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信任的继兄都背叛了他。钱财真能腐蚀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

 “璋云,呃,真正的凶手?”汤定桀严肃的脸庞出现不安。瞄了一眼昏睡中
的韦旭日,侷促地开口:“你是说,除了那两个老美,还有人倖存?那个花希
裴……找是说希裴既然逃过一劫,我们放弃报复吧!中国有句俗话不是说:”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放弃报仇吧!?“

 “她真是希裴吗?”他淡然说,冷冷地注视汤定桀慌乱地捡起滑落的听筒。

 “怎……怎么不是呢?”

 费璋云抿起唇,面露疲憊. 如果连相处二十年以上的亲人都无法信任时,在
这个世界他究竟还能相信谁?

 ※※※我爱他。

 我爱他!

 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而已!

 求求你,別带我走!

 “我不走!”

 韦旭日大叫,挣扎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正离她一吋不到的距离注视着她。

 “嗄……”心脏差点蹦出胸口。“璋云……你嚇到我了。”她的心狂跳着,
分不清是惊嚇所致,还是仍被梦魘困扰着。

 “比不上你嚇到我的程度。”费璋云徐缓地说,双手支着她的两侧,完全没
撤开的打算。

 嚇到他?韦旭日的眼角瞄到四周惨白的墙。是医院吗?她又回到医院。浑沌
沌的脑袋瓜模糊地想起在公司里忽然倒下的情景。她的眼怯怯地溜了一圈,终
于不得不正视一吋远的费璋云。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红晕在惨白的双颊浮起。开口说话的时候,嘴唇有
些刺痛。

 “谁想带你走?”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任何属于我的东
西。

 她的眼睁圆。“我……我属于你吗?”霸道的宣言的确是该抗议的,但心里
还是忍不住雀跃着。

 他说,她是他的。嘻。

 费璋云扬起眉。由他身上传来一阵阵的温热。“你想抗议?”

 “才不。”她怯生生地笑着:“我不会说我是属于自己的,因为我……寂寞
好久了。知道能属于某个人的感觉真好。”

 “我也能属于你的。”他低语,脸埋进她的发丝,頎长的身体倾贴着她瘦弱
的身子。

 “我会恨重吗?”

 “不……”韦旭日脸红心跳地,悄悄从被单伸出双手,尝试地环住他宽广的
背。

 他没反应?好极了,嘻,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悄悄地用力抱着他的背。他
很暖和,韦旭日闭上眼贪恋地享受这一份温暖的躯体。

 “我喜欢你,璋云。”她满足小声地咕哝着。

 就在先前,她作了梦。梦里四周一片黑夜,黑夜中像有人拖着她走,冰凉的
身体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走过的路结成冰,呵出的气成霜,如同数年前那一夜,
在烧灼的疼痛中死神拖着她走渡奈何橋。那一夜,她逃过死神的追捕,现在呢?
如不是梦中忽然的温暖热气让她的呼吸顺畅、手脚发热,她还跑得掉吗?

 热气?

 韦旭日眨眨眼,小心地舔了舔红腫刺痛的嘴唇。是他——趁着睡梦中亲吻她
吗?思及这个可能性,她的脸红咚咚的,喉头为之抽紧。

 她爱他。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如果有一天……她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他……

 “旭日,你在哭吗?”费璋云感觉到她的抽搐,支起身体俯视着她。

 她的泪如珍珠,滚落枕边——“我……我爱你,璋云,我爱你、我爱你、我
爱你……”她哽咽地嚷着。

 “我知道,我知道。”费璋云捧住她梨花带泪的脸蛋,冲口:“想继续爱我,
就必须养好你的身子。我可不接受短短几年的感情,懂吗?你懂吗?”

 韦旭日哑然,傻傻地看着他。继续爱我?接受?

 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她的整个身子忽然止不住地顫抖起来。

 “冷吗?”他拉好毛毯。

 “我……我……”她的牙齿打起顫来,结巴:“你……的意思是……”

 费璋云皱起眉头,轻拍她热呼呼的脸颊。“我可不希望在我表态的时候,让
你心脏病发。”他的神色未变,心脏之下的位置却在发痛。

 “表……态?”

 “对。你再发顫下去,我就吻你。”他的手从薄薄的毛毯上顺着她的曲线滑
过。“这次我可就不止吻你的嘴。”曖昧的语气一时让韦旭日分了神、红了脸,
也止了顫。

 “我一直没表态过我的心意。”费璋云的神色趨于严肃正经,眼底蓄着悸痛。
“我,费璋云,娶定你,旭日。”

 韦旭日呆住。嘴唇微微启着,小鹿似的眼珠震撼、惊喜地望着他。

 “娶……我?”

 “我娶的是旭日,不是病罈子。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散尽所有家财,也
要治愈你。”

 “不……”事实将她刚刚还在天堂的心打入无边地狱。“不可能治愈的……
不可能的……”

 “你爱我?”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她急促的语气表露了她的真心真情。

 “你想嫁我?”

 “想……”想极了。日日夜夜的美梦,因为是梦,所以才知道没有实践的一
天。

 “那就给我信心。”费璋云果断地说,如炬的目光灼灼地望入她的眼。“我
只打算娶一个妻子,如果你只能陪我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少的时间,我是不
会要你。想嫁给我,必须给我信心。”语气中没有半丝柔情。

 “信心?”连她自己也没有了,怎能给他?

 “是的,信心。信心起于你的保证。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发誓,无论如何都得
活下去,就算到了绝望的地步,也得给我有活下去的信念,我要的是一个能陪
伴我五十年的妻子。”从他的嘴吐出的每一个字是这么的鏗锵有力,彷彿……
彷彿一旦她答应成为他的妻子,她一定会活过五十年的。

 五十年……多漫长的日子。如果,如果她真的能朝朝暮暮地守着他五十年…
…有这可能吗?他可知道每一回她病发,从浑沌中的黑暗里挣醒过来是多么的
艰难?他可知道每一回昏厥过去的剎那,她好怕好怕这是最后一次看见明亮约
世界?

 要承诺谁都会给,但谁能真正实践它?

 “回答我。”

 她有资格许下承诺吗?

 “我……要想想。”她小声地说,否决真心的吶喊。她要的、她要的、她一
直要的。她想毫不考虑地就许下承诺,她想立刻成为费璋云的妻子,她想陪着
他五十年,好想好想的。

 但是她不敢,因为她没有把握她的心脏会不会随时停止。

 费璋云沉默半晌,才开口:“也好。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先把身体养好。什
么事情都可以往后延。”

 韦旭日注意到他的意味深长,彷彿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

 “怕我吗?”他的嘴角倨傲地扬起。“不论我做任何事情,都无须怕我;你
可以信任我的。”

 “我一直是信任你的。”她脱口道。

 黑漆的眼专注地看着她。“我呢?我能能信任你吗?你有足够的诚实让我信
任吗?没有欺骗?没有谎言?”

 “我……”她不安地垂下眼。她没有——她一直没有诚实。

 “我以为再也没人能撩拨起我的感觉,然而遭到相处二十年的亲人背叛,还
是感到心痛,如果连他们都无法相信,我还能信任谁呢?”

 韦旭日睁圆了眼,心中忐忑不安。“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知道了吗?
他知道了吗?

 她读不透二十八岁的费璋云的心思。即使,她是这么地爱他。

 费璋云的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抚着她的发丝。“闭上眼休息,我要你蓄养
所有的体力。从现在开始,你不只为你自己而活,你还多一个使命;如果真如
你所言的爱我,那么就不要让我再一次行尸走肉地过日子。”他的指尖抚过她
冰凉的眼皮,逼得她不得不乖乖闭上眼休憩。

 再一次?韦旭日有些不安地沉入梦乡。璋云是別有玄机吗?他自始至终都未
提起汤宅里的花希裴……对,还有花希裴的事要解决。他发现有人背叛他吗?
诸多混乱的思绪盘旋在她心上,很乱也有些痛,但还有甜甜的。

 璋云要她当他的妻子。他要的是她韦旭日。

 在沉入梦乡之际,忽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或是梦中—
—“当一个男人遇上所爱的女人,无论时间沉澱多久、无论何种形势相遇,始
终会变上对方的,只要她拥有那男人所爱的特质,一定会爱上的。我的心只有
一颗,一颗心如何能分成两分爱?你懂吗?旭日。”

 ※※※“北岡?”绕过花圃,沿着小径走进阳宅前,司机小李发现北岡站在
阴影下窺视花园的某个角落。

 大廚北岡迅速回过頎长的身躯,显然松口气。“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小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体,越过北岡身后望向花园,某个
熟悉的人影正巧消失在另一转角处。

 “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北岡拿着透明的小袋子,里头是粉红色的花瓣
和香料。

 小李耸耸肩。“我有点事——”他的眼瞟视袋子。“这是什么?”

 “菜单上的新作料。”北岡掩不住脸上风采。“一般廚师拿花当装饰,要不
就是弄个花茶什么的。但在中国云南的某些部族以吃花闻名。我打算以花当主
菜。”

 小李怔了怔,脱口道:“你懂园艺?”

 “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些花能吃,有些则连碰也不能碰,将来要开店的人
怎能让客人食物中毒呢?”

 小李含糊几声,正想上楼见费璋云,北岡叫住他。

 “小李……我很怀念那几回野餐,真的……”北岡意味深长地喃道,走回廚
房。

 小李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上二楼。

 ※※※“进来。”费璋云阴沉的声音响起。

 门扉推开,小李环视房內。

 “小旭那丫头刚从医院出来,没跟着少爷吗?”这可是天下奇闻唷。

 “老劉陪着她上医院复診. ”费璋云耐心地等着小李閤上房门,才问道:
“七天的假期有收穫吗?”

 “有。”小李的脸仍然有些困惑。“是有韦旭日的存在。但,她的父母是为
一对退休的老夫妇做事。我在英国亲眼见过她。”

 “见过她?”

 “就在昨天。一脸雀斑的混血儿,头发是金色的,身高六呎。家庭背景算不
上富裕。”

 小李顿了顿,道:“汤老爷曾私下请人调查过小旭,但私家偵探那里似乎有
人掉了包。”

 “查出旭日的家庭背景吗?”

 “是的。那对退休的夫妻是从台湾移民至英国的。姓韦,九年前领养一个女
儿,就叫旭日,没有照片,因为她长期住在医院里……”

 是了,就是旭日。

 费璋云握紧拳头。

 那对韦家老夫妇曾是花家患难之交。他曾听去世的花伯父提过一次,仅此一
次。因为是患难之交,所以不常摆在嘴上说,只擱在心理。就连汤競声也不清
楚在英国还有那对家财万贯的老夫妻。

 如果不是他偶然间想起,对于旭日的身世之謎始终还有所疑惑。

 是他们救了旭日吗?

 “少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扑朔迷离大概是汤宅最佳写照。

 “一个人怎能跟过去的容貌完全不同?”费璋云喃道。

 “整容。”小李一开口,立刻招来他的注意力。“少爷,你脱离这世界太久,
资讯永远在跑。”

 整容?怎么没想到——但,为什么要整容?

 小李退出房间后,他静静地思考……

 混乱的头绪在抽丝剝繭后,逐渐明朗化;就因为明朗化,所以每发现一件真
相,就愈心惊。

 真相始终在他的眼下九年,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间屋子里,除了旭日、
老劉,小李是他唯一尝试信任的。

 在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后,如果不尝试付出信任,他会变得猜忌、疑心。一旦
开始猜忌,那种负面的情感会永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他不想要,因为他想给旭
日幸福。一个日夜猜忌的男人连自己也无法得到幸福,如何能给所爱的女人幸
福的生活?

 他的目光停在櫃子上的唐老鴨,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他站起身,拿过
手掌大小的唐老鴨。

 他像这只唐老鴨吗?暴躁而不满?

 “像吗?”他微笑,细细打量它,而后微笑消失。

 唐老鴨的缝制十分精致,唯有背部的车工有些粗劣,像是手工缝制。

 他掂了掂重量,随即沿线拆开。

 唐老鴨的內部尽是白色的棉絮,还有——录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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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风轻轻拂过。

 “咿……嗄……呣?”韦旭目的双颊酡红着,坐在阳台上,嘴里不时发出
“惊叹声”。

 “看什么看到忘我?”费璋云走至她身后,轻轻抽出她翻阅的书。原以为书
面是骇人流血的恐怖画面,倒没想到是一排娟秀的字体。

 “《李氏出嫁记》?”这值得她一下午沉醉在里头,不时发出吱吱啊啊的声
音?

 韦旭日仰起红咚咚的脸。“还给我,那……不是你能看的啦。”

 “我不能看?”他扬起眉,翻开那本书。头几頁写着李氏生平,后而赘述她
出嫁的经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能看吗?

 “璋云,还给我啦!”韦旭日从藤椅上爬起来,黏在他身上。

 着急的神色让他打消还她书的念头,反而一頁一頁翻下去看。

 “‘李氏驭夫术’?”他轻笑地念着其中一章的名目。翻下去,愈翻……愈
火热,文內净是与夫闺房乐;除此外,还有“李氏追郎术”,內文描述倒追夫
婿的各式招数。

 “‘霸王硬上弓’?‘美人计’?‘无中生有’?”各类招数混杂着,连三
十六计也搬上抬面。“小李给你看这种东西?”

 “我…:没想到里头写的会是这类……”韦旭日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她是佩
服极了李氏敢爱敢做的个性。霸王硬上弓?她想都没想过呢!如果她敢尝试的
话,他会嚇到吗?或者,会因为嚇坏他而把医院那些话全数收回?

 “我倒是挺期侍的。”

 “啊?”她抬起头。

 “既然我说过,再吻你就不仅止于你的唇。”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低笑。
“我当然希望你能主动些。”

 韦旭日红起脸。现在的他们算不算是真的情人?

 一定算的。已经过了三个月,他没提起当初定约的事,也没讨回录音带,他
是真的喜欢上她,否则为什么要求婚呢?

 她是这么地想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可是,她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剩下
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如果她愿意赌一赌,赌自己的生命……

 “一块钱買你现在想的事。”

 “我想待在你身边……好想好想。”眼眶里浮起雾气。即使是现在双手轻贴
着他的胸膛,也能感到淡淡的幸福。这种幸福——还能持续多久?

 “你想待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轻轻挑起眉,有意无意地
逼她许下承诺。

 “我……”

 “五十年对你而言很困难?”

 “璋云……”为什么要逼她?

 “我曾爱过一个女孩。”费璋云忽然启口,黑鴉似的眼直勾勾地望入她的。
“她很年轻;因为年轻,所以纯真。她曾以为这世上没有坏到骨子里的人类,
但她错得离谱。我曾许下允诺,这一生只要她,然而她死了。我不打算把我的
求婚浪费在一个无法与我共偕白首的女人身上,你懂吗?”

 “我……懂。”这是他首次剖析对花希裴的感情。他的眼神坚定而无眷恋、
他的神色自然而无虛假,然而……然而韦旭日觉得有所不对劲。

 是的,有地方不对劲。

 “可是…:花希裴呢?在汤宅里的那个花希裴呢?你……没有动心?”对一
个曾经爱得刻骨銘心的男人而言,他的反应的确太过冷淡。甚至,瞧不出他们
有过“曾经”的恋情。

 “动心?”他的唇冷笑。“对一个没有爱过的女人?恐怕我还没濫情到这种
地步。”

 韦旭日愈听愈迷惑、愈听愈……怪异。

 他真的知道真相了吗?

 “汤宅里太多是是非非,这里头的罪恶沉澱九年而无人制裁。我不知道能不
能原谅过去这屋里每一项罪恶的勾当,但是,我无法容许有人想置你于死地的
念头。”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坚定说。

 “你知道是谁下毒了,是不是?”

 他但笑不语。笑容是冷的,看她的眼却是温暖的。

 为什么她有个预感,他知道了所有的祕密呢?

 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

 他们永远不会伤害他的,不会的。

 ※※※“费璋云,你好狠!”刺耳的声音惊醒睡梦中的韦旭日。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往身下温暖的躯壳靠去。忽然身子腾空起来,被抱至
空荡的藤椅。温暖的躯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讥諷冷淡的声音。

 “我们出去谈。”

 “怕吵醒你的旭日?”

 “如果你谓查过我,就该知道惹恼我,于你并无好处。”声音更形冷漠。

 一片静默,脚步声渐渐远离。

 有人拿起毛毯小心包里住韦旭日孱弱的身子,轻抚了抚她的瀏海,随即跟着
走出去。门轻巧地关上。

 韦旭日动了动睫毛,睁开睏盹的眼。

 下午跟璋云聊累了,不,应该说是被他逼承诺逼累了,就跟着他一块挤在藤
椅上沉入梦乡。

 现在呢?她坐起身子,从窗外望去净是黑呼呼的夜色。璋云呢?她揉了揉眼
睛,穿上当初费璋云救济她的外套。

 “到哪里去了呢?”她跳起来,响起先前天籟似的嗓音如泼妇似的刺耳。

 是那个花希裴。

 她快步走出房外,走了一趟二楼內侧的臥房,没半个人影。那是在书房喽?
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书房的门紧闭着,门缝中却洩出光线来。

 “你必须死。”粗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韦旭日的心漏跳几拍,直觉地想回过头,忽然有人大喊声:“小旭!”

 韦旭日的身子猛然地遭受撞击,跌滑几个阶梯,及时抓到楼梯把手,止住下
跌的身子。

 还来不及平息嚇坏的知觉,身边驀地滚落庞然大躯,毫无止住的打算。

 好眼熟……

 庞然大躯直挺挺地趴在一楼地面上,腹部插了一把利刃。艳红的血如蕃茄醬
泼灑开来,斑斑血迹——韦旭日惊骇得微启着嘴,不由自主地捂住心脏的部位。
她喘息,吃力地喘息,两眼如铜铃似的瞪着他。

 而后,她终于找到她的声音——“北岡!”她嘶声力竭地喊。

 ※※※“为什么要耍我?”花希裴大喊。端庄的花希裴、温雅的花希裴是幻
影是假象。

 亏她能忍耐这么久。

 费璋云冷淡地笑着。“耍你?”

 “你明明答应我把遗产交还给我,为什么临时反悔?为什么?”就在签文件
的剎那,竟然发现没有他的签字。“为什么?那笔遗产本该属于我的!是我花
希裴的!”

 费璋云耸耸肩,闲踱到她面前。“遗产真是你的?”

 “是的!”明知不该灭了自己气势,仍是没法克制地退后一步。

 “你,真的是希裴吗?”低沉的嗓音如天鵝絨,虽然悅耳却教花希裴打起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