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绮眼神有些黯淡,点了点头。
“那你夫君待你可好?”敏秀关切地问。从她内心来说,她是希望赵云绮过得好的。
想起顾应铭,赵云绮心里就暖暖的,便甜甜地答道:“他对我挺好的。”
听赵云绮这般说,敏秀轻舒了一口气,道:“若真是这样,我也心安了。”
出乎意料
赵云绮走后,敏秀倚靠在榻上思量良久,思来忖去,觉得还是应该求一求皇上。若按赵云绮的主意来安排郑家人与皇后的后路,不但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还能了却自己一番心事。
一开始她的确是想将郑家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如今想来,自己也没必要如此狠心。最重要的是,不要凉了赵云绮的心才好,她能这般求自己一回,卑躬屈膝的,也实在是难为了她。
为了让自己能睡个安稳的觉,这个忙她也必须要帮,否则她的心里不会自在,赵云绮好歹是她曾经的主子,对她一向不错。唉,就当还她个人情好了。
出宫之后,赵云绮哪怕再不舍,还是要与她母亲分开的。她们母女约定,以后但凡想相见时,就让茶庄伙计递信,信中内容一律只能说是故友。
既然彼此都安好,来日方长,以后还可以联络,也不在这一时。最关键的是要做好保密才行,否则搭上整个赵家,可不得了。
回到茶庄之后,赵云绮让顾应铭先回天津的吴庄,好将她进宫求敏秀的事告知郑若疏,劝他先别轻举妄动,以免暴露了身份,要惹出了事,到时皇上想放郑家人也是不可能的了。说不定敏秀真的能求得皇上同意呢,好歹耐着性子等一等。
赵云绮自己则在茶庄里等着消息。敏秀答应,无论事成与不成,有了消息便会命人来信的。
当顾应铭将这些告诉郑若疏时,郑若疏心里感动又感慨,他没想到赵云绮能为他的事如此上心,如此冒险。她还不了他的情,却能还得了他的义。
琪格格闻此消息大喜,欢喜地又蹦又跳的,若郑家的人真的全部顺利放出来,安全无虞,那么,她与郑若疏一家人就能高高兴兴地北上了。到时她可得好好在郑老爷子面前表现表现,希望他能喜欢自己,要是他能以长辈之命令郑若疏将自己娶了,那就更好了。
“爱妃,你是不是糊涂了,皇后废黜后,朕自会打发她去冷宫,不会扰你心烦的,你何必要放她出宫。她是朕从紫禁城正门抬进来的,若逐出宫去,她造谣言中伤朕,皇家的颜面何在?”
敏秀依偎在皇上的怀里,道:“其实妾身是因为不忍心皇后姐姐遭如此大罪才想出这个法子,如皇上所说,她是皇上三聘六札且行大婚之礼娶回来的,若长久禁足在宫里也不是个事,打发到冷宫,传出去不也损了皇上的颜面么?还不如行行善心,只要她先立誓出宫后不造谣言,也不再另嫁,就放她出宫好了,还她一个自由身,这也算是皇上积了德。只要皇上诏告天下,假称皇后姐姐是因病薨了,天下的百姓不知明里,想嚼舌也没个由头呀。”
皇上细瞧着怀里的敏秀,没想到她变得越来越宽容心善了,道:“爱妃有如此善心,朕自是高兴,可是…这违背了祖上定的规矩,而且一旦开了先例,朕担心后宫更不安稳了,各宫里的人会以为犯些错不打紧,反正到时求着朕放她出宫,这岂不乱套了。”
敏秀嘟着嘴,撒娇道:“只要皇上肯用心,只在暗里做,不要让她们知道不就行了嘛。”
皇上犹疑良久,才叹气道:“皇后残害后宫嫔妃,死也不足惜。没想爱妃却连见她进冷宫都不忍心,看来联也狠不下心做这个恶人了,就都按爱妃所说的办吧。”
敏秀听后心中大喜,皇上果然是宠她,只要她肯开口,皇上几乎都不会驳她的。她感激地搂着皇上的脖子,又是亲又是咬的,皇上哪里受得住,来不及宽衣解带就将她压在身下好一顿蹂躏。
几日之后,当皇上将这件事暗地里落实,诏告了天下,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内情,由敏秀深夜里偷偷送皇后出宫。
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皇后竟然不肯出宫!更别提要她发什么誓言了。
敏秀怎么用力拉她,她都不肯挪步。
敏秀气得眉眼倒竖,气愤地道:“姐姐可不要拂了皇上的好意,也不要寒了我的心,这可是我万般苦心为你求来的,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拒不出宫,难道你真的想进冷宫么?”
皇后两眼失神,她知道自己若不肯出宫就只能进冷宫,想到自己在后宫主位这么多年,竟然轮到今日这个地步,要么进冷宫,要么改名换姓流落在外苟且偷生!
禁足了这么久,皇后早失华色,脸色蜡黄,恹恹戚戚。她瞧了一眼风华正茂、满面春风的贵妃,悲怆地道:“本宫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这辈子绝不出宫!”
她不知道自己出宫能做甚,隐姓埋名苟且偷生?那活着有何意义!心已死,在哪都是一样的。何况她心有不甘,不甘自己有一天会远离皇宫,远离她多年的幻梦。
敏秀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便吓唬她:“姐姐可别不知好歹,你若再不肯出宫,皇上可是要赐你死的!”
“赐死?”皇后冷笑道。她不是不想过,皇上不早就恨她入骨,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么?
不成功便成仁!她惨笑一声,两眼充血,拼出全身力气,冲向墙柱,在她头与墙柱相碰那一刹那,敏秀吓得尖叫一声,想上前阻拦已根本来不及。
此时,只见皇后脑袋开花,鲜血直流,人慢慢地倒了下去。
敏秀见皇后此状,吓得头直发晕,身子直发软,早已魂飞魄散,她满脸恐惧地踉踉跄跄向外跑去,虽然她吓得无状,但还是知道得赶紧禀告皇上。
皇上见她惊慌失措地跑来,急道:“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后她已经出宫了么?”
敏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其实她是被吓得如此,“皇后姐姐她…她不肯出宫,竟然…竟然撞柱自尽了!”
皇上听后却没多大感触,只是无奈地叹惜一声,他了解皇后的性子,猜测她大半会如此行事。见敏秀哭成这样,还以为她是在为皇后伤心,便安慰她,道:“其实,这也是她最好的结局。她这是随自己的心意而去的,又不是我们逼她的,爱妃不必伤心。”
敏秀见皇上没多大触动,便慢慢止住了哭声,道:“皇后姐姐已去,看在她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的情份上,皇上就赦免了郑家,让他们自求生存吧。”
皇上点了点头,“爱妃说的极是。朕从未亏待过郑家,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赦免就赦免吧,这般也好让郑家知道皇恩浩荡。”
事已至此,敏秀只好挥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赵云绮那日临走时说的那个茶庄,信封上写的是“敏秀亲启”。
信很快顺利到了赵云绮的手里,她打开信一看,顿时惊慌了,本是想救皇后,没想到却害皇后丢了性命!以皇后的性子自是不愿苟且偷生的,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呀!
这可怎么向郑若疏交待?
好在郑家父子们可以从监牢里放出来,郑若疏应该能稍稍心安一点吧。
赵云绮惴惴不安地揣着信回了家,让顾应铭将这封信带给了郑若疏,她不敢去,不敢面对郑若疏。
郑若疏以为是喜讯,打开信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直打颤,然后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信纸顿时被他捏了个粉碎。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禁流起泪来。
他没想到姐姐会如此想不开,情愿一死也不肯出宫,不肯与家人团聚。他心里一阵阵悲痛,当初,他若肯帮姐姐一起筹谋,为她出力,早早谋害了贵妃,早早让三皇子当上太子。那么现今,她也不至于遭遇这等悲惨的下场了。
可若真让一切从头来过,他仍然下不了这个手。他又悔又痛,无以言表。
顾应铭见他悲痛,心里也不好受,可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来安慰他。琪格格只在一旁陪着他掉眼泪,抽抽嗒嗒。
顾应铭忽然想起一事,道:“听云绮说,信中还提到皇上同意让皇后娘娘葬入皇陵,且赐她恭孝顺皇后谥号,并按历代皇后之仪厚葬。愚弟暗想,这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算是得到一点安慰。郑兄别太伤悲,她如此去,也算是解脱了。”虽然这等话说出来很无力,但说总比不说要强些。
郑若疏凝噎道:“纵然如此,姐姐心意到底难平。”
琪格格抬袖将眼泪一抹,突然问道:“你家父及兄长是不是被放出来了?我们赶紧去查探一下,好将你的家人全都赶紧接过来,随我们一起去金州吧。”
事已至此,活着的人总要比逝去的人更为重要。
深夜里,郑若疏与琪格格偷偷来到郑府,跃到墙院之上,没蹲立多久,果然见他的家父及兄长们相偕地走进府门,鬓发凌乱,衣褛褴衫,个个凄凉模样。
郑若疏正准备跳下院墙,只见几个女眷听到动静从各屋里出来了,郑若疏只好又缩了回去。他因家母早逝,早年他也不常呆在家,如今又这么多年在外,他对这几位女眷的记忆已很淡薄。
彼此相安
郑若疏记得当年府里好歹也有几十个丫鬟婆子与家丁,如今看上去,除了两位嫂嫂及几位面熟的老婆子,再无其他人,男丁更是一个也不见。而且从她们的衣着来看,都是好些年前时新的样式,现今已色浅布旧。想必自抄家之后,家里生计堪忧,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及男家丁都遣散了吧。
女眷们正围着郑家父子喜泣呢,可郑老爷子与他的两位儿子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女眷们不明就里,开口一问,半天他们父子才支支吾吾悲怆地说出皇后已薨之事。
虽然皇上下诏说皇后是重病而薨,可郑老爷子并不如此认同。皇后打小身子骨就强硬,这些年也从未听她称身上有何病痛过,怎会突然病逝?
得知皇后已薨之事,女眷们又悲泣起来。
一时之间,这些人混乱得不知该是悲泣还是喜泣。
一悲皇后娘娘之死,二悲家道中落衣食堪忧。一喜家中之主终于归来,二喜她们总算有了依靠,生计也有人来谋虑,将来的日子也能有个盼头了。
最后,一家子只好喜悲交替,反正尽是泪。
郑若疏与琪格格一直熬到夜深人静,估摸着大家都已入睡时,郑若疏才跳下院墙,留下琪格格在那里等着,他偷偷地潜入了他爹爹的房间。
郑老爷子还未睡着,听见郑若疏喊他一声爹,吓得他惊魂未定,从床上直坐了起来。好在郑老爷子已活了大半辈子,早就不惧什么鬼呀神的,他定了定神,便起身将油灯点上了。
“爹,我是若疏呀!”
郑老爷子将油灯举在眼前,仔细瞧了一番,“孩儿啊,真的是你?你这是从地府里来的么?阎王爷凶不凶,你可吃了苦头?”
郑若疏被他爹这般问话问得愣住了,暗想,爹竟然把他当成鬼魂了!
“爹,我不是从什么地府里来的,我没死,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呢!你好好瞧瞧,真的是孩儿啊,不是鬼魂!”
郑老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脸是温温热热的,顿时又惊又喜,“儿啊,真的是你啊!你既然没死,那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郑若疏便将自己当年被大金抓去的事及这几年的经历大概地跟他爹讲了一遍。
此时郑老爷子才真正吓傻了,自己的儿子成了卖国贼?他惶恐起来,急道:“那你得赶紧藏起来!若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爹,你带领一家人与我同去金州可好?大金首领早就答应,若我带家人北上,他们定会优待我们郑家的。”
郑老爷子颤抖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让我们郑家全都当卖国贼?绝不可能!”
“爹!皇上如此待我们郑家,对姐姐如此薄情寡义,你何必还留念此地?我们去金州只为安身立命,又有什么错?”
郑老爷子悲怆道:“哪怕皇上以前对我们郑家再怎么薄情,对你姐姐如何苛刻,如今也还是赦免了我们,饶过了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郑家祖祖辈辈可都是为朝尽忠的人,怎可求生卖国?既然皇上以为你为国捐躯,你自是不能再回到郑家,你就…一人去吧,唉…”
郑老爷子老泪纵横,想到自己的儿子已是敌国之人,为了保全性命,已无可奈何,他心痛啊!
“爹!…”
“儿啊,别再说了。只要你过得好,爹就放心了。皇上既然赦免了我们郑家,我们郑家又何必远走,这里好歹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若去北方,我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能适应得了那里的风俗习惯。老话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草窝好啊。”
“孩儿只是担心,若哪日皇上又突然追究起郑家的罪责可如何是好?”
郑老爷子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他叹惜了一声,认命地道:“生死由命,皇上想怎样就怎样吧!”
郑若疏见爹爹心意已绝,已然劝不动,又问:“如今郑家败落至此,家里人口众多,生存犹难,爹爹又打算如何谋生计?”
“虽然我们郑家去年被抄家已抄得个底朝天,家眷们说这些日子已吃尽了那点薄底,这两日都开始喝稀的了,但爹并不愁,好歹个个有手有脚不是,总不至于饿死,你就别瞎担心了。”
父子俩再絮絮叨叨了一阵,反正郑老爷子如何也是不肯同他去金州的。郑若疏无奈,只好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放下了,尽管不多,郑家也好撑上一些日子。
“儿啊,已快到寅时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再现身了,性命要紧!家里人现今个个都平安,你就放心地去吧。”
郑若疏跪叩了郑老爷子,挥泪出门了。
“怎么啦?你家人怎么没跟着你出来?”琪格格问。
郑若疏沉闷地道:“我们走吧,他们不与我们一起去金州了。”
“这…这是为何?”
“别问了,我们走吧。”郑若疏情绪低落,状态极不好,琪格格知道此时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只好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回去。
次日回到天津吴庄,郑若疏开始收拾行李。
“你这是要去哪?”琪格格问道。
郑若疏瞥了她一眼,“你说还能去哪,当然是回金州了。”
“真的?!”琪格格兴奋地跳起来,她兴奋地不是因为她可以回家了,而是兴奋郑若疏也要回去了。本来一路上见他闷闷不乐,为他家人而忧虑时,她还以为他暂时不想回金州了,心里正焦虑呢。
其实郑若疏也想留下来,离家里近一些,他也好随时了解家里状况。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若想郑家人平平安安,不再遭遇危难,他只能将自己好好隐匿起来,定不能让外人知晓他还活着。
“什么时候动身?”琪格格欢喜地问。
“现在!”
“现在?呃…我们不用告诉云绮姐与顾公子一声么?就这样突然离开不太好吧?”她还是想再见一见赵云绮他们夫妻俩的,他们现在可都是她的好朋友呢。
郑若疏思虑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们还是留书一封吧。”
他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尽管他也想再见赵云绮一面,也想再次感谢顾应铭对他们的帮助,还想嘱咐他要一辈子好好待赵云绮。
只是想来,他们夫妻之事,又何须自己来多嘴。还是默默地离开为好。
郑若疏提笔写了封信,压在了桌上的茶杯之下。
说走就走,他与琪格格这日午时就来到渡口,坐上北去的船了。琪格格手掌撑着下巴,看着漾起的水花,道:“也不知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云绮姐与顾公子了。”
郑若疏回头看着自己的故土,眼里尽是乡愁,悠悠道来:“有缘自会相见。情谊在,见与不见又何妨?”
过了一日,顾应铭再来吴庄时,已是人去楼空,只有书信一封。
他将信带了回来,给赵云绮看。赵云绮看后,良久才道:“如此也好,这样也算是两相安了。”可是她心里仍是闷闷的,她知道,郑若疏这般匆匆离去,只为安全考虑,心里并不踏实,他心里肯定是挂念着家中父兄的。
一切看似都恢复平静了。过了几日,顾应铭又来京城铺子里打理生意。
只是这两日奇怪的很,铺子对面不知何时摆上了两个小摊,且有许多人围观。这日,顾应铭甚是好奇,便也凑过来瞧了瞧,原来是两位中年男子在卖字画。他们都是应着顾客的要求当场写出来或画出来,要价很低。
顾应铭看到他们俩那双长年没劳作过的手,猜想他们肯定是出自落魄家族的吧。
“没想到郑国公一家都败落成这样了,平时嚣张的两位国舅爷今日竟然要靠卖字画糊口了!”远处围观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听郑家的一位老婆子说,她都一年多没领过月钱了,最近还一直喝稀的,要不是看在郑家以前一直比较厚待下人的份上,她早就想走了!”
原来是郑若疏的两位兄长!顾应铭默默地退回自己铺子里了。
他没想到郑家如今日子竟这般拮据,都混到喝稀的地步了。郑若疏走时,肯定是不会好意思开口求他们助郑家,在信中只是道谢。
若自己能帮一帮郑家,娘子肯定很高兴,她不是一直说郑若疏就这般走了,他对家里肯定十分挂念么?若郑若疏有一天再次回来,见到他家人过得并不是那么凄惨,心里定然欣慰不少吧。
娘子心里总觉得欠着郑若疏什么,他做为她的相公,就为她弥补一些吧。
当日黄昏,顾应铭来到郑府,自称是郑若疏的故友,说,近日才得知郑家时下困难,想帮衬一下他们,当下便给予了郑家不少银子,并要将一处茶庄赠予郑家。
郑老爷子开始如何也不肯受,自家虽困难,但骨气不能失,是不能随随便便接受他人赠予的。
顾应铭只好谎称郑若疏曾救过自己的性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两人曾称兄道弟。如今郑若疏已故多年,做为他的兄弟,来照顾郑家,替郑若疏奉养老人也是应该的。
顾应铭好一番苦说苦劝,郑老爷子怎么也推辞不掉,最后只好受了。
纸难包火
这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是个出门探亲的好天气。
赵云绮心情很愉快,因为刚才又在茶庄里与爹娘见了一面,得知爹娘身子皆好,没有什么病痛,也无烦忧。
如今敏秀已行了册封皇后之礼,母仪天下,父兄都跟着沾光,个个是朝中位高大臣,皇上也十分器重他们,经常纳取他们的直谏。
当年父亲说的光耀门楣的愿望已然达成,虽然不是亲生女儿挣来的,但除了他们自己谁又知道呢。
赵家现在是风光无限,整个京城,除了皇家,就数赵家最威风了,排场也是越来越大。对于这一点赵云绮倒是不停地提醒爹娘,希望赵家在任何场面上都不要太过铺排太过讲究,不要过于安享富贵荣华,还是平实点好。劝爹娘回去与府中各房好好说道说道,一切皆应知足不贪享乐才好。
赵国公自然答应好,知道该谨言慎行。
只是到这等尊荣之位上,府里的人自然在外多是被众人捧着,连个丫鬟婆子出去买些什么物件,但凡亮出赵家名号来,都能得到店里伙计们的点头哈腰,不敢有半点不尊。
赵云绮暗想,只要家人顺心顺意,不做出违背德法等出格之事来,应该也无大碍,只要没因餍足坏了心性就好。
赵夫人与她叙母女私房话时,提醒她要多瞧大夫,将自己的身子赶紧调理好,早点生儿育女,为顾应铭传宗接代才是正事。顾应铭的顾大财主名号如今在京津冀一带可是响当当的,财厚业大,将来肯定是需要有子女来继承的,她做为正妻怎么能没有子嗣呢,若长久下去,怕顾应铭在她头上的心意有所淡了下来。并道出许多妇女开始怎么也不生育,后来瞧病吃药却又生了几个儿女的事例来。
赵云绮听了,知道母亲是为她考虑,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思虑过此事。只是当时她怀头胎出意外时,大夫与稳婆都说只要身子养好了,定能再孕,所以她一直也没太放在心上。
为了自己更安心一些,回到家后,她就去了大夫家,想让大夫给她把把脉看自己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大夫见是她,又不好直说,早前在顾应铭面前答应好不告诉她的,若她知道自己实难再孕可不是违背了顾应铭的心意。
他便静下心来给她搭了脉,再瞧了瞧她神色与气韵,她身子恢复状况倒是颇佳。大夫的婆娘稳婆也在场,她本想说,身子是无碍,只是孕事…由宫体决定,一旦有损,就很难恢复原状了。
可是见大夫仍然不说破,她也只好在旁附和着,道:“顾夫人别太着急,如今你的身子恢复已佳,就慢慢地等着好消息吧。”
赵云绮不明就里,高兴地谢过。
她回到家时,顾应铭早已从铺子里回来了,正在院门前张望呢。
“娘子,你这是去了哪里?”
赵云绮盈盈笑道:“我去了大夫那里,他与稳婆都说我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呢,说不定好事就要不远了。”
顾应铭知道这是大夫在哄她,见了她这般模样,他甚是心疼,道:“娘子为何急着想要小孩,就我们俩过日子不是很好么?”
“我不是怕你急么?”赵云绮娇道。
“我哪里急过,哪怕这一辈子没有小孩我也不着急不在乎的!”
赵云绮急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故作嗔道:“这等话怎能随便说出口,我们肯定会有小孩的,可别动不动扯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