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过, 但未有深交,他是晔家的二公子, 很早以前就去了林泉谷。我也未想到晔家竟会让他来接任大司徒。”

“晔家…”灵犀多少也知晓一些狐族的事情, 惊道, “他是白狐!”

“对。”

“当年白狐族不肯救援之事,可与他有关?”灵犀忙问道。

墨珑倒也不想冤枉晔云起:“当时白狐族领兵之人是晔盛,他是晔云起的二叔。而晔云起远在林泉谷, 对于战事恐怕不甚了解,应该与他无关。”

灵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瞧他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奸佞之人。”

墨珑皱眉道:“我对他虽不甚了解,但他既然能掌大司徒印, 想来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你与他莫要深交才是。但凡与他们打交道, 都要小心谨慎。”

虽然心下觉得墨珑有点过于谨慎, 灵犀还是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此时, 白曦与夏侯风已经燃起了一堆火,与东里长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烧烤。夏侯风正在烤鸡, 白曦在烤一串鲜蘑菇,东里长没他们这么好的胃口,自拿了一小坛子酒,慢慢一口一口地喝。小水麒麟在旁刨雪玩,从这个雪堆蹿到那个雪堆,忙得不停歇。

“该刷蜂蜜了。”东里长指导夏侯风。

夏侯风不急不缓地转着烤鸡:“再等等,老爷子你别性急啊。”

鲜蘑菇烤起来甚快,白曦已经吃了起来,招手把小水麒麟唤过来,给它也喂了几朵蘑菇:“这小家伙真好养活,什么都吃!”

墨珑偏头去瞧火堆旁的他们,见他们这般心无挂碍,心底隐隐升起些许担忧——灵犀被卷入来,非他所愿,而夏侯风和白曦是否能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呢?今日在祭天台所见所闻,让他心下隐隐不安,乌交鼓前后矛盾的表现,显然并不仅仅是屈从于公良家,似乎更像是某种控制。而三足巨鼎燃起的玄色火焰,寒气森森,竟与此前见过的幽冥鬼火有些许相似之处,难道…

灵犀到青丘来当风雨神,难道是玄飓有意为之?

墨珑低头看向灵犀,问道:“你来青丘之前,玄飓上仙可同你说了什么?”

灵犀回想片刻,笑道:“他就说青丘这儿出了缺儿,问我肯不肯来。我自然是肯的,你的家乡嘛。”

“别的呢?”

灵犀又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只说让我勤勉些,照顾好青丘的草木。”

听起来又没有古怪之处,墨珑沉思片刻。灵犀不解追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太巧了!”墨珑按下心中的疑问,朝她笑道。

灵犀笑道:“不好么?”她以为墨珑所指的是两人再次相遇之事。

“自然好啊!”

火堆旁,白曦又烤好了两串藕片,转头招呼他们俩:“赶紧来吃,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墨珑与灵犀遂起身,也到火堆旁围坐下来。

晔云起刚回到府中,便遇上前来辞行的银钩姑娘,她连包袱都已收拾好,就等着晔云起回来方可辞行,显是去意匆匆。

“方才我已替任广诊过脉,比昨日的状况又好些了。”银钩道,“按着那张方子再服五日,便可将余毒清除干净。”

“多谢姑娘。”晔云起心中还在想在祭天台上乌交鼓的脉象,“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有没有一种脉象,初始如实脉,气血充盈,搏动有力,可稍稍用力再探,便会转为迟脉,气血充盈只是假象,此人实则阳气虚损,有凝滞之象。”

银钩微微颦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正是。”

“此人可是正在服什么药?”

晔云起一怔:“这我倒不知晓。”

“二公子若觉得此人脉象有异,不妨问询一下,也许是正在服药。身体有虚症之人,服药之时,有时候会出现这等状况。气血充盈只是药效发挥作用时的假象,但是…”银钩顿了顿。

“怎么?”晔云起忙追问。

“他人所开的方子,按理说我不该妄加评论。但若真的有此脉象,这方子里头的药必是下得重了。”

“如此…”

银钩归心似箭,不便再耽搁,朝他施礼道:“二公子,我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晔云起忙施礼送别:“此番真是多谢姑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相谢。日后姑娘若有需要云起之时,请千万莫要客气才是。”他将银钩直送到府门口,看着她上马离去,对着背影又施一礼,方才返身回府。

待他回到屋内,见白察察已经蜷在火盆旁,虽是猫的原身,但仍看得出一脸委屈。他上前胡乱撸了两下猫毛,问道:“你又怎么了?”

“公子,我今日又给你丢人了。”白察察在回来的路上便被叶景嘲笑了几句,又见叶景衣袍被划花了好几处,还沾了好些猫毛。光看着这些猫毛也能想见自己当时有多么狼狈多么丢人,他不禁懊恼之极。

晔云起不解:“怎么了?”

“我、我…穷奇和梼杌出现的时候,我被吓着了…”白察察委屈道。

他被吓着了会是个什么模样,晔云起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轻叹了口气,问道:“那个,没把别人抓伤吧?”

“没有,不过叶景哥哥的衣裳被我划坏了。”

晔云起松了口气,还好祸害的是自家人:“没事,叶景不会与你计较的。”

想起在祭天台时丹青冲着丹泽嚷嚷的那句话,白察察忍不住问:“公子,我是不是只能用来暖脚,再没别的用处?”

“当然不是。”晔云起忙道。

“可是,人家的侍从都很威风,大司马有朱殊北,是海东青;丹将军的侍女是梼杌,今日来的那位什么玄狐少主,他的侍从是穷奇。公子,你是大司徒,可我只是一只猫。”白察察沮丧之极。

晔云起又摸了摸他,安慰道:“猫也挺好的。”

“公子,你以后会不会嫌我又没用又丢人,就不要我了?”终于把心里最担心的事说出来,白察察呜呜咽咽。

“怎么会呢,不管是养什么,海东青也好,穷奇也好,都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晔云起挠挠白察察的耳朵,道:“我在林泉谷捡着你,这也是你我的缘分呀。”

这话让白察察稍稍心安,过了一会儿,认真抬头道:“公子,我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的。”

门外,叶景端着一盅热汤已站了一小会儿,听见晔云起宽解察察的话,无奈地望了望衣袍上被白察察抓出来的无数线头,原本还想劝晔云起将白察察送回林泉谷去,现下看来是没必要了。

这位二公子的性情和族长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叶景暗暗思量,二公子这般心慈和善,却到了拓城这等虎狼之地,族长如何放心得下呀。

晔云起看着小书童,微微一笑:“好啊,不过现下你能不能派个小用场?”

“嗯?”

“收拾些简单的行装,我要去绛山郡走一趟。”

“去那里做什么?”白察察奇道,“这么冷的天!”

“要钱去!”

闻言,叶景踏入门内,急道:“公子,你要去绛山郡?”昨日任广才刚醒,今日公子就要去绛山郡,珉水便是绛山郡内的一个县,显然公子不仅仅是去要钱这么简单。

“嗯,你去收拾一下,随我一同前去。”晔云起看了眼白察察,“察察怕冷,要不就…。”

白察察连忙道:“公子,我不怕冷,我跟你一块儿去!”

“绛山郡可比拓城还冷。”

“我不怕,我跟着公子!”白察察挺挺胸脯表决心。

叶景始终觉得此事不妥,搁下热汤:“公子,你先喝口汤暖暖身子,这事我看莫要急在一时,任广的话可以仔细再斟酌斟酌,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正因为是一面之词,所以我才需要亲自去绛山郡看看。”晔云起行到桌旁坐下,用汤匙慢慢搅动热汤,“今日情景你也看见了,墨珑说当年他受天雷封血咒,是为了给白狐先辈一个交代,显然他并不想重提两族恩怨,这是好事。但若因为珉水一事,再次对晔家产生敌意,实在非我所愿。”

“公子…”叶景总觉得不妥,大司徒虽说是个花架子,但在拓城好歹大家还会给几分面子,而绛山郡据说是穷山恶水之地,民风彪悍,官吏更加蛮横,恐怕没几个人还会给公子面子。

晔云起刚想喝汤,抬头又道:“这鸡汤不错,叶景哥哥,劳烦你给任广也端一碗去。他身体初愈,正是需要好好补补的时候。”

叶景只得应了,退出门去,往厨房快步行去。

烤了两只鸡,还有一些肉串、菌菇、果蔬等等,灵犀已许久没吃过肉食,此刻就着酒,吃得甚欢。墨珑见她吃得香甜,便把夏侯风递过来的半只鸡也慢慢都撕给她一个人吃了。

白曦与东里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慢慢弄明白了今日祭天台上所发生的事情。“那大司马我初始看着就觉得不对劲,”白曦道,“后来瞧他对珑哥的前后态度也古怪得很,此人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

东里长摇摇头道:“我也觉得古怪,前后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他看向墨珑。

墨珑不接话,只问道:“巨鼎内出现的火焰,你们怎么看?”他问得是众人。

夏侯风正犹豫着要不要吃鸡屁股,思量了半晌,便想喂给小水麒麟,没成想被东里长接了过去,只得道:“老爷子,这块肉特别嫩,最适合你吃…巨鼎是你们狐族的圣物是吧,可那火焰我看着怎么那么阴森森的?还没炉灶里头的火暖和呢。”

墨珑听罢,仍是没接话,看向白曦:“你怎么看?”

“和小风说得差不多,而且…”想起那火焰,白曦就浑身不舒服。

“而且什么?”墨珑追问道。

白曦皱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见着让人心里发毛。按理说这是青丘圣物,不应该呀。”

墨珑最后看向东里长。东里长把鸡屁股吃了,又砸吧了口酒,才慢悠悠道:“当年青丘立国之时的圣火我虽没见过,但书中曾有过记载,火焰烈烈,五彩绚烂,如九天凤凰振翅而飞。但今日这火焰,与书中所记载,又何止是略有差池呀。”

光是听这描述,白曦也不仅悠然神往:“那景象,有生之年若能得以一见,这辈子也算没走漏。”

夏侯风皱眉道:“既然相差这么大,肯定是写书的人瞎写一气,故意写得特别渲染,忽悠后世之人。”

东里长淡淡一笑,没做声。

墨珑也没做声,忽想起灵犀半晌都没出声,倒不像她的性子,侧头望去——灵犀靠在他肩头,鼻息浅浅,才一会儿功夫她竟是睡着了。天上铅云层层,灵犀忙了一夜才将方圆数百里的厚重铅云赶到各处,期间未曾歇息过;加上她甚少饮酒,才抿了几口便困意上涌;墨珑又是她全心全意信赖之人,在他身旁再安心不过,身上的劲儿一松,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见墨珑替灵犀拢了拢斗篷, 显是关爱之极,白曦想起日前与夏侯风在饭馆中听见的小道消息,遂压低了嗓音, 试探地问东里长:“今日在祭天台上, 我瞧那位丹将军对珑哥还蛮好的,与别个都不一样。”

东里长还未回应, 夏侯风已然想起此事,揪住白曦连忙问道:“哪一位是丹将军?我怎么没留意到?”

话音才落, 墨珑便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他莫要惊扰了灵犀。

白曦白了夏侯风一眼, 小声道:“就是祭台下站着的那位女将军,和你对吼的那头梼杌,便是她的侍女。”

夏侯风大大吃了一惊, 但没忘压低嗓门:“那头梼杌是她的侍女,她…她就是和珑哥定过亲的那个?!”

饶得他压低了声音,此言一出,墨珑与东里长还是同时抬眼盯住他,把他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怎得会知晓此事?”东里长皱紧眉头, 低声问道。

白曦忙替夏侯风解释道:“我们在店里头吃饭的时候, 听旁边的食客说的, 还说她现在又和大司徒定了亲。”

墨珑低低道:“以前的婚约是我爹爹定下的, 从我离开青丘开始便不作数了。她与我早已毫无干系,你们莫在灵犀面前再提此事。”东海之人极重承诺, 灵犀的姐姐清樾曾经和北海二公子有过婚约,清樾明明对北海二公子无意,但也坚持守诺,这桩婚约直到最后是由北海二公子退婚才算了结。灵犀心思单纯,若她得知此事,心里头难免存个疙瘩,实非他所愿。

白曦自然是连连点头,顺带地白了夏侯风一眼:“我早就叫你别提此事。”

“不是你先提的嘛!”夏侯风甚是不平。

“我又没提婚约什么…”

东里长虚晃一下拐杖:“你们俩都闭嘴!”

墨珑复看向灵犀,见灵犀尚睡得沉,才暗暗松了口气,再抬眼时,微怔了怔——牧云鞭划出的结界之外,纷纷扬扬的飞雪之中,有一人朝他们行过来,绛红衣袍,玄色铠甲,正是丹青。

从墨珑一行人离开祭天台,丹青便担心公良律和丹泽会对他不利,果然看见街面上巡逻的兵士多了数倍,而且连城门都增加两倍人手。

自然,这些只是寻常兵士,墨珑要对付他们想必不难,但只要发生了冲突,便对墨珑的名声不利。今日在祭天台中,她已看出墨珑并不愿伤人,故而她便在拓城中寻找墨珑等人,想要帮他安然离开拓城。

她找了数家客栈,都没有找到,后来转念一想,也许墨珑会回到故居来看看。虽然知晓大司马旧府已不复旧日,甚至不成形了,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走进了这座残破的、鸡鸣犬吠的府邸,没想到真的在此间找到了墨珑…

只是,眼前这情景,也不是她想看见的。

东里长等人看见丹青,因她毕竟是丹泽之妹,又是来意不明,难免心中戒备。白曦着意朝丹青身后看了又看,想确定那只梼杌是不是也跟来了。夏侯风已站起来身来,随时准备一战。

“墨家哥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丹青立在结界外道。她看见灵犀睡着,声音放得很轻。
墨珑迟疑片刻,低头望了灵犀一眼,招手把夏侯风唤过来,然后扶住灵犀,悄然起身,换上夏侯风的背部当靠枕。其间动作轻柔之极,生怕惊醒灵犀,落在丹青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步出结界外,墨珑朝丹青施礼后,才问道:“丹将军寻到此间,想必是有要事?”

“城中各处都有人在巡察监视,拓城北军和拓城南军都在找你。”丹青如实道,“我想,你还是尽快出城为好,留在此地,公良律等人不知会对你做出何等事情来。”

墨珑微微一笑:“丹将军,在担心我?”

心中隐隐一痛,丹青直视着他:“你觉得奇怪么?就因为我姓丹,所以在你眼中,与我哥哥,与公良律等人就别无二致么?”

墨珑静默片刻,才道:“多谢。”

“你若信我,我可以送你们出城。”丹青诚恳道,“我知晓你不想伤人,而且你终是要回来掌大司马印的,犯不上与兵士们发生冲突。”

墨珑思量片刻,才道:“请将军稍候,此事我须与他们商量一下。”

丹青点头,返身行到廊下等候,并不听他们的交谈。

墨珑回到结界之中,将此事低声告诉众人。夏侯风第一反应便是:“假的,肯定是个陷阱!她想害咱们,珑哥!”

白曦瞥他:“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她的侍女是梼杌,山海大陆的凶兽啊。能养一头凶兽当侍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夏侯风理所当然道,像是浑然忘记自己也是一头凶兽,用手斩钉截铁地往下一砍,“她的话,决不能信!”

这下动作幅度有点大,靠在他背上的灵犀被吓了一跳,惊醒过来。墨珑皱眉盯了他一眼,示意他走开,自己复坐回灵犀身旁。

“怎么了?”灵犀奇道,浑然不知自己竟睡着了。

墨珑安抚她:“没事,你太累睡着了,再歇会吧。”

“我睡了多久?”灵犀紧张问道,赶紧去看天空。

“还不到一刻钟。”

灵犀这才松了一口气,倦倦地伸展了下四肢:“那我还能再呆一会儿。”

这时,夏侯风这才小小声说了一句:“我方才说的,对吧?!”

其他人静静望了他片刻,没人接话。

墨珑看向东里长:“老爷子,你以为如何?”

东里长转头望了丹青一眼,笑了笑道:“我记得当年她对你就颇为倾慕,老是拿着兵书,找借口来请教你,如今嘛…”

灵犀双目亮晶晶地盯着墨珑。

墨珑打断东里长,皱眉盯着他:“老爷子,不是叫你说这些。”

“好好好…如今,这姑娘家的心事我老头子可未必猜得着。不过,她若是想害咱们,这会儿就应该带着人来,可她连身旁那位侍女都没带着。”

墨珑淡淡道:“还有一种可能,丹泽让她来卖个好处给我们,等我们放低了戒心,来日他就要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东里长微微笑道:“若是如此倒更好,否则我们怎么能知晓丹泽想要的是什么。”

墨珑也是一笑:“老爷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夏侯风听他们说了半晌,也没听明白,奇道:“那咱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白曦已起身,从旁边捧了雪,把火堆掩上,应道:“走吧,有青丘的大将军替咱们开路,想来应该威风得很。”

直至此刻,墨珑才转向灵犀,后者仍是笑眯眯地望着他。

“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挑眉。

灵犀笑嘻嘻凑近他,悄悄指了指远处的丹青,好奇道:“那位丹将军,以前很喜欢你么?”

“不知道。”墨珑说得倒是真话,以前他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成日里只关心军务,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灵犀仍是笑嘻嘻的,像是通晓世事。

墨珑拿手指戳了戳她脑门:“你这个模样倒有点只小狐狸了。”

“那时候,有很多姑娘都喜欢你么?”她问道,“还有谁?”

墨珑摇头:“真的不知晓,谁有工夫理会这些事儿,我那时候,一点都不比你现下闲。”

经他提醒,灵犀朝天际望了望,轻叹口气:“我还得去好几处地方查看降雪量,然后再回苍南峰一趟,不能陪你了。”

墨珑示意白曦将打包好的食物都拿过来,又把小水麒麟抱过来,将装着食物的包裹安放在它身上,绕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结:“饿了就吃一点东西垫垫,莫要累着自己。”之前见灵犀吃东西的模样,便知晓她这些日子就没好好吃过饭。

灵犀摸摸小水麒麟,笑着点点头:“吸风饮露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对了,你接下来会去何处?”

墨珑思量片刻:“去绛山郡。”

灵犀点点头:“等我得了空就去寻你。”说罢,她向众人告辞,领着小水麒麟,腾空而去。

颇羡慕地看着小水麒麟载着食物在飞雪中一蹦一跳,夏侯风朝白曦低声叹道:“我以前从来都没发觉珑哥原来能对一个人这么好,当真叫人羡慕…”

白曦不甚在意道:“你也想叫人给你准备吃的?你多能吃啊,哪有人背得动。”

夏侯风不服气:“论原身的话,灵犀的原身比我重多了,她肯定比我能吃。”

白曦想了想:“那倒也是…不过珑哥愿意呀!”

“你们俩废话怎么那么多!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东里长拐杖伸过来,白曦和夏侯风一人挨了一记,立时不敢再聊,各自收拾东西准备走。

没奈何地摇摇头,东里长不明白他们两人在一块儿怎得和原先他所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原以为白曦和夏侯风性情相差甚多,两人在一块儿多呆呆,能学到对方的长处,可现下的事实是——白曦开始变得不爱动脑子,人比原先笨了起码一半;而夏侯风变成了个碎嘴子,彼此互补的全是短处。

见墨珑一行人收拾了行装朝自己走过来,丹青心中甚是欢喜,至少说明墨珑还愿意相信自己。

东里长率先行到丹青面前,有礼道:“多谢丹将军为我们设想周到,老头子这厢有礼了。”说罢,朝她深施一礼。

丹青连忙还礼:“东里先生无须客气。诸位请跟我走就好。”

说罢,她望了一眼墨珑,未再多言,垂下眼帘,转身迈步。众人跟上。

夏侯风边走边捅了捅白曦:“你说,那只梼杌会不会藏在附近什么地方,正盯着咱们?”

白曦道:“然后呢?”

“然后突然冲出来,把咱们都给…”夏侯风做了个狰狞的咀嚼动作。

白曦微微挑眉:“风啊!人家就冲你叫唤了几声,既没伤着你,也没害着你,你怎么老惦记着人家?”

“谁惦记她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