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沈吟了会,她又说:「她气度雍容,衣饰华贵,我倒猜她与七王爷有
七成是父女。」

 方再武的脸胀红,粗声说:「你说谁走火入魔了?我……我只是觉得她的眼
晴像极了十二爷。」

 「我不爱你这样,再武兄。明知不可为而为,是愚蠢人的作风。」她点到为
止,卖在看不下去再武兄心中的迷惑。

 「我……」方再武闭了闭眼,气恼道:「我……既然甘愿当爷的终身护卫,
便有决心独身一辈子,既是如此,我不必对不起妻子,那麽……那麽……」

 「再武兄。」她叫道。

 方再武怔了怔,放声大笑道:「逗你的,逗你的!就算我想干什麽,人家十
二眼里也没有我啊。」他跟随玉一样是娃娃脸,心中的道德准则却是标准的海
贼,他可以杀尽倭寇而面不改色、可以在五爷允许的范围内为所欲为,放浪的
个性偏偏对随玉就是收敛了几分。

 他叹口气,怕拍她的肩。

 「甭说我,我呢,是一辈子光棍到底了。从我当爷的终身护卫起,我便有了
认知,在这世上不能再有比爷更重要的人物。倒是你,随玉,爷的心思,我摸
不透,他近来改变甚巨,让我……觉得不妥。」他是聂泱雍的贴身护卫,不会
不知道这几夜聂泱雍的去处,他无立场说话,但却不得不对她耳提命面。

 「你……就像是我妹子,这点你是知道的。」他略嫌尴尬的搔搔头,像不习
惯说这麽恶心的话。「我应该为你出头,可爷是我的主子……如果不是爷,我
一鞭就将他杀了,要不我就逼他娶你……该死的!爷也疼你,我瞧得出来,真
的,在这世上他可以罔顾任何人的感情,可以罔顾我的,但我真的感觉他是疼
爱你的,可为什麽要这样对你?他出身富贵人家,应该明白女子的清白有多重
要,我以为他会将你养大……为你找一个好的夫婿,但现在……现在……」可
恶!良心在挣扎,多想冲上去狠狠的揪起五爷,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待她?这麽
一个美好的随玉,她是狐狸岛上最纯净的孩子,五爷这样做不是存心毁了她吗?
他甚至……甚至连嫁妆都给随玉准备好了。

 「再武兄……」美目含了泪,又笑又恼的:「你想多了。五哥只是同我睡一
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他就爱逗我啊。」

 他迟疑了下。「真的没有了他没有对你……对你……」

 「没有啦。」最多只是亲亲她、抱着她睡而已。她感动地笑一笑,拉住他的
手。「我喜欢再武兄,你当我是妹子,我也早当你是兄长,五哥跟你都是我这
辈子最亲近的人。」

 方再武有点尴尬的,胡乱说道:「这种话搁在心底就好,不要说出来了。」
忍不住又瞧了她的容貌一眼。

 他是个男人,自然看得出随玉开始有了女人味,尤其在北京这几天,她变得
柔美而像个女人,他一直以为是五爷碰了她。没有吗?五爷不是一个会克制自
己的男人,他要的,除非长时间计画,否则会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随玉的眼笑眯眯地凝望着他,她不会骗人。就算如此,五爷也不该跟她同睡一
床啊,那照样会毁掉她的清白。难道五爷是要一辈子留随玉在岛上?可恶!他
的武功高强,但那并不表示他的脑袋瓜跟武术是同等成长,五爷的心思让他捉
摸不定。

 愉快浑厚的笑声隐隐约约传来,随玉循声瞧去,正巧望儿五哥跟七王爷在笑。

 她可从来没有见到五哥放声大笑过,笑得这麽自然,这麽的随和。

 忽地,五哥从亭中抬起脸,望向这儿看来,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在笑,眼
瞳却是没有表情的,他不知向仆说了什麽,那仆立刻往这儿走来。

 「是出了什麽事吗?」方再武立生警觉,跨前一步。

 「五公子请樊小姐过去。」

 「啊,叫我吗?」她有必要出场吗?她回头,对着方再武说道:「我过去瞧
瞧。」

 他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放开的刹那,怔忡了下,有点不安,像此一别成
永远。啐,何时他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方护卫?」查克小声叫道。

 方再武立刻转身,微微惊讶。「你这小子怎麽突然出现了?」他的警觉性太
低了。

 查克怯懦的笑了笑。「我刚到……瞧见五爷跟七王爷还在聊,所以有事想请
教方护卫。」

 「你说。」对查克既无好感也无恶评,但如果能对随玉效忠,那麽他可不在
乎他是不是佛郎机人。

 查克迟疑了下,像挣扎许久,终於忍不住问:「你跟玉姑娘是五爷捡回来的
吗?你知道玉姑娘是在什麽地方被捡回去的吗?」

 方再武的浓眉拱了起来,怀疑地睨着他。

 「你问这事干嘛?你玉姑娘从哪儿捡回来,也不干你的事,你只需好好的效
忠五爷、效忠玉姑娘就够,旁的事不必多管。」

 「不不,我不是多管!」查克的脸激动起来,他双拳紧握,低叫道:「我听
见她是打破庙被捡回去的!她今年近十八,往回推,正是当年那一日在山神庙
里……

 如果我猜测不错,上回我们避雨的山神破庙便是当年捡回玉姑娘的破庙。」

 方再武眼眯了起来,注意力被吸引了。

 「你究竟在说什麽?你打哪儿听来的?若不说清楚,我就揪你去见五爷。」

 查克有点语无伦次的:「在双屿……双屿有个男人,他也是个船工,十八年
前约妻女在那间山神庙中,延了几天去,什麽也没了,什麽也不见了,我怀疑
玉姑娘就是他的女儿。瞧瞧看,他跟她真有几分神似呢,在容貌上、在说话的
语气上,还有玉姑娘的造船才能……我想说不定就是她呢。」

 「你没造假?」嘴里虽仍在怀疑,但眼神已经发亮。随玉跟他皆是孤儿,如
果能找到亲人……

 「上帝为证,查克不敢造假,可惜那人在我逃出来之前就死了……」

 「死了?」欲往亭中奔去的身躯停下,想了想:「死活都算有了消息,起码
她不再是孤儿之身。」主意一定,决定告诉她跟五爷这个好消息。

 查克的下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打进了他的脑里。

 「他……那人是个日本人……曾经参与骚扰汉人的活动,方护卫,这消息能
说吗?」

 方再武的身体猛然一震!

 晴朗的天依旧,隐约的笑声也断续从亭中传来,然而空气是冷的,身体也是
冷的,但愿是错听,但愿是醉梦,方再武瞪着泥地,泥地上的裂缝长出了一朵
小白萼,一阵风将它吹弯了,有些摇摇欲的,他的眼顺着白萼往上望,瞧见了
方才握住她的手掌,指间尚有馀温,尚有她又笑又哭的感激,现在却映着当年
家破人亡的景象……

 手,一旦放开了,就再也握不起了。他只觉得脏。

 6「五哥。」随玉弯眼笑着走进亭中。

 「随玉,你过来参见七王爷,这是七王爷的干金朱小姐。」聂泱雍的语气随
和而平常,笑脸迎人的。

 随玉福了福身,举止规规矩矩的。

 「这……」七王爷细细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问道:「聂五公子,
这……就是你说的文武双全的……才女?」

 「正是。」聂泱雍笑道:「虽称不上专精,却已足以唬弄一般小民,当然还
是比不过王爷的千金小姐。」

 七王爷抚须点头,道:「好说好说,本王小女不管容貌上、文武上皆为上上
之选,连当今圣上都笑言普天之下的男子,怕没有一个配得上小女呢。要找到
一个足以匹配的男子是不容易,可也不容小女的青春一直磋跎下去,倘若有人
家世、才气皆教本王满意,本王倒是不怎麽介意是否有官职在身。」他的话停
住,虽无明说,但已点到极限。

 随玉微微吃惊,身子颤动了下。明人不说暗话,七王爷分明是想招揽五哥为
婿,她以为他是来解决狐狸王之事,怎麽突然间有意缔结鸳盟?

 「怎麽?不舒服吗?先下去休息吧。」聂泱雍眼尖的注意到她的反应,语气
虽是怜惜的,垂下眼的瞬间却露出诡异的自负。

 她悄悄瞧了眼五哥。即使五哥刻意将狂放邪恶之气隐藏,但聪明人仍能感觉
出他高雅的风度、贵族的气势。五哥倘若应了这门婚事,就表示……以後她效
忠的不只是五哥了……

 「等等。」七王爷叫道。「我可有个想法。」

 「哦?七王爷请说。」聂泱雍展露出他的耐性。一向只有人听他的,倒鲜有
他听人的。

 「不如让小女跟你这才女斗上一斗。小女自幼也学琴棋书画,堪称文武双全,
本王花尽心思培养她,正巧你也教养了一名女子,本王倒想瞧瞧是谁教养得好。」

 「王爷。」聂沧溟皱起眉,插了嘴。

 「你别阻止,沧溟。」七王爷兴味颇浓,他虽高瘦而身轻,但却有不容忽视
的权威。「如何?聂五公子,你总要叫本王知道小女是输在怎样的女子手上吧?」

 虽是谈笑,却也隐含多种意喻。聂泱雍的唇微不可见的厌烦撇了下。「随玉,
你就陪朱小姐在花园里过两招吧。」

 「好……」她有点迷惑,仍然空手走进花园之中。她的铁棍留在房里,那是
狐狸王身边护卫的兵器,是没法在今儿个露出来的。

 亭中的男子们皆起身,瞧着她俩互相拱手作揖,随即开打了起来。

 聂泱雍眯起了眼。随玉的功夫并不算稳扎稳打,初时教她是为防身健身,并
不奢望她能练到何种地步,但她的拳法委实是弱了点。

 「聂五公子,你要教养女孩,也该好好的挑上一挑。」七王爷走至他的身边。

 「哦?」他懒洋洋地。

 「这姑娘年轻而乾净,是个好姑娘,若是配上一般百姓,是绰绰有馀,可若
是与聂五公子这样的人才……你执意要她,这倒叫教本王十分吃惊。」

 花园中,身影纠缠,七王爷之女学的显然并非花拳绣腿,她的一招一式皆出
自高人指点,相形之下,随玉打得就有点狼狈了。

 「小女是个奇才。」七王爷满意的笑。「任何一个师博见了她,都这麽说。
她可不是随便学学而已,女儿家会的她都行,男儿家做不到的她也都游刃有馀,
我说世上已少有足以匹配的男子,那可不是本王自吹咱擂。她能帮夫,能让世
间女子自惭,能让世间男子惊奇,这样的女子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你要的,
不就是这样的一名女子吗?教养她、培育她,让她什麽都学,就为了配得上你,
而现在,有一个比起樊姑娘更十全十美的少女,若是不懂得把握,那可是你自
己没福气了。」话已经明得不能再明了。

 聂家十二个兄弟里,他曾儿过四名,光是这四个兄弟,就足够教他吃惊了,
吃惊到……想要招他们为婿。虽满意溟,但他太过老成,他的心在朝廷是好事,
但女儿嫁给他,怕会长年独守空闺。老四温文尔雅,但脸色略微苍白,打听之
下才知他自幼病骨缠身,近年才有起色,即使人才再好,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
他最中意的是聂叁,偏偏四年前遭人暗算,至今虽能赖拐杖起身,但也已有蝉
娟相伴,他叹了口气,瞧了一眼聂五。

 聂五,人中之龙。较之过去的聂家兄弟中,他多了一份气势,像与生俱来,
即使隐藏在笑脸之下,也能感觉得出他的精明。这样的男人,是世间女子都想
要的,也是世间女子难以匹配的。

 方才一席话让他有意将女儿许给聂五,偏他已有对象。教养的少女?七王爷
眯起眼,实在瞧不出花园里的这个樊随玉究竟有哪里比得上他的女儿。

 「王爷不怕我是那纵横七海的狐狸王吗?」聂泱雍挑眉道。

 他放声大笑。」本王若是怕,也就不会有意将小女许给你。你当本王辨不明
真假吗?」

 聂泱雍微微一笑。「七王爷贤明。」目光傲慢地跟在花园里的身影移动。随
玉从十叁岁之後,待在船屋的时间遽增,武功也弱了不少,这是一场摆明会输
的打斗,他却满意的笑了。

 七王爷抚着胡子,瞧着她们,也笑了。

 「本王的手下并非无强将,要混进狐狸岛也非难事。」

 「王爷?」聂沧溟惊讶得连声音都有点哑了。

 「别怪本王,沧溟。本王知你对朝廷忠心,但倘若五公子真是传说中的狐狸
王,那麽也莫怪本王有几分防心。」

 「王爷怕我偏袒了五弟?」聂沧溟有点不悦,像在指责他的不信任。

 「哈哈,别气别气,现下可证实了一切,只要有人敢再密告骚扰聂家,本王
必定揪出那造假之人。」

 「哦?王爷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聂泱雍随口应道。「我在逻罗国经营书肆,
王爷不去查证,仅派人潜进狐狸岛便能辨清真假吗?」

 七王爷沉吟了会,露出狡狯的眼色。「前两日,狐狸王在东洋一带劫佛郎机
船,狐狸王就在船上,我这样说,你可懂吗?」

 「原来如此。」聂泱雍大笑。「不愧为七王爷。你手下强将竟能潜进狐狸岛,
能近那狐狸王之身。」

 「东南一带,最忌双屿与狐狸岛,朝廷处心积虑要毁掉这两大心腹之患,偏
偏因海禁,使营造船只武器方面有限,既然如此,自然得往他处小道走。」

 「难怪王爷推拖多日才见我五弟,原来是私下确定狐狸王仍在岛上。」聂沧
溟有点不快地说,他的脸色是沉的,是难看的。

 七王爷哈哈大笑,似有得意之色,没注意到聂沧溟稍稍动了下眼珠。

 「本王是瞒了你,可现下不皆大欢喜了,倘若五公子中意……」话还没说完,
忽见聂泱雍眼一眯,随手抓住身边仆的腰带一抽,柔软的细长腰带往空中抛去,
如硬质材料缠上了樊随玉的腰际,手腕一动,将她拉飞进亭,避开了朱家小姐
凌厉的一掌。

 「五哥!」随玉喘叫道,跌进他怀里的同时,直觉搂住他的颈子,化解了冲
势。

 「好功夫,没想到小小一名经营书肆的书商,竟也有一身的好武功。」七王
爷惊叹。

 聂泱雍微笑,接住了随玉的腰,让她的脚着不了地。

 「聂家兄弟除了老四,皆有一身马虎功夫,尤其逞罗不似大明百姓生活安定,
自然是要下点功夫防身了。」

 「依你身手,该回大明国土为朝廷效忠才是。有我、有你兄长,还怕谋不到
一官半职吗?」言下之意是娶了他的女儿便有王爷当终身靠山。

 随玉仍然有些喘,脸色也有点白。七王爷真有心将他干金许给五哥吗?从来
没有正视过五哥也有娶妻的一日,他狂傲、他目中无人,在他的心目中,怎样
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又有怎样的女子能够接受五哥,而五哥不会厌烦呢?

 聂泱雍一脸可惜。

 「我久居逞罗,已习惯那儿的风土民情,怕是一生难得回家乡几次,朝廷已
有大哥,有我无我皆无所谓。」

 他沉吟了会,露出怜惜的笑。「再者,我要的岂非只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
呢?我要的是一个能容我、能宠我、能不畏於我、能与我谈心、能与我并行的
妻子,教养只是一个手段,那只是长久相处的一个藉口。」

 随玉闻言,头皮再度发麻起来,环住她腰间的手让她格外敏感。是她听错了
吗?或者她误会其意了?她迟疑了下,抬起脸。

 「我从小教养一个女娃儿,要的就是让她能适应我,我不必再去寻找,就算
找到了,我也不愿忍受她众多优点中的一个小小缺点,这是我的傲慢。」他俯
头,扬起眉瞅着她,她的脸是错愕的。「你就是我要的,我的妻,我的女人,
我的随玉。」

 「妻子?」方再武眼若铜铃,满脸不可置信。

 夜色偏暗,恭送了七王爷後,厅里点起油灯,随玉乖顺的站在一旁,脸色也
是有些迷惘的。

 「正是。」聂沧溟误解了他的意思。「我可没料到七王爷有心将千金许配给
你。」

 「没料到吗?」聂泱雍眯起眼,啜了口茶。「或者该说,你还有多少事没有
说出来?」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连王爷派人潜进狐狸岛,我也知会了你一声,对你,
我是仁至义尽了。」

 「你在七王爷面前演戏演得倒好,让他瞧不出丝毫破绽,以为普天之下,只
有皇族拥有无尽人才。」聂泱雍露出诡笑。「不必你知会,我也知道有谁潜进
了狐狸岛。他只是搬不上台面的走私海商,要命要钱就得照我的规矩来。我与
七王爷,你说,谁能带给他们保障呢?」

 就是如此。聂沧溟抿了抿唇。在大明江山里到底还有多少像泱雍这样的人?
不必特意表露,就有众人来投靠,他手底下人才济济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再出一个聂泱雍,只怕不是大明朝廷之福。

 开战是迟早的事。

 「你……何时敏程?」他问。

 「明儿个清早吧。」聂泱雍随意道,又啜了口茶,皱起眉。「直这茶泡得真
难喝,我还是习惯随玉泡的茶。」

 「好……五哥,我马上去泡。」她忙不迭的离开,差点弄翻了椅子。方再武
瞪着她的背影离去。

 「你吓坏她了。难道你之前都没跟她提过,你教养她的目的吗?」聂沧溟说
道。

 「我没有吗?那倒真是我的疏忽了。」

 「爷!你怎能娶她?!」方再武忽然脱口而出,一脸激愤。「她……她……」

 「她怎麽?」聂泱雍扬眉。

 「她……不配啊。」方再武嫌恶的叫道,随即发现聂家两个兄弟注视他的怪
异眼神,他清了清喉咙。「随玉她只是个……小小的孤儿,配不上爷,爷你就
像是天边的月,她只是地上的……的烂泥,我宁愿爷娶的是七王爷的干金,随
玉不配,她怎配!」他几乎失了控。

 聂泱雍注视他长久。「你有事瞒我?」

 「不……再武没有。」不由自主的垂下脸,五爷的目光如炯,几乎逼出了他
心底的挣扎。

 「没有吗?」他淡淡地说:「那是最好。你跟她情同兄,为她着想是理所当
然,但从今以後她是我的妻子,那麽你效忠的对象也包括了她。」

 方再武猛然抬头。这是警告吗?五爷看出了他的不服吗?那样的女人怎配得
上五爷。那样的女人……他瞪着五爷,视线却越过了五爷,瞧见年幼的随玉。
她自小身子骨不好,她的武打基础几乎有一半是他教的,她哭,五爷不会哄,
只会在旁等她哭完,会哄的只有他。那样的……贱女人,他怎会曾经将她当作
妹子看待!

 「我明儿个赶早走,」聂泱雍说道:「再武跟随玉泰半时间在岛上,不曾好
好玩过,咱们花点时间走几个热闹的城镇,再於下月初六跟着保护走私海商的
武装船回岛。」

 聂沧溟点头,几乎是惋惜的。惋惜的不是兄弟难再见,而是随玉这个人才。

 「本来我想多留你们几天的。」

 「是留我呢?还是留随玉?」

 他叹口气。

 「她是个奇才啊,泱雍,而你则是天地间最幸运的男子,不必叁顾茅芦,也
有众多人才宁在你的手下做事。」日前手下船工将一张撕碎的草图拚凑而成交
给他。

 那是一艘战船的基本图形,上有火炮数字、工料成分等等,是随玉画的,也
是失败之作,但已是超出现有船工的水准。她虽在此与船工切磋数日,却只针
对河运上的船只,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始终避开战船不谈。

 聂泱雍但笑不语。

 「幸而这回阳代你出海,你俩身形一般,又有随身护卫大武在旁,才能掩人
耳目,但再这样下去……」他又叹气了。「我并非不赞同狐狸岛的存在,相较
双屿的骚扰,朝廷又只重内陆防御,狐狸岛无异是制衡的最佳武器,可皇命在
身,只怕你我再见之时,是在战海之上。」他忧心忡忡的,年不过叁十出头,
两鬓已有银白细丝。

 聂泱雍笑得邪极了,目光对着聂沧溟,挥了挥手。「再武,去瞧瞧随玉,泡
个茶何需泡这麽久?」

 「是……」方再武领命而去,临走前隐约听见爷跟聂沧溟说了一句:「我有
话要说,保证你不必攻打狐狸岛便能覆命。」

 他心不在焉,花头脑的事通常交给爷,他只需动手。

 夜风袭人,方再武视而不见的往厨房走去。他的眼是凶红的,心思是混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