茶,常年离家在外,其妻不甘冷落,自动下堂求去。白羽到死时,身边无一个亲人,家徒四壁,惟余一本《茶经》,连丧事都是乡邻给办的。生前如此凄惨,死后却被尊为‘茶仙’、‘茶圣’,凡种茶、制茶之人,都在家中供奉白羽神位。”
容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世事皆如此。”
穆远深深看了他一眼:“可见外在的名声都是靠不住的,若依名断人,往往谬误,关键是看他每一天怎样过日子,悦儿如此聪明,自当明白我的意思。”
容悦先错愕,进而失笑,这都赶得上脑筋急转弯了。由抹茶而茶圣,由茶圣生平到依名断人,隐晦地为自己喊冤。他的意思不会是说:虽然我穆远凶名在外,可你不能“依名断人”,而要看我平时都是怎么生活,怎么对你的。
他讲的道理没错,问题是,她对他的成见,是由亲身经历而来,与他的名声并无多大关系。
穆远见容悦不但不附和,神色间似有讥嘲,目光略沉,随即掩去,拿起才写下的单子交给赵顺道:“你把这个给周厨,让他好好琢磨,难得王妃喜欢一样东西,叫他务必弄出来。”
容悦汗颜,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啊,她只随口提了一下好不好?
而且,她不顾辛劳而来,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的。
容悦不再迟疑,言归正传:“王爷,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穆师傅派人送来的,事关您的将来,妾身不敢耽误,赶着就来了。”
穆远伸手接过,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容悦如坐针毡,因为这件事,她才是罪魁祸首。
穆远察觉到她的反应,心里暗暗得意。
这封信,根本不是穆坤写的,而是云容模仿他的笔迹,也就是说,会出现这封信,完全是穆远的授意,为的,就是试探容悦的心意,最好是能让她主动上门。如今目的达到了,穆远怎能不乐?
其实,云容还使了个心眼。穆远只叫他模仿穆坤的笔迹写封信,可没要他弄神弄鬼地塞进金凤步摇里。
穆远要确保容悦能看到那封信,云容的想法,则跟卢骏的猜测不谋而合,云容故意藏那么严,就是想试试,这位传奇王妃,跟他家王爷到底有没有默契,有没有缘分。
容悦来得这么块,让云容很是满意的,说明这女子的确机敏聪慧,配得上他家王爷。
不提云容如何,且说容悦觑见穆远一脸凝重,不由得满含歉意,出言劝道:“既是如此,你明儿便启程回去吧,反正,反正我也要走了。”
“你明天走?我让云贰带一对人马,跟云肆一起护送你回家。”
“不用了,云肆我也不带,我赶时间,快马独骑,有几个人跟着就行了,人多了反而拖拉。”
“那好吧。”
容悦倒有些惊讶,要是以前,他准得坚持一定要云肆跟着,今番却这样爽快。
穆远随手递过去一张路线图,上面标明了从平城到天心镇所途径的重要地名,何处有树林,何处有江河,何处可打千,何处可歇宿,全都一清二楚。
除了谢谢,容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用谢”,穆远笑着回道,真的不用谢,这样其实是方便了我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罗网
楚昭帝鸿嘉十三年六月初六,容悦带着十名护卫从安平客栈出发,在黄土路的官道上飞驰,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因为,实在是太打眼了!除为首的那匹是一点杂色都不参的白马外,其余皆是清一色的银鬃黑马,黑白对比强烈,格外引人注目。ШШШ。⑧jΖШ。ΓóΜ
容悦却恨不得骂人,她是低调的姑娘啊,一向都低调,却吃了贼人的暗算,被弄成这般骚包模样。
话说昨晚,她本已睡下,马棚里忽然闹将起来,马群不明原由地躁动,有的不停地踢踏,有的互相抵触,有的甚至长声嘶鸣。正值夜静人深之际,吵得一镇人无法安眠。
后来想了许多办法,总算安抚下来,马儿却再也没了精神气,全都耷拉着脑袋,蔫儿不拉叽的。
这一变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卢骏等人直接要求取消明早的行程,等查明原因再说。
容悦是个倔脾气,最恨临时打乱计划,而且看这架势,多半是有人故意搞破坏,她偏不让人如意。
想来想去,嫌疑犯就那几个,可筛选起来,又觉得谁都不可能。
祁渝?没动机。他们的关系不比陌生人好多少,她回不回乡与他什么相干?
庾琛?不是她偏心自己的上司,长官大人是根红苗正的好同志,行事光明磊落,若他真不同意,当天就会提出反对意见,不会表面上答应,背后再弄这种妖蛾子。
剩下穆远那厮,也讲不通。她昨晚才从槐花巷归来,两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气氛一直很融洽。末了穆远还主动送给她一张详细的路线图。
古代可没卫星摄像,机器绘图。一切均靠人工。她向穆远提出回乡探母,不过是近几天的事,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派人探明了近两千里的路况,其间付出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如果他有意阻拦,没必要费这番功夫,又不是无聊闲得慌,人家可是身负重任,多少大事都忙不完了。
正跟几个人商量着补救之策,云肆现身求见。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去找王爷帮忙。王爷出行,扈从近百,匀几匹马出来应该不是问题。反正平城就有马市。他们随时可以再买。
容悦不想耽误行程,点着头让他去了,自己赶紧回房补觉。不知为什么。无论在理智上对穆远有多少提防,直觉上,却是信他的,不是信他的人书,而是信他的能力,信他对自己是尽心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院子里多了十一个新成员,矫健结实。油光水滑,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而且都已经喂得饱饱的。
只是马的颜色…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招眼了,又不是走秀,弄那么整齐干嘛?
云肆见她出来,忙上前抱拳道:“王妃,这些马都是驯好了的,为安全计,您最好还是先骑几圈试试,也跟马熟悉一下。
这一试,动身时间就从卯初延迟到了卯正(早上6点延到7点)。
好在老天作美,天气依旧晴好,马队不停歇的奔驰了两个时辰后,便到了路线图中标明的一条小河,容悦遂命:“稍事休息,进些饮食,两刻后出发。”
一群人在树荫下或坐或卧,马儿在河边喝水,然后惬意地吃起了青草。十护卫的临时队长澹台岷忍不住称赞:“这马真不错,快马加鞭跑了一上午,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累似的。”
容悦笑谓:“这才两个时辰,要是就不行了,那是什么破马。”
穆远丢不起这个人,他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把劣马塞给她。
苗砺开口问:“澹台大哥,主子的白马我知道,叫乌云踏雪,黑马银鬃的,叫什么?”
澹台岷道:“若是黑马红鬃,其马必烈,难以驾驭,银鬃的温顺一些,难为那穆三找齐了十匹,真是财大气粗啊,这样的马一匹都价值不菲,何况十匹。”
周泰在一旁道:“就叫银鬃马。”
苗砺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不知道就别胡诌,谁看不出这是银鬃马呀,我问的是外号!”
这时一个叫金彦的护卫说:“普通的马从几两到几十两不等,这样的只怕要几百两。”
澹台岷笑着摇头:“几百两?千两都未必买得到,不闻有句诗叫‘乌骓赤兔皆神物,黑马银鬃献帝王’,进贡之物,你们说贵不贵?”
容悦没吱声,心里暗忖,千两买匹马值什么,人家一瓶酒就值千两了。她原以为自己有些家底,跟穆远比起来,只能算刚脱贫。
还有现在骑的白马,早上初见时,她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会儿听到“乌云踏雪”,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穆远的坐骑!
穆远把坐骑给了她,自己回去准备乘车?
当然,他是不缺好马的,以前在无名谷的时候,后山就有专门的马场,养着许多名马。
她骑着穆远的马,走着他安排的路线,不知待会要下榻的客栈,是不是也是他打点好了的?
晚上落宿,果然被告知,房费已经付过了,进去一看,铺设华丽精致,绝非乡村旅店原版客房,连送上的饭菜都是她素日爱吃的,口味咸淡也充分照顾到了她的胃口。
容悦食不知味地吃完,又麻木地接过一杯乳白色的饮书,入口满是椰汁的清香,和爽滑的白色颗粒。
这大概就是赵顺提过的椰汁蜜露了吧。
她不敢去厨房查探,怕遇到江厨、周厨之类的人物。
穆远这般无孔不入的渗透,让她倍感困扰。她也想过硬扛,不要他的路线图,不要他的马,不到他付过费的店里过夜,可真这样做,她又觉得矫情,像孩子似的赌气,损人而不利己。他该花的人力物力早就花了,你不接受,等于白白浪费了别人的好意。
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以后好好回报他,竭尽所能帮他达成心愿。
在穆远的关照下,这趟旅程异常的顺利,原本预计六、七天的路程,四天就到了。近两千里呀,平均下来日行五百里。
澹台岷再次夸赞:“好马,真是好马!一般的马,能日行三百里就不错了,千里马那是传说。吾平生见过最快的马,也就是一天跑了五、六百里,但只跑了一天,第二天就不行了。”
大伙儿都很开心,来路上用的时间短,回去的时候就可以从容一些。太太可不比姑娘,她是从未习过武的弱质女流,身边服侍的丫环嬷嬷也是,带着她们出行,连颠两三天马车估计就受不了了,得停下来歇个一日半日。
远远地,看见云遮雾隐的逸居山庄,容悦的感受是复杂的,激动又酸楚。几个月没见母亲,也不知道她怎样了?穿越成容悦后,跟萧夫人相依为命,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打发澹台岷去接女儿后,萧夫人就从马头沟的山寨里搬了回来。女儿既已经与穆远正式撕破脸,她作为母亲,就不能藏着躲着,要与她共同面对。如果穆远真要迁怒,想揪她出去当人质,逸居山庄藏不住,马头沟照样藏不住。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她倒要看看,穆远能拿她一个寡妇如何?对于这个名义上是她女婿的人,她一直没打过照面,正想会会他呢。
山庄外的暗哨起初听见马蹄得得,直朝山庄扑来,还有些惊惧,待发现是消失了几个月的主人,高兴得连滚带爬地从树上跳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姑娘来得这样快,太太道还有几日呢,属下这就去通报。”
容悦摆手制止:“通报什么,又不是客人,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继续守你的岗吧。”
放哨人却支吾起来,小声禀报:“姑娘,庄里来了客人。”
“谁呀?”
“是,是严少堡主。”
“他什…什么时候来的?”对严谨,容悦心有愧疚,隔得远时还不觉得,一旦需要面对,心里便有些慌张。
澹台岷劝道:“姑娘,终究是要见一见的,他来了也好,有什么话趁早说清楚。”
容悦勉强笑道:“你说得对,早该说清了,不明不白地吊着才不地道。”
说实话,分开后的这些日子,她并不曾思念他,偶尔想起来,也是担心,怕他受自己连累。如今他好好的,还能上门做客,她也就放心了。既没有生死相许之情,再见面时,就做个普通朋友吧。
再一次,她对自己说,你就是个冷心女子,还是不要牵扯进情爱的好,免得伤人伤己。
更正,只伤人,不伤己,有情才会伤,无情何来伤?
让她疑惑的是,严谨怎么知道她这几天会回来?居然能提前赶到山庄等着她。
这背后又出现了哪只推动的手?
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的只有穆远,他给的路线图,他给的骚包马,走到哪儿一目了然。可要说是穆远通知严谨的,打死她也不信。
像澹台岷建议的那样,让她和严谨把话说清楚,当面了断关系?
别人或许会,穆远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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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做了些调整,以便和前面的章节对上号。
另,刚接到通知,说6月10号有个封推,封推期间我尽量双更。
感谢大家没抛弃我这个无良作者。
第一百六十三章恨嫁
几个人叙话的时候,山庄里已经有一行人迎了出来,打头的是宋义,后面跟着三堂主雷善,六堂主秦云。
也就是说,留守的几位头目全到了。
在离容悦约有三步远的地方,他们撩袍跪下,齐声道:“恭迎姑娘归家。”
容悦笑着抬了抬手:“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宋义抱拳道:“属下们不辛苦,辛苦的是姑娘,姑娘在外历尽艰辛,我们却缩在这方寸之地纳福,实在是愧对先主。”
“愧对先主!”所有人皆垂下头。
容悦再次请他们起来,然后道:“往事已矣,无论是好是坏,是愧是悔,都已不可追,有很多事情,只能说,造化弄人,怪不得谁,从今再也休提。”
她不会冠冕堂皇地说一堆安慰他们的话,这些都是武人,是暗卫,不能以现代的上下级关系来衡量。
在现代,上司没安排任务,把属下远远地丢在某处,属下自动理解为放长假,这没什么。在古代,主人出了事,暗卫却躲在一边享清福,这绝对是失职,甚至是不忠的表现。
所以她被穆远携去云都,卢骏带着大队人马扈从左右;她逃婚出走,他们立即千里追随。作为留守的这部分人,虽然也是依令行事,内心含愧是应当的,如果他们老神在在,无动于衷,她会很失望——就算不能恪尽职守,为主人创造价值,起码要有这样的自觉,否则我养着你们干什么?
客套完了,接下来就是敲打:“能在这山明水秀之地潜修两年。也未尝不是福气,等会我可要看看各位潜修的成就哦。但愿你们能带给我惊喜。”
来的路上她仔细想过了,容征和容昶相继去世,虽然有她滥竽充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威信值大大降低。她在山庄的日子又短,这边等于长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待三位长老离开后,更是彻底放羊了。萧夫人名为主母,却不通武艺。又身无暗令,能拢着他们不走人,已经是极限了。虽说暗人死士,是所有部属中最忠心的一种。长期放养之下。未必不会人心浮动。
因此,她准备把路上节省出来的三天做如下安排:抽一天出来考察留守人员,以决定升降奖惩;另一天约见方槐。由他陪同快速巡视一下名下重要产业;再一天,去祖母的陪嫁宅子。她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想,需要去那里的地下室验证。
萧夫人曾提及,暗令上藏着一个重大秘密,当时她没有明说,又或者。她也不解详情,只知道暗令不是一块普通的令牌。而是别有乾坤。
容悦有种预感,想要弄清这个,除了去祖母故宅,只怕还得回一趟容家。不好明着去,她就暗访。
前呼后拥地走近大门,萧夫人扶着一个丫头泪眼婆娑地等在那儿,一见她,立刻扑上来抱住,心肝肉儿的哭了起来。
容悦拍哄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她收声,再抬起头时,看见了隐在后面的严谨,两个匆忙点头致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方便交谈。
“太太,姑娘在马上颠了几天了,您让她先去梳洗,用些饮食,再坐下来好好聊。”二管家吴彦的娘子张氏出言相劝。
萧夫人擦着眼泪道:“是,是,瞧我都糊涂了。”
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秋碧和冬雪走到另一边搀扶,两个人都红了眼圈,哽咽着问:“春痕和夏荷那两个蹄子怎么不陪着姑娘回来?尽是些大男人,这一路上都是谁侍候的姑娘啊?”
容悦这样回答:“王府防卫森严,我能逃婚出来,是借着游湖的机会水遁,没办法带任何人,我连游了几里地才敢上岸,那两个丫头可不行。后来女扮男装,一个人在外行走,为摆脱王府追兵,不断变换容貌,一会儿中年大伯,一会儿糟老头,一会儿小药童,也不需要人侍候。至于这一路上,白天骑马,天黑住店,一天走几百里,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差不多沾床就能睡着,第二天睁眼又起床赶路,也幸亏没带丫环,就她们那身板,我还得分出精力照顾她们。”
容悦声音不大,因为是跟自己的贴身丫环解说,语调轻松诙谐。没曾想,话音刚落,一众奴仆全都呜咽起来,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乳母李嬷嬷抽抽噎噎地说:“姑娘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从小长大何曾吃过这般苦?都是那起该死的,害得姑娘小小年纪离乡背井…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