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回头看看沙发,脸色非常难堪地站在那里。这时从沙发的扶手后面冒出一个头来,冲着我嘿嘿地笑。
我一看,原来是小雅。
小雅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在这里,所以我想躲起来,可是躲不掉。嘿嘿。"


第46节:hapter 9 聪明人也会吃亏(3)

她短短的头发,穿着很随便的T-shirt,看起来很小很顽皮的样子。她那么一说,倒是弄得我很难为情。我不好解释什么,就胡乱寒暄了几句。我在和小雅说话的时候,大卫到他的卧室里去看DVD去了。他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懒得应付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走进卧室,没等我说话,他就像交代一样,看着我很无奈地说:"我正在和她谈这件事情。她前几天一直在那个日本女孩子家,但是后来那个日本女孩子的男朋友回来了,她不好和他们挤,因为他们房子小,就回到我这里来。我已经和她说了,希望她能搬出去。"他平静地说着这些,声音不大,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她失恋了,她那么远到北京来,就是来找朋友的。"每一个字都含着隐隐的怨恨扔在我脸上。
我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说:"没事,宝贝,真的没事。"
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表情麻木地看着电视。
我走到客厅,在小雅旁边坐下。我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她,她的脸上有股子率真的无所谓的神情。坦率地说,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非常具有亲和力。她是和波儿非常不同的女孩子。
我觉得我已经把局面搞得很难堪了,现在必须由我出面来解开这个结,于是平静地、开诚布公地和小雅谈起来。
我对她说:"我确实和大卫说过希望你能搬出去住,因为你是他过去的女朋友,你住在他屋里,我又不是每天都在这里,我确实不是很舒服。"
没等我继续说下去,她打断我:"我不是他的前女友,真的不是。"这两个人像约好了似的,都是在"前女友"这个词一出口,就打断我,生生把我噎在那里。
小雅说:"和他见面的那段时间,我是有男朋友的。我们离得很近,所以我会来找他玩。是的,我们有过性关系,但是确实不是男女朋友。"
她的直接坦白让我措手不及。
我们俩就坐在沙发旁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推心置腹的长谈。她是个很容易交谈的女孩子,直率、坦诚、聪明,而且无所畏惧。她很愿意与人交谈,话很多。一个晚上下来,我开始喜欢这个女孩子。我真诚地挽留她,还许诺第二天陪她购物,做指甲,喝咖啡。她很开心,像孩子一样地笑。
聊到最后,我 大致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是日本一个赫赫有名的电器集团最大股东的千金,只可惜父母婚姻不幸,从小在瑞士由婶婶抚养大,她的妈妈带着她的哥哥在法国,她的爸爸在日本。
她说起她的男朋友是一副毫不在乎的口吻,不过她坦白地说她很伤心,她说那个美国男人是她爱过的唯一一个人,是唯一一个让她尝到爱情滋味的男人。和她上过床的男人她已经数不清了,但是她至今为止爱过的就只有这一个。她为了这个男人和她父亲断绝了关系,她父亲切断了她的资金来源,冻结了她所有的信用卡账户。她从一个天天开捷豹跑车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就跟着那个男人跑到了上海。然后那个男人很快回了美国,三个月后,男人来信说我们分手吧,连个理由都没给。
说这些的时候,小雅还是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她说:"我没所谓。离了男人也不是没法活。"
在我和小雅聊天的时候,大卫并没有过来,他一直在卧室看电视,甚至连头都没探一下。
如果现在坦承自己当时的心情,我是非常矛盾的。我心里的猜忌一点点地消除,我也愿意交这样一个女孩子做朋友,可是,骨子里我觉得大卫让我受了委屈,或许他的委屈比我更大,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需要面对曾经和男朋友有过性关系的女人,还不得不接受她不会走远的事实。即使我和大卫过不下去了,他们仍旧还是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我的感情还牢靠,我有着隐隐的不甘和委屈。
我似乎有点故意地和小雅在客厅里聊到夜深,有时我们哈哈大笑,我一直没有进卧室去看大卫。
和小雅道晚安后,看着她进了客房,我才有点疲倦地在大卫身边躺下。他还在表情麻木地看着电视。

第47节:hapter 9 聪明人也会吃亏(4)

我没有再说话。说什么呢?说我深明大义,挽留了这个女人吗?说我误解了他,感到抱歉吗?我心里仍旧还是委屈吗?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大卫也没有说话,他表情还是很冷。他在里面听着打翻了醋罐子的女朋友和那个曾经与他关系暧昧的女人忽然握手言和,亲如姐妹。对于男人来说,这比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打一架更令他尴尬。他最初不告诉我他们的以前而我也没有看破,但发生过这么多难堪以后,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乎也不可能。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从来不高估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敏感、骄傲、嫉妒心很强的女人。他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发作,所以一副以守为攻的架势,既不感激我这样做,也不会被动地接受任何安排。
我们例行公事一样,亲吻,道晚安。一夜安静无话。
第二天大卫去上班了,两个无所事事的女人还在睡懒觉。没有听见外面有人起床的声音,我也懒得起床,直到听见轻轻的聊天声。原来是保姆来了,她正在小雅屋里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同小雅聊天。
我躺了一会儿就起床了,去那边和保姆打招呼。她是个非常温和亲切的阿姨,而小雅是个和谁都能聊天的女孩子,她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仍旧一副无所谓但兴致很高的样子。看见我进来,她高兴地问我早安,拍拍身边的床说:"过来,躺下说会儿话吧!"
老实说,我是个和人有点生分的女孩子,很少和女孩子亲密地躺到一张床上。我最好的朋友来我家住,也都是睡沙发。要我和女孩子共枕,比杀了我还难受。但是我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有点忸怩地在她身边躺下。她的热情和直接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保姆是个非常得体的阿姨,她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情,也没有说任何不合时宜的话,简直是大卫培训出来的外交家。她亲切温柔,一直微笑着爱怜地和我们说着话,还从厨房拿来水果,让我们在床上吃。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时刻,有个姐妹样的女孩子和我在一起睡懒觉,有个妈妈样的阿姨宠爱地看着我们,让我们赖在床上吃东西。那一刻让我戒备全消。
然后我和小雅一起出去喝咖啡、吃早餐、购物。她是个购物狂,买鞋子可以一次买十双,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买法,然后还口口声声地叫穷。她带我去做指甲,美甲室里我们一待就是四个小时,把手指甲和脚指甲都抹得花花绿绿的,妖艳得很。这些女人气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尝试过,我的生活方式几乎一直和大卫一模一样,看不出性别区分。
我们俩有大段大段的时光泡在一起聊天。她说她的负心的男朋友,我说大卫。我们俩不怎么接对方的话茬,想到什么说什么,各说各的故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美国男人,而我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不过她很真诚地跟我说,她认识大卫很多年了,从没有见大卫对谁这么认真过,他以前甚至从不把女朋友介绍给朋友。她始终认为大卫的身边不会有固定的女人,更无法想象他还会看女人的脸色,为了女朋友而把自己的朋友赶出家门。她说她也很委屈,大卫从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但是她又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这个人,还就得有个人治治他,真是大快人心哪!"
听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些,我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大卫,也觉得自己逼他逼得太狠。他向来是个骄傲自负的人,最近却被我逼得唯唯诺诺,不知所措,我知道他不开心了。
晚上回来,我们俩在大卫面前炫耀购物的战利品,还伸出自己鲜艳的指甲给他看。他不屑一顾地摇摇头,笑笑,也没应付我们。
不过屋里的气氛轻松一些后,他的心情就好一些了。
我和小雅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大卫仍旧自己闷头在书房里上网或者在卧室里看电视,不参与我们的谈话。我来到卧室,卧室门虚掩着,没有关严,大卫不习惯把卧室紧闭。我趴在他的肩头看电视,又伸出自己的脚指头给他看,问他喜欢这个颜色吗。


第48节:hapter 9 聪明人也会吃亏(5)

他摸摸我的脚指头,说:"血红血红的,好吓人哪。"
我笑着说:"你不觉得性感吗?"
他挠着我的脚说:"你什么都不涂抹最性感。"
我就忍不住痒笑起来。他继续抓着我的脚,挠我,我就咯咯笑着躲。他扑过来一下子按住了我。
那天晚上我们俩的动静都很大,叫得非常响。我们已经僵持了好几天,忽然冰释前嫌了,我们心里都很激动。那种感动和满足加上这些天来我们俩承受的猜忌、委屈和痛苦都一下子爆发出来。那次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
他含着泪水看着我说:"我爱你。"
我回应他:"我爱你。"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如果上帝总是在我们最粗心的时候悄悄地给出令人费解的暗示的话,那么,那一刻的美好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我们俩在卧室的时候,小雅在客房,一墙之隔,而且我们的房门并没有关严。我们躺在那里,轻轻地说着话,听见小雅在那边用电话聊天,声音越来越大。她好像很激动,边说边来回踱步,就在我们房门口。她在电话里说:"他们的声音太大了……太大了……"她还说:"大卫简直疯了。为了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顾了……"她在抱怨,用英语不停地说,"大卫真是变了。他真是变了!"
她的声音很大,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大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他起身把房门关严。小雅的电话搅了我们所有的情绪,我们没有再说话,疲倦地睡去。
第二天我仍旧陪着小雅说话聊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更加不开心,酸溜溜地说和我大卫。她说了很多大卫以前的女人的事情,和谁和谁约会过,又和谁和谁约会过,叫我不要太相信他。她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可信的,要我保护好自己。
我是个单纯的女人,觉得她那样说是为了我好,于是就把心里的郁闷也都向她倾诉。我告诉她,大卫是个独身主义者,他不想结婚不想有孩子,这是我们俩致命的分歧。她说这种男人没指望,早离开早好。
我们临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小云,你是姓钱对吗?"
我马上敏感地反问:"钱小姐是谁?"
她似乎很吃惊地说:"你不是姓钱?"然后说,"哦,当我什么都没说。没事没事。"
她那样一说,我心里反倒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们那天的谈话使我不是很开心,她说的那些话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我的心头,我刚建立起的信心似乎一下子又垮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傻,我怀疑这样一份感情会毫无结果,我甚至有着最坏的猜想--自己不过是大卫寂寞时的玩偶而已。
那天母校有教授来中国,约了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共进晚餐。我和小雅道别,她当着我的面给另一个女孩子打电话,约她来和自己吃饭。她说这个女孩子是她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小娇,小娇是女人中的极品。
我们在路边等小娇的时候,小雅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个女孩子的好。我也纳闷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让小雅都不停地说她的好,于是我也有心见到这个女孩子后再去见教授和同学。
小娇的车停在我们跟前的时候,小雅高兴地开门上了车。她示意我也上车,聊一会儿再走,我非常乐意地进了后座。
我坐进车去,开车的女孩子梳了一个马尾,背对着我。她正在和小雅亲热地拥抱、嬉笑,听见我的声音,就回过来头来和我打招呼。她有点意味深长但是好奇地看着我,眼里满含狡黠的笑意。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猜想她一定就是昨晚和小雅通电话的人。她难道知道我和大卫昨天声音很大,知道我就是那个让大卫背叛朋友的女人?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主动和我握手,说:"我叫小娇。"
她半转过头来的侧面让我觉得十分十分的眼熟,我几乎下意识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也好奇地打量着我,"别说,我看你也是似曾相识的样子。"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如果我笨一点,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所以聪明的女孩子往往就是吃了聪明的亏。偏偏我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她,我偏偏还是想起来了,她就是我去西班牙出差时看到的Oriented的照片上的女孩子,她当时就坐在大卫身旁,也这样半侧着面对我。我当时对着照片端详了那个女孩子很久很久,所以见到真人,如果不觉得眼熟那才奇怪呢。
我的心里一沉,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多么希望我当时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或者现在没有看到照片上的这个人。
我尽量用平静地口气问:"我好像知道你,你是不是和大卫一起参加过Oriented的聚会?"
她想了一下,"是啊,好久以前的事了哦。"
我嗫嚅着问:"是他约你去的吗?"
她爽快地说:"是啊!"
我非常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和她们俩结束了寒暄,下了车。
我站在街边,心乱如麻。是的,小雅说过,她会把她认识的所有美好的女孩子都介绍给大卫,这就是他们做朋友的方式。那么,这个小娇当然也不例外,在我们热恋的时候,在我不在北京的时候,他们见面了……我的心一下子彻底冰凉。

hapter 10 冷暖自知

第49节:hapter 10 冷暖自知(1)

我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对大卫一直有着最苛求的态度,而且因为我们有着致命的分歧,我就更加苛求。我一直都在暗示自己,这个人不是可以和我长久相伴的,我不会为他忍受任何不完美的东西。我甚至警告过他,如果他欺骗我一次,我们就完了。
我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大卫的电话。我知道他在上班,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心里被愤怒和失望充满了,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你在上班吗?"
他很奇怪接到我的电话,因为我从来不会在他上班时打扰他,"什么事情,宝贝?"
我压抑着心里奔涌的情绪,说:"我现在可以见你吗?"
他说:"我在上班,不可以。"
我说:"就五分钟,问完就走。我到你办公楼下好吗?"
他仍旧说:"不可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在电话里说吗?"
我问:"钱小姐是谁?"
"什么钱小姐?我不懂。"
我又问:"小娇你总知道了吧?"
他说:"她是小雅的朋友。我认识。"
我的语气急促起来:"仅仅是认识吗?仅仅是认识吗?"他冷静的语气刺激了我,我没有等他继续说就叫了起来,"我不想在大街上走错路看见一个女人,都和你有瓜葛!"我的声音尖锐,几乎有点歇斯底里。
他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大声说:"我在街上!"
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在大街上!"
我知道,在他眼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打这种电话,歇斯底里地叫,是件十分有失身份的事情。他是个高贵的人,有失身份比失去一个女人更令他难堪。
大卫说:"我们回家以后再谈好吗?"
我仍旧很激动,"你欺骗了我……我受够了!我不想要这样的一个男朋友!我们分手好了!"
他说:"你等我回家。"
我挂断了电话,站在街角,哇地哭了起来。
独自来到一个港式茶餐厅,这个餐厅是伟以前来北京时我们经常喝茶的地方。我要了一杯港式奶茶,仍旧是熟悉的味道。我捧起杯子,眼泪全都哗哗地掉进杯子里。
我不知道伟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我伤害过他,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我拿起手机,给他写了个短信:"伟,你好吗?你还会想念我吗?"我们的短信一直都是用英文的,因为伟不懂怎样使用中文拼音。
我想了一下,撤销了发送,又想了一下,打开手机发送了出去。
很久没有回复,我下意识地觉得奇怪,伟在任何时刻都会第一时间回复我的电话短信。我翻到已发送信息里,看到那条信息的接收人赫然是大卫。
我心里想,这下是真的完了。
晚上和教授、同学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大卫给我发来短信,要我晚饭后一定到他那里去。我的预感并不好,甚至有点不大想去了。
后来又接到小雅的电话,十分惊慌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大卫打电话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问她都胡说了什么。她不断地向我解释,真的没什么啊,小娇真的和大卫没什么关系。她确实把小娇引见给过大卫,但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时她旁边的小娇抢过电话,说那天去Oriented,其实只是大卫给她转发了一个聚会通知的邮件而已,顺便说他会去看一下。小娇那天没有安排,于是就去了。说是约,其实算不上,很随便的。而且大卫那天只喝了一杯,很快就撤了。

第50节:hapter 10 冷暖自知(2)

她们能给我电话我很感激,可是我觉得我和大卫之间已经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我很不想当时面对这件事情,但是好奇心和骄傲心又驱使我去见大卫,我想看看他如何反应。
我到大卫的住处时,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他几乎是第一次和我谈了那么久。他平静地、镇定地又不容置疑地和我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点我也承认。
他又说:"你应该有个孩子,做个温柔的妈妈,家里有个绕膝黏人的小狗。而这些我都给不了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哭了,我知道他对我说这些意味着什么。
终于,我抬起泪眼,看着他说:"你对我说过,你爱我。这是真的吗?"
他看着我说:"是真的。"
他最后说:"我们分开一段,都冷静一下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的眼泪一直哗哗地流。我说:"你给我五分钟,让我想一下好吗?"
他说:"好的。"就起身去书房了。
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面对,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无力回天,因为即使我有信心挽回今天的局面,也没有信心能坚持过明天。
大卫再次来到沙发旁面对我时,我抬起头来,安静地说:"好吧,我同意。"
我收拾自己放在他那里的东西,衣物、书籍、浴室用品……原来我的生活和这个男人的生活早已经相互融合了,我们都已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他送我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我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他也微笑一下,搂了搂我的肩。
等出租车的时候,风很大,他下意识地敞开皮夹克,把我护在怀里。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们都看着对方,泪光闪闪。
过了两天,小雅告诉我,她要离开北京了,因为大卫马上要回美国,他这次请了一个长假。她还说,大卫说他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回到中国。
我和大卫从此便杳无音信,直到一年后的陌路相逢。
我在新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人际困难。所有的人事迹象都不是健康、有益的,团队不稳,人心动荡,新的老板又对我缺少信任,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孤立无援。我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安迪提醒我,如果现在的工作气氛和环境对你是不利的,你一定要主动出击,不要等到被人掣肘。
我不喜欢政治斗争,于是沉默,想让工作成绩说话。可是我终究是没等到让成绩说话的那一天,因为成绩本身也是可以被涂改和歪曲的,如果沟通模式不健康透明,黑的也可以变成白的。我在公司排山倒海的人事纷争中倒地牺牲,在那个老女人面前拍案而起,"抱歉,我不陪你玩了。"当天愤然辞职。
辞职那天,即将去美国的大卫正好找我,接起电话,我的情绪很低落。他说:"你过来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了他那里,趴在他的肩膀上,让眼泪无声地倾泻。他拥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尽情地哭泣。
那天,我找不到安迪。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没有时间给我,也没有空间给我。
我们终于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他大声地冲我叫。他说他每天在强大的压力下工作二十个小时,回来后就只想把自己撂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藏起来。他白天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晚上还要和竞争对手谈判,他连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心情面对我。他说回来后他不想面对任何人。他说,任何人。他只有心情养一只小猫,猫给他安全感,安静,对他没有索求,完全地依赖和被动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