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这一出海,也许头几年皇叔会联络,但日子一久,一定断绝联络,以防庞何女儿身被揭露,可是,他并没有后悔这个决定。一直到老了,都不曾后悔过。这一代明君,最为人称道的一件事是在他退位为太上皇前颁下旨令,自他开始,天朝从此不以人命殉葬,皇帝驾崩,妃嫔全数移至慈寿宫养老。
他的后宫也不如他父皇那般部充盈,选妃多以贤德为主,美貌并不重要……曾有亲近的太监脱口问了原因,当时那皇上说道:
“朕曾见过世上最美貌的女子,再看其它人,就再也不觉得什么了。”
“皇上以贤德为重,后宫之一福啊。”
皇上大笑两声。“那是因为, 世上已经找不到那样横行霸道又合朕心意的人了,不如就去亲近贤德妃子吧。”神色之间颇有怀念。
同时,后宫宫女在皇上的明示下,衣着趋向保守端庄,经历两朝的太监深感父子的不同,先帝喜色,有时看见宫女诱人体态便召寝,当今皇上却大不相同,曾有太监想问,最后却又没问出口,他想,到时皇上必会说:
“朕的记忆中,已经有最适合那宫女衣着的人了,那就够了。朕跟先帝不同,并不需要这些过度的美色来刺激朕。朕幼年有两位皇叔辅政,方有良好的根基,朕岂能辜负他们?”虽然他颁旨不准殉葬,但在他死时,仍然有主动为殉葬的妃
子,只是人数并不多,直到几代后,才完全杜绝这样的祖制。
他也是第一个.引用小国风俗,以人偶为陪葬的天朝皇帝。
因为他活得太久了,所以长辈早就离开这世间了,当他临终前,虽千百人偶陪葬,仍是特定了几个人偶附上生辰八字,将它们做得跟真人有些相似,盼死后这几个人都能千里回来看看他。
“母后——……摄政皇叔……励皇叔……庞何……你们都会出现吧,我很想你们哪……”他喃喃着:“庞何,但愿你捎回来的习俗是真的……”能在他死后,这些他思念的人都能凭着人偶,回来找他看他,哪怕是一眼都好……
他一生,都很好,都没有后悔过,只是时常回忆,在大婚前那段孩子的愉快光阴。
那时,他还可以有孩子气,还可以跟庞何胡闹,还有励皇叔的身教。
只怕当年母后怎么也无法理解,明明是父皇的孩子,怎会向着励皇叔跟庞何?他虽是父皇的孩子,但跟两位皇叔的关系更密切,时时刻刻他俩身教言教,他们达成了父皇临终愿望——辅政至他成人,他们确实做到了。他彻底成为一个真正明君,父皇该感到高兴才对。
甚至,他心里有着不敢说出口的万幸。幸亏父皇早走,要不,今天他就是第二个父皇,害死他最喜欢的庞何,害死两位敬重的皇叔……
他轻轻抚过那些眼熟的人偶,闭上眼让思绪回到十二岁前, 一点一滴慢慢地回味着……
终有一天,会再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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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康宁九年,大婚后——
“庞何。”“臣在。”“舅舅。”
庞们瞄瞄临近的大臣跟小皇上身后的喜公公。她扬起眉,小声地回“外甥,你板着脸做什么?”
“因为你没心没肺笑得太开心。”小皇帝愁着气道。
庞何满面笑容就是止不住,她眉开眼笑地想要拍拍这小外甥的肩,后来发现四周都有人在看,只好收回手笑道:
“我的梦自十岁那年开始,直到今天才圆,当然开心啦!甥儿最久的梦是什么?”小皇帝一怔。“我的梦,自然是成为一代明君。”“那等你成一代明君时,我一定会在远方为你开心。”
小皇帝瞪她一眼,而后忍不往低声说:
“我要你允我,十年内都不准断了音讯。”
她眨眨眼,回头看看那正在船的另一头的师父。“这个……”
“舅舅!”
她咧嘴一笑:
“你放心,就算我到时转行,也绝不会忘了跟甥儿报备一声。”
转行?是改去当海盗吧!舅舅你就这么不死心想去当那种野蛮人吗?小皇帝已经放弃更正她的思想。
庞何微微一小,慢慢地打量他。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就算成人了,还是忍不在脸红。
“甥儿已经成人了,以后,天朝百姓有福了。”她柔声道。
“少了庞国舅,天朝百姓自然有福了。”小皇帝咕哝,而后轻声道:
“朕允你,最后一次抱朕。”
庞何摸摸他的头,然后轻轻抱住这个还不算高的十二岁小皇帝。小皇帝没有回抱,只是眼眶轻红,低声道:“庞何你放心,朕永远罩着庞家。”“呃,也不用太罩着。反正他们也不是我,要真闹出事了你只管罚就是。”
去你的!小皇帝一面对她就是又气又好笑。
他看着庞何身后那一片大海,低喃道:
“这是朕第一次看见海呢。”
“我也是呢。”
“庞何你第一次看见朕时,心里怎么想?”是不是想着先帝的孩子真令人讨厌呢?
“皇上赐我百无禁忌,我就讲。”
“朕赐你此次说话百无禁忌。”他非常想知道,就算庞何不小心骂到先帝,他也可以当没听见。
“我在想啊,这肉球是哪儿滚出来的?如果踢一踢,不知道这颗球会不会飞出去?”
“...现在呢?现在这颗球如何了?”
庞何自然听出小皇帝语气里的不悦了,她道:“现在这颗球已经愈来愈高愈来愈俊愈来愈有英姿愈来愈发现原来当初是庞何看错了,那不是普通的球,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神仙球。”“庞何,留你在身边朕迟早会迈向昏君之路的。”
“所以臣要滚了。”
小皇帝瞪她一眼。他以为成人了,离别就不会这么感伤,但,现在他成人了,依旧是舍不得庞何跟励皇叔。
“听说赵子明病了…”在庞何临走前,一定要问清楚。“是你把画像交给他后病了,你到底给他什么画像?”
她咕咕咕发出怪笑声:
“赵子明送给臣一副男扮女装图,臣马上转送给将要嫁给他的将军闺女拿刀训夫的画像送去给赵子明享用。”
小皇帝沉默了。
难怪,最近赵太傅很高兴提到那将军之女不抱小节,数日登门拜访,想锻炼赵子明——可以想见赵子明受苦了。
“那你…你的画像……不给他?”
庞何不以为然:“何必给呢?明明是要成亲的人,拿我的画像去意淫,我又不是半夜想作恶梦。”她一点也不内疚。小皇帝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希望庞何的画像留在天朝里,虽然他非常想留下庞何的画像怀念。船要开了。长孙励走来,依着该有的皇族礼仪,正式与皇上告别。
庞何拉过长袍,退了几步,回头看那片大海。
天朝她没有好留恋的了,爹娘的墓室已托给庞豹,她将墓室附近的泥土装了罐带走。庞何她该做的也做了,当庞豹得知她将要离开,而庞府的一切交给他时,那面上古怪复杂的表情够她笑三天了。
她很明白这几年庞家子弟不再如往常嚣张,因为上头有个最嚣张的庞国舅,这个庞国舅在他们眼里看来很虚,随时都会惹毛皇室给咔嚓,他们当然不敢太过作歹,以免将来与她一块推出去斩首。
尤其,当她告诉庞豹,它日如果圣恩不再,或者被迫离开京师时,便下乡去找那些曾造反如今努力在乡间工作的堂弟吧。
那时庞豹沉默很久,终于点头道:
“你把他们弄下乡……是这样吗?……”面色复杂到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
他想不到原来庞家小少爷还是很有头脑的吧。也不想想她可是她爹跟师父教出来的呢。船开动了,庞何迅速回头,看向在岸边的小皇帝。她做出口形:皇滴外甥,于礼不合,你该走了啊!
小皇帝不理她,直直望着这方。
她没血没泪,抹抹眼,转身不再看他。她看见长孙励朝她走来,她笑眯了眼,迎上前去。
海风凤拂拂,撩起她暗色的长袍,刹那间恍若展翅飞了起来。
她的梦想啊……
现在真的要开始了呢。
自由自在地,不受天朝拘束,追着这双温暖的眼儿,与他厮守一生一世。
她庞何,绝对是不枉此生了。
她掩嘴,吱吱吱地笑了出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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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番外(一)天朝圣儒
天朝圣儒<l>
传说中,天朝有个不世出大儒,学问无境,其貌色较之天朝的俊男美女稍嫌逊色,但举手投足间皆有仙人风范。曾有人自雪山看见他踏雪而来,白衫飘飘,几乎足不点地,其姿如莲花初开,充满圣洁之感,当下有人误以为是神仙,遂跪地膜拜。曾有人自海船上看他自奔腾大海行来,海水不沾靴,银光如轻泉,竟在他行走的那一道海上,不疾不徐地荡漾开来,恍若海神为他开道,狂风暴雨尽自他身侧而过,当然,海船上的人以为天仙来了,便也跪地膜拜起来了。也曾有弟子当不他教诲,学习世间所有的道理,有时,看他讲至趣味奥妙处,自己便轻轻笑了起来,那满室的圣洁光芒令弟子们双手合十, 满面通红地低头,不敢再亵渎。他讲课,不限地不限时,曾有远道而来的师者,与他对谈一天一夜,最后发现此人满腹学问,如无止境的宝藏,于是心悦诚服拜入他的门下。
更有樵者,自幼未习过书,路经他随处讲课的草屋时,那生动简洁的传道授业解惑,令樵者听之入迷,念念不忘,从此,他生起了好学的念头,刻苦生活之余,也拾起书本,到他年老垂垂时,依旧不忘读书之乐。天下圣儒走遍天朝每一处,教过许多人,拥有许多外人冠上的美名,但他最习惯的,还是自己的名字。庞然。
许多人怀着崇拜他的心情,走过他踏的每一寸地方,看过他看见的每一处美景,住过他选择的客栈……好奇他家乡妻子究竟是如何的绝色,才能与其匹配。
每次问到这问题,总是看见这位学者,微微地一笑,双颊透着一抹红晕,却不肯多说一句话,这令追随他的人总是好奇,庞师傅到底是有妻还是没妻?如果有,是美是丑?如果美,为什么要长年留在家乡?曾有官员中意他的才气,作主将女儿许配给他,哪怕家中有元配也没有关系,女儿愿为侧室,留个女人在他身边打理一切才是最重要。哪知,庞然腼腆但坚定地拒绝,惹得官员大怒,但终究还是不舍这个人才,放他独自一人走了。追随他的人,心里疑惑却不敢详问原因,只含蓄问道:“师傅在外远游,理该几年回故乡一次,将来若有儿子,父子儒名扬天下,这不是一件值得拍手称喜的事吗?”粗俗一点就是,师傅你不要外头的女人,那偶尔回回家,跟寂寞的师母洗洗鸳鸯浴一块盖盖被,早点生出个胖小子、将来庞家名扬天下就靠父子档。
“我不求孩子跟我一般,只求他健健康康就好。”庞然圣洁地微笑着,俊秀的面容竟又红了。当场,一票死忠跟随者倒地不起。这到底是有孩子还是没有?师傅你脸红,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师娘生得到底如何?你到底成亲了没有?如果没有,可不可以接受男风——
当然,拥有最后一个想望的弟子们被其它人彻底灭了埋尸荒野。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冬去春来,春走夏……天下大儒之名,一直不灭。甚至,已有传言,庞然出身天上神界,所以世上没有凡人可以留得住他,等他将满腹知识传授给天朝人后,便要归天去了——当时,他的名声,已经连皇宫里的老人都知道了。宫里老人连下圣旨,封此人为天朝太傅,并特例将圣儒之名赐为功名,就等他入宫来。不料,圣旨还没到,这位圣儒,就在他四十岁这一年,不小心在一场天朝小型暴动中,为了救人自悬崖滑落了。无数的跟随者因此崩溃了因此发疯了因此拿着刀替圣儒报仇去了……
而这位天下圣儒,没有其它掉崖者的好运,诸如半空被冷面侠女拦截、顺着溪水被农家女所救,以谱出动人良缘——这些奇缘,他完全没有遇见。
在掉崖的一天后,有县民在溪头发现他与其它人的尸体,于是非常好心地将他们一块搬上牛车,一路驰往衙门停尸房。这是小县,停尸房时常处干空虚寂寞的状态。当这几具尸体送入停尸房时,仵作们都手舞足蹈,因为他们热爱仵作这个行业,他们需要尸体来练习,而现在,无名尸是最佳的对象。
仵作一,进行清理尸体表面污秽处,井且记录外伤所在。
仵作二,彻底清洗尸体每一处肮脏,让他们保持自出生以来最干净。
仵作三进入停尸房,即将进行最伟大的工程。
仵作三第一眼就挑中一个不那么健壮的身体,仔细摸过光滑尸体的每一处,当然,一定也要包括隐私处,以确认与平常学习的有无不同,最后,仵作三拿起特别订做的长刀,准备一刀划破尸体的肚腹,拿出内脏来研究。
尸体,猛然震动了。
“啊啊啊啊……”停尸房传出失控的尖叫声。仵作们相互看一眼这声音,很惊恐,他们也很惊恐啊!
尸变啦!才一眨眼,一名光裸的男子拉着死人白布匆匆奔了出来。
“是尸体三号!”那男子既惊恐又狼狈,连连遮着身,凤眸瞪着停尸房里,仿佛停尸房里有多可怕的鬼怪一样。那惊吓的俊脸、活动自如的四肢、洁白有弹性的身躯,实在不像是个死人……
于是仵作们沉默了。
他们想起,先前彻底清洗这个男人,摸过这个男人的每一处……还有另一个人,也彻底摸过了……就在停尸房里,那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是仵作三号。
“你你你……”尸体三号记得非常清晰,那时他在挣扎清醒中,彻底感觉有只软软的小手摸过他全身上下,包括、包括——是女的!是女的!
当他一张开眼眸,看见这个女的正站在自己旁边,分明已经将自己全身上下的身子看个透彻,摸个过瘾。思及此,他俊秀的脸庞竟是通红,勾勒出异样的丰采。
仵作一号看傻了眼。仵作二号也看傻了眼,并且因此失神了。仵作三号看看他,再回头看看停尸房里剩下那些粗壮的尸体,惋惜地叹息着:“可惜了。”
语毕,拉上停尸房的门,继续进行她的解剖大计。这就是庞何的父母——庞老太傅与庞老娘一开始的相遇。
天朝圣儒<2>
相遇不等于成亲。但如何成亲的故事,庞然的弟子们以不清楚、不知道、拒绝回答等答复来搪塞,井以忘掉它、否决它的口号来洗掉自己的记忆。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老迈的仵作在偶尔提到陈年往事时,会想起,有一个姓庞的读书人,自从被误认为尸体后,竟然连着几次都再装成尸体进停尸房,而且是各种死法的尸体。
因为,这读书人想求亲。
他经过一夜沉淀——其实是脸红一整晚,不停想着那姑娘,发觉想要求亲的姑娘,是以停尸房为家,几乎不曾出来过的孤僻女子。他求亲被拒,活了一把年纪又不懂得追求,最后听信看戏奸人谗言,持续装成不同种类尸体来接近仵作三号。
“小三以为他是哪里来胡闹的年轻人,哪知他都有四十了,竟然连点追求的花招都不懂,就这么傻傻地被县里的人谁,一直扮成尸体去追小三,要不是小三最后对他有点意思了,恐怕他要装一辈子尸体……这年头,只有女人赖着男人,哪有男人被看光了就赖着女人呢?真是。”
那些老迈的仵作对于一些奇怪的事情总是印象深刻。“……更夸张的是,这姓庞的好像在娶小三前是个童子身哪,难怪每次他一笑,总是充满神圣的光彩,害得咱们以为他前几辈子都是吃斋念佛的和尚,这辈子不幸被小三打击到了呢,幸亏我们意志坚定没有被那书生的神圣光彩打击到……”
老仵作硬是强调着自己不受影响,再接着道:“有妇人带着小孩,说是那读书人在家乡的妻子,小孩都有七八岁大了,不管那读书人如何平心静气的否认,那妇人总是纠缠不休,那时,小三快跟读书人成亲了,这要是一认下去,只怕那读书人冒充尸体的那段日子都白费了。”
那仵作神神秘秘地,几乎把这回忆当宝物似的现宝着:“当时啊,小三也在场,她拿出解剖的刀子,一刀就划过那读书人的手臂,几乎都要见到骨了,人人都以为要杀夫了,哪知她接着又要那小孩伸出手划上,来个滴血认亲。那妇人吓得当场半晕拉着小孩连夜跑走了。小三那模样啊,冷得跟什么似的。我怀疑那读书人成亲后没好日子过。”
仵作笑得乐歪歪,似乎非常高兴地位比他崇高的读书人被吃得死死的。
当然,以上证言,被圣儒子弟有技巧地消灭在历史之中了。
天朝圣儒<3>
当庞然的第一个孩儿出生时,他为她取名庞何。她一出生,心肺就不怎么好,大夫说,没法根治,只能共存。庞然疼她入骨,对她病症却束手无策。当庞何四岁终于可以走出房外时,她穿着小小男装,已有小小妖精的娇态,她被庞然抱着,好奇地东张西望,最后指着花园里的花。
“花耶!”那红咚咚的小嘴扬着,挣脱父亲的怀抱,跑进花园里乱踩。
庞然不生气,反而笑道:“真是好精神哪!”
他身为父亲,完全无条件接纳女儿身子不佳,因病脾气任性,甚至,他的女儿要求他留胡子方便她欺负,他也一定照办。
“爹!爬墙!”庞何难得有精神,兴奋地想要爬过那面墙,但自知人小,想要奔进爹的怀里让他抱着,但眼角看见娘正进院子来,于是改投奔娘亲。
庞然一双手臂停在那里。“爹干巴巴,不好抱。”庞何理所当然道,自动缠起胖胖的娘亲。
“那面墙不能随便爬,对面是恭王府,有人的。”庞然仍然笑着,偷愉摸着自己偏瘦的身躯,再愉看那对母女。
他真的很瘦?小三没抗议过啊!
庞何掩嘴吱吱娇笑着。“爹!我们去霸了他们的家,好不好!”
“……”庞然摸摸她的头。“好啊。等你长大了,爹陪你去霸占他们的家。”
她又掩嘴得意地笑,那样子可爱到庞然都要哭了出来。这样的可爱,只有她活蹦乱跳时才有,平常躺在病床上总是奄奄一息,有好几次他都得小心贴在女儿胸口上,听听她的心跳声才安心。
“爹,我要骑那个你说的马!你当马!”
“好啊!”庞然当作没有看见妻子的不赞同马上化身为骏马,让女儿骑在背上。她又开心地直笑着,吱吱吱的,那不能笑得太大声以免伤身的小笑音,对他来说如天乐啊!
小女儿虽然一笑不致倾城,但她一双凤眼极似他的,放在女孩家脸上,那一笑风情毕露,尚且年幼已有绝色雏貌,将来长大了该如何是好?
如果能长大——如果能长大,那些天下虚名放弃了他也不会舍不得,只要他的女儿能平安长大……这个女儿,是他跟小三的。茫茫人海中,他跟小三相遇,已是奇迹,成亲十多年能生下这个女儿,他更是感谢老天。他很宠很宠,一直很宠女儿的。所以,一定要保住她的命,再生一个孩子都不是庞何,老天爷,再给他一个奇迹,让庞何这个名字的主人,一直活下去吧。
天朝圣儒<4>
“啊爹,当年那些人偶,真是要陪我入土?还是你故意吓我,激起我求此的意念?”庞何跪在床边,轻轻握住老爹的手。
庞然看着依旧任性的庞何,她凤眸微红,渐涣散的心神。
他又看向坐在床缘,扶住他,却仍是倔强的试着拉回他另一只手的妻子。
他望着他妻子良久,彼此微笑着,传递着彼此的意念,千言万语,终在这一眼里。
他的妻子小三轻轻笑着:“一切交给我。你年纪到了,自然是要升天当神仙的,等下次你在天上烦了,再回来找我们吧,我不会再拿刀肢解你的。”
她轻轻卷起他的袖子,在女儿面前亲上当年在他手臂上留下的刀疤。
十几岁的庞何愣愣看着爹娘间的举动。
“爹……”
庞然微笑着,看向女儿,把女儿的相貌刻在心里。然后,露出一个跟庞何非常相似却不该出现在老人面上的古灵精怪笑容。
要答案没有,要命一条,他的笑容是这样说的。随即,他闭上眼,安心地走了。
心神散去之时,他好像听见一个小女孩在他耳边喊着:
“爹,咱们爬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