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恶吗?”
“也不算好人吧。”好人怎么会谋夺侄儿的江山。
他无奈地一叹:“公主,我喜欢你地直率,但有时候,女人还是委婉点比较好。”
我心说,我哪里是直率,借机表达一下身为人质地愤懑而已。
几句对话之后,我也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于是继续装“直率”:“原来王爷跟僧道结交,只不过是做样子给世人,尤其是给皇上看,让他们以为您清心寡欲,无意荣华,正走向超脱凡俗之途。”
他略略有些尴尬:“何必说得如此明白呢,公主,聪明的女人懂得给男人留面子。”
“很抱歉,我只是个笨女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也真是气量大,居然笑眯眯地说,“其实这样也好,本王身边就缺了像公主这样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平时斗心眼子斗累了,反而很向往跟直率纯真的人做朋友。我喜欢跟公主在一起的感觉,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不吹牛拍马,不曲意逢迎,时而天真时而成熟,不管怎样都是一个人地真实表达,很好很好。虽然有时候公主的话让我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过分,还在本王能承受的范围内。”
这时,那个叫长乐的太监---根据这两日的观察,这人是他的头号心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琰亲王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长乐就在旁边一直站着,大有主子不发话他就不走的架势。琰亲王这才开口道:“没见本王在陪公主用膳吗?你现在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长乐躬身道:“王爷,宋大人一直立在殿外不肯走,雨又大,他全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再这样站下去,奴才怕他支撑不住。若是平时也没什么,顶多养几日病,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要是再把宋大人病了,王爷可就少了一个左膀右手。”
琰亲王这才站了起来,走之前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公主慢慢吃,本王去去就来。”
我恨不得跟过去看个究竟,这两个人,君臣不像君臣,朋友不像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会好奇,是因为今天这样的情形不只一次发生了。琰亲王“赋闲”的这两天,每每他和我在一起做什么,比如下棋下得最紧张地时刻,那位宋大人就会出现在门口,故意晃来晃去引起王爷地注意,若王爷视若无睹,他甚至会直接跑进去拉。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差点掉落下巴。琰亲王如此权高位重地人,竟然被手下这样管制监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同样的把戏玩过几回后,大概这位宋大人自己也嫌腻味了,所以今天换了个新花样。在殿外上演苦肉计,用淋雨大法成功地把王爷从我身边叫了过去。
所以我恨不得跟过去大声告诉他,您老尽管放心。本公主是绝对绝对不会染指男人地男人的!就算琰亲王是杂食动物,本公主有心理生理的双重洁癖。
琰亲王也是可怜啊,人家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脯,好歹是自愿的,他这可是被迫的。
说“去去就来”。不过是客套话。一直到我吃完都没再见到他的人影,当然我也能理解就是了。
走在水殿地九曲回廊上,外面蒙蒙的水雾,已经下得天地一色,似乎人间天上都成了水世界。精美食物带来的一点满足感,还有王爷君臣奇异互动带给我地喜悦感。都在铺天盖地的雨雾中消失殆尽了。我忧心如焚地想,再这样下去,大灾之年的预言会真的变成现实,一旦洪水来袭,这水殿会变成真正的“水殿”----水里的宫殿。
匈奴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下雨?一般来说,南方涝灾,北方就旱灾,好像雨水总量是恒定地,这里下多了。那里都没有了。反过来也一样。北方连续暴雨,南方就没雨下了。匈奴在北方。但我无法想象极北之地地草原和戈壁暴雨倾盆的情景。
匈奴的国师预言的是黄河会决堤,也就是说,雨是下在中原一来的,南方的江淮流域应该没雨。难道家乡小镇今年会干旱?那里一向是鱼米之乡,尤其我们后来住过地金口,隶属荆州,临长江,土地宽广肥沃,交通方便,历来以富庶闻名,不然父亲也不会带我们去那儿讨生活。
“公主,别站在这里了,您衣服都湿了。”一个小宫女提醒道。
我恍如梦中惊醒:“哦,那我们回房去吧。”
刚转过身,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满脸怒气,连道歉都没说一声,只鞠了个躬就继续往前走,他的后方随即传来了呵斥声:“浩然,你给我站住,本王的话还没讲完,谁准你走了?”
浩然----也就是宋方,反而加快脚步,很快就冲进雨幕中,可怜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一次泡在雨水里了。
“浩然…长乐,你是死人那,都不知道拉住他。”
“王爷,您也看到了,宋大人走得那么快,奴才追不上。”
我揉了揉额头,又来了!这争风吃醋的戏码一天要上演几出啊,他不嫌累,我这个观众都看烦了。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大名鼎鼎的宋方,琰亲王的第一谋臣,在旁人的叙述中尽是美好的形象。甘心隐在幕后,不出来为官,也不另立府邸,像影子一样地存在着。世风日下地今天,像他这样淡泊忠诚地幕僚已经很难见到了,多数的人,都只知道追逐名利,不知忠诚为何物,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比皇上地体会更深刻了。
“公主,他刚没撞到你吧?”居然是长乐过来询问。
我知道他并非真的关心我,只不过想把琰亲王的注意力引到我这儿,免得再迁怒他。
果然琰亲王停止了对他的责问,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衣袖说:“快回去吧,雨太大了,回廊两边没遮没拦的,雨都飘进来了。”
我抬眼问:“王爷,宋大人怎么啦?”
“没事,他想让本王回嘉峪关,说匈奴人这些天冒雨在那边布防,好像要加大力度进攻了。可我怕雨下久了这里闹水灾,不敢走,他就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我失笑:“您是王爷,是他的主子,在您面前,哪有他闹情绪的道理。”
琰亲王又无奈又宽容地一笑道:“多年的君臣,已经跟朋友一样了。他的性子也跟公主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火了就发火,生气了就跟我甩脸子,就因为他这份耿直真诚,才成了我最倚重信赖的助手。”
看来,皇家兄弟的品味是一样的,母后也说皇上就喜欢她敢顶嘴。
生怕我对宋方有成见,琰亲王又炫耀似地告诉我说:“先帝在世时,曾亲自下旨征他为官,被他称病拒绝了。有一次我带他进宫,先帝还当面封他御史之职呢,他情愿冒着抗旨不遵的罪名,也不肯奉诏。”
我再次忍俊不禁,宋大人的忠诚给了王爷多大的安慰啊,所以,脾气再臭也是个性,床头打床尾和的闹剧哪怕天天上演,他也是乐意的。
这不,看着宋方消失的方向,琰亲王眼中露出了最真挚的担忧与关切:“长乐,你叫个人去请御医,让他给宋方看看,淋一身水来又淋一身水去,小心着了风寒。这节骨眼上他可病不得。”
第八十六章 策反反被策
交代完长乐去请御医看宋方,琰亲王多此一举地跟我解释:“本王是怕他生病了误事,如果本王去嘉峪关,他就得留下,这里必须有人坐镇处理,密切关注渭河水位。”
说到水位,我也无心取笑他了,蹙着眉说:“昨天晚上我还梦到这水殿被大水淹了呢,早上起来特意观察了一下荷花池的周围,好像并没有通向外面的水流。”
琰亲王道:“有的,是暗河,当初为引水入池,动用了几百民夫挖了三个月。不过公主放心,即使发洪水也不会淹到这里来,本王的寝宫,肯定是绝对安全的处所。”
我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王爷真的觉得这里绝对安全吗?一旦发生大洪灾,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到时候去哪里征集军备物资?匈奴人根本不用打,直接长驱直入了。”
见他面色沉凝,我再接再厉地说:“如果只有皇上的地界下大雨,王爷这里风和日丽,也许王爷可以不费吹灰之心就把皇上赶下台。不需要别的法宝,王爷只需把关中出产的粮食往灾区拉,在各个道口施粥,多修造几个难民营,难民们就会感恩戴德,从此追随王爷。可现在的问题是,王爷的地盘似乎成了重灾区。”
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天爷还是帮皇上的。如果京城那边并没有闹水灾,西京一旦沦为洪泛区,必定得向京城求援。即使皇上统辖的地区也闹水灾了,那边到底国土广大,比琰亲王偏安一隅,家底子要厚得多。
但人总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只听见琰亲王不悦地抢白:“何以见得本王的地盘就一定会成重灾区?这雨说住就住了的。”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为自己刚才的话深深懊悔。琰亲王也算是修养不错的了,要遇到个脾气暴躁的,比如某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动怒了。乌鸦嘴,走到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
难怪从古到今见之典章的著名说客寥寥无几,这活儿不好揽那。动作慢了吧,怕贻误时机;快了吧。又怕心急吃不上热豆腐。比如我今日这话就说得忒快了点,才下了两天雨,怎么就沉不住气,在这里大放厥词呢?可千万别引起琰亲王的反感才好,到时候弄巧反拙就糟了。
于是我赶紧陪着笑道:“王爷说得也是。这雨说住就住了,陇西一带是河流地上游,不容易闹洪灾地。”
一面说,一面闭目合掌祈祷。
琰亲王总算笑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我在为此地的百姓祈福,骂自己是乌鸦嘴。赞王爷开口便是吉祥之语。总之,好的不灵坏地灵,啊,不对不对,是坏的不灵好地灵,天,我今日这是怎么啦?光说错话。”
琰亲王脸上笑容萎谢,但还是语气温和地说:“别喊天了,本王早就说过。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本王从来只相信自己!所以公主大可以放心,即便这里真的变成了重灾区。本王也决不会以为是公主说了某句话造成的。”
难得他如此开明,我便斗胆问了一句:“如果西京真的…王爷有何打算?”
“这雨再下两天不停,渭河水位暴涨地话,本王会考虑公主的建议。本王不信人间的神棍,但尊重天意,人心可逆,而天道不可违。若京城那边安然无恙,独这边遭灾的话,本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说得严重点,这叫天要亡我。”
觑他神情惨沮,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意气风发,再仔细打量,居然于鬓边发现了星星点点地白发!到此刻我才惊觉这场暴雨带给他的压力之大,一切的轻松都是装出来的。亏他还每天笑容可掬地陪我做这做那,一应饮食起居皆亲自打点,极尽周全。撇开谋反者的身份不谈,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
心里一阵恻然,我真心诚意地安慰道:“别这样悲观,十二年前的那场大洪水,淹了多少地方,倒了多少房子,死了多少人?最后还不是挺过来了。后来的七八年,年年丰收,各地的粮仓都装不下了,真正地米烂陈仓。现在想来,老天爷就是这样地,让人间遭过灾受过难后,又会补偿,给人几年富庶的日子过。”
琰亲王沉默半晌,才深深叹息道:“但对本王来说,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地失言,略带尴尬地转开视线,假装去看雨中残荷。
他这样说,等于公开承认自己心怀异志,并且把匈奴入侵造成的混乱当成一次谋朝篡位的大好时机,如果因为天降洪灾使他穷于应付,从而乱坐失良机的话,以后只怕再也没可能了。
如果这会儿是在京城,光是这番话就可以定他的罪了,但如今我在人家的地盘上,就亲眼见他在勤政殿上坐朝,臣僚们三呼万岁又如何?从他出走西京的那天起,一起就基本上明朗化了。他和皇上,即使能暂时达成和议,联手共击匈奴,将来的兵刀相向还是免不了的。
明知不可为,我还是尝试着劝道:“就算不当皇帝,王爷依然是非常尊贵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若在危难关头主动跟皇上求和,以后回朝,他照样尊您一声王叔的。”
琰亲王摇头轻笑:“音音,如果不是对你有一定的了解,我会以为你在帮着皇上诱捕我。别傻了,皇上是什么人,你比我心里更清楚,只要我露出了一点反意,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以为我跟皇上合作成功后他还会留下我吗?不会!他会马上调转刀口对付我。”
我忍不住回他:“您还不是一样?击退匈奴后,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皇上争夺那个本属于他的宝座。所以不是他要杀你,是你要杀他,他才不得不自卫的,没人会引颈就戮吧。”
“公主你搞错了,不是本王容不下自己的侄儿,是他容不下本王。”
“那么。始作俑者又是谁呢?皇上一开始对您可是尊敬得很。他甚至对当皇帝根本没兴趣,那时候天天装病不朝,您应该还记得吧?如果您不出走。不处心积虑谋夺他的江山,这场叔侄之争根本不会发生。”
琰亲王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你以为他装病不朝是对当皇帝没兴趣?恰恰相反。他就是太有兴趣了,所以不满太后和本王越俎代庖,他那是负气的表示!不让他当名副其实的皇帝,他就撂挑子,让我们背上架空皇帝的罪名。其实。我原本真是想好好辅佐他的。”
这番话,前一半我还信,以皇上正式亲政后地种种表现来看,负气之说基本成立。可最后一句就太搞笑了,他当我是白痴吗?
我不禁笑出声来。
琰亲王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太明显地谎言。急忙自我辩白:“本王会这样做也是出于自保,就像你说的,谁会引颈就戮?若本王一直留在京城,再过几年,等皇上羽翼丰满了,他照样会杀了我的。天下至尊只有一个,他怎能容忍一个类似摄政王地王叔存在。就连你的母后,将来都…”
“都怎样?”
“没怎样,也许不会到那一步吧。太后到底是女人。再能干,对他地宝座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何况还有母子名分存在。以子弑母,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我听得心惊胆颤:“你是说,皇上可能会杀了母后?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天下至尊只有一个。”
“任何天下至尊都是他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皇上是你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可是,我娘养大了他啊。”
“他自己的娘就养不大他,非得你娘养?明明是你娘抢了人家的孩子,害得他地亲娘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见我因心烦意乱而脸色大变,琰亲王走过来轻轻揽住我,拍抚着我的肩膀说:“本王无意指责太后,她并没有错,宫廷的生存法则本来就是如此,唯强者才有资格享有一切,弱者只有给强者做垫脚石的份。换一个角度说,谁叫他亲娘无能,得不到皇上的宠幸?据说,他亲娘也是个绝色佳人,单论容貌,并不比太后差,这一点你看皇上地长相就知道了。”
让我深感不安的只有一点:“王爷的意思是,皇上心里其实是恨太后的?”
他竟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再用“太后养大了他”做理由已经没有说服力了,头脑一团乱麻之际,我说了一句很蠢的话:“可是还有我啊,即使看在我的面上,皇上也应该不会…”
我以为会遭到他的揶揄,没想到他很正经地告诉我:“正因为有你,皇上更易动杀机。”
“为什么?”这回我真的糊涂了。
“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就容不下母后和王叔辅佐朝政,他地唯我独尊观念之强,独占欲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我不禁讶然失笑:“母后是我地娘亲,又不是我的男人,与独占欲何干?”
“他地独占欲之扭曲变态,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不是本王危言耸听,那真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我还有点被他吓到了,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诚信度大打折扣,因为他说的是:“公主不如考虑一下本王如何?如果太后跟本王联手,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好嘛,我想“策反”他向皇上投诚,他倒想“策反”我,把我和太后----当然还有天下---一起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第八十七章 秘闻惊我心
就在这天下午,雨停了。
琰亲王狂喜地冲到我房里嚷:“怎么样,本王说的话灵吧?”这一瞬间,他脸上焕发的光彩,竟让他看起来像个捡到了宝物的孩子。
我忙站起来笑道:“灵,难怪王爷不喜欢神棍的,因为您自己就是神棍,所以生怕别人抢了饭碗。”
他哈哈大笑:“伶牙俐齿的丫头!难得天晴,本王也心情大好,今日就带你到城里逛逛。”
我朝窗外望去,哪里天晴了?不过雨势暂时收住了而已,一丝阳光都没见啊。而且下了那么久的雨,街上不是水就是泥泞,有什么好逛的,这人纯粹乐糊涂了。
我好心地提醒他,“难得雨停了,王爷不赶紧回前线吗?那位宋大人可催了好几天了,王爷再不去,小心他掀你的桌子。”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从窗前一晃而过。
我摇着头直乐:“原来不只王爷是神棍,王爷身边的人也灵得很,是不是跟王爷在一起久了,沾染了王爷的仙气?”我原想说“枕边人”来着,到底没好意思
“你…前两天还说自己是人质,一转眼就忘记人质身份了?尽打趣本王。”
我朝窗外努了努嘴:“王爷还是赶紧出去吧,我被水淹死的话,那是天灾,没办法;要是被醋淹死,可就是人祸了。”
也许是因了这句话。隐在窗下地身影终于走了出来。琰亲王打点起笑脸迎上去说;“浩然。公主正念着你呢。你就来了。”
宋浩然大人显然对我很不感冒。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冷冷地把一封信函塞到琰亲王手里说:“前线急信。”
我有点纳闷地问:“那么大地雨。前方地信是怎么传来地呀。”
瓢泼大雨。漫天雨雾。马看得清路吗?
宋大人总算肯搭理我了。不过说出地话却硬邦邦地:“再大地雨。该做地事还是要做。不是谁都有公主这样地好命。”
“浩然!”琰亲王语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让我不敢相信的是,这人对我不敬就算了,居然敢当场教训自家主子:“下官说错了吗?再大地雨,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是谁都有那样的好命,一生下来就坐拥江山的。”
我简直呆掉了,原来宋方的狂妄更在琰亲王之上,这样的人。也幸亏没在朝廷为官,不然脑袋早晚不保。鞭策自家主子不要懈怠,要勇于进取是没错,可后来那句“坐拥江山”什么的。就很成问题了。这等于是在当众告诫琰亲王:你不是生来就是皇帝的,所以你要努力,要抓紧时间谋朝篡位。
“浩然,你先回去吧。”琰亲王皱了皱眉头,显然也对自己惯坏了的的嚣张手下很无奈。他藐视我是个失去自由地人质不打紧,可是在琰亲王还未正式举起反旗之前,怎么也该遮掩一点吧。
说实话,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让我对宋方的印象大打折扣,亏皇上还对他赞不绝口,好像他是什么高人隐士一样。
宋方阴着一张俊脸走了。琰亲王呐呐地解释:“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明白,他只是吃醋而已。”
“呃…”
“王爷一直不立正妃,是为了他吗?”
琰亲王看起来有些狼狈,目光闪烁,言辞期期艾艾,我叹口气道:“这几天我什么都看明白了,王爷也根本没打算瞒我不是吗?我并非养在深闺地小女孩,我嫁过人的,前夫也有这样的朋友。只是他们都娶亲了。妻是妻,娈童是娈童。互相又不冲突。其实,如果王爷真的为了他而不娶,我倒钦佩,对至情至性,勇于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地人,我从来都是尊重的。”
我这样说,其实是在回复他昨晚的疑似求婚。明明有心上人,而且还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原配”,恩情匪浅,谁都无法取代。竟然还想把我拖进火坑,跟他当挂名夫妻,以此来换取太后的归附,未免太不厚道。
“公主,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免得你对我有误会。”琰亲王本来站在门口看着宋方离去的方向,我还以为他要追过去,谁知听了我地话,他立刻返身进房,还把下人撵了出去,把房门都关上了。
我只是有点错愕,并无慌张,既然他癖好如此,对女人是不具攻击性的,故而我神色如常地说:“王爷请讲。”
他盯着我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本王一直不立正妃,绝非如公主所说的理由,其实,如果不是生长环境使然,本王应该跟其他正常男人一样,只喜欢女人,或更喜欢女人。”
“生长环境?王爷的生长环境很不正常吗?”
他点了点头:“是的,公主肯定也知道,本朝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有大把的超龄单身汉,个个功成名就,身价不凡,可就是不肯娶亲,顶多养几个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