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显然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王黎有些促不及防。他怕杜易会改变心思,连忙说:“杜先生,这个费用的问题……我该给你多少钱呢?”
“你看着办吧,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杜易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杜易的话反倒有些让王黎做立不安,他搓着手局促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去那老宅估下价,我一手交钱,你一手把那里的废砖全交给我。”
杜易耸耸肩,说:“好吧,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我们什么时候去老宅?”
“嗯,这样好了,我先请你们二位吃个晚饭,吃完饭我们再去老宅那边看看。”王黎高兴地说道。
吃饭的地方是镇里的小饭店,离刘畅的牙医馆不是很远。镇上的居民本来就不多,生活又节俭,不是特别喜庆的时候是不会到外面来吃饭的,所以小饭店的生意并不好,当杜易一行到来的时候,只有两桌人在里面坐着吃饭。
刘畅刚一走进饭店,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抬眼一看,一个人正一边坐在角落里独自闷酒,一边向他挥着手——他是镇医院的陈医生。
杜易一行三人,自然就与陈医生拼到了一桌,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话题自然而然就引到了医院黑楼太平间里发现的周迪尸体。
“周迪家的人,可真叫狮子大张口啊,一开口就要医院赔二十万。”陈医生咋着嘴巴说道。
刘畅笑了一声,说:“镇医院三个月也挣不回那么多钱,医院哪来这么多钱来赔啊?”
“就是就是,”陈医生附和道,“今天白天,周家的人还准备拉砖头来把医院的大门封了,幸好市里的警察来了后,把他们给赶走了。可警察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又回来,不仅不让医生病人进住院部,连门诊部也给封了。所以我才这么清闲,晚上班也不用值了,跑到这里来喝酒。”
“那黑楼呢?龙老头还躺在那里昏迷着的。”杜易有点着急地问道。
“唉……”陈医生叹气道,“以我的经验来说,看来龙老头是醒不过来了。他多半都会变成植物人,以后的日子有他老婆受的。现在病情基本上稳定,杨梅守在黑楼里的,一有事情就会给我打电话。周家的人知道黑楼有停尸的太平间,才不敢去黑楼封门呢。”
“哦……”杜易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了。
“嘿,你们听说没有,还有个奇怪的事。”酒喝过几巡,陈医生换了个话题。
“什么事啊?”大家又来了兴趣,头凑拢了一块。
陈医生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因为周迪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市里警察局的法医就近在我们医院里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结果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他的胸口被利刃剖开了一个血洞,洗去血痂后,才发现茬口很整齐,警察怀疑是被手术刀划开的,法医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医生。”陈医生说道。“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周迪的心脏不见了!”他的这句话掷地有声。
几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但陈医生又说道:“法医说了这话后,好几个在场的警察都拿怀疑的目光盯着我——要知道,整个医院里,就我一个外科医生。我当时就反驳了,茬口很整齐,并不能说明凶手就是外科医生,也有可能是个技术娴熟的杀猪匠。说不定周迪的心脏被杀猪匠偷走后,剁成肉酱卖给包子铺做包子了。”
他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陈医生又说:“你们知道解剖一完,那些警察又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嘿嘿,一做完尸体解剖,警察就把整个柳溪镇里的杀猪匠全集中到一起来审问,还把今天包子铺里卖剩的包子全搜回城里去化验。”他哈哈地大笑起来。
又喝了一会酒,陈医生***神神秘秘地说:“其实,还有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几个人同时问道。
“你们还记得前天罗家老宅坍塌的事吗?”
这话一出,杜易、刘畅和王黎立刻有了兴趣。
“当然记得,”刘畅说,“这位杜哥,就是罗家老宅的继承人。现在老宅的产权就属于杜哥的。”
“啊?!”陈医生心里一惊,顿时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关于大宅的秘密说出来。
“陈医生,你说吧。”杜易说道,“我也是才接手的,这大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随时都会把大宅卖出去的。”
杜易一说完,王黎就惊奇地叫了起来:“啊?!杜先生,你准备卖老宅吗?你要卖的时候通知一下我,我很有兴趣呢。”
杜易点点头。
而陈医生犹豫了好一会后,在三个人的执意劝说下,他还是说出了老宅坍塌时,出现的神秘事件。
正如大家都听说了的那样,前天夜里老宅坍塌的时候,有三个陌生人被压在了废墟里,当场就死亡了。三个人的尸体被送到了医院的黑楼停尸间里的冰棺冷藏,后来周迪被人杀了后,塞进了一个已经装着人的冰棺,那口冰棺里原来放着的那个人就是三具尸体中的其中一具。
法医赶到柳溪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迪的尸体从冰棺里取出来。法医是叫陈医生来帮忙的,陈医生在搬运周迪尸体时,无意看到下面一具尸体的胸口上,似乎有道缝合好了的伤口。当时陈医生并没有在意,只以为那个人以前动过手术。反正他们只是三个小偷,要是三个月没人来认领,医院方面就可以把尸体当无名尸处理,做成标本卖给医学院,挣上一笔小钱。
法医解剖周迪时,发现他的心脏被人无端地神秘取走。法医在结束解剖后,顺手将周迪胸口的血洞用缝合线潦草地缝上。法医离开太平间后,陈医生将周迪的尸体重新放进一格停尸屉里。他看着周迪胸口那道逶迤如蜈蚣爬过的缝合伤口,突然间他想起了冰棺里另外一具尸体胸口上的缝合伤疤。
陈医生拉开紧闭的冰棺尸屉,注视着那个小偷胸口上的伤口,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擦去胸口上的血污,可以看出,那道缝合伤口很新鲜,根本不是老旧的愈合伤。
他又拉开了另外两个小偷躺着的冰棺,无一例外,两个人的身上都有缝合好的伤口。三个人,一个人的伤口在胸口,一个人的伤口在腹部,一个人的伤口在背部靠近腰的部位。
“这说明了什么?”刘畅伸着脖子,眉头蹙在一起,声音颤抖地问道。
陈医生仰头喝了一口酒,说:“我怀疑,这三具尸体与周迪一样,都被偷走了器官!从伤口的位置来看,他们一个人被取走了肺,一个被取走了胃,还有一个被取走了肾脏!”
他一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03
从陈医生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的恐惧。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给警察说。拿他的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还不知道死的那三个小偷究竟是谁,如果贸然给警察说了,最后警方的法医肯定少不了要解剖尸体。这里的风俗是,死也得留条完尸,周迪是已经确定他杀了,才迫不得已做尸检的。要是解剖了小偷的尸体,并没发现少了器官,以后小偷的亲戚知道了,万一来找陈医生的麻烦,他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让那三具身体上有缝合伤的尸体,继续静静躺在冰棺中,等待着三个月认领期限的到来。他们最终的结局或许就是躺在医学院的解剖台时,到了那时,要是解剖的医学院学生发现尸体的身体里少了某件器官,也只会成为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永远不会有人想到与一起谋杀有关。
陈医生的最后一句结束语是:“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现在他们说是去调查杀猪的屠夫去了,其实他们的眼睛肯定是盯在懂外科手术的医生身上。我是被注意上了,医院里的任何一个医生也都逃不了干系,包括离开了医院但还在镇上的其他懂医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牙医。”他眼皮蓦的一翻,目光如炬地射向刘畅,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激得刘畅浑身鸡皮疙瘩都情不自禁地泛了起来。
“喝酒喝酒!”陈医生端起了酒杯。
可是话已至此,大家都无心再继续喝酒,也就只好赶紧结账走人。
出了小酒店,天已经快黑了。杜易没有心思再去老宅给废弃的砖石估价,刘畅也心里一
团乱麻,只有王黎似乎面带喜色——老宅死了人,还被偷了器官,真是件让人感到***的事。这肯定可以让杜易的老宅大大贬值,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既然决定不再去老宅,那就各自回家。杜易和刘畅回牙医馆,而王黎今天才到柳溪镇,住在了镇头的招待所里。陈医生则是回家,他家就在镇尾。陈医生的酒喝得不算少,所以走路有些步履蹒跚。几个人的方向都不一样,所以出了小酒店就干脆各奔东西。
从小酒店到刘畅的家,只需要走上五分钟,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就可以到达。杜易与刘畅并肩穿行在小巷里,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听到鼎沸的人声,就是从刘畅的牙医馆方向传出来的,似乎是有人在高声叫骂着什么。透过小巷的高墙,还可以看到隐隐映到天边的火光。
是失火了?这是刘畅的第一个反应。他心里一急,加快了脚步,率先钻出了小巷。可他刚一走出去,看到眼前的情景,马上又退进了巷子里,一把抓住杜易的手,躲到了墙根的阴影里。
“出了什么事?”杜易问道。
“好像有点不对劲。”刘畅说道,“有一群镇上的居民打着火把站在我的牙医馆门外,大声骂着什么。他们似乎是在喊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杜易有些不解。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个相互说话的声音。刘畅扯了一下杜易的衣角,两人顿时躲在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巷尾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牛哥,我们到刘医生的牙医馆去干什么啊?”
“二虎,你还不知道吗?镇里来了个外乡人,听说是养鬼的罗老头的儿子,才继承了罗家老宅,就住在牙医馆楼上。罗家老宅坍塌后,他请了邻村的几个大汉来清理废砖,结果挖穿了地基。”
“地基下有什么?”
“听邻村人说,地基下全是坟墓,一座连一座的坟墓,还有遍地的尸骨。”
“啊?!这么恐怖呀?为什么下面有这么多尸骨?”
“二虎,你没听说过吗?罗老头以前在大宅里养小鬼,搞五鬼搬运,敛了不少财宝,还害了很多人命……”
“牛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这么说。”
“那我们去刘医生的牙医馆干什么啊?”
“听说罗老头死了,可谁都没真的看到过,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罗老头根本就没死,他把自己的儿子找回来,挖开地基,把养的小鬼放出来,想要再来为祸乡里……”
“牛哥,这怎么行啊?”
“就是,所以今天我们去牙医馆,把那个叫杜易的外乡人拖出来教训一下,让他知道一点我们柳溪人的厉害!”
两个年轻人一边说,一边从杜易与刘畅的身边走过。等两人消失在巷子外之后,杜易已是满头大汗,浑身被冰冷的汗液濡得湿透了。一阵风掠过,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杜哥,你别听这些乡里人的胡言乱语……”刘畅安慰道。
杜易叹了一口气,颓丧地说:“算了,也许我到柳溪镇来就是一个错误。那幢大宅,我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去继承。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柳溪镇,那幢全权我委托给你去处理!现在我就去镇口取车,然后离开这里!”
“杜哥……”刘畅还想劝解,但杜易已经头也不回地向巷子另一头走去。
在离开前,杜易转过头来,对刘畅说:“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现在还麻烦你先回牙医馆去,稳住那些村民们,我好取车连夜离开这里。”
刘畅只好点头答应。
看着杜易孤独离去的背影,刘畅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五章 谁是夜袭者?
01
杜易一路精神恍惚地走到镇口,一看到自己在镇边停着的轿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轿车的四个轮胎,全被人放掉了气,瘪瘪地蔫在地上。轮胎旁,还横七竖八摆着几颗尖利的铁钉子。
杜易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放掉轮胎气的人,可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柳溪镇了,他感到身边似乎有一张看不到的网,正在慢慢地收紧,而他被困在网中央,一点不能挣扎,也不能动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张网是从哪个方向收过来的。
——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恐怖的。
杜易沮丧地坐在地上,点上了一根烟。月光下,他吐出一缕袅袅的烟雾,在夜半的寒风中,烟雾渐渐散尽,杜易也觉得更恍惚了。他半闭着眼睛,思考着这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不管怎么,他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在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杂乱的线团,怎么都找不到线团的头在哪里。
他的手指蓦地一热,是烟头烧尽了。他条件反射地将烟头扔到一边,却突然看到地上多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这影子肯定不是杜易的,他是坐在地上,影子很短。而就在他自己的影子旁,突然多了一条长的影子。那是一个站着的人,从影子的比例来看,他很瘦,也不算很高,但在他的手里,却提着一样又细又长的东西。
他是谁?他提着的是什么?
杜易快速地转过头去,因为逆光的原因,他看到的仍然是一条削瘦的身影,但他却忽地眼前一闪,看清了那个人手里提着的,竟是一把尖利的长剑!
月光下,长剑的剑刃反射着***人魂魄的寒芒。
只是一瞬间,那条黑影已经快速欺了上来,***到了杜易身边的车后。他扬起手,长剑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圆弧,刃口向杜易的颈项劈了过来。
杜易几乎是下意识地身形暴起,全身蜷缩在一起,抱着头向一边滚了过去。他感到头顶一凉,然后有几缕被斩断的头发在空中飘扬。而那个人手中的长剑正好劈在了轿车的引擎盖上,溅起一团火花。
杜易翻滚之后,连忙站了起来,惊慌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瘦小的人定定地站在车边,冷冷望着杜易,突然张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口中高声大叫了一声,整个身体跳了起来,腾地越过了轿车的引擎盖,提着长剑向杜易扑了过来。杜易这才醒悟过来,撒开脚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救命!
柳溪镇里,这刻突然像没有人了一般,街道上空荡荡的,所有的房门都关着,如一座死镇。杜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很清晰,追赶着他的剑客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惊慌之中,最容易激发一个人的潜能。杜易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跑这么快,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看来神秘剑客的体力速度都没杜易快,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如此,杜易还是没有放弃奔跑,又跑了几步,他就看到一扇微微拉开一丝缝的大门。
这是一幢低矮的平房,看上去很是简陋。里面也许有人吧!杜易思忖道。他顾不上礼貌,抬起一脚就踹开了门,大声叫道:“这里有人吗?快救命啊!”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片死寂。
无奈之下,杜易冲进厨房,抓起了一把菜刀,掂量了一下重量,正好很衬手。他提着菜刀又来到房门口,这时,他正好看到了那个提着长剑的神秘人,就站在门外东张西望。
月光下,杜易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大声叫道:“呀!怎么是你?!”
杜易怎么都想不到,提着长剑一路狂奔想要砍死他的神秘剑客,竟然是——龙老头!
他不是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的吗?他怎么现在却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他还提着尖利的长剑想要杀死自己?
龙老头看到杜易,又看到他手中的菜刀,愣了一下。突然之间,他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蓦地扔掉了手中的长剑,转身就往镇外跑去。
杜易与龙老头的惊讶程度并不相上下,这一瞬之间,他也定定地站在了门中,竟忘记了追赶,眼睁睁地看着龙老头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对于杜易来说,这一夜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先是听陈医生说死的几个人都有可能被偷走了器官,然后又有镇上的乡民受了蛊惑要来对他进行不利,接着又是变成植物人的病人突然复活要来杀他。
奇怪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不断发生,杜易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杜易提着菜刀,站在门边狠狠地咒骂。
忽然间,他的脚踝突然一凉,仿佛有什么液体滴到了脚上。杜易低头一看,月光下,竟看到脚上有几滴嫣红的鲜血。
这鲜血是哪里来的?杜易顺着血液滴落的方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血是从菜刀上滴下来的。
“龙老头明明是一看到我就转身跑了,我并没有拿菜刀砍他呀,这菜刀上怎么会有鲜血?”杜易纳闷地想,“也许是这家人正好今天晚上切了肉,忘记了洗刀,所以才会有血滴下来吧?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是晚上切了肉,即使有血,那也该凝固了,不可能会肚下来的啊!”
杜易越想越不对劲,正当他疑惑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正在高声呼喊着一个名字:“陈医生,你在吗?”
杜易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诧异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02
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竟然是刘畅。他看到杜易站在门里,立刻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咦?杜哥,你怎么在陈医生家里?你还没走吗?”
杜易问:“哦?!这是陈医生家?”
“你不知道?”
杜易茫然地摇头。
刘畅焦急地说:“刚才我接到杨梅打来的电话,说龙老头在医院里病情有点反复,血压变得很不稳定,要陈医生去黑楼的病房看看。可她打陈医生的手机却没人接听,所以打到我这里来,让我帮忙去找找。我好不容易把那些来找麻烦的乡民劝走后,就马上来这里了。”
“啊?!龙老头病情反复了?不可能吧?”杜易惊声叫道。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刚才我亲眼看到他活蹦乱跳的,还莫名其妙挥着一把宝剑,想要砍死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变成他的剑下孤魂了。”杜易至今还感到一阵阵后怕,背心处散发出一丝丝凉意。
“这才不可能吧……杨梅一直在黑楼里陪护着龙老头的,他一个植物人,怎么会跑出来砍你?”刘畅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会看错的!我亲眼清清楚楚看到了的!”杜易斩钉截铁地答道。
刘畅迟疑了片刻,说“……龙老头会不会还有个孪生兄弟啊?”
杜易愣了愣。的确,龙老头被确诊身受重伤,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身边还有杨梅陪护,他又怎么能够跑出来手提长剑来杀杜易呢?孪生兄弟一说,却又实在是太过离奇了,又不是拍悬疑电影。即使是在悬疑电影里,孪生子阴谋也是个老到掉牙的桥段,早被弃用多年了。
难道还有其他解释?杨梅刚才打电话来说,龙老头病情反复,要陈医生赶快回医院。说起来,杜易看到龙老头的时候,大概正是杨梅打电话的时刻。难道是龙老头在病危的时候,元神出窍,心里惦记着自己是被杜易推下地基坑里,魂魄思量着要来找杜易报仇?
杜易身体颤了颤,心中充满说不出来的恐惧。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龙老头的魂魄?难道龙老头已经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以后的日子,不是要常常受到龙老头的侵扰?
这真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也许,只有回到医院里的黑楼,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医生在屋里吗?”刘畅问。
杜易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刚才为了躲避龙老头的追杀,看到这间屋正好没关门,才躲进来的。”
刘畅与杜易一起进了屋,草草看了一下,却并没看见陈医生在屋里。
“也许他已经去医院了吧……除了医院,我实在想不出来,在柳溪镇的半夜,他还能去哪里?”刘畅喃喃说道。
也许真是这样吧。大概陈医生是个敬业的医生,回到家后怕病榻上的龙老头有什么事,就主动去医院看看。杨梅打电话的时候,或许陈医生正好在去医院的路上,所以没接电话。
刘畅掏***机,打了个电话到医院黑楼的值班室,却没有人接听。
“走吧,咱们到医院去一趟,看一看就知道了。”刘畅拉着杜易,匆匆出了陈医生的家,快步向镇医院走去。
黑夜里的黑楼,显得更加孤独寂寥。在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周迪家的几个壮汉本来想拦住他们的,可当他们发现来的是发现周迪尸体的两个人,还以为他们是黑楼太平间的管理人员,所以不敢阻拦,直接放他们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