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汝儿激烈的说:“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汝
儿!“他动容的低语。

 “我可是认真的!月兔语,野史上载明京城郊外有个天鹰庄在一夜之间毁于
一旦,全庄上下五十馀口人全给烧死了,包括那年轻的王爷。”汝儿眼眶含泪。
“我不要你死,咱们一块儿走,一块儿过幸福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月兔是谁?我从不曾见你跟外人说过话。她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朱琨庭蹙眉道。

 “在梦中……”汝儿见他神色有异,急忙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胡扯,我是
说真的!

 打从我三岁起便时常见到她。她的世界跟咱们的不同,讲的是男女平等,男
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当然也可写休书休了丈夫。反正你想见她是不可能的,
这回要不是她上图书馆瞧见了这段记载,只怕我们无力改变命运。琨庭,咱们
走,好不好?“

 依她之见,他根本是愚忠。她就是不懂,做皇上的已让人给迷了心窍,杀了
许多无罪的人,猪公何必还效忠他?没人反他就算不错了!谁叫他听信谗言、
不辨是非?

 偏偏猪公就是死脑筋一个,管他是好是坏,一朝做了臣子,哪怕是死都可以。

 愚忠!

 朱琨庭怜惜的笑笑。“铁定是这几日你跟着我习武,太过劳累了。从明天起,
你就待在房里休养二日,养足精神便不会再作这个梦了。”

 他压根不信她,凭汝儿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还有什么难得倒她的?只要她随口
说说,也能扯成弥天大谎。

 汝儿气得跺脚。“为什么你总当我在说谎?那么多臣子都纷纷求去,就连大
学士刘健、谢迁也告老还乡,留你一人在朝廷上,就能斗得过那姓刘的奸臣吗?”
她终于注意到朱琨庭发白的脸。“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不舒服吗?”

 “汝儿,你是怎知刘先生、谢先生告老还乡的?”今儿个出门,就是会见大
学士刘、谢二位先生,想想三人上朝奏本,没想到遭刘先生婉拒,言语之间透
露这几日就要上朝请皇上准他告老还乡,就连稍后会见谢先生时,也是同一说
词,他可是唯一知情的人,这汝儿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当今皇上没了子嗣,在他死后,便立兴王厚熄为帝。那
姓刘的奸臣虽活不了多久,可还有钱宁、江彬败坏朝纲。就算你杀了奸臣又有
何用?现时一个没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倘若皇上是有道明君,就算十
个、百个小人陪君侧,又岂能左右皇上?”她只盼这话能震醒他那份愚忠。

 朱琨庭哪听得见她的苦口婆心?他让汝儿说的事实给震住了!

 当今皇上确无子嗣!曾召请太医进宫为后宫嫔妃检查调养,不过皆无成效,
而那兴王厚熄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曾入宫面圣几次,甚得太后喜爱。

 事实似乎再明显也不过了!

 就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不禁动摇动来。

 汝儿忧心他古怪的神色。也许是她说得太过份了些,她应该要给他一些时间
适应才是,别看他一副天塌下来都能顶的模样,他的个性可是死板得紧,要他
相信一些未曾听过、见过的事,别说要他适应,恐怕接受都有问题。

 朱琨庭仍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盯着汝儿问题:“汝儿,那人……还同你说
些什么?”

 他只怕汝儿说出更残酷的事实。

 汝儿为取得信任,将月兔世界里的奇怪事物,还有她所瞧见的、听见的,全
同他们娓娓道来。只见一炷香的时间,让她说的人口干舌燥,听的人——早瘫
坐一地,震惊得无以复加。实是他们相信凭汝儿再古灵精怪,也无法幻想到这
地步,还能说得有条有理。

 朱琨庭问她的几个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尤其谈到那泳装美女,杨明可是
兴致勃勃,问清楚了什么是比基尼,能露出多少身子来!当汝儿谈及那世上竟
还有天体营的存在,只见杨明更是张大眼,只恨自个儿生不逢时,不能一睹为
快。想想,同时瞧见几十个美女的裸体,那情景可是说有多刺激,便有多刺激!

 而那朱忠则震惊于那世界的人非但会飞,还能从一个盒子里听到许多人在谈
话。这不是奇影是什么?

 当她终于说完时,一片寂静,好半晌的时间竟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神仙。”杨明低声喃道。

 “神仙?”

 杨明颇为严肃的点头。

 “恐怕也只有神仙才能拥有那种世界和无拘无束的享受。既然在梦里与嫂子
会面,可见她也有心救你。朱兄,望你三思,这是天命,所谓天命不可违,倘
若你违背了这神仙,只怕嫂子也有可能遭劫。”

 “但月兔不是神仙啊!”

 杨明朝汝儿使一个眼色,灵巧的汝儿立刻会意。

 汝儿认真的点点头。

 “杨大哥说得没错。琨庭,既是天命难违,咱们就同杨大哥一块儿到关外去,
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好不好?”这可是汝儿头一次低声下气,苦苦哀求。

 朱琨庭眼神一黯,不自觉的摸了摸他此刻略嫌苍白的脸颊。

 “一朝为臣,终生为臣。倘若我此时离开,岂不是贪生怕死?”

 “好哇!”汝儿离开他的怀抱。“你怕人家说你贪生怕死,这也行。你就去
做你的王爷,去上你的死谏,最好哪天天鹰庄烧起来,我就跟着一起烧死,看
你后不后悔!反正你是王爷嘛!再讨个王妃、纳个三妻四妾都行。”

 “住口!”朱琨庭咆哮道。

 一想到汝儿身陷火窟,那心就让人狠狠的揪了起来,又残忍的掷到地上。说
什么他也会保护汝儿,不让人伤到她一根毫发。

 他心思转了又转,就只想为汝儿做个最好的安排。

 他凝望汝儿那恳求的脸,一个断然,转向杨明道:“杨兄,汝儿就拜托你了。”

 “你呢?”汝儿担忧的问道。

 “我随后就赶上。”朱琨庭含糊其词:“我还有要事待办,倘若追不上你们,
我便到关外去找你们。”

 “你骗人!”汝儿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意。同他生活这么久,还能不了解他吗?

 “你根本就打算一个人留下,万一那黑衣人再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万
一皇上一个不满,你不是死定了?你要我走,我就偏不走!”

 “汝儿!”就算扛也要将她扛走。

 她不争气的用手背抹去那颊上的泪痕。

 “不走就是不走!要我离开自个儿爱的人,除非我死!”说完就转身跑回房
里去。

 “大胆的爱的告白!”杨明低低吹了声口哨。

 只见那朱琨庭愣愣的疾望着汝儿离去的方向,什么威严全给抛诸脑后。

 想他当日迫她成亲,本以为她刁钻古怪,惹他心怜,才是娶她之因,不料却
在婚后发觉无情冷血的他竟也爱上了汝儿。这本也算是好事,只是心中总五味
杂陈,不曾听过汝儿亲口说出她的心竟,就连夜晚缠绵之际,她也一直不曾说
出那个字。今儿个却突然说出口,实是令他又惊又喜,让什么主子的架子、什
么应有的威仪,什么不苟言笑的表情,今儿个全化为乌有。

 一时间,那朱忠与杨明早让他给遗忘了。

 他只愣愣的、痴痴的望着汝儿离去的方向——悠然叹息。

 头几日,除了夜晚之外,一至天明汝儿便躲在他书房,不肯见他。

 他深感无奈,只得派朱牛在门外守着她,便迳自上朝。哪知这紧闭的书房,
一待他离去,便陆续进去了许多人:杨明、朱忠、朱福,甚至连那朱牛也跟着
进去一探究竟,往往直到日落才散会。

 几日后,汝儿趁着朱琨庭不需上朝时,便拎了一壶酒来到前厅。

 “汝儿!”

 汝儿露出娇媚的笑容。“不欢迎我?”

 朱琨庭为她拉开椅子,她心中打什么主意,他已略猜出七分。她的脸蛋可单
纯得很,一瞧便知她在想什么,若有求于他,便会待他特别的好,他早习以为
常了。

 若是平日他会顺着她,但这回说什么他也不可能答应她了。

 “明儿个咱们就要暂时分离了,我有一事相求,你不会不答应吧?”汝儿两
眼发亮,像是预谋着什么事似的,还很殷勤的为他斟酒,催促他喝下。

 他沉思的盯着那杯半满的酒,再抬起头看看汝儿那张期盼的脸蛋,无奈的摇
了摇头。

 汝儿瞧他板着脸,问道:“你不喜欢?那我叫朱忠换一盅。”

 他轻叹一声,将汝儿抱到腿上。

 “别枉费心机要我留你。明天你还是照原定计划,同杨明他们一块儿。”他
的口气不容置驳。

 她噘起嘴,撒娇说:“我哪说不走?只是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他摸摸她娇艳如花的俏脸蛋,道:“你尽管说,只要能力所及,我答应便是。”
只要她肯定,哪怕是十件、百件要求他都答应。

 “这可是你亲口所言,不得反悔。”汝儿两眼晶亮,道:“此去关外也不知
道有多久的时间,我不在你身旁,说不定你一时寂寞,看上了其他女子。虽然
娶个三妻四妾也不足为奇,不过我可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你。倘若让我知晓你
纳了编房,我就写休书给你,你自个儿考虑、考虑。”

 只见她威胁的话尚未说完,他就轻轻笑了起来。

 “我的要求很好笑吗?”她捶他一下。

 他收剑起笑容,严肃的说道:“麻烦一个就够了,我还不想自找其他麻烦。”

 “你认为我是麻烦?”

 “在我眼里,女人本来就是麻烦。”他轻点她的鼻尖。“而你是麻烦中的麻
烦!若不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只怕三天二头便惹出一身麻烦来,我又哪来的闲
情去理其他女人呢?”

 他未说出口的说——打从认识汝儿以来,心里就只有她一人,其他女人不要
说没兴趣,就连看也懒得再看一眼,更何况纳妾?这念头可是他从未有过的。
唉!想来这一生早已让小汝儿给克住了。

 他说她是麻烦精,她非但不介意,还满意得直点头。

 “好,我就暂且相信你。”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咱们来干一杯,就当明日
饯别。

 明儿个可别让我瞧见你,我会舍不得走的。“她举起杯。

 他盯着她,再瞧瞧那酒杯。

 “你会喝?”

 她吐了吐舌。“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倘若喝醉,就让你抱我上马车便是。”
她瞥见他怀疑的眼神,大悟道:“原来你是怕我下药,明儿个好将你运上车,
是不是?”

 “是有此可能。”

 她娇瞪他一眼,想上前抢去他的酒杯。“干脆我替你喝了它,你总会相信我
了吧?”

 朱琨庭拿起酒杯闪过她的手。

 “料你也不敢胡来。”他一口干尽杯中物。

 汝儿轻叹口气,道:“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万一孩子出生……”

 猛地震,朱琨庭不可思议的瞪着她。

 “你—…有身孕了?”他的语音发颤,几乎说不下去。

 她吐吐舌,摇了摇头。“目前还没发现。不过那可不代表我还没有身孕,倘
若明儿个离去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你又不在身旁,我会胆怯的。”她
垂下睫毛,低声道。

 他很清楚他根本是企图挑起他的罪恶感,但他就是无法制止脑海中浮起她大
腹便便的模样。

 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靠着她的小腹,想像着他们的孩子在她腹中成长。倘若
他不在她身旁……倘若他不在她身旁……

 汝儿眼珠转了转,使尽吃奶力气朝他颈部打去。

 那就像是在他颈上搔痒一般。只见他正要抬起头,问她何事,一阵猛烈撞击
让他倒在她身上,他身后的朱忠、朱牛手里各拿一枝粗大的棒子。

 朱牛不安地瞄瞄昏倒在汝儿怀里的朱琨庭。

 “少爷他没事吧?”他只怕朱琨庭一醒来非怪罪于他不可。

 “没事。”汝儿很开心计划已成功了一半。“他铜筋铁骨,健壮得很,想伤
他还真不简单。”她揉着红肿的手背,抱怨道。

 朱忠瞧一眼那桌上的空酒杯,满意的点头。这酒可是他家传自酿的烈洒,普
通人只要喝上一口便能睡上两天两夜,更何况少爷是喝完一杯!只怕这回非得
睡上她几日不可。

 王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朱忠这回可完全信服了她。只要能救少爷
一命,什么事他都会去做,何兑是这”轻轻“的一棒。

 “别叫我王妃了,从现在开始可再也没王爷王妃了。”接着,汝儿便令朱牛
入夜后随她抬朱琨庭从后门出府,外有杨明一班江湖朋友接送,确定无人跟着
他们,而那杨明自愿留下为他们处理善后。

 早在几日前,除了朱忠一干不愿离去的仆人之外,天鹰山庄其他仆人全遣散
回乡去了。

 入夜四更时,天鹰山庄如野史所述般燃烧起来,通红的大火一时之间蔚为奇
观,并于一夜之间将天鹰山庄烧毁。事后人人口耳相传,山庄起火莫非天意?
那夜天干物燥,本想救火,无奈附近水进干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鹰山庄屋
瓦齐落,于大火中焚烧殆尽。

 那杨明于人群中微笑的观看着这奇景。

 几天后,当今皇上下令厚葬王爷一家,杨明确定无人起疑后,便启程前往关
处会和。

 那崭新的生活正等着他们呢!


尾声


“啪”的一声,那如意菩萨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那一大一小的人儿跑进前厅,一瞧见几上的菩萨碎成片片,而那彩球正滚落
在一旁,两人不禁一怔。

 “娘,这可怎么办?要是让爹瞧见咱们打碎了她的宝贝如意菩萨,非打咱们
不可!”

 扎着包包头的小女孩紧张的说道。

 汝儿眼珠一转,大叫道:“咱们赶紧拾起碎片,说不定有办法给糊起来,这
样你爹就不会发现啦!”她为这计谋得意。

 “汝儿,你又做了什么坏事想瞒我?”不知何时,朱琨庭站在门口含笑问道。

 只见那母女俩同时缩了缩肩,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朱琨庭上前想瞧瞧她们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竟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这不瞧还好,瞧可是惊诧得无以复加。

 汝儿不安的瞟了几眼那充满怒气的脸孔。

 “这可不能怪我!我早说过了,宝贝嘛!当然得收藏起来,摆在人人都看得
到的地方,当然容易损坏啦。”她强词夺理的说道,只见那小小年纪就被调教
得跟汝儿一般的小女孩深有同感的拚命点着头,以示赞同。

 自他们远赶关外后,至今也有五年光景了。刚开始免不了会想家,朱琨庭便
把这牧场取名为天鹰山庄,里头一切摆设布置全交由汝儿主理,以慰她想思之
苦。由于思乡情深,汝儿便把山庄的摆设布置得跟以往一般。本想暗中回京接
母过来,不料舞娘虽听见她仍活着而感到快慰,但却不愿同她一道前来,只因
她这辈子爱的是莫大仲,虽不得宠,但毕竟仍是他的妾室,只要能遇尔见到莫
大仲,舞娘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当初给打昏送至关外的朱琨庭本欲回京,却不料汝儿真的开始害喜,这
一耽搁,扬明回京打探消息,那姓刘的奸臣让皇上给关进天牢,最后死于非命。
取而代之的便是钱宁、江彬两个小人,据说那皇上不理朝事,还在谗言之下,
设了“豹房”,整日便游乐其中。事已至此,朱琨庭不灰心也不行了,从此便
在关外定居下来。所幸年前皇上驾崩,迎兴王入宫,他虽然只有十五岁年纪,
不过颇有作为,这朱琨庭便也放下一颗心来。

 而那汝儿经过十月怀胎,生下一名女婴取名怜荷,本以为在朱忠的调教下,
自信她长大后肯定成为大家闺秀,岂料这汝儿三天两头便带着她到处玩,教她
一肚子的古灵精怪,往往让朱忠拍额叹息,颇有无语问苍天之感。像今儿个,
她们便不经朱琨庭默许,跑到前院来踢球,却没想到一个踢过去,将朱家传家
之宝摔个粉碎。

 朱琨庭眯起眼。“荷儿,先下去找你牛叔叔玩。”他命令道。小女孩向母亲
投以同情的一眼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汝儿小声的问。

 “过来。”

 汝儿不情愿的慢步走去,停在他面前。

 他无奈叹息,摸着那乌黑的发丝,将她搂进怀里。

 “汝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带着荷儿到处跑,未免不成体统。”

 “我才二十二岁,难道你要我去当个大家闺秀,还是像你这般严肃的人?那
保证闷也闷死你。”

 这话倒一点也不假。

 他轻点她的鼻尖。“今晚有的是惩罚。”他邪气的笑道,瞧她脸蛋还似苹果
般红得很;成亲近六年的时间,一谈起此,这丫头还是纯得很。

 他瞧一眼她身后碎掉的传家宝物,想起当初费尽苦心偷回来却让她轻易的给
毁了,一时间不觉啼笑皆非。

 “你别担心,我将碎片拾收拾收,说不定还能糊起来。”汝儿挣脱他的怀抱,
跑去拾起碎片。

 “汝儿,小心点,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你别碰那些碎片。”他走过来,
本想拉起汝儿,却瞧见那碎片之中有异于翠绿的光茫。

 那是一只金钥匙!

 “那是什么玩艺?”汝儿也好奇的跑过来瞧瞧。

 朱琨庭细细打量一番,忽地灵光一闪。

 “汝儿,别动。”他蹲下来,撩起她的襦裙,露出那雪白的玉足上的金锁。

 “你又想干嘛?打从来到关外后,你遍请锁匠想打开这金锁,少说也有上百
人了,怎么你还不死心?”她哪知朱琨庭心中总存一丝不安,深恐当初将金锁
系在汝儿玉足上的那人说得真实,倘若哪天真有人来解开那金锁,岂不表示他
不是汝儿命定之人?

 故来到关外以来,一有机会便请锁匠前来开锁,不过全是无功而返。

 这回……

 “喀”的一声,那金锁应声而开。

 汝儿吓了一跳。只见他沉思的打量那金锁半晌,发现锁洞深处有一卷薄纸。

 汝儿也好奇的靠过瞧个究竟。

 锁洞里的白纸原来是一幅地图,上头弯弯曲曲的又是山又是湖,好不复杂。

 看了半晌,汝儿也觉无趣。

 “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藏宝图。有了它,便富可敌国。”朱琨庭不禁失笑。“几代以来朱家
费尽苦思,就是想查出这如意菩萨里到底包含什么样的宝藏?没想到人人奉它
为宝,却不知要打碎它;我更没想到这藏宝图会在我这代发现。”

 汝儿眼珠转了转,语气兴奋。

 “你要去找这宝藏吗?”如果答案肯定,她准跟他到天涯海角。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找到一个世间无价之宝了,这藏宝图对我无用。”

 “你已经找到了?在哪?也不让我瞧瞧,怕我又打碎了吗?”

 他微笑的摸摸她的脸,将她抱至大腿上。

 “那宝就是你。”

 “我?”她脸红了红。

 他怜惜的亲吻她红扑扑的双颊,低语道:“藏宝图就让后代有缘人得之吧!
我有你这宝贝也就足够了。”他轻吻着她的红唇,而那汝儿也勾住他的颈子,
热情的回应他。

 他们哪知前厅门廓外正站着一排人。

 那朱忠、朱牛,还有刚成为朱牛之妻的小乌鸦,甚至连那坐在朱牛肓上的怜
荷悄悄观看这一幕,还不住吃吃的窃笑。

 尤其是那汝儿的小翻版——怜荷更是笑得差点从朱牛肩上跌了下来。

 如今天鹰庄上充满了笑声,就只可怜仍是单身一人的杨明,看着朱琨庭那一
家子和乐融融,害他也想找个好妻子一同过活。

 至于那妻子人选呢?

 自从随着朱琨庭回到关外发来,他一直致力于整理自个儿的牧场,直到某日
——他在自个儿的牧场上发现一名女扮男装的小牧童——偷偷的打量了他数日,
他便开始贼笑起来,心中已有了谱。

 至于那谱是啥,恐怕就只有他自个儿心里知道了。

 而最可怜的还是那小牧童——至今还傻愣愣的自以为没人发现她的身分。

 她可有得瞧了!

 过了几日,汝儿订做一个小巧珠宝盒,将金锁放在里头。当夜她忽地想到那
珠宝盒与月兔的珠宝盒颇为类似,灵机一动,便在布巾上绣了几个字,放入珠
宝盒中。

 翌日,那珠宝盒不翼而飞。

 朱琨庭也未曾费事去寻找,只将钥匙传到后代,就让有缘人得之吧!

 他只需拥有汝儿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