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紧紧贴着他年轻的身躯,只要他不想,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啊……
下颚微抵着她的头顶,感觉到她浑身有点僵硬也有点发抖,心头好笑逐渐化
柔,陌生的柔软情绪像水潮泛滥开来。
「坐稳了。」他附在她耳边低语,然后一拉缰绳,往城外而去。
☆☆☆骏马系在树下,她很没志气地远离树荫,宁愿顶着大太阳在溪边泡脚,
也不要躲在树荫下跟那匹马大眼瞪小眼……方才是她抖着让人硬抱下马的,想
来就很丢脸。
「妳没来过这里吗?」他问,站在她身边,垂眸盯着她的赤脚一会儿,才掉
开视线。
「没,我根本没来过这里。」忙着生计,哪儿来闲情逸致。
这里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她会不知道?那她家乡在哪?天上吗?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没再追问她来自何处,只道:「半月,妳真相信下一刻
会有美好的事等着妳吗?」
「当然。」
「妳家乡有男人在等妳吗?」
「噗」地一声,她差点把喝进的水喷出来。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他的脸庞背光,她却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神态有多认真。
「半月?」
「没……没有……」喉口有点抽紧。
「那妳的亲人呢?」
「也没有。」
「既然如此,妳何不留在南京?」
何不留在南京?这问题问的真是好。这里落后又古板,上个茅厕没有冲水装
置、草纸又粗劣,洗个澡还要去取水烧水,到了夏天还不能穿得很清凉出门,
天知道这里有多可怕,她能忍到现在很了不起了。
「这里的姑娘唱歌我听不懂。」最后,她只得这么答。
「什么?」
「说话老是文诌诌的,我跟不上。」
他瞇眼。「妳在跟我说笑话?」
「没有。殷戒,因为是你,我才说实话的!」
「那么,如果是为了我,妳会留下吗?」
她心一跳,慢慢地垂下视线,专注在自己的脚丫子上。身边的男人坐下了,
再开口时声音虽然平静,但有丝沙哑:「两年前我在南京落地生根,接了封澐
书肆,以为有了想做的事,南京城就是我的家了。后来,我又在城尾买了座破
宅院,以为我亲手修葺,迟早我也会把这里当家了,不管我走得多远,总会有
个家等着我;不管在外头飘泊多久,只要我心系我亲手建立的家,我一定会回
来的。不过,似乎对我还是没有什么意义,就算再过两年,我有了自己的商行,
我也不会倾注所有的心思……」他像有点漫不经心,视线落在她的红发上。「
这两天我离开南京,是去上香的。我有个爹……」见她终于正视他,他嘴角微
微泛笑:「是人都有爹的。我十八岁之后就没再跟他打过照面,打从心里也没
认为他是我爹,前两天聂府四爷告诉我他死了,于是要我去造纸槽坊处理一些
小事,可以顺道去上香……不过,我路过而已,始终没有去上香。妳猜,那时
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这时候说节哀顺变,似乎不妥。人人背后都
有伤心事,她的观念是血缘并非绝对独大,如果有足够的原因打破父慈子孝的
模式,她也不会去指责什么。
「我在想妳。」他微笑。
「想我?」她讶异。
「是啊,想妳。一路上脑里莫名都浮现妳。想到妳,突然有了动力回南京,
不回书肆、不回宅子,第一个来见妳。我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渴望一个女人。」
炙热的眼神让她在大太阳底下浑身发颤。这个男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至少,
跟她之前所认识那个正派的男人不太一样。
妖美的眸内透着令人沉沦的光彩,让人剎那失神。这个男人之前气质斯文内
敛,虽然会对她破口大骂,却不像现在这样这么的……艳情。
如果在她家乡,他绝对能荣登演员之首。
当他吻上她的嘴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被他带着几许艳丽的眼给迷惑了。她
微回神,受到惊吓的同时,直觉往后退去,他顺势半压她在草地上,热情地舌
吻──等等,等等啊!
从小到大她只有单恋暗恋的经验而已,还没有真正恋爱过。他这种直接跳级
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他暂离她的唇,让她得空大力呼吸,胸口起伏急促,赶紧道:「等等,我全
身都是汗……」天,这声音是她的吗?
「我无所谓。」深吻再次夺去她的意志。这一次他开始有了动作,十指像是
正在燃烧的激情,精确无误地挑逗她每一处的敏感,让她又热又痛又不知所措。
她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不像在天乐院里他吻得很重,却没有试图挑起
她的情欲,而现在,他的每一个碰触都像在燃烧她的欲念……
表现得活像情场老手,连她这个生涩不习惯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反应。他半
垂的眼眸内,只有专注,却没有任何的情欲。
内心愣了愣,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的身子、他的十指、他的吻在在散发他的
欲望,眼内却没有任何的冲动?
平躺在草地上的身子渐渐冷却,她摸索到水袋,然后尽数倒在他的头上。
「搞什么……」原以为下了大雨,却是她倒了他一身的水。瞪着她很狼狈地
从他身下爬走,他咬牙:「妳到底在想什么?」
连忙拉好衣衫,她恼道:「你才在想什么!大白天的,就在这种地方……」
用力抹了抹唇。舌头痛得要命,他的气息也在唇间打转,气味重得要命,却不
如在天乐院那时觉得恶心!
可恶!在天乐院吻她时,他只是个半陌生人,现在她不排斥,是不是表示她
喜欢他的程度过多了点?
「妳不是喜欢我吗?」他的脸仍有几许怒气。
「我……」
「不喜欢我,妳会让我看见妳的裸足吗?」
她呆了呆,连忙把赤脚缩进裙里,抱怨道:「我就知道这里保守得要命,连
个脚都不能露。在我家乡要怎么露都行!」天气热啊!她不想穿鞋都不行吗?
「怎么露都成?妳在说笑话吗?还是妳在那男人面前也露过?」
「什么男人?」
「跟妳同住的那个男人啊!」他挥挥手,心里气恼她的拒绝。
「……」她抿着唇没答。
他抹了抹脸,起身说道:「半月,我看得出妳是喜欢我的,难道妳不想占有
我吗?」
这个男人试图以言语挑逗她吗?
她慢慢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明知他不会恶狼扑羊,但就怕他的魅
力无边,让她着了道了。是他以前隐藏得太好吗?从来不知道他举手投足间可
以让人心跳一百。
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是喜欢你,但现在只是恋爱……」
「恋爱?」
她没答,径自道:「我对你,还不到生死相许的地步,何况,只要我等到时
机就能回家乡。」到时候他也只能成为记忆了。「殷戒,你注意到了没有?我
衣衫不整,而你却一身整齐?」
他皱眉。「妳要说什么?」
她叹气,扮了个鬼脸。「没什么。」真可悲,第一个喜欢上她的男子竟然不
懂追求之术,反而一径地想脱衣上床。
时代不同,果然思考就不同。难道他没有想过,他在城里具有一定声望,如
果在这里发生性关系,他必须负起责任吗?就算是大房、二房、三房都好,就
是得空出个位给她,他不笨,怎会没有预料到激情过后的下场?
等等,对上他防备里带着算计的眼神,她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又复杂啊……
「半月?」
她回过神,见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显然怕把她吓跑了。她能跑哪去?要她从
这里走回南京,走到天黑她也回不去,何况她也不会骑马。
「我想放纸鸢。」她突然道。
「什么?」
「好吧,反正你都看见了我的脚丫子,你不介意的话,我还不想穿鞋。」取
下纸鸢,她调起线,随即放起风筝来。
殷戒心里微讶,一时之间不知该再接再厉勾引她,还是该目瞪口呆。
纸鸢飞上天空,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抬头看他。
「你要放吗?」
「……」热风扑上了他的衣衫,他黑发有点凌乱,他的视线从天空的纸鸢移
到她黑里透红的双颊。她眼底眉梢明明残留着他挑起的情欲,她却在放这种东
西?他自认自己一向不笨,能察人细微之处,靠的也不是聂家的人情,而是自
身的实力,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捉不住她的想法?
线头塞到他的手里,他直觉答道:「我不爱玩这种东西。」
「不是玩。我记得在清朝是有这习俗……唔,在清明节有放筝断灾的习俗。」
「放筝断灾?」有这个习俗吗?他读过的书里,所到过的地方里都没有这种
习俗啊。
她笑道:「现在是过去所形成,而过去一定有好有坏,就像现在我来到南京,
有遇见坏事、也有好事如你,这些都会影响到未来的我。殷戒,我今天看你风
尘仆仆来到书铺,似乎有点不对劲,才猜也许你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忆起过
往的回忆。这纸鸢载满了你不好的过去,剪断了它,任它垂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那你只会剩下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他低喃。看见她从荷袋里拿出小刀来。
「是啊。」她笑:「古人的习俗,虽然谈不上科学,可是,心一安什么运都
来了。」刀锋划过细线,纸鸢顿时随风坠落。
她抬眼,看见他目不转睛地锁住她。恋爱使人心里发软,即使眼前这个男人
是个很古老的人;即使这个男人的观念有些令她错愕,她还是很不小心地喜欢
这种人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在她家乡多谈几次恋爱,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坠入
情网。
「殷戒,得到我只是过程,你真正想要的,是留下我,是不?」
他的脸色微变,没有料到她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意。
她又叹道:「我们之间的观念差真多。你以为我跟你发生关系,从此我就只
能属于你,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人。在我那里,清白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可以
喜欢上很多人,可以属于很多人,就像你们现在的男人一样。」
「妳在胡扯什么?」他怒道。
「我只是举例而已。」她笑:「我对同时拥有那么多情爱,敬谢不敏。殷戒,
如果刚才你用我放纸鸢时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定没办法抵抗的。」
放纸鸢的眼神?他的眼神流露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
「还有,请你说话一定不要太文诌诌,我会听得好累。」她坦承。
殷戒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径地注视她。
他想得到她、想留住她,想她在他身边一辈子,他的心底就会有个家了。原
来,他从未戳破她喜欢他的事实,也没有暗示她收起她的喜欢,是因为他自己
在不知不觉里要她喜欢他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极为可怕的秘密,如果不趁现在占有她,将来她一旦知晓,
只怕会吓得面无人色,从此逃之夭夭……何况,她跟一般女子不同,将来会有
多少人喜欢她?跟她同屋的男人已经是一个威胁了,将来他还要面对多少威胁
呢?
方才,他到底流露出什么眼神来?
☆☆☆当晚,烛火摇曳,鱼半月埋头大纲──「有一个书肆的花心老板为了
刺探商业机密,到最近很受欢迎的书铺女老板那里当细作,没有想到看上她的
姿色,百般勾引,在得逞兽欲之后,将她收作三房,后来数年间老板艳情不断,
不知悔改,到最后家道中落,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完美收笔。
这次的大纲完全符合这时代的闲情小说,就不信柳苠看不下去。
「月姐,请问这跟上次的故事有何不同?」薄薄的木板后面有人好奇问道。
「有,这次这个男人更花心。」
「为什么妳写的男人都要那么花心?」
「因为这里的小说都是男人写的。」
「……那为什么花心的男人下场都是当和尚?」已经连续七本手稿都当和尚
了,他怕再这样下去,和尚要满天飞了。
「因为这年头的小说一定要有警世作用。兄弟,现在几更了?」
「三更了吧。」
她算了一下时间。「三更就是午夜了,你该睡了吧。」
「喔……月姐,对了,今天送妳回来的那男人就是封澐书肆的老板吗?」
「唔,嗯。」一提到他,就想起她的身子差点被他摸光了,那触感至今还残
留在身上,让她心跳加快。今天的殷戒有点陌生、有点霸道,跟平常的殷戒大
不相同,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月姐,我一直想告诉妳,妳回来的时候我瞧见妳颈子被大虫子叮了,妳不
痒吗?」
她低叫一声,连忙遮住颈子。那个王八蛋用了多少力气亲她啊!没见过他这
么狠的人,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下闲人必经之路勾引她,被人发现了他不会害臊
吗?
「月姐,晚安了。」
「晚安。」她心不在焉道,木板下微弱的烛光灭了,隔壁同住的母子已然入
睡。
她也收拾起文房四宝,清点今天的收入。
反正夜晚没有人在,她放下一头扎起的红发,穿上鞋子,前去关门。
在这里,满天的星斗近得像是随时可以触摸,不像在她家乡,连走在雨里都
得防掉发。
「唉,自然是很好,但是我也很想自然地上厕所、自然地洗澡啊。」她咕哝
:「那个混蛋殷戒,你想勾引我,你自己也得投入一下嘛……」
「半月老板?」
三更半夜,一声轻唤,吓得她弹跳起来,转头看去,看见一名汉子正站在自
己的身后。
第五章天这么黑,平常她书铺里只点着蜡烛,没有什么人会在光线不足的情
况下挑书,所以一入夜,多半是无人会拐进巷内。
虽然有点心惊肉跳,她还是答道:「大爷要买书得等明天了。」
那汉子客气地说:「我不是来买书的。是殷老板叫我请半月老板过去的。」
「殷戒?他怎么不自己来?」白天才跟他出城,他送她回来时并没有多说什
么,只是目不转睛地送她入书铺,晚上找她会有什么事?她注意到这汉子直盯
着她的头发,她不以为意。最近城内还持续有人偷看她的头发,甚至问起她海
外的事呢。
「殷老板现下正忙着呢。半月老板一定知道我家老板不只打理书肆,还管其
它商事,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重要事,万万不会在这种时候请半月老
板过去。」
「……那你等等,我马上好。」进了铺子熄了蜡烛,迟疑一下背起荷袋后,
跟着这汉子走出东定巷。
这年头天一黑,连个路灯都没有,只能仗着这汉子的灯笼认路。一出街,这
汉子不往封澐书肆走,反而走向另一条路。
彷佛猜到她的疑惑,这汉子解释:「书肆一入夜就关门,现下殷老板正在城
尾的纸行里。」
「城尾?」那很远吧?等她走到时,两条腿也废了。她停下脚步,说:「大
爷,请你转告殷戒,就说有事明天再来找我好了。」
见他没有回应,也不再前进,她心知有异,转身回巷的同时,发现几步远的
距离外有一顶华轿。
纵然她来南京才半年多,很多事情还不熟,也知道其中有问题了。她当作没
看见那顶轿子,准备奔回书铺时,那汉子倏地上前,阻止她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当街掳人吗?她没这么惨会遇上这种事吧?
「我就说,殷戒看上的女人必定特别,妳果然有点小聪明,幸亏本爵爷早已
预料你没法骗她到城尾去……这发色倒是出乎意料的古怪啊。」
男人的声音响起,有点耳熟。她抬眼看去,看见一名华服男子从轿里走出,
轿夫同时举起风灯,让她很清楚地看见这男人的容貌。
这男人约三十上下,长相有点俊美却带点娘腔味,皮肤结实、眼下有点老态,
再过一、两年,就能看得出他纵欲过度下的痕迹。他扬眉注视着她,笑:「妳
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当日殷戒嘴里的右都御史啊。」
「右都御史……」原来是这个男人啊。她暗暗叫苦,没有想到他竟然回了南
京,而且执着念深到有点变态了吧?
「妳叫半月是吧?那日妳跟殷戒在本爵爷面前上演春宫戏,他以为瞒得了我,
故意遮掩妳的容貌……」上上下下打量她。「现下,我可以知道他为何要藏着
妳了。」
春宫戏……那天在天乐院的就叫春宫戏,那她实在难以想象今天下午殷戒的
毛手毛脚算什么了?这年头的人还真是行为放浪,观念却保守得很。
「右都御史对我念念不忘,是为了殷戒吧?他跟你真的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半年前,本爵爷猎了一头狐狸,却教他给破坏了,姑且不论这狐狸的珍贵
之处,但胆敢阻拦我的,绝不会有好下场。我初来南京上任时,就知道他背后
有聂家当靠山,哼,聂家啊,我名下产业多少与他们有所交集,还不到闹翻的
时候,我故意差人处处找殷戒麻烦,他却能忍气吞声……本爵爷听说他一向洁
身自爱,特地要他失去控制,沉迷女色,结果他还是不为所动,反而与妳假戏
假作……」取过轿夫手里的弓箭,他微微抬眼看她,笑道:「妳可知后来他为
了保妳,在天乐院过夜几次?」
她怎么会不知道?清晨在井边遇见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令她心里又是感
激又是不舒服,就那个时候她对他的感情就隐隐有了迹象。
「他还是以为他骗过我了,重金封了跟他过夜女子的嘴,其实他在天乐院过
夜却从来没有动那些姑娘,他简直跟太监没两样了。」
他是不是太监,她清楚得很。只是没有想到啊……鱼半月心里微恼他干嘛这
么照顾她?害她……害她不小心在这种地方赔上自己的感情!
那右都御史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若是收了妳,让妳成为我的人,殷戒一
定懊恼万分,本爵爷就是想看看他彻底崩溃的样子,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咬牙暗骂他神经病。「你真的是皇帝老爷册封的官员吗?」
「货真价实。怎么?我不像吗?」他有趣地问。
「不像啊……右都御史,你真是失职了。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无聊的事,不
顾官事,我猜你的位置迟早不保了。」
他闻言,哈哈大笑:「哪来的天真小姑娘?要保住官位的方式有很多。顾官
事?这年头谁在做?」眼睛一瞇:「聂家想骗人,也只能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
人。什么是番人,我看得可多了,绝不可能有妳这样的相貌,更不可能有妳这
种发色,妳这种发色我只在一头狐狸的毛色上看过。我决定改变主意了,继续
半年前被殷戒那小子打断的事。」
他是要把她当狐狸猎?有病啊!当街杀人是死罪吧!
掌心在发汗,瞪着他拉起弓,她骂道:「你打死我根本什么意义也没有吧?」
「本爵爷做事一向只图高兴而已。那头野狐的毛色是我生平仅见,却被殷戒
打断,现在能再续缘份,啊,本爵爷真是高兴!就冲着我这么高兴,我数十下
让妳有逃命的机会好了,逃不了就别怪我了。」
缘他这个大头鬼!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啊?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
人啊。
她瞇眼恨恨地瞪着他,他已瞄准,在看见她的眼神时微怔了下,然后笑道:
「要不是我不信鬼神,我真会以为妳就是那头狐狸了。一……」
她转头就跑!
她的人生从火星最接近地球的那一刻起,就搞得一团乱了!拜托,有没有搞
错!她只是小市民,小市民而已啊!
一辈子赚着小财,有病看病、没病就活到老,从来没有预料自己的下场会是
被古老的弓箭穿心!
全世界有多少亿人口,为什么独独挑中了她?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还是她
前辈子做了什么缺德的事?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三……」
「咚」地好大一声,几乎穿破了她的耳膜,肩头一阵剧痛,行动被抑制住,
低头一看,袖子被长箭穿过,狠狠地钉在门板上。
「哎呀,真巧,是封澐书肆的大门呢。」
她又急又怒地回头,看见远处那人笑容里带着杀气,眼眸流露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