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见已经长大的庞何在他耳边低语:“爹,庞家我担着,你放心,我再顽劣也绝不恶辱你的圣名!等以后我走了,一定去找你问个清楚,到时你一定得答我的。”
“别走得太早啊,女儿……爹就是要你活得长命百岁,就算下辈子你追不上当爹女儿的时间也没有关系,那答案就让你想着念着,才不会太快忘记爹——你到老了也不要忘了爹啊…… ”
天朝圣儒仙逝后,百年内再也没人担得起这名。他四十岁前,走遍天朝每一片土地,四十岁之后定居京师,成为天朝太傅。他的儿子庞何,二十岁前只待在京师,二十岁后出海走遍世间所有小国。父子两人所看遍的景象,足足胜过天朝所有的旅行者。只是,偶尔有人有点惋惜,一代圣儒,竟然教养出一个横行霸道不学无术、百姓忌惮的小少爷。庞何的后代,也不曾在天朝出现过,那是说,如果她有孩子的话。庞家就此断了后代香烟承续圣儒之志,天下之憾也。后来的记载如此写着。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
-------------------------【如需更多好书,欢迎光临派派论坛 http://.txt./?u=271541】-----------------------
《天朝圣儒》 之……所有人不可能知道的后续
庞然到底是不是神仙,没有人知道。有人谣传他是神仙下凡,也或许他真的是神仙,只是遗忘仙籍;更或者他被贬下凡却不自觉,总之,当他看见一整个墓室的人偶时,先是错愕,而后,难得地,哈哈大笑了。他想留在这里等妻子,妻子是他厚着老脸皮求来的,女儿是妻子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他一直很疼的。疼到他获知皇上竟对何儿有意时,他竟破例骂了一句:老不修!
他疼极的女儿,怎能嫁给一个色老头呢?皇子三人他都曾传授过,他很清楚皇上想要的只是女儿的貌色,根本无力给女儿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皇家里要真有人得娶何儿,他还是属意长孙励。幸得庞家有其它小辈愿入宫,幸得恭亲王相助——说起来,恭亲王长孙励跟他年轻时候的脾气颇像嘛,女儿恋父由此可证,他不由得傻笑起来。恭亲王,我女儿喜欢的是我,不是你啊!这一笑,再摸着胡子,赫然发现自己下巴光滑无须,面目竟似二、三十岁。小三见了他,不就乐得要命?
他年少只知书之乐,对女子实在不接触也没有兴趣,直到四十,才遇见小三——他不会贪心地去遗憾相识太晚。不管几岁遇见小三都好,这一世,有机会与她结为夫妻,他就满足了。当然,还有他最可爱的女儿与他结缘。他笑了,看着四周完全没有动静的人偶,人偶没有生命,这种异国习俗果然没有用,由他证实了。但这对他并无任何区别,他一向心静,跟女儿一病时就耐不住寂寞完全不同,只要女儿用不着,那人偶是不是有精魂都无所谓。他微微笑着,心境十分平和地等着妻子。等着等着,他看着其中一个小人偶,那人偶虽是僵着脸,但一双眼睛竟微地上挑,跟女儿的凤眸有些神似,他一怔.上前抱起那扎着辫子的小人偶。这小人偶上的衣服,好眼熟啊!是何儿幼年的衣物啊,小三亲自做的,怎么穿在这人偶身上?又是何儿的花招吗?是要一个人偶扮作她来陪他的么?真是乖女儿啊!爹没白疼你,不过你更可爱呢!你出生时,爹天天守在床边,看着你小小的身子在被里扭动着,你娘粗鲁,一抱你,你就哭,还是要爹抱着你才破涕为笑,虽然你后来嫌爹干巴巴的……想着想着,那怀里的人偶竟开始幻化为庞何幼年的模样,亲热地攀上他。他整个呆住,接着恍然大悟。原来,异国人偶陪葬真正的意义便在此,藏着生者思念的人偶化成死者心中挂念的人,在墓室永远陪伴着,墓主。这秘密永远无法外传,因为死人无法传递消息,要不,能让女儿知道并因此安心有多好啊!
“爹!咱们爬墙去,打下恭亲王!”
他笑道:“好好……可是这里没墙爬啊!爹当马让你骑好了。”
“那我要骑马!我要骑马啦!”
“好好……”他等小三就好了 ,小三老了 ,再几年他等小三一块走,女儿就不要来了,就让这小人偶陪他一阵就够了。女儿还有大好人生,绝不要来!天朝太保守,不适合她,但愿女儿有朝一日,能如天上大鹰,四方畅游,尽情活过这一辈子,去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这对做父亲的他已经够了,纵有小小遗憾,下世会来不及再为父女,但,有这一世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爹,女儿始终是喜欢爹的!”那小人偶大声叫着。
“爹知道。”他哈哈笑着,取出小女孩怀里袖袋女儿亲写的纸条。这人偶真神,还能了解女儿的心意啊!
“马儿,爬墙去!打垮恭王府!”娇娇的男装小女孩又大声叫道。
“好好……你说什么都依你……”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
-------------------------【如需更多好书,欢迎光临派派论坛 http://.txt./?u=271541】-----------------------
前一夜的小雪,为大年初五的京师铺上一层薄薄的银辉。路上的行人没有往常多,该回家过年的都回去了,这日子会在京师的大半是本地居民,或者是来不及回乡的老百姓。这一天,百和戏班的人忙里忙外严阵以待,后台难得没有平日的手忙脚乱,反而人人都沉默得冷汗直流,有的人手还抖着上妆。
“老板,这是怎么了?你这戏在京里唱了好几天啦,怎么今儿个特别紧张?”买票的百姓打趣着。
这间百和戏班远从它国来的,戏班子里的人也只会说几句天朝话,唱的戏他们完全听不懂,但剧情精采简单很容易就猜出来,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捧场的,像今儿个,几乎就要满场了。
“当然紧张了,今天恭亲王要来看戏哪!”
“恭、恭亲王?”
平常京里权贵是会来看戏,但还没有这么高级的皇族来过。
“不对啊!听说皇宫里有专属的戏班,那戏唱得不知有多好,恭亲王不留在宫里,却来你们这儿?这戏他看过,说得难听点,大家来看戏都是来讨新鲜的,恭亲王会来这种戏班?说笑的吧!”
班主也颇为同意,光是言语不通,风俗习惯不同,就是很大的问题了,万一讨好不了恭亲王…
想着想着。那恭王府的轿子已经停在戏楼门口。班主匆匆奔了出去,正好看见一名年纪小小、穿着狐毛镶边红披风的小少爷出了轿,小少爷好奇地东张西望,然后转过头与班主打个照面。班主目盼口呆。那小少爷的半面让银绒绒的狐毛掩去,但还是看得出这小孩子惊人的美貌。
那双凤眸尚有稚气但充满古灵精怪的灵动,
忽然,她朝班主掩嘴吱吱笑着,笑得可爱极了。班主有点挨不住,腿发软了,他身边的楼主更是先一步跪在地上了。
“我的老天,小祖宗又出现了……明明就不行了怎么不快去死死算了……”
他喃喃着:“上回那戏班子在庞府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还不够吗?”
班主闻言有些疑惑,但又很快被轿里出现的另一个人给吸引了。那人,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眉目清朗,神色带点儒雅,他穿着墨色华袍,淡淡地扫了楼主一眼,而后对着那小少爷温声说道:“勤之,别这样笑。”
庞何立即抿起小嘴,收敛起来。在爹面前可以胡作非为,但在师父面前还是要小心点,上次她也只是闹闹戏班子,晚上她爬墙过去找师父玩,就见师父的睡房关得紧紧的,她怎么敲怎么撞也没人理。
这一关就是七天,害她以后不敢太过火。她掩嘴咳了一声,见长孙励关心地看向她,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师父不能反悔的。”长孙励摸摸她的额头,牵起她有些凉意的小手,步进戏楼里。她又偷笑,感觉有阵阵暖气输入她体内。师父的内功她也好想学哪!点穴功更想学,吱吱吱。
来到二楼,楼主非常殷勤地伺候一切,捧上茶水,端上小孩子爱吃的甜点,小心问道:“王爷,可以开戏了吗?”
“开吧。”
“那王府的侍卫……”
长孙励没回头,道:“就让他们在楼下看吧。”
“是是。”楼主轻轻掩上门。庞何还是第一次出来看戏,她倚在栏上,正好对上楼下几十双眼睛。她一愣,立即又缩回来。“师父,他们在看你耶!”
她有点怒。她眼睛只有一双,看师父都看不够呢,这些人竟然拿十几双眼在愉看!
长孙励闻言,失笑:“是啊,他们都在看我。”轻轻拍开她要拿甜点的小手,道:“当初你跟我说为什么会去闹留在庞府的戏班?”
“因为我偷听到楼主跟戏班里的人说,我爹是天下圣儒又是太傅,虽然年纪老了,但面目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还年轻,如果能想法子睡上爹的床,那就真是吃喝不尽一辈子了!”
她一想到就想暴走。“我爹说过,那张床只有我娘跟我才能上去睡的!爹让别人睡,我就把他胡子眉毛拔光光!”
长孙励淡淡道:“这就是了。这是那楼主拿来的东西,你就别碰了。”
哇,原来师父比她还小气。她看看盘子里的果子小巧可爱,但也不会很想吃,于是托着腮,开始看着戏。往年初一初二,爹都进宫去。明明是一家子受邀,爹都说宫里闷,唱的戏都是祝贺天下太平之类的,让她待在家里跟娘玩。去年爹找了戏班入府哄她开心,结果唱的是一名书生游天下最后变成天下圣儒的戏,无聊得要命,最后她睡倒在爹怀里。原来戏是很难看的,她这么想着今年初一初二,本以为爹不在还有师父在,哪知师父是皇族,比爹还惨,待在宫里四天才能脱身。可怜的师父,在宫里看完一出,还要陪她再来看一出,她掩嘴偷笑,因为她是未来的师娘嘛!她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不等长孙励说话,她道:“我好多了好多了——戏开了戏开了!” 她赶紧认真看戏,免得又回去躺着。从小除夕躺到昨天她躺得都累了。长孙励看着她的侧面,暗叹口气,把她整个小小的身子抱过来,提议她舒服地坐在自己的怀里看戏。吱吱吱。她眉开眼笑,当师娘就是有这好处啊!
“翻书房的李大人也来了?”长孙励看见楼下的官员,不由得扬笑。
“勤之,你仔细听戏,看你能听懂多少。天朝里有专门译文的人才,可惜,会说的有限,你瞧,那李大人在翻书房做了许多年,文笔极好,是翻书房里最好的人才。”
她跟着瞧去,看见一个老老的老头。她没什么感觉,但既然师父说这老头人好,那她绝对会尊重这老头的。
长孙励又在她耳边说着:“各国海运不便,在天朝里难得见到异国百姓,更别说是这种戏班子了,这次有机会你好好听他们的戏,看你学得如何?”
她应了一声。以后她是要跟师父出海当海盗,自然要多懂一些言语的。她看见台上炫丽的云彩四溢,不由得惊奇万分,马上就吸引她这个小孩的注意力。
去年庞府里可不是这样唱的。她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长孙励见状,微微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他瞥见那桌上甜点。宫里的甜点不知好上多少倍,但他阻止她吃的主因,是要她别碰咒她死的人送的食物。他还不致无理到处治那楼主,但有人咒庞何早死,他心底总是不悦的。
“师父——你有没有一眼就喜欢上哪家姑娘过?” 她头也没回地问,目光还停在戏台上。
“……嗯?怎么这么问?”
“那戏是这么唱的啊。”她只能听懂七、八分,再加上剧情简单,她看得很通也很感兴趣。一眼就喜欢上呢。虽然她喜欢师父,但也是从师父待她好,肯教她功夫开始。她忘了追问答案,因为她又看入迷了。她看得入迷,楼下百姓也看得很入迷,只是他们的目光是往上抬,看着二楼那株相貌出奇的小红梅。
每次她看着看着咕咕开心笑出来时,楼下百姓也会转头看看戏台上演到哪一段精采处,而戏台上的戏子虽然如往昔的演着,但眼角一直瞟着二楼,一看见那跟恭亲王坐在一块的小少爷小嘴扬着,他们演得更为卖力。
“咦!”庞何指着戏台,问道:“师父,那红红的背景是指京师在着火吗?”
长孙励随口道:“是啊。”
“为什么他们一见钟情要成亲,京师就着火了呢?”
长孙励闻言,轻咳一声,委婉道:“自然是爱得浓烈,连他们所住的京师也因此感受到那无法抗拒的……咳,爱。”
庞何握了一声,目光虽然还停在戏台上,心思却开始移到师父身上。京师着火?她跟师父根本没这感觉吧。她低头看看自己坐在师父腿上,师父的双手却没有抱住她,反而很规矩地放在两旁。她想起师父说要等她长大指婚的那一夜,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第一次这么期待未来的生活,隔天师父亲自跟爹提时,师父看起来却是清爽得很,一点也不像她眼皮重重。京师着火?她悄悄往后靠,靠在师父宽宽的胸膛上。掌心轻碰她凉凉的额面。
“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她答得很快:“我只是在想,我跟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让京师着火?”
她把师父的手拉下来,用两只小小手包住他大大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怀里。她吱吱笑两声,随即又掩嘴道:“师父,我不是故意这样笑的。”她习惯这样笑了。
“我是要你别对旁人这么笑,你跟我私下时,爱怎么笑便怎么笑。”
那声音带着异样,像是有点独占欲的味道。她一时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长孙励。他依旧是平常那样温温的、好看的,让她很安心。
庞何只当自己方才太敏感,她又笑道:“师父,以后等我变成师娘,就轮到我们让京师着火,是不?”
那墨黑的眼眸在近距离下十分漂亮,蕴藏着好多璀璨星星,如果这双眼睛不是生在她师父脸上,她根本连看也不看,偏偏那是在师父面上的。
“勤之。”长孙励微微一笑,只手档在她跟他之间,她还来不及一
愣,长孙励就顺势地扳回她的脸。
“看戏。”
难怪会觉得师父的眼又大又美,因为她刚才几乎贴上师父的脸嘛……她的鹅蛋脸微地红了。她的小小手还包着师父的手,有些热,不知是师父热还是她热。
她想解下披风,另只大手却挡着她的披风系带,身后传来:“别脱下。”
师父,你到底是在看戏,还是老在看我啊?心里是这么抱怨,但她觉得脸愈来愈热,有点坐不安稳,也不太敢把背靠在师父怀里。
最后,她低声道:“师父,我还是自己坐好了。”
语毕,她脸红地跳下地,跑回自己的椅上。她假装看戏,却不由自主偷瞄师父。师父正专心看着戏,她就一直看着他。
没过多久,长孙励的手慢慢举了起来,掩在唇边轻咳一声,也没转向她,轻声道:“你乖乖看戏。”
她掩嘴吱岐笑,目光调回戏台上去。
没关系,人家一下子就火烧京师,她跟师父慢慢地点,每天去点京师一栋屋子,就不信烧不完。
吱吱吱。真的烧得成吗?凤眸张得大大的,看着那弹着琵琶的姑娘。
“勤之,吃菜。”庞何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埋首吃饭,她又看向窗外,窗外路人里也有姑娘家……她眼睛又大大。
“勤之?”长孙励察觉她的不对劲了。她又回头看看那弹着琵琶的姑娘,那姑娘虽弹着琴但脸都红了。庞何内心觉得很闷,捧着碗筷移到长孙励这头,硬是赖到他的身边。
“师父……”
长孙励看她碗里几乎都没有动过,也就不赶她回座,温声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她向来食量不是很好,只有一出门时兴奋,才会多塞几口。他顺着她古怪的目光看向那小歌女。那小歌女小脸红咚咚的,弹的乐声开始走调了。
“师父,都很大耶……”
“嗯?”她在他耳边咬着话:“怎么都凹凸有致?师父,我是平的耶!”
“……”长孙励立时收回目光,把她的脸挡回去。
“吃饭!”庞何内心一阵怒,因为她看见师父耳朵红了。她注意到了,每个姑娘胸部都很大,软绵绵的样子,娘也大啊,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娘有点胖儿,但现在看来,天朝每一个姑娘都很大,为什么她这么平?她又想暴走,可惜体力不济,她从小除夕睡到昨天,绝不要再躺回去!师父也看见人家大就耳朵红了!未来的小师娘是她耶!怎么就不见师父红过?她闷闷的,埋着头吃饭。咬了几口的肉又吐了出来。
“勤之!”
“这肉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吃。”
长孙励夹过那盘酸锅肉片尝了一口,看了她一眼,便放下筷子。
“既然不吃了就走了。”他柔声道。
“不要!”她叫道:“师父明明说好,一整天都陪我的!”
她抗议!要抗议!见师父的表情就知抗议无效,她连忙塞了一堆饭,鼓着颊道:“我吃就是了!”
到头胸是平的肚子却鼓了可就丢脸了!长孙励拿过她的饭碗,她完全争不过,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明明平常可以跟师父玩个两拳再被打败的,但这次她发现她全身无力,一颗头像被师父吸住一样,动也动不了。师父把她抱了起来。如果是平常,她会脸红会高兴,今天不行!她连一栋屋子都还没有开始烧耶!她委屈地看着师父,心不甘情不愿伸出小手臂环住师父的颈子。长孙励连看那小歌女也没看,直接抱着她出春花秋月酒楼。
店小二跟掌柜连忙追出来。
“王爷,是不是菜……”
“都很好,掌柜不必担心。”
长孙励抱着她入轿,任她滑倒在他怀里。
“师父……明天开始你又要上宫里了耶……”
“是啊。”
那不是又有好几天不能见到师父吗?她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的……再等下去,很有可能到她十二岁,房子都烧不起来。
“师父抱我一点劲也没有吧,因为我还没有胸部,不够赏心悦目……”
她话还没说完,就遭毛毯袭击覆面。
“师父,你连我的脸都不想看了是不是?”
她生着闷气,但体力已经用光,只能软软地躺在他大腿上,像只没气的毛毛虫。
“轿子要起了。”
她听见师父的声音自毯外模糊传来。
他盼咐着侍卫:“方才既然戏班楼主咒人死,就去叫他吃斋念佛半年,说是本王盼咐的,他要不肯,就让戏班停了。”
咦!她有没有听错?师父比她还坏啊!
天黑黑,她一直在敲门。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清香的气味扑鼻,她不由得脱口:“师父,你好香哪……”
定睛一看,师父衣衫未整,长发带水气……
“师父,你洗澡……”
她被拉了进来,然后看见桶里的水尚温,她用力嗅嗅,香香的,是师父身上的味道。
“师父,我也要跟你一样味道,我要洗……”
“你要上床还是出去?”
她撇撇嘴,回头看见长孙励一身衣物已整齐,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令她心跳的感觉了。说起来她还没有看过师父洗澡,每次她来时他总是衣着很整齐……至少,不管她敲了多久的门,师父一定会穿妥得当才会现身,不像今晚……
她爬上床,一路滚进床的内侧,接着,有人自床的下侧拉出小床,再一把拉过她的腰带让她一路滚回来。她睡在小床上满腹怨气,明明床上可以睡两人的,偏偏师父要做一个小床在旁边。长孙励熄了烛火,上了床,察觉小丫头想再次滚过来,他直接一敲床铺。
那小人儿又闷闷不乐地滚了回去。“你回庞府后不是就睡了?”
当时他还是等她挨不住睡了才走,大夫说她只是身子刚刚转好还在体虚,吃东西尚未有味觉而已,多睡几天就好。
“我刚才作梦,梦见柴湿了,燃不起火来,我就醒了。”她盖好被子,转向长孙励。
“师父,你怕我在外头又着凉,所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妥,就赶紧来开门,是不?”
长孙励没有回答她。她掩嘴愉笑着,“师父,我看见了呢。”
“看见什么?”
“看见你光光的胸呢……”吱吱吱。
长孙励闭上眼,深吸口气道:“以后不准再来了!”
“咦!”她震惊地弹起来,不顾长孙励的喝止,硬是冲锋陷阵地坐到他的身上。
“勤之!”这人儿这么小,他怎敢用力打开?怕一用力她就伤了哪儿,他敢大动作吗?
“师父,你讨厌我?”她愤怒地问。
“等你懂了男女之事再来吧!”
“我当然懂了!”
“你要懂了又怎会坐在我腰身上?”
她浑身怒火,叫道:“我就是懂了才会天天跑过来!师父,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不来就换别人来了!我不要!”
“别人?”
“上个月,我来了!才躺好等着师父,哪知有个大丫头光着身钻进被子来!”
长孙励没听过这件事,不由得奇道:“哪儿来的丫头?”
为了这小庞何,他夜里不准有人进这寝楼,谁有胆子敢冒犯亲王的命令?
“当然是王府里的丫头!师父,你要她不要我!”她暴掉了。
“别动你!”长孙励面色微变。
她突然像焉了的小花,整个人倒向前去,长孙励连忙接住她,顺势让她躺在床上。
她有气没力道:“我动不了了师父……”
她太生气,动力又用完了,长孙励暗骂自己找了个麻烦,掌心却轻柔抹去她面上的汗。
“你就爱闹……”明明就是个孩子,不,天朝十二岁算成人,她就快十二了,不算是孩子了。
“我没闹。师父答允我明年就可以当小师娘的……”
她扁着嘴:“但我又矮又小,万一来不及长大怎么办……”
她总是不大安心。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后,赶紧收了手。“胡说八道。”
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小床上。
“师父,我可不可以睡你身边……”
“你不就睡在我身边么?”
“唔……我们中间还可以躺好几个人呢。”
“等你成了小王妃,你爱躺在我身上都可以。”
说了自己都想失笑,她哪懂得这些暧昧,要真懂了,刚才也不敢坐在他身上了。
他又想起那丫头,问道:“那丫头你认得出么?”
“认不出,没月亮,她压在我身上又亲又舔的,我吓得踹了她一脚,她才察觉我不是师父。”
长孙励眯眼。“男的还女的?”
“是丫头嘛,当然是女的,还软绵绵的呢。”她真不高兴。
“我听她自言自语着:是老太傅的小少爷……我以为她认出来了,谁知她又突然扑了上来,我机灵又踹出去,她才赶紧跑了。至今想起来,还真不舒服,谁喜欢被人这样舔来舔去的。”
她又困了。她真没用。人偶明明已经烧掉了,师父教她练武,她也没像以前那样容易倒下去,可是,每次一遇到生病的时候还是有着不安心。她想当师父的小师娘,光是用想的,她就充满期待,甚至开始幻想以后跟师父当海盗的日子。
“……师父,万一,我们烧不起京师的屋子怎么办?”她喃喃着,半梦半醒地问着。
“烧不起来也没有关系。”那声音有些近了。
她闻言,心里真是难过。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喜的小姑娘,甚至,是有点讨人厌的,但她脾气就是这样了,师父不也早就知情了吗……
“……我喜欢你师父……我很努力在学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她轻声呓语着,下意识用了许多异国话交杂着,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她真的在努力学,所以,所以……
“师父,师父,你的床只让我上去好不好!……”
长孙励已移到她的身边。她把自己盖得妥妥当当,开始懂得照顾自己了……他伸出手轻轻碰着她嫩得令人心动的颊面。他沉思着,上个月到底哪来的丫头?新来的?他不理王府琐碎事,明儿个得找出这人,确定性别才好。如果是女的,赶出去就是;若是男的,绝不能留。这小人儿,在男女界限上总是不知趣,自然不知她的容貌能迷惑多少男女。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贪恋抚着她的脸颊。他迟疑一会儿,终究是任着自己的心意,轻轻摸着她的小脸。这小人儿,何时才长大呢?他不否认自己宠她像宠一个妹妹似的,但也恼她不知情趣,在她这年纪的天朝小姑娘早就明白男女情事了,就她还似懂非懂,偏偏他……他……
这株小白梅轻微地动了下,迷迷糊糊张开眼,看见师父,喃喃着:
“师父……你是不是脸红了……梦里师父会脸红耶……我不是要跟你争床睡,我只是想亲近你永远跟你在一块儿……”
他轻轻应了一声,等着她又合眼睡着后,终是掩不住心里的骚动,俯下头吻上这红艳的小嘴。他用尽克制力才勉强自己及时移开,改轻轻碰触她的嘴角。
“你这丫头。” 他哑声道。那动人的眼动人的眉动人的小嘴……以往老太傅没有刻意说破她的女儿身,但也不会故意隐瞒,但他不一样,总是存心故意地,让世人以为她是男孩儿。当她是男孩儿,便不会有男子爱上她迷恋她,她也不会因此动摇她的心意,就这么认了他。
想再碰触她的手终究收了回来。
“等你年纪到了,懂得男女了,就算你不肯上这床,我也……”他长叹一口气,终究忍下了那血性中皇族天性的霸道,改口沙哑道:“到那时,你想上这床我还不让你上吗?你一上了,就走不了了,懂么,勤之?”
语毕,他又看她一眼,替她多加了毯子,随即回到自己床上,背着她闭目养神。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jinsha331制作 -------------
-------------------------【如需更多好书,欢迎光临派派论坛 http://.txt./?u=271541】-----------------------
轻微的摇晃,令庞何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她低下一看,发现自己正窝在男人的怀里。她打了个呵欠,转过身面对那男人,然后环住他的腰身继续睡。男人的手臂微地将她搂紧,让她尽量没感觉到那晃动。她想起这轻微的摇晃是出自大海。她刚上船时是不会晕船,但就是有好几个月睡觉时非常不习惯。所以,那时候师父终于肯教她点穴功,分散她的注意……这回忆令她有些清醒了,手指动了动。
“嗯?”男人没张开眼,却感觉到她的动作、
“没事。”点穴功目前学了二十四个月,她自认非常有进展。所以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十分清醒,不由得张开黑眸。
“勤之?”
“呃,我口渴。”她爬过他的身子,赤脚下了床。
他没起身却一把扶住她的腰,温声说道:“在你左手边,小心点,别撞到桌子。”
她应了一声,假装摸索到黑暗里的茶水,一口一口慢慢吞下,再徐徐走到窗边,从缝里看出去,海天一线,星子隐隐闪烁,趁着星光自缝里钻进时,她回头看看睡在外侧的男人。那男人,是背着她的,由于棉被多半是盖在她身上,所以他那头长发跟白色中衫完全呈现在她眼前,很诱人哪……她吞了吞口水。
她师父有个恶习?就是教她点穴功时一定是摸黑进行,让她、水远无法得知他蒙她眼的原因。
但她也有个恶习,学完点穴功后一定要摸黑找中衣穿上才安心。师父虽顺着她,但她记得很清楚师父当时刹那的古怪神情……
“也好……”他撇开目光自喃着。其实,师父你早就察觉到我长手长脚了并且嫌弃吧……她咬咬唇,接着又掩嘴偷偷地笑了。
平常因为师父太暖和了,所以她很容易一觉到天明,以致错失许多良机,今天难得清醒,她点穴功也有进展,不如——她漫慢走到床边,有点紧张。这一定要一击必胜!于是,她下手了!床上的男人知道她靠近自己,正要扶她一把让她回到被窝里再睡,哪知庞何出手疾快,一连点了他两大穴道。点中了点中了!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心在冒汗。
“勤之,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声一如平静。吱吱吱。她耍出一手非常漂亮的一指神功,烛火顿时亮了。她兴奋地看向长孙励。果然点中了!长孙励动也不动,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她。
“师父……”她实在忍不住,就坐在床边,掩嘴吱吱笑了好久,笑得满面通红。
“你别笑得太兴奋。”他还是很冷静。
“师父你放心,勤之现在跟你一样强壮,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是问题。”
她想也不想地答着。长孙励闻言,嘴角竞抹上笑。
“师父快问我要做什么啊?”
“你想做什么?”
这么配合,令她有点失望。她扁扁嘴,趁着烛光明耀时,俯近长孙励的面容,她忍不住抚上他俊美的脸庞,赞叹道:“师父,真难得能这样摸你呢……”好心痒哪。
“你不是每晚都摸着吗?”那声音有点诱人。
她脸红着,咕哝:“那感觉就是不一样。摸黑碰跟看着你碰,就是不一样。”
她又微微俯近,“瞧,师父,我一摸上你的眼下,你的眼就会不自觉眯一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如今想来,过去两年摸黑实在有点可惜呢。”
“若不是摸黑教你点穴,你怎会学得这么快,反咬我一口?”
她脸皮厚,无所谓,取过藏好的匕首,轻轻划破长孙励的中衣。吱吱吱。
她摸上他的胸膛,感觉到指下胸肌动了一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那又黑又静的眼眸望着她。
她脸红红,双手摸着他的胸,同时又俯下脸,撅着嘴,诱惑地擦过他的唇瓣。凤眸密切注意他的反应。没特异啊!为何以前吻她时总是遮住她的眼,就连现在夜晚也是他主动要摸黑? ? ?一定有问题!坦白说肌肤相亲,师父总是比她主动,偶尔她想追上却慢了些,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慢慢来又能主动……她心跳加快,又吻上师父的唇。吻着吻着,她有点恼。
“师父!你怎么不张嘴!不张嘴,你怎么烧得起来呢?”长孙励还是看着她,嘴抿成一直线。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咬牙切齿,百般挑逗,连翻身坐到师父的身上,师父还是不肯让她吻!
“师父……那熄灯好了。”她试着谈条件。
“你不肯解穴么?”她想趁长孙励说话时,吻上他,哪知她又撞上他抿着一线的嘴。
“不解!”她怒道。
“好,那就熄灯吧。”
“我熄灯了,你就任我吻?”
“可以。”又不是跟个贼头谈条件,用的着板着一张脸吗?她有点委屈。夫妻问哪有秘密不能言……她也是有秘密啦,只是,她总觉得师父从她十二岁那年瞒到现在,她很惩。她眼波溜溜转,手指一弹,舱房立时黑不见人。她俯下头吻着,果然师父愿意任她吻个过瘾了,她舌尖勾着他,凤眸笑眯了。右手突地一弹。刹那问,烛光亮了。她要看见师父的秘密了!啪的一声,竟又黑了。
她一愣,天旋地转中她躺到床上去了……
“……师父,我的点穴功失败了吗……”她沮丧了,气势萎缩了,干扁了。
“你老是分心,自然学得不好。”那食指滑到她的腰间。
“要我点一次么?”
也不想想是谁让她分心的。她态着气:“不要。”师父的气息逼来,她虽然不甘情愿吃败,但仍是再自然不过楼上他的颈子,热中与他缠绵,反正她睡不着……现在摸黑大家都扯平。她吻着被吻着吻着被吻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再熟悉不过的温暖遮住她的双眼了。
“师父!”
“嗯?”那从指问缝里透着的烛光……
她大声道:“师父熄灯!我输了我输了!”
“既然你输了,就是我拿战利品的时候了。”胸前彻底凉了,她求饶。
“师父,熄灯吧……”她感到她那长长的手臂被师父吻着……
“师傅,我的手很长吧……”她自动招供了。平常摸黑师傅不见得会发现,现在看不见才怪。
“恩哼……”
“师傅……我也不是太平吧!”
她很清楚师傅移到他胸前了。
“嗯……”
“师傅……我的腿长的……不象女人吧……”她断断续续的全招供了。
“嗯……”那声音十分沙哑。
“那……”她有点低声,“师傅看见了……还原不愿意叫我一声小妖精呢?”
师傅你要改叫我长手长脚妖精,我就跟你翻脸了!他身上的男人停住动作。她拼命听着,男人慢慢轻轻的压在她身上,伏在她耳边低语。
“勤之……”
“嗯?”她万分期待。
“你的手……你的腿……你哪一处我会不熟?”言下之意是早知她长手长脚并且很喜欢吗?
她的嘴角慢慢上扬,“师父,虽然我输了……你让我说完嘛,再等一下……”那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侧,等着她最后的求饶。
她终于忍不住吱吱吱地直笑:“师父,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呼吸声刹那停住了。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余光,让我看见师父脸红了!师父脸红了!原来我吻师父时.师父你会脸红——唔……”
接下来,她被封口到天亮。师父,我还来不及讲你是我最心爱的师父呢,你就这样欺我。勤之有仇必报,真的——真的,我一定会出手的……
一直到庞何老了之后,她的海盗梦都没有作成。她与长孙励在造访的第一个小国里成亲后,她非常热衷研究其它小国风俗,尤其是婚礼这一项。她在天朝没成过亲,但她离开天朝后,成了很多次亲,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小国,每一次都是同一个新郎,每一次的婚礼方法都很有趣。当了海盗,自然不能这么理所当然进入一个国家完成婚事,所以,她很遗憾地放弃海盗。一直到她老得走不动,在某个小国定居下来时,她大约成亲八十几次。当然,对象自始至终都是她最心爱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