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解药。”
严谨这才想起手里抓握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吞下去。只要是她给的,便是毒药又何妨,生死他都甘愿。
虽然对方故作低哑,他还是听出来了,说话的人,就是他魂牵梦系的姑娘。
解药下肚,喉间顿感清凉,四肢百骸如被泉水洗过,原有的燥热感消了许多。
果然是好药。
感激之余,更觉幸福,怕惊动仆人扰了娇客雅兴,用恳求的语气说:“在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来再谈好吗?”
老槐树上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你先进去。”
“好”,严谨急忙退回房间,却站在窗前,不肯放过外面的任何动静。
夜幕下,灯影迷离处,一个身影如落叶般轻盈地飘下,随即出现在他面前。
————————分隔线——————————
这是一万推荐和三千收藏的加更,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本书参P时字数偏少,中间还有两天杂事缠身,没顾上更文,这几天我都在努力追补。
今天还有两更,分别是下午和晚上。
第四十三章夜访(二)
难以形容严谨此刻内心的感受,狂喜中又带着一点点隐忧,这样的容悦是他渴望拥有的,却也是他无法把握的。
原来,那一瞬的眼神交汇不是幻觉。苍白娇弱,似乎可以任人哄骗欺凌的容悦只是伪装,这位夜访棠棣院、身轻如燕的女子,才是她的真面貌。
严谨近乎贪婪地打量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年未见,她长高了,变丰满了,不再是单薄到没有曲线的小女孩。窈窕身形紧裹在一袭黑衣里,脸上覆着面纱,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这样就足够他带着怀念与爱慕,迎视那双锐利如鹰、明亮如星的眼眸。
不知望了多久,见容悦眉尖微蹙,严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深深一揖道:“姑娘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容悦亦躬身福了福:“见教不敢,不过确实有事相商。”
“请问姑娘来多久了?”严谨耳根发烫,这回不是因为媚/药,而是难为情。
“没多久。看你的样子似乎被人下了毒,正好我有解药。”
容悦自不会承认她早就到了,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出好戏,想到解药的性质,怕严谨乱想,特意申明:“我是姑娘家,更怕遭人暗算,所以出门总会带着各种解药,不独这一种。”
“多谢姑娘救严某于水火之中”,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可说都说了,又收不回,于是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其实容悦真地多虑了,严谨见到她,脑子里一团浆糊,都快没法组织语言了,哪会乱想什么。
两人站了一会,严谨总算回过神,请容悦就坐,手忙脚乱地给她拿点心,容悦摇摇头说:“夜深了,我不便久留,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是,请姑娘吩咐”,严谨不敢勉强,放下手里的东西洗耳恭听。
容悦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他:“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不要上我伯父的当。你给他再多钱都是肉包子打狗,因为,我决不会嫁给他选定的人。”
严谨的心猛地一沉,虚弱无力地辩解:“可他是姑娘的亲大伯啊,他有权决定姑娘的婚事。”
容悦盯着他问:“假如有人杀了你的祖父和父亲,然后把你卖掉换钱,你会乖乖听话吗?”说完,怕严谨反感,小声道歉:“我只是比喻,你别介意。“
严谨大惊:“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姑娘是从何处查得这些隐秘内幕的呢?”
容悦坦白道:“其实我手里没有多少有力证据,但我父亲确实死于慢性中毒,祖父则在立嗣前夕暴病而亡,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们死了,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严谨道:“在下并非不相信姑娘,只是兹事体大,吃惊之余,难免会多问几句,姑娘勿怪。”
“没关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不愿告诉你这些,只是事出无奈,不想你吃亏上当。我伯父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为一个行踪不定、甚至生死未明的侄女定亲,既骗钱又沽名,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见容悦言语之间,处处为他着想,严谨心里又升起了新的希望:“那姑娘现住何处,我去向令堂提亲可好?”
容悦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和盘托出,她来这儿又不是交朋友,而是阻止严谨做傻事,因而谎称:“我母亲隐居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我自己拜师学艺,跟师傅住在深山里,没几年出不了师。”
见严谨不说话,继续劝道:“一来,我自己不想嫁人;二来,也怕你花冤枉钱。上次住九福客栈,你能亲自登门看望住客,说明你做生意很认真,攒的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我看不起纨绔子弟,他们爱怎么败家我都不会管,可你不同,我对勤恳认真的人一向很敬重。所以这次,我是听到你有意上容府提亲,特地下山找你的,就是不想看你的钱打了水漂。”
“多谢姑娘”,严谨又感动又心慌,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问你,我伯父问你要多少聘金?”
“十万两。”
容悦倒抽了一口凉气:“真黑!亏他张得开口!”不过那种人,心肝本来就比墨汁还黑,亲爹和亲弟弟都能害死,问一个陌生人讹笔钱有什么不敢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类似猫头鹰的叫唤,容悦道:“我的同伴在催我,我要走了。我最后说一遍,容徽定的亲,我是不会承认的,少堡主别上他的当,一文钱也不要给他。”
见严谨愣愣地看着自己,加重语气道:“你答应我,一文钱也不给他。”
“我答应你。”严谨不知不觉应诺。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你不听劝,最后落得人财两空,可别怪我,我已尽到了告诫之责。”
言讫,几步走出门,到门口又回过头说:“我的近况,还要麻烦少堡主替我保密。我伯父派人四处找我,我相信少堡主,才冒险出现的。”
“谨遵姑娘吩咐,决不对外透露一个字”,严谨追到回廊下恳求:“请姑娘暂留片刻,听在下讲一句话。”
“请讲。”
“姑娘自己不想嫁人,可令堂呢?令堂又怎么想?”
“我母亲…”容悦语塞。
“姑娘刚才说,正在拜师学艺,还要几年才能出师,具体是几年?”
“三五年吧,看我的资质了。”
“好,我们就拿三年来说,三年后,姑娘十八岁了。令堂守寡养大姑娘,眼看姑娘到十八岁仍孑然一身,难道不会着急?百善孝为先,姑娘便自己不想嫁,就忍心看寡母为你忧急伤心?”
见容悦似有松动,忙趁机建言:“在下有个主意,既可全姑娘的孝道,亦可免去姑娘的后顾之忧。姑娘不若与在下订亲,然后继续留在山上学艺,在下决不打扰,决不逼婚,一切但凭姑娘的意愿。等姑娘学成归来,自己想嫁的时候再嫁,好不好?”
猫头鹰又叫起来,而且比前一声凄厉得多,容悦担心苗砺和周泰出事,仓促间只回得一句:“容我考虑考虑”,就消失在黑夜里。
严谨久久地立在廊下,任夜凉如水,风露侵衣,神色忽悲忽喜。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才扬起嘴角笑道:“考虑考虑,嗯?”
总算没一棒子打死他,答应“考虑考虑”。
希望是渺茫了点儿,可总比没想头好啊。
第四十四章冤家路窄(一)
从紫荆堡出来,容悦在约定地点找到自己的“哼哈二将”,苗砺和周泰。见他们都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旋即不满地抱怨:“干嘛老叫啊,还叫得那么惨,害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苗砺禀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有人跟踪姑娘。要是您再晚一点出来,我们也顾不得您的命令,直接往里闯了。”
“啊!”容悦吃了一惊,她居然毫无所觉,可见此人修为之高,远非她可比拟。
“别怕,是为师啦。”
从紫荆堡的高墙上又跳下来一个人,几个起落停在他们身边,居然是穆坤。
“参见二长老”,苗砺和周泰抱拳见礼。
容悦欣喜地迎上去:“二师傅,您怎么来了?”
穆坤笑着说:“看你被大师傅气跑了,怕你躲起来哭鼻子,就跟来了。”
“怎么会?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们俩嘛。”
“嗯”,穆坤转向苗砺和周泰,嗓音转沉,语带责备:“你们是姑娘的近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牢牢地守着姑娘,不可放她落单。像刚才那种情况,若我心存歹意,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两人慌忙跪下:“属下惭愧,请长老降罪。”
容悦出言替他们求情:“师傅,是我不许他们跟的。”因为要找严谨谈亲事,不想让他们听到,所以把他们留在堡外。
穆坤叹口气道:“姑娘,您习武的日子还短,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少主和太太统共就您一个孩子,要是您有个…”
怕他祭出“王妈妈的裹脚布”,容悦赶紧表态:“徒儿下次一定当心。”
此时五更已过,要不了多久就会天亮,也没必要住客栈,因而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脚,升起篝火,烤他们带来的卤肉和干粮。
容悦最爱吃烤馍片,苗砺投其所好,只要出山,包袱里必装着大白馒头。等到野外歇脚时,架起枯枝,先用腰刀切成薄片,然后烤得焦黄香脆,每次都让自家主子吃得心满意足。
这回容悦乖巧地将第一片烤馍让给穆坤,穆坤不客气地接下了,咬着馍片含混不清地说:“姑娘,那小子的建议不错呢,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容悦无奈地说:“师傅,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哪有偷听,为师是光明正大地听。”
周泰刚多一句嘴:“什么建议呀”,就被容悦横了一眼:“吃你的烤肉!”
苗砺偷笑,周泰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穆坤却像被媒婆附体,对她谆谆善诱:“严少堡主说得有道理,姑娘自己或许真没有嫁人之念,可不能不考虑太太啊。她含辛茹苦,守寡养大姑娘,自然希望姑娘有个好归宿。”
“我明白您的意思。”
容悦机械地咬着馍片,平时最爱吃的东西都没了滋味。剩女难当,古代现代都一样,并非剩女本身多恨嫁,而是家里恨嫁的父母伤不起。
如若剩女家里只有寡母独女,那完了,不嫁等于不孝,不嫁等于不仁,不嫁等于不义…
穆大媒婆还在絮叨:“严少堡主对姑娘一片真心,所以难得的大度。不是为师帮他说话,放眼整个沧溟大陆,从南到北,姑娘再想找个似他这般事事依顺姑娘的,只怕没有第二个了。”
容悦噗哧一笑:“您的意思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穆坤居然猛点头:“正是此意。你想啊,他只要订下来,又不限定迎娶的时间,由着姑娘想拖几年就拖几年,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挡箭牌?”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呢?”
容悦从不掸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他人:“严少堡主是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师傅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无商不奸’。现在说得好听,真等订了亲,到时借口就多了,其中最好用的一条是,‘父母急着抱孙子’。你没听他说吗?百善孝为先,单凭这一句,就能把人压死。”
穆坤沉吟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时周泰开口道:“姑娘跑走的时候,属下在净房,一时没跟上,是循着苗兄留下的印迹追过来的,因此听到了大长老跟太太说的几句话。大长老说,严少堡主不合适,因为他没爵位,将来生下的嗣孙也没爵位,太太当场就打消了念头。”
穆坤一脸遗憾:“我让他劝太太别逼姑娘,他居然找了这么个理由,唉,严少堡主看来是没戏了,真可惜。”
容悦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这一点我倒不在乎。贵族之家纨绔多,什么本事没有,只会吃喝玩乐,却自矜身份,眼界高,脾气大,那种人我侍候不起。还不如平民子弟,起码踏踏实实的。”
如果母亲真要给她找个徒有虚名的N世祖,她就把自己许给严谨。
“确实如此,为师年轻时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里面废物居多。”火光中,穆坤的脸仿佛陷入深沉的回忆中。
“师傅您不觉得可笑吗?天圣朝都覆没一百多年了,他们封的爵位早该废止,偏有人抱着先朝的废诏当宝,口口声声他们家是什么爵。”
穆坤待要说什么,山路一侧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苗砺和周泰闻声而起,容悦不在意地说:“慌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又没作奸犯科,难道还怕谁追缉不成?”
苗砺担忧的是:“万一来的是劫匪呢?听声音,起码有四五十个,我们才四个,又不知对方的来路和武功高低。”
穆坤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避一避也好。”
师傅发话,容悦便跟着他们走进路边的林子,隐身在浓密的树叶间,只是火堆来不及处理,因为根据马蹄声判断,那伙人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公子,您看!这还烤着馍呢,肯定没走多远。”
“搜!”
火堆和火把,将周围照得极亮,容悦在树上瞧得分明,那个发号施令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穆远。
冤家路窄啊,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位冷血皇子。
————————分隔线——————————
晚上管理书评的时候,给一个帖子加精,结果点成了删除。“精”和“删”紧挨在一起,每次都要小心操作。
郁闷,平时想删个广告,点几次删不掉,今天一下就不见了。
第四十五章冤家路窄(二)
他们四个人分布在四颗树上,彼此相隔仅几米。
眼看搜查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穆坤突然从树顶一跃而下,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说:“老子睡得正香,是哪个龟儿子在这里鸡猫子鬼叫?”
那些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胖子充满警惕地问:“你是谁?”
穆坤烂着脸,打了一个老大的呵欠,才不耐烦地反问:“你们又是谁?这儿是老子的地盘。”
黑胖子抖着脸上的横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这是紫荆堡严家的地界,我们搜山之前跟严家打过招呼的,他们可没说这座山上有人占山为王。”
刚从紫荆堡出来的穆坤哪会上当,煞有介事地说:“既然你们跟严家打过招呼,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这时三皇子穆远几步跨上前,拨开随从,疑惑地望着穆坤,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惊喜:“请问前辈贵姓大名?”
“自然是姓严了。”
容悦心里一动,故意隐去真姓氏,冒姓严,难道二师傅的穆,跟三皇子的穆,竟然有什么关联?
穆远的话刚好给她的猜测做了注脚:“晚辈有个堂叔,跟前辈长得很像。”
“我老人家看起来很好哄吗?”穆坤冷笑:“公子这般相貌,会有个跟我老人家长得很像的堂叔?若有,也是你堂祖母偷汉子生的吧。”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主子出言不逊,真是不知死活!”三皇子的手下齐声厉喝,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唰唰声,刀剑全都亮了出来,只等穆远一声令下,就往穆坤身上招呼。
穆坤若无其事地靠在一颗大树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说:“你家主子又是谁?等下动起家伙来,老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黑胖子又要瞪起牛眼骂人,不想穆坤摆摆手说:“算了,既然这里没有,我们去别处找,免得打扰了前辈休息。”
如同来一样突然,他们撤得也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山道尽头。
经过这一番交锋,天边已现出鱼肚白,容悦无精打采地说:“不行了,师傅,我们还是找家客栈歇一天再走吧。”
“也好。”穆坤情绪有些低落,刚才的老顽童形象荡然无存。
容悦会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她怀疑穆坤和穆远的关系,搞不好是同根同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穆坤不肯承认。
以穆远的狡猾,和他身后几个目蕴精光的随从,容悦相信,他们早就发现了树上有人。穆远不但不揭穿,但主动帮着清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偷偷跟踪查探。
前世的她,反追踪术学得不错,可那时有许多现代仪器可以借助,现在她什么都没有,耳力也远没练到高手的程度。如果他们直接回山庄,要是一个不逊,后面跟条尾巴就麻烦了,穆远可是跟容徽勾结着的,让穆远查到她的住处,容徽那儿也瞒不住,连暗部都会付出水面。
虽说有穆坤这样的高手在,一般的追踪者很难隐匿声息,可强中更有强中手,穆远的势力不容低估。还是先在外面住几天,等彻底甩脱了那帮人再说。
他们四个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出来玩一趟,穆远急着查找什么,又远离了他的老巢,应该没多少时间跟他们耗。
住进客栈,用过早餐,容悦就睡下了。左手的房间住着苗、周,右手的房间住着穆坤,一夜未眠的她很快进入了黑甜乡。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客栈的床上,而是躺在地上,身体被捆成粽子裹在麻袋里,嘴里捂着一条手绢,上面有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
穆远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阴恻恻地说:“姑娘又被劫持了吗?”
容悦犹在懵懂中,顺着本能奋力吐出手绢,同时打了好几个喷嚏。穆远慌忙后退,就像空气中有什么可怕的病菌一样,他的手下走过来,用脚踢开手绢,穆远仍只肯站得远远的,满脸嫌恶地出言讥讽:“上回在南陵萧家,姑娘说被两个强盗劫持了,可我今天明明看到姑娘跟那两个‘强盗’有说有笑,结伴而行,这又怎么解释呢?”
依过去世的经验,一旦遇到不好应付的对手,不好回答的问题,上上策是闭紧嘴。言多必失,什么都不说,对方再精明也拿你没辙。
可是穆远已经失去了耐心,狞笑着说:“还没清醒吗?看来是迷药下重了,快去弄些冷水来,让姑娘醒醒脑子。”
先前那个黑胖子从马背上解下水囊,拔去塞子,兜头盖脸猛地泼下,容悦打了个寒战。此时是农历九月底,时序已入初冬,气温最多十度。
冷水迅速浸透了单薄的中衣,容悦是从床上被绑走的,那些人连外衣都没给她套一件。
见她始终不吭声,穆远继续下令:“再泼!直到她清醒为止。”
一只接一只水囊泼过来,容悦的眼睛、耳朵里进了很多水,眼睛痛得睁不开,耳朵嗡嗡乱鸣,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水中瑟瑟发抖。
这时有个小喽罗过来说:“公子,水囊倒光了。”
“去找,看附近没有沟渠。”
“是。”
穆远在手下临时铺设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好啦,别装哑巴了,其他的我也懒得打听,包括你和两个强盗同伙的事,我都没兴趣。我只问你,那位矮个老头是谁?叫什么名字?”
容悦呜呜地哭泣着摇头,偶尔发出几个模糊的单音。
连穆远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着青色长衫文士模样的人进言道:“公子,也许她真不会说话,要不然,早求饶了。”
穆远不肯相信,理由是:“上回在萧府她明明很能说的。”
另一位落腮胡道:“莫不是给人下了药?”
穆远遂命青衣文士:“你过去给她看看。”
容悦哭着后退,拼命往麻袋里缩。在穆远逼问的过程中,她借着麻袋的掩饰从手镯里弹出锋利的细刃割开了脚上的麻绳,因手腕处不好着力,也容易被发现,还没来得及弄断。
“别怕,我只是帮你号下脉。”青衫文士语调柔和,甚至面带微笑,试图减缓她的紧张情绪。
听说要号脉,容悦迅速收刃回镯,运起不久前才学的闭气功。
第四十六章结怨深矣
以前容悦羡慕苗砺和周泰贴墙上像堵墙,挂树上像颗树,就因为他们会闭气功,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
所以,凡习隐藏术者,必先练闭气。据说这门功夫练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埋在土中三天三夜不死,类似于印度的瑜伽。
容悦练的时间不长,只能算刚入门,功力有限。但她的手被死死绑住,本就阻碍了血液循环,她不看都知道,手腕早成了青白色,再加上闭气功,效果就很明显了。
而且这位青衫文士,好像有意放她一条生路,按了一会就说:“这位姑娘的气脉确实有阻塞之像。”
穆远疑惑地问:“气脉阻塞,会让人变哑吗?”
青衫文士回答得很笼统、很活泛:“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气脉阻塞能使人致残,把人变哑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远阴着脸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