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亏他差点迷信起来。少昂性子温顺害臊,这丫头倒是挺活泼的。
「元醒哥哥──」
头皮顿时发麻起来。「怎么妳又认出我来了?」
青梅愣了下,搔搔头,笑道:「你跟大哥又不是同一体,怎认不出来?」
「是吗?好吧,妳下来。」
她迟疑地摇摇头。「我不敢。」
「呿,我在下头接着妳便是。」
「元醒哥哥,对你而言,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自然是我的命了。」
「那就是了。我若跳个不准,你见不对劲,必定闪身就跑。」
他闻言,颇觉有趣。「妳这么了解我吗?咱们谈过几次话?由得妳这么懂我
吗?连我娘子可也不见得懂我几分呢。」
听他主动提起嫂子,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脱口问道:「嫂子是被元醒哥哥
掳来的吗?还是买来的?媒妁之言?还是一见倾心?」
见她没有生疏之感,心想难怪善玺会心动认她当妹子。她年纪还小──应该
还小吧?连善玺都说她才十二,不是吗?只是身子发育好了点,将来必是开朗
的姑娘。
开朗好啊,就不会想不开了。
他微微一笑,道:「算是媒妁之言吧。我二十岁那年迎了她,本该是妳大哥
的妻子──」
「大哥的妻子?」
「善玺自幼有婚配,原是订于二十岁那年迎过门的,偏偏遇上丧事……让他
无心成亲,也拒绝成亲,对方不愿等,又不能推了这门婚事,只好由我出面,
代兄成亲。反正当年约定婚事时,只说是苏家儿子。一开始呢,兄长先婚是当
然,所以婚事由他接,但既然他已无心成亲,那由我也无妨。」
他说得好理所当然、好没有感情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扬起眉,
对着自己笑问:「怎么啦?青梅妹妹,妳哭丧着脸,难道是我欺了妳?」她不
下来,要怎么欺她呢?
「你……不喜欢嫂子吗?」
他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问题。
「喜不喜欢,很重要吗?」他又笑。
「成亲,总是要跟最喜欢的人在一块。」
「咦,这话,真耳熟,是谁说过呢?」毛骨悚然之感再起,不知为何脑中想
起少昂也曾对善玺这么说过。不想了,再想,又要迷信了。他耸耸肩:「成亲
十六年,相敬如宾还不好吗?我从未亏待她,她也不曾抱怨过。」
他一向是冷情之人,感情极淡,就连亲若妹子的少昂死后,他也不像善玺一
样痛苦了这么多年。
见她眼透着不赞同,他也不以为意。
「我不会在外头花天酒地,就算我跟她之间没有孩子,也不会因此休了她或
者纳进其它妻妾。一生就这么一个女人,不离不弃,我这相公,也算是很不错
啦。」
原来,苏少昂的死,不只影响到大哥啊!她难受地注视苏元醒。他看似玩世
不恭,事实上呢?
他也受到了苏少昂自尽的影响了吧!
妹子的自尽,让他体认到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竟会伤害到与自己共
度一生的女子,己所不欲,勿施欲人,他自然不会打上纳妾的主意;同时,苏
少昂的自裁,也让他对感情举步不前了吧?
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了解呢?为什么……她有点恨起苏少昂的自尽了?
「妳……在掉眼泪吗?」他试探地问。这么容易就玩哭,那可不好玩了。
「没,没,风砂进了我的眼。」她用力抹眼。
「那妳下来,既然妳都是我妹子了,不如由我带妳逛府里──」
她不察,被心软蒙了眼,点点头。
苏元醒暗笑:「来,妳放心,我会接住妳的。」
文青梅估量一下距离,深吸口气。
「元醒哥哥,我若跳下,你要接住我啊。」
「这是当然。」他很诚恳地说道。
她慢慢站起来。
「我喊一、二、三,妳就跳下来吧。」
「嗯。」
「一、二……三!」
文青梅咬牙,眼一闭就跳下来。
苏元醒大笑出来,迅速跳离三步。
「元醒!你做什么?」苏善玺一进院,就大惊失色,奔向前的同时,连忙伸
臂欲接。
分不清楚是谁的惨叫,他及时接住她小小的身子,但还未站稳,连步往后退
去,最后重心不稳跌在地上,怀里的身子跟着一块栽下。
出于直觉地,他护住她的身子,紧闭着眼,忍着背撞上地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混乱逐渐平息,心跳也缓缓下降,他暗松了口气。知觉告诉他,
背后的疼痛可能要痛上一阵了;怀里的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应是无碍。脸颊
不知碰上什么东西,软软的,连他的唇也是软绵绵的,带点香气……
思绪,剎那间,停顿了。
软软的、甜甜的……
心脏在狂跳了,浑身忽地臊热起来,他慢慢地张开俊目,瞧见她紧紧闭着眼,
唇瓣……贴着他的。
他,呆了。
或者,该说他傻眼了──第九章
她的嘴,好小啊,像一口就可以吃掉似的。
呆呆地瞪着她皱成一团的娃娃脸,一时之间,对怀里的小身子产生异样的感
觉。
「咳咳──」
不由自主,轻轻地以唇再碰她凉凉的鼻子、紧闭的眼皮、软软的脸颊。
「咳咳咳,青梅,妳可以张开眼睛了。」元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的
意识飘回体内,随即一怔,察觉了方才自己踚矩的轻薄。
她未觉,迟疑地张开眼,看见是苏善玺接住她了,大松口气。
「吓死我了……元醒哥哥,你骗我!」
苏元醒瞥了兄长一眼,走上前伸出手。
「起来吧,妳压得妳大哥喘不过气来了。」
「啊,大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果然是喘不过气来啦,她有这么胖吗?连
忙要握住苏元醒的手,借力起身,忽地另一只手拍开她。
「大哥?」她古怪地凝视他。
苏善玺也不知自己是发了什么疯,一见她碰触元醒,心里就不舒坦,暗暗深
吸口气,只得道:「妳自己爬得起吗?」
「喔……」她有些吃力地靠着自己站起来,恨恨瞪了苏元醒一眼。
「欢迎来报复我啊。」
「元醒,别闹她。」
「呿,说得我像是孩子一样。青梅妹子,妳去加件外衣,我带妳去见嫂子。」
文青梅瞧了一眼苏善玺,点点头。「好──元醒哥哥,你可不要再诓我了。
我脾气虽好,可也会发火的。」
苏元醒微微一笑,像在自言自语:「这口气,好耳熟啊,让我决定明天去庙
里拜拜好了。」
见她抚着有些疼痛的伤口走回房,门一关,他闲闲蹲下,说道:「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苏善玺没好气道。
「我在探究原因啊。一,欲求不满?也对,你活了三十六年,唯一一次就是
十六岁那年……嗯哼,算一算,也有二十年了啊。二,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
「胡说!」苏善玺微恼:「她是几岁的孩子啊,我会喜欢上一个才十一岁的
小姑娘吗?」
「咦,又变十一岁啦!好吧,十一岁又如何?再过个四年吧,她也可以出嫁
了,那时──」
「那时我已四十,是个糟老头了。」
苏元醒听出他语气中竟有几分恼意,这恼意并非针对青梅,而是他自己。风
凉的态度敛起,他正色说道:「大哥,那又如何呢?世上老夫少妻,常见,不
打紧的。」
「你要每个人瞧了咱们,都说是爷爷带孙女儿吗?」
「啊?」没这么夸张吧?最多是爹领女儿出门罢了。
「当妹妹就好。」苏善玺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她长大了,会遇
上自己喜欢的男人,那时,我会帮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如果错过,你才是重蹈覆辙。」苏元醒喃喃道:「已错过一个少昂了,你
还要再错一次吗?」
「何况,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心意,也许心里当她是妹子的成分居多。」
「是吗?」
「把她养大了,交给另一个男人,我也心满意足了。」
「喔……」听起来很认命。
「对了,元醒,我托你办的那事呢?」
「还在查,不过她若真有妹妹,大抵是在程府里,还需要时间找找。至于她
跳井──喔,没有第三者,实在难以定论是不是被人害的。你确定不让她知道
你在帮她寻妹妹吗?」
「不必说,万一找不着,她岂不空欢喜?何况……」
「何况,你不希望找着,是不?找着了是麻烦,你怕她对你异常的专注转移
到有血亲的妹妹身上;也怕她突然恢复记忆,回到那个不曾吸引过你的文青梅
吧。」
苏善玺并未答他,他也没要逼个答案出来。双生子,连这点心思都无法揣摩,
那也真的有亏共住母体十个月了。
「元醒……」
「嗯?」隐约觉得苏府的日子将会因这个小娃儿而变化了,只会好不会坏,
至少,善玺回府之后,连提一句颜起恩也不曾。若是善玺能确认自己的情感,
那就更好了。
苏善玺转头面对他,很认真地问道:「我有皱纹吗?」
「啊?」
「我看起来很老吗?皱纹很多吗?还是皮松了不少?与她站在一块,真像爹
带女儿吗?」
苏元醒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说什么妹子的成分居多,其实这家伙根本是喜欢文青梅的吧?
☆☆☆「个小、眼长、嘴小、肤好,相貌……嗯,笑起来真像个可爱的孩子
啊。元醒,你确定她不是善玺的女儿?」
「当然不是。二姊,妳忘了吗?他不喜欢女儿,也不想这辈子有女儿。再者,
他……呃,跟我一样,说要以色败家,那是很难了。」
「也是。有一度我真怀疑你俩……有身体上的障碍,哪个男人不喜欢在外头
花天酒地?」
「偏妳眼前就有两个。青梅妹妹,妳过来见见二姊。」
文青梅仍有些无法适应。原以为只认了一个大哥,没料到后来蹦出一个孪生
兄弟,现在又出现一个二姊?那表示还有个大姊了?
苏元醒读出她的心思,哈哈一笑:「一、二、三、四、五,除了最小的少昂,
妳上头还有四个姊姊,只是都出嫁了,要见也是行,改日叫善玺带妳一一去拜
访。」
这么多?她见眼前的妇人笑瞇瞇的,心里距离微退,露出笑颜,叫道:「二
姊。」
这妇人大概四十多岁吧?看起来比大哥老些。大哥虽有三十六,但也许「天
生丽质」,总觉才三十岁左右。
「这二姊呢,嫁给地方官,妳大哥就是靠了这层关系,顺便每年再捐点钱,
把官府的催促当耳边风,就这么混到三十六岁还可以不论嫁娶。对了,说到嫁
娶,二姊,姊夫又要纳妾了吗?」苏元醒不经意地问。
文青梅原是惊讶自己莫名跳出了四位姊姊,后而细细感受,心中并无任何排
斥之感,反而一股暖流蔓延开来,就像前几日她误闯苏府放置祖宗牌位的地方,
瞧见历代以来的祖宗牌位,包括大哥的干爹、苏少昂的亲爹那时,心中莫名翻
腾,不感厌恶,反倒怀念……
那种感觉叫怀念吗?痴痴待了好久好久,直到大哥寻来,她才依依不舍地离
开,那时,一句「对不起」差点脱口了。
跟谁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她不明白,只知懊悔在心中不断地泛滥,就像
见到这妇人,莫名地倍感亲切。这一切都是她无法理解的谜。
直到、直到苏元醒忽然提到纳妾之事──乍闻之余,彷佛一根针狠狠戳进她
的心窝里,让她的胃部恶心难受,一如在听闻颜起恩拥有一妻三妾时,浑身不
对劲。
「三妻四妾……很多人吗?」她细声问。
苏家二姊愣了下,往苏元醒看去。后者耸肩,不明所以。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一样啊,没有一个人能从一而终地对待一个人。那
么,她回来的意义在哪儿呢?
回来,是为了大哥啊……脑中有声音悄悄地说。
对啊,拖累大哥十六年,他沉浸在恨海里,她宁舍另一个世界回来是为大哥
;只要他摆脱过往,她能忍受这个世界……
乱七八糟的想法跳跃式地闪过脑中,她必是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苏家二姊
牵起她小小的手,改变话题笑道:「这么小的小孩儿,就要先找夫婿,元醒,
你的主意打得真早。」
「找夫婿?」童音充满惊讶。
「是啊!」苏元醒露出那惯用的、坏坏的、捉弄的笑:「我还没介绍呢,来
来,青梅妹子,妳的二姊虽是官夫人,可也是有名的媒婆,经她撮合的姻缘不
知多少呢!反正大哥最近事忙,不如让妳二姊陪着妳,好好地聊一下附近有什
么人选,这回可别嫁太远,省得要出事来不及帮啊。」
文青梅瞇起眼望着他,总觉他肚子里在怀着鬼胎。
「我可没想要出嫁。」
「是喔是喔,不嫁留下来陪谁呢?陪我吗?」苏元醒贼贼地笑了:「二姊,
妳就在娘家多住两天,等大哥回来吧。妳也很久没见到大哥了吧?」好想看看
大哥知道他打的主意后,脸色会变成什么颜色。是猪肝色?还是青铜色?
他已经好久没有瞧见善玺火冒三丈了。见有仆来报,他听了几句,点点头,
向文青梅说道:「我有朋友来访,妳跟二姊聊聊吧。」语毕,又向苏家二姊眨
眨眼,道:「既然是咱们的妹妹,配的人选必不能太差,二姊,妳可要好好地
向青梅介绍一下人家的好处啊,不然她还以为她的周遭只有老头,没有年轻人
呢。」
「胡闹!她才几岁的娃儿,二姊竟想为她说媒!」苏善玺一回府,就遇二姊
扯东说西,初时以为亲人难得相见,自然格外亲热,后来才知二姊回娘家,并
非闲来无事。
简直是无聊透顶!
「青梅?」从婢女嘴里得知这几日他事忙,她都待在书房里,此时前来,他
却扑了个空。
想了想,走进她现居的楼院。
行至房前,他轻喊:「青梅?」一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回音。思及此,那日
突然闯进,瞧见她小小的、袖珍的美丽裸体,心中蓦地一阵发热,试图平息有
些混乱的呼吸后,喃喃道:「我可是正人君子,又没像淫贼一样胡思乱想,还
好是我啊,若是旁人误闯,那可不知会闹什么事来。」
她虽身怀功夫,毕竟失忆,偶尔看她想试着练练拳,一拳打向树──树受创
了,而她的拳头也红了;练轻功练到树上去,跳下来时又不知如何拿捏,最后
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有时候,他闪避不及,被她拍一掌,直接用飞地进屋…
…
想了一堆,就是要说服自己──「我是个君子,还好是我,而她,只是个孩
子,我若对一个孩子有邪心,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他再叫了两声,仍没响应,慢慢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轻瞟了一下,果然没在
换衣。他心里一松,瞥见床上有人。
「青梅?」大白天的,躺在床上?难道是受了风寒?不由自主地推开门走进
去。
愈近床边,愈能确认那个躺在床上,连被也只盖到腰、书摊在脸上的正是小
青梅。
这丫头,难道不怕闷死吗?
他轻轻移开书,露出她的小脸来。她状似沉睡,迟疑了一下,再告诉自己,
反正年龄相距甚大,不管怎么看,都觉是爹跟女儿,共处一室应该不致招来闲
话──他用力叹了口气,小心坐在床缘,为她拉上被。
见她的颈间有淡淡的结疤,知道是当日那割下皮肉的伤口愈合良好的缘故,
只是──伤口太大,要除疤是难了。
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颈,想起这些日子,不管多忙,每天必要与
她见上一面方能安心。有时候,他回府已入了夜,本该直接回房,却不由自主
地走向这里;而她,也未入眠,像发呆似的待在凉亭内,一瞧是他,笑嘻嘻地
与他共聊。
初时,他以为她夜难眠。武林高手嘛,不都浅眠?会被他惊醒不意外。后来,
他注意到习惯成自然,彻夜聊天成了他们之间的「自然」,往往当他走进这院
子里,会有一壶温茶备好等着他,还有永远不变的笑脸。
「我的心,在融化了吗?」他近乎自言自语的,指腹由颈间悄悄地抚上她温
热的双颊。「甚至,若不是赵竣捎信来,我真差点忘了我还有仇要报,我怎能
忘了那姓颜的是如何羞辱少昂……」
少昂虽貌不美,但自幼学习女人该做的一切,棋琴书画样样不俗、性子也温
婉可人,不像青梅身怀武艺,上回见她跟着弟妹学女红,却──惨不忍睹。也
难怪啊,看她身子就知是苦过来的人,如果他没有料错,从小,她的世界该是
只有师门与练功吧?
思及此,心中不由得生起怜惜之心,等到自己发觉时,竟已情不自禁俯头吻
上她的小嘴。
他缓缓闭上眼,在脑中勾勒出她孩子气的睡睑。凉凉的鼻头碰上他的,嘴间
轻触的软唇香气不似孩子……他心中一动,近乎贪婪地想要索求更进一步的亲
密。
忽地,如他奢求的,软唇微启,他顺势想探进,耳畔是急促的心跳──是谁
的呢?是他的吧?她还在睡,他却是下流的侵犯者……袖尾被拉了下。
准是被压住了……被压住了……脑中灵光乍闪,他立刻张开眸子。
对上她的双眼。
在如此近距离下,几乎看见了她眼底的惊骇与无措。
心跳,停了。
刚才……他在做什么啊?
他慢慢地退开,一瞧见她略带红肿的唇瓣,不由得狼狈地撇开视线。
老天,他在摧残一个小孩子吧?
他果然有问题了!
「大……大哥……」
轻哑的童音几乎敏感地挑动他的神经,他心一跳,脑中拼命搜寻一个合理的
借口!
你不是能言善道吗?快想出个合理的理由啊!若想不出来,只怕要失去这个
妹子了!
「大哥,方才你……」她挣扎地坐起来。
「我……」空白!还是空白!「我……刚才……」眼角瞄到她颈肩上的疤─
─「对,刚才我在瞧妳的伤好些了没。」
「啊?」
他勉强露出笑来,转过脸正视她疑惑的眼。
「我想瞧瞧妳的伤口愈合的程度,又不忍惊醒妳,所以……吓着妳了。」
是这样吗?明明她觉得有人直蹭着她的嘴才醒过来的,一醒来就见他在……
在亲她吧?
没有看错啊,连现在都还觉得嘴唇微疼呢,直觉要抽回手来碰触,他却紧张
万分地反手扣住她握住他衣角的手。
「大哥?」她吓了一跳,只觉他的手又热又大,再见他的俊脸微红,她不由
自主地胀红了脸。
此时此刻为避嫌,应该立刻松手离床,退离三步远距离,最好一路退出房,
但他却紧紧握着,半丝离开的念头都没有。
他怕,一离开,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到底在奢想什么啊?
「我……」他开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认真的脸孔。「妳……」
「大哥,你有话便直说吧。」
「妳……妳……」妳愿意让一个老头儿等妳吗?话到舌尖,却没胆敢说。只
好轻声问道:「听说二姊想为妳作媒?」
她闻言,心里有些失望,小声说道:「我还小,没这意思──」
「是啊,妳还小,才几岁呢,怎能论婚嫁?二姊她真是昏头了。」他斥道。
知道她无意,心里真是松了口气啊。
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些古怪,像是在说,既知她小,为何要轻薄于她?
他知道她小啊!就是太小了,才觉自己过老了。
见她再度要抽手,他紧握,她再使力,他仍然是紧握住不放,直到感到掌心
相触间不知是谁在发汗了,他仍然不放手。
「大哥!」文青梅拿捏不定他的心思,恼叫:「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人,
偷亲了也不敢吭声,鸵鸟。
「我……我是想问妳……对啊,我是想问大白天的,妳怎么躲进房里睡起觉
来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我没不舒服,只是二姊老拉着我谈县里的公子爷们,我嫌闷,便托了
个理由,拿书回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