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
序我很喜欢老套的故事喔。
尤其是某些特定老套带着一点点新意的,一直是我长年看言情小说的不变喜
爱。
所谓某些特定老套,不外乎——1.秘书与总裁(外表土里土气的秘书,却精
命得要命,当她摘下眼镜后,顿时化身为世界级的美女秘书,与英俊又白目的
总裁热恋。好吧,我承认不管是言情小说或漫画,都时常见,不过我真是爱它
入骨了^^)。
2.青梅竹马(最爱,只要别搞什么第三者或误会,我都爱啊)。
3.女扮男装(女扮男装的形式有很多种,只要不是不尊重女性的男主角,我
都接受)。
4.传统的暴暴瞎眼男与女看护(对于这种类型,我真是乐此不疲,看见绝不
手软)。
以上都是我的最爱。现在言情小说百百种,各武各们的新招都出炉,不过对
于我这个守旧派的读者,上了书店,翻看文案,只要是以上的故事,通常都会
成为我的首选(不知道这能不能叫老套不死,哈)。
所以当项姐交给我“及时行乐”时,脑中自然而然蹦出一个足不出户的盲眼
男子(有此机会,怎能不利用呢^.^ ,我真是爱死这种角色啊)。原本打算配
个史上最耐打耐摔耐骂无怨无悔的女看护,不过本人资质鲁钝、功力不足,不
小心选角选错了,写成皮皮女画师……呃,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传统派的老套啊
……只是不小心稍微走了调,变成暴暴瞎眼男与皮皮女画师……(下次再接再
厉)。
不知道看完书的读者,有多少人会再回头看序?
不知道有多少读者重看完序之后,会想起“有些事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口”、
即使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时间一久,也不过船过无痕,无人再记着“的
部份主轴。
因为现实是如此,所以很舍不得暴暴瞎眼男的我,终究还是巧妙地更支了设
定,尽力地做到了好人有好报,不是船过无痕,而是藏在心底,以各种形式惦
记着。
是啦是啦,会这么特别强调,正好是近年的感触与想法,撞到了机会,就这
么曝光在书上了。由此可见,如果有读者想从书中男女主角的个性窥探作者的
本性,嘿,请三思,产生误解的机率很大。通常一个作者的个性,会反应在书
中最不经常的蛛丝马迹上,要找很难(其实是我这读者不太称职,很少去找蛛
丝马迹)。
有朋友跟我聊起,我的序太正经太严肃……(泣)。对我而言。序是要交代
该书用的,要轻松就留等后记吧。
《及时行乐》是套书的一部份(记得没?去年是短言集,每年写套书就是长
一岁的时候了,从1997看开始的“戏凤”,至今到底过了几年?(~>_<~ 不要
吧!套书竟然成了我逐渐老去的纪录),套书全部为“食衣住行”,换句话说,
有兴趣的读者,请不要往我的书录里找食衣住行,今年套书由万盛出版社甲乙
丙丁四人登场,还没看见其它作者的,可以自行对号入座(在网上已玩过一次,
非常有趣)。
最后,有上网的读者,可以去拔辣鲜报玩玩,里头目前正群魔乱舞中,通常
被报主骗进去的无辜小羊,都不小心露出真面目,弄得形象全无……
拔辣鲜报网址:http://maillist.to /newwish 未记载之万晋史实金碧王朝
万晋六年春万晋史官提笔写道——万晋三年榜眼阮姓卧秋,受封都察巡抚,代
天巡狞,为朝尽忠,平反民间冤情,于万晋五年为平县县官陈卢一家洗刷冤屈,
不幸遭人瞎双目,经圣上恩准,已于万晋五年秋末辞官,朝服乌纱缴回。
史官收笔,叹道:“一个年纪轻轻拥有大好前程的高官,在朝史上竟不过三
行。十年寒窗苦读,到头一场空。”摇头同情,然后出房。
“史官,这乌纱朝服是阮卧秋的?”一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似闲逛而来。
“东方大人,”史官讶道,随即恭谨答复:“正是阮卧秋缴回的乌纱朝服。”
东方非乃朝中红人,背影雄厚不说,处处……嗯,与忠良做对,阮卧秋在朝时,
与他向来不对盘。阮卧秋有此下场,东方非该是世上最快活之人。
“果然啊。我听到这消息时,还以为是谣言呢。”东方非的薄唇微微扬起,
修长的无茧十指轻抚上那乌纱朝服,充满讥笑:“才当几年的官啊!枉我找来
名医为他医治双眼,到头,还是没有用啊。”
说是名医,搞不好,是勾结那大夫害了阮卧秋永不见日。史官隐忍不悦,在
朝中,当哑巴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哼哼,辞了官吗?”东方非似笑非笑地注视那朝服,:“一根太直的竹杆,
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连这点小道理都不懂,也难怪会辞官。史官,告诉
我,阮卧秋在朝史之上占有多少地位?”
“三行。”史官照实答道,不敢隐瞒。
“拼死拼活,只换来三行?”他仰天大笑,笑声几乎无法克制。过了一会儿,
他勉强敛起笑,道:“史官,你猜,从今以后,朝史之中还能再有阮姓吗?”
史官垂头不语。
朝史,只能记载台面上的事实,却无法照实撰写台面下的所有真相。后世的
百姓所看见的,也不过是修饰过后的辉煌王朝……他这个史官真是好窝囊哪…
…
“朝史之上,有无阮姓,全由我作主!”东方非冷笑承诺。
楔子金碧王朝万晋六年一大一小的影子浅浅的拉长在黄昏的街道上。
小女孩牵着高瘦男子的厚实大手,小脸垂着,很专心地盯着自己的小脚板平
实的踩在地面上……
一步一个脚印,就像爹一样不虚不浮,脚板子实实在在的落地,只是,她的
脚印好象只有爹的一半不到啊……小脚多踩了几下,务求跟爹一模一样。
“爹……”她张口欲言,想要喊饿。
“乖,我知道妳饿了。”不必言明,男子已知她心思,及时拉住她差点滑落
的小手,一并把她的小小身子提了起来,没注意到她的小脚板想努力地平踩在
地。
走进最近的一间客栈里,他点了几样小孩子容易吞咽的饭菜,见她拿筷姿势
不正,于是自己也抽了一双筷子拿着,不出声也不修正她的动作,就任她目不
转睛盯住他举筷的姿势,然后她学了好几次才改过来。
他见状,赞许一笑。
“我说,都察巡抚阮卧秋确实是个青天好官啊。”隔天的大嗓门若有若无地
飘了过来,小女孩浑然不觉,一见爹动筷用食,她埋头就吃。那大嗓门继续道
:“如果没有他,陈家沉冤岂能得雪。他是真正的好官,我记得那时,贼人恐
他翻案救人,毒瞎了他的双眼,他不但没立刻请大夫,反而差人快马加鞭送他
上法场,这才救下陈家最后的血脉,只可惜,这一延迟,这眼睛要医,怕是难
了。”
客栈消息广,此地距离平县不过几天路程,阮卧秋负伤法场救人,才过月余,
已传得人尽皆知。
“那可怎么办?阮青天未及弱冠已有这番作为,将来多少含冤百姓得靠他平
反?”
送菜的店小二路过,插嘴道:“听说,阮大人的眼是真没法了,可能要辞官,
跟咱们一样,当个小老百姓呢。”
“真可怜哪……”唏嘘四起。
高瘦的男子见她脸上有饭粒,微笑地为她拂去。
“谢谢爹。”
“三衡,妳听得懂吗?”
她愣了愣,才知爹在问她什么。她摇摇头,不敢说方才她忙着吞饭跟看爹,
根本没在听四周的闲话。
“妳年纪小,听不懂官场是非也是应当。”他柔声叮咛:“妳什么都不必强
记,只要记牢一件事,做人要多为自己想。瞧,就像这个官,他太蠢了,如果
他及时治眼,也许会有一线光明,现在他瞎眼了辞官了,换来的也不过是几声
同情,过了几天,这间客栈里没有人会再想起他。”
她用力点头,细声道:“三衡记下了。”一双眼仍然盯着爹看,过了一会儿,
她终于察觉客栈内鸦雀无声,眼珠一转,人人都在瞪着爹……。爹的确是很好
看啊……连她都会着迷,也难怪其它人了……
年轻男子含笑,招来十分不痛快的店小二结帐,当着众人的怒视下,牵着她
走出客栈。
先前的黄昏已被黑暗取代。一大一小走了几步,前者突然停下,弯身捧起她
的小脸,柔声问道:“三衡,方才妳学到了什么?”
她摇摇头。
他微微一笑,解惑:“这让妳学到,有些事即使知道也不能说出口。”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眼眸。
“三衡,”他略加重语气,像是警语:“妳就像妳娘一样很聪明,妳一定明
白我的意思。就算察觉了、就算妳是对的,三缄其口才是明哲保身之道,这才
是一个聪明人的作风。”
她不发一语,仍然注视着他,搜寻着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眸瞳。
“三衡,妳记住我的话啊。”他笑着,又彷佛没事的站直身,牵着她的小手,
往街尾的摊贩走去。“妳的食量比我还大,一定没吃饱吧?我们去吃蒸饺吧。”
她的视线从彼此交握的手,慢慢地往上抬,努力地伸直脖子,想要看清爹的
侧面,然后再慢吞吞地低头,瞪着自己学爹走路的步伐。
不虚不浮,看起来很脚踏实地,这才叫走路,爹说的,她完全相信。
有些事即使知道了也不能说出口……
爹在暗示她,她知道。
爹从来没有说出口,但她很清楚爹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就是聪明人该做的吗?
她……很聪明吗?
她忍不住再仰头看向爹。不知道今晚是不是街头灯点少了,爹的五官看起来
格外的模糊啊……好模糊……
第一章万晋十四年轻叩着门,等着房内主人应允,阮府内唯一的女总管凤春
才敢推门而入,见到身着单衣的主子已坐在床上,她柔声道:“少爷,杜画师
来了。”
“嗯。”
“小二,帮少爷更衣。”她唤进自己的儿子。即使这是每天必行的公事,她
还是出声说明,让主子明白眼皮下的一切动静。
在阮府里,声音远比眼力重要。
“少爷,今儿个还是跟昨天一样,都是蓝纹白底,保证杜画师不会把画了一
半的衣服变色,嘻嘻。”十七、八岁的凤二郎浓眉大眼,生得十分讨喜。他自
十岁开始,天天帮少爷穿衣穿裤,穿到熟能生巧,再也不会像当年抖啊抖的,
一下撞到少爷平坦的胸,一会儿又不小心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害他当场哭出声
来……
“你瞧见画了?”床上的男子问道,声音平淡。
“没。”凤二郎流利答道:“我是很想瞧瞧杜画师如何画出少爷的英明神武,
可惜,那人有个怪癖,没画完,是不准看的。”
“他的规矩倒挺多的。”那声音依旧淡而无味。
凤家母子对看一眼,同时暗松口气。今儿个,主子的心情还算可以,不会太
难过了,万幸万幸。
凤春轻声道:“少爷,杜画师的师傅曾是宫廷画师,杜画师本身在民间有三
王之称,多少会有点怪癖的。”
他眉头微蹙,道:“凤春,妳说话老是轻声细语的,干什么?怕吓坏了谁?”
她心头一跳,瞧见儿子扮了个鬼脸,比手划脚的指着门外。她脸色略白,力
持镇定道:“我就去请杜画师进来,要过了午后,她就不画了。小二,还不快
滚?”主子要变脸了,奴才不敢说“慢点发火”,只好找替死鬼了。
门又被推开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里,蹑手蹑脚怕惊扰他的是凤春,又跳又
轻浮的是二郎,接着,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出现了……
阮卧秋不自觉微微瞇眸。
“杜画师,请。”凤春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嗯,凤娘,早啊,妳今儿个神清气爽,像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动人啊。”
说话的人有一副好嗓音,光是用听的,就不由暗赞这声音好俊。
可惜,这人笑了。
那笑声,在阮卧秋耳里像淫笑。他的脸色略沉,聆听杂音之中,此人足音又
实又慢,像是整只脚板子确定踩平在地面上了,才继续迈出下一步。
门,再度地被掩上了。
根据过去数日的经验,这姓杜的,一向不准外人在旁观画,也就是说,这房
子内,只剩下二个人了。
“阮爷,又早啊,今儿个你的气色特别好,很适合作画,杜某保证,一定将
阮爷画得连潘安都羞愧掩面啊。”杜画师又笑。
油腔滑调,没个正经!阮卧秋暗暗恼怒,那笑声怎么听都刺耳。
真正有才能的人,怎会如此轻浮?若不是凤春再三推崇,他会以为这姓杜的
小子是来骗吃骗喝的。
仿佛习惯了他平日的无语,姓杜的开始摆纸搁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然后,一股从昨天起开始闻到的奇异味道扑鼻,呛鼻之中带着涩味,是他不曾
接触过的气味。
双目未瞎之前,他喜绘丹青,工具之中并没有这种气味啊……
足音又起,像绕过桌子向他走来。他蹙眉不悦,正要开口斥骂,忽然感觉到
这姓杜的画师停在他的面前,近到……异样的香气袭面。
“阮爷,你的衣袍没拉好。”
那带着俊俏的声音笑着,好近,让他一时措手不及。突然之间,他身上的衣
袍被扯动,他大惊,眼虽瞎也能极快地扑抓住那只不规矩的手。
“你做什么你?”他骂。
“阮爷,你衣袍跟玉佩打在一块,杜某只是帮你拉好而已。你放心,我不会
胡乱摸的。”
胡乱摸?二人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乱摸的?赫然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
这手好象有点滑腻纤细,身上的香味持续着,彷佛借着交会的肢体传递过来,
变得更加浓郁了。思此,他立刻放开。
剎那之间,再想起这姓杜的画师老爱“淫笑”……脑中逐渐勾勒出一个细皮
嫩肉、男女通吃的小白脸。
凤春到底是怎么被这小白脸骗的?他抿唇不语。
“阮爷,我又不是在画门神,你老板着一张脸,我怕会吓坏看画的人呢。”
阮卧秋听他又笑,直觉生厌,表情非但没有松动,反而双目冷冷地瞧向他的
方向。
窸窣的声音又起,像是提笔在画画了。即使他再仔细聆听,也只能做个揣测,
无法如同常人用眼睛去确认真正的事实。
空气中持续着那股异香……虽因他走远而淡去,但始终有股味儿盘旋在鼻头,
就像他的油嘴滑舌一般,闻了就教人不舒服。一个好好的男人,弄得全身都是
味道,成何体统?
不知过了多久,等阮卧秋回过神后,鼻间香气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这几天很
熟悉的酒气……
又是酒气!
眉头不自觉的拱起,使力聆听,听听听,听见……轻微的鼾声?
额面的青筋在抽搐,这一次不用亲眼去看,也能很明白现下一切的真相!这
姓杜的画师根本欺他到极点了!
时间在流失,鼾声在继续,他身子连动也没有动过,既不出声叫人也没有大
吵大闹的意图,只用一双早瞎的眸子瞪着那鼾声的源处,像是持续瞪下去,终
有一天能看见这混蛋一样!
良久之后──门外传来凤春的轻声细语:“少爷、杜画师,晌午了。”
鼾声蓦然中止。
“中午了吗?那正好,我饿了呢!”杜画师忽然出声,热络的收起画具来。
阮卧秋微掀了唇,冷声道:“杜画师,你可有进展?”
“有有,当然有啦!”理直气壮的很。
阮卧秋轻哼一声,叫进凤春,道:“妳去看看杜画师进展到哪了?”醉了一
上午,会有进展除非鬼神附身!
“不不,还没画好不能看。”杜画师笑道:“阮爷请放心。我说过会将你画
的连潘安见了你都得认栽了。现下只画了一半,最多只能骗骗小女娃儿,等我
画完,保证连男子瞧了也动心。”
“吹牛皮可不是画师该有的本份。杜画师,我不在乎你用什么神技去画,也
不想知道每天上午你在这屋内干什么勾当,我只要你确实的交出画来,能让阮
某留传后人。”
笑声朗朗,正与阮卧秋的一丝不苟形成对比。杜画师笑道:“阮爷,你尽管
放心。凤娘说你还没有成亲,那就是连个儿子的影儿也没有,就算现下立刻找
老婆,也得十月怀胎,才会有”后人“出现。只要阮爷没私生子,杜三衡就算
是躺着画,也能在十个月内画完。”
阮卧秋闻言,脸色沉下,瞪向杜三衡。
“杜某先告退了,明天再见了,阮爷。凤娘,一块走吗?”杜三衡笑道,显
然不把他的满脸青光当回事。
“凤春,妳留下。”阮卧秋沉声道,敏锐地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彷佛,那
令人讨厌的小子在耸肩,接着,踏实的脚步远去。
“他走了?”
“是,杜画师去用饭了。”
“再去找个画师来!”
“少爷,你已经赶跑三个了……”
“我赶跑的吗?”有些淡黑的唇讥讽的勾起,“我可从没要他们滚,是那些
没本事的画匠打着画师之名骗吃骗喝,妳在怪我?”
“是凤春说错。”她暗叹,柔声道:“杜画师是怪了点,可是她师傅曾是宫
廷画师,画技绝不在一般画师之下。”
“妳认为一个油嘴滑舌、思淫乱德的男人能有什么才华?”
“思淫乱德?少爷,这罪名太重了,对她……男人?”她一脸错愕,正要澄
清,阮卧秋又问:“妳看过他的画?”
“是,凤春登门求画时,曾亲眼目睹她的画作。少爷,我从没看过这种画法,
山水画、人像画,简直栩栩如生,完全不像以前请来的画师。她用的每种颜色
又厚又实,人物活灵活现的,连画的房子都好象是真的一般,如果不是确定那
只是一幅画,我真以为走到画纸后头,就能瞧见那肖像的后脑勺呢。”
阮卧秋闻言,正要斥责她在说神话唬人,后而一想,数年前他曾在宫中有幸
目睹一幅巨画。
“原来,他的师傅真是宫廷画师。难怪气味呛鼻……他学的是洋人画法,只
有宫中才有的,那叫油画。”语气逐缓下来,显然暂时压下对杜三衡的成见。
“少爷,我送点饭菜过来好吗?”
“我不饿。”
“可你老是一天吃一餐……”
“妳认为我一天到晚坐在这里,肚皮会饿吗?妳下去吧。”
她张口欲言,很想说:杜三衡也几乎一天到晚不动,还不是三餐照吃,餐餐
白饭数碗,外加宵夜,吃得津津有味。
可现下要说了,怕又要挑起主子对杜画师的怨气。
“对了,少爷……”
“我不是叫妳别再烦我了吗?”
“不,我是想,有件事一定要说……”
他打断:“这几年府里大小事交给妳,还有什么需要我过问的?”摆了摆手,
显得不耐。“出去。”
“少爷,是有关杜画师的事!”她急声道。
“他?又怎么?”
“我忘了告诉你,杜画师她……”迟疑了会,即使会换来责骂,还是一定要
说的。“她不是男人。”
阮卧秋闻言,脑中先是一阵空白,后而想到那小子身上柔软的香气,对着凤
春跟他淫笑不断……他终于恍悟,轻声道:“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他师傅
是宫廷画师,他必也是朝中出身,既是小太监,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不不,杜画师不是男人,也不是太监……她,她跟我一样,都是女人。”
空气剎那僵住,额面的青筋也不再跳动,苍白泛着青光的脸庞很缓慢地转为
满面火红……血管炸破的通红。他徐缓而难以置信地转向她,哑声问:“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