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您偏心嘛!”完颜氏气得手一甩,“额娘,云光细绸您赏过儿媳,儿媳记得也赏了四嫂和那个贱人。还有这檀香味,这名字,哪一样都合着她,额娘,您不管您就不怕家丑外扬吗!”
德妃冷冷瞅了她一眼,心道你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不会这么当面吵嚷了!她紧绷着脸不言语,却向那拉氏李氏道:“你们瞧瞧,这手帕是玉容的吗?瞧仔细了!”
那拉氏怔了一怔,赔笑说不清楚,李氏却接了过去细细一看,笑道:“回额娘话,这针脚绣工倒像是玉容妹妹屋里那个叫做小山的丫环的,还有这檀香味跟爷平日点的香味道一样,至于是不是,奴婢也不好说!”
“那还能假!”完颜氏柳眉倒竖,恨恨道:“我早就看出来我们爷跟她有些不清不楚,哼,爷每次听人说到她、见到她眼神都变了!现在更好,居然暗通款曲,遗帕留情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还有什么勾当呢!呸,不要脸!”
德妃见她口不择言,真是又气又急恨铁不成钢,当即恶狠狠道:“闭嘴!越说越说出好话来了!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光凭一方帕子算得了什么?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未必像你想象的那样!你问过老十四这帕子怎么来的吗?”
完颜氏一怔,嚅噎着摇摇头,蛮横道:“就算问了,爷也一定不肯说的,说不定还要教训我!”
“教训你也是活该,谁叫你平日里老是疑神疑鬼的?这事我会查问清楚,可当下,谁也不许说出去,你们都听见了?外头有一个字,我谁也不饶!”德妃劈头盖脸一顿呵斥,连带着扫了众人一眼。
“额娘放心,我们自然不会说出去,不管怎样,败坏了爷们的名声,于我们还不是脸上无光!”那拉氏瞥见完颜氏满脸的不服不甘,忙旁敲侧击的提点。
德妃满意的“嗯”了一声,仰头轻轻吁了口气。正说着,小太监禀报:四爷、四侧福晋带着两位小阿哥求见。
“让他们进来!”德妃沉沉说着,忍不住一声冷笑。
康熙很喜欢两位孙子,逗了好一会才让他们走。胤禛与玉容二人带着孩子,一路言笑晏晏你侬我侬,浑然不知永和宫中刚刚上演了一场不得了的大戏。
经了一场大闹,德妃已是神情倦怠,加上弘历兄弟俩也已昏昏入睡,她的兴致更加低落,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命众人散去,只留下了玉容。那拉氏与李氏不觉相视一眼,恭声答应退了出去。只有胤禛,自踏入永和宫,他便不自觉的心下突兀,仿佛自德妃以下人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完颜氏更是满脸的别扭,听到德妃单留下玉容,他狐疑的瞟了那拉氏一眼,那拉氏却神情自若坦然处之,无丝毫不妥。
德妃随即令所有宫女都退下,自己却什么也没说,懒懒的靠在座榻上,望着一旁香炉中袅袅的轻烟出神。殿中的空气静得压抑,玉容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虽然没有胤禛那么敏锐的直觉,可也感到了不寻常。
德妃冷眼旁观,看够了她的窘迫,方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才几月不见,跟额娘就这么生疏了?”
闻到人声,玉容心中一松,笑道:“自塞外回京路途遥远,额娘一路辛苦了,奴婢不敢打扰娘娘养神。”
德妃浅浅一笑,道:“本宫倒不辛苦,你却辛苦了!一下子给老四添了两位小阿哥,阿弥陀佛,母子平安!”
玉容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垂头说“是”的份。
德妃却自顾自顺口往下说道:“尤其是大宅大院的女人,从怀孕到生子,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还真要捏一把汗!远的不说,就看你们府上耿氏,怀胎六月,一瞬间说没就没了!唉!”
“娘娘说的是,耿妹妹很可怜!”
“所以,你把弘昼过给她?”
“是,奴婢只是希望可以弥补她丧子之痛。”
“弥补?”德妃听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眉棱骨一挑,不觉笑道:“那也是她自个不小心造的孽,又不干你的事,你要弥补什么呀!”
玉容惊讶的抬眼望了德妃一眼,她终于听懂了德妃言外之意,心中暗暗叫苦。她也终于明白了胤禛当初为何不太愿意把弘昼过到耿氏名下,也许,他早料到会起风浪了吧?毕竟凭耿氏的地位身份,凭白得一子,还是她这个最得宠的侧福晋的儿子,哪会有人不嫉恨的?
眼看着德妃正在气头上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李氏与那拉氏刚刚挑的火了,她想了想,“扑通”跪下,脸色一黯,叹息道:“额娘有所不知,耿妹妹是个最老实忠厚的人!去年有天晚上,奴婢在花园中闲逛看到到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天祈祷宁愿折寿换取一个孩子以靠终生,奴婢不由就想到当初刚进贝勒府的情形,心里真是五味陈杂,便起了助她一臂之力的念头,劝爷到她那去了两次。后来她有了身孕,奴婢也代她欢喜,谁知后来又发生了那种意外,还害得她差点自缢而亡!奴婢好生后悔,当初若是不自作聪明以为帮了她,也就不会害她经受如此惨痛!思来想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心里不安,所以求了爷把弘昼过到她的名下,爷开始不肯的,说耿妹妹不配,还怪奴婢多事,奴婢再三恳求,又加上耿妹妹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也一日比一日恍惚,爷方才答应了!额娘,奴婢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欺瞒额娘!”她料定那拉氏绝不会把她当日赌气应允耿氏的诺言说出来,不然身为嫡福晋岂不大失面子?
她说话的时候,德妃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眨也不眨。玉容眼睑微垂,坦然自若神色黯然得恰到好处毫无不妥。“罢了,”德妃虽将信将疑,终于叹息道:“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一段缘由,难得你这么大度、贤惠,本宫倒是替老四欢喜!你如今刚生了两个阿哥,身子还得调养,你也不必整日伺候在他身边了,四贝勒府上你们姊妹也不少,也不能叫她们太清闲了,你说呢?”德妃一径浅笑,说得云淡风轻。
玉容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不自在,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由想道,皇家的女人们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生育的工具,其实那些天潢贵胄的皇子们也好不到哪去啊,跟**有什么分别?不管他爱不爱那个女人,他都得做她的男人,给她孩子!
“怎么不说话?”德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玉容怔了怔,道:“是,奴婢一定把额娘的意思转告四爷。”
“本宫的意思告不告诉他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德妃出言咄咄。
第二卷 第88章 一方帕子
玉容怔了怔,道:“是,奴婢一定把额娘的意思转告四爷。”
“本宫的意思告不告诉他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德妃出言咄咄。
玉容无话可说,她不可能拿二十一世纪那套说辞来辩驳德妃,那不现实。她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说着说着就让德妃钻了空子。
“是,奴婢谨记额娘教诲!”她很干脆的回答,毕恭毕敬,没有丝毫的不痛快。
“嗯——这就对了!”德妃满意的笑了。“你瞧瞧,这方手帕可是你的?”似随意,德妃漫不经意扬起手中那方帕子。
玉容满腹狐疑上前接过,用不着看第二眼她也知道那是小山替自己绣的,梅兰竹菊四样花色,一组一共四块,德妃手中这一块正是绣着梅花的。她笑着说是,心中暗自嘀咕这帕子怎么会到了德妃的手中。
德妃瞅了一眼她疑惑的眼光,并不打算释疑,只既平常又高深莫测淡淡一笑:“也是做了额娘的人了,贴身的东西总要多留个心眼,若是丢三落四,别弄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今儿我也乏了,回吧!”
玉容见这话古怪,要问吧德妃显见是不愿意说,按捺心头疑惑,答应着才刚要出去,德妃忽然又叫住她:“可读过《女诫》?”
玉容又是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德妃“哦”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合眼道:“回去抄一百遍,等下次来背给本宫听。”
“是……”心里咯得一下,除了接受,她好像没有理由说“不”的。
玉容没料到胤禛竟在皇宫门外等着她,远远望见他那穿着宝蓝团花箭袖长袍的修长身影正在宫门外缓步徘徊、低头沉思,一股温情的暖流霎时流遍全身,让她差点流下泪来!这一次不为情深,只为心底那份可为依靠的踏实与安全。至少,在经历一轮莫名其妙又来者不善的盘问之后,哪怕身心疲惫,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呵护她,给她温暖和安心。
看到她娇小的身影款款而来,胤禛终于舒了口气,原本弥漫心底的隐隐不安一扫而空。
“额娘跟你说了什么?怎么那么久?累吗?走,咱们回家!”胤禛笑着牵上她的手,扶着她登上马车。
小小的车厢将外界隔离开来,这里只属于他们俩。玉容心中大安,挽着他的胳膊,惬意的靠在他的肩头,心底是说不出的放松。闭着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只感觉岁月若能永远静好如此,此生便再无所求。
“怎么了?这么累么?额娘,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胤禛在她闭着的眼上轻轻一吻,再次问道。
玉容依然歪在他肩上,微启星眸,眼波流转,微笑道:“爷以为呢?”
胤禛突然紧蹙着眉,脸色也有些不耐,他双手扳着她的肩,紧紧盯着她的眼,道:“别给爷捣乱,快说!爷总觉得有些不对。”
玉容瞟了他一眼,极力平淡说道:“说的都是琐碎家常话罢了,然后让我抄写一百遍《女诫》,等下次入宫背给她听!”
胤禛眉毛挑了挑,似笑非笑瞅着她,不觉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道:“爷倒忘了,早该让你读读《女诫》,省得时常给爷顶嘴!”
“爷不用遗憾,您的额娘这不是在给奴婢恶补了吗!”玉容忍不住心底一阵气苦。
联想到在永和宫里感受到的那股气氛,胤禛心里雪亮,他淡淡一笑,将玉容往怀中揽,慢慢道:“爷太宠着你,有人看不过去了,额娘为这个教训了你吧?多半还让你劝爷到别人屋里去?”
玉容身子一震,算是默认了。
胤禛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道:“你会劝爷吗?”
玉容喉头仿佛被什么梗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会吗?”胤禛加重了语气。
“这重要吗?”玉容不禁气恼,扭动身子挣脱他的手。
胤禛一愣,将她整个环抱入怀,紧紧贴在自己胸前,道:“容儿,爷不要你变得贤惠,爷会生气的!”
玉容心中一荡,反身扳着他的头用力吻上他薄薄的唇,狠狠道:“容儿从来不贤惠,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你碰别的女人,我会喝醋,会酸死的!就是当初耿氏……我也后悔的!”
胤禛笑了,眼中是浓浓的情意,手轻轻抚弄她殷红饱满的朱唇,凑在她耳畔柔柔道:“爷不碰别的女人!容儿别怕,额娘那头爷自会应付。”
玉容的眼光触碰上他深邃沉静的眼眸,恍然间心底一片澄净清明。她浅浅微笑,静靠在他怀中,他的气息味道便是她最好的定魂香。
回到忘月居更衣时,那方有着淡淡檀香味绣着梅花的帕子自袖中滑出,轻飘飘落在地上。“贴身的东西总要多留个心眼,若是丢三落四,别弄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玉容捡起帕子,耳畔回响着德妃的话,她有点懵了,只顾拿着帕子傻看。
“主子?”她回过神见云儿拿起衣裳正要替她穿,忙伸手配合。云儿瞥见她手中帕子,笑道:“这条手帕倒是好一阵没见主子带着了,前些时日小山收拾东西还问来着呢!”
玉容心中一动,道:“她是什么时候问来着?”
云儿偏头想了想,笑道:“奴婢不太记得了,有好一阵了!好像是三月份皇上巡幸塞外前后吧!”
玉容“哦”了一声,心中更加疑惑,不明白隔了小半年,这帕子怎么又从德妃那里冒了出来。
正胡思乱想,小山打帘子进来,笑道:“主子,八福晋来了——咦,这帕子今年元宵那日后就不见了,主子在哪里找到的?”
玉容猛然想起来,确是元宵那天带过的,不由暗暗惭愧,心想多半是掉在八爷府了,不知哪家福晋捡到了却交到德妃手里,让德妃好好训了自己一顿。她耸肩笑笑,微云已经款款而入,口内连连笑道:“恭喜!”一身浅金桃红二色撒花竹叶纹盘金满绣滚边琵琶襟旗袍将她衬得格外华丽、高贵。
微云比大半年前仿佛更瘦了一些,精神有些疲惫,脸色也有些发白,眼神却依旧宁静淡雅,柔柔的蒙蒙的,如花开七分月有薄云,衬显出一种弱不禁风多愁善感的美。能够将热烈绚丽的大红大金色穿出脱俗的味道风韵,也就只有她了!
玉容忙笑着请她坐下叫人奉上茶来,两人闲话一阵,玉容不由打量着她笑道:“才小半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好像……有点,愁眉不展,怎么了?难道八爷变心了?”玉容压低了声音。
微云眼中蓦地一黯,摇摇头轻笑道:“胤禩对我不会变心,可是八爷么,我也拿不准,就算他不会,也有人会逼着他会!算了,别说这个了,你的孩子呢,抱来给我看看!”
玉容脸上闪过一丝扭捏,笑着让小山去把弘历兄弟抱来。微云白了她一眼,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少人羡慕你有福气!”她的话里似含着无限万般的听天由命。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粉嘟嘟的小嘴咿呀学语,挥舞的小手藕节似粉嫩柔软,大而明亮的眼睛透着清澈灵动,没一刻安静骨碌骨碌乱转。微云忍不住抱着弘历轻轻吻了一下脸颊,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子,没想到这么可爱!”
玉容“嗤”的一笑,道:“那是你赶上好时候了,你没见他们刚生出来的时候,整个脸皱成一团,又红又黑,眼睛也没睁开,难看的不得了,可把我吓了一跳!既然你觉得可爱,自己还不赶紧生一个?”
原本微云一面听一面忍不住掩口咯咯直笑,听了末一句,忽然眼底一黯止了笑,轻轻道:“这也要看缘分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大的福气?他们,他们叫弘历、弘昼是么?”
玉容笑着点了点头,道:“皇阿玛赐的名。你别这么说嘛,八爷是所有阿哥中唯一一个没有小妾的,他与你伉俪情深,你慌什么啊!倒是我……”想到德妃,她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微云悠悠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前方,淡淡说道:“若是今年我身子再没动静,明年选秀,我府里怕是要添人了!”
玉容惊诧的抬起头,不相信道:“八爷的意思?”回想起两年多以前胤禩对微云的那份深情,眼底那浓浓的痴恋,她不相信连他这样温润如玉的翩翩男子也会变心!
“是不是他的意思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这是事实!”微云脸上竟是波澜不惊的宁静柔和,只眉间的愁苦一蹴而失。
玉容无语了,同时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也许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她们最应该也必须学会的就是“入乡随俗”!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更何况说服微云那样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子。她自嘲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有跟你一样的困扰,你信吗?”她忍不住将德妃的暗示一五一十说了,随后撇撇嘴道:“咱们啊,就得过且过吧,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咯!历史自有既定滚滚车轮,咱们何必庸人自扰?”
微云轻轻一笑,眼角不觉瞟了弘历兄弟一眼,却不觉暗自心道:历史可没说弘昼是钮祜禄氏生的儿子呢,可见历史也并不全是那么回事!
第二卷 第89章 兰馨指婚
自从塞外回来,兰馨忽然变得沉静温柔多了,干净清澈的瞳仁中添了几许恋爱中的女孩子才有的柔情羞涩,原本飞扬不羁、肆意轻笑的嘴角也多了几分柔美的弧度。她还是爱笑,却不再那么张扬清爽,甜美得没心没肺,淡淡的笼烟眉轻蹙,也会低头温婉如莲般娇羞了。
她悄悄的告诉玉容,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玉容又惊又喜,笑着推她道:“去了一趟塞外把魂都丢那了!是哪个部落的少年英雄有这样福气,竟得到咱们兰馨格格青睐啊?”
“他,他不是蒙古人!”兰馨唇边泛起淡淡的娇羞的笑,声音低低的,目光朦朦胧胧透着凄迷茫然,道:“是科尔沁王子的朋友,一位福建的茶商!”
“福建的茶商?”玉容不禁愕然,追问之下,才知道康熙巡幸塞外时,恰好福建最大的茶商白氏家族的继承人白川奇正在蒙古做生意。白川奇学识渊博、豪爽大方、善于应酬斡旋,自三年前打通蒙古一片茶叶市场之后,注重商誉,诚信经营,一直大受各部落欢迎,也结识了好些蒙古王爷王子。这一次,正是应科尔沁王子代布之邀陪伴左右,没想到却遇上了兰馨。
“他还说会来京城找我呢!小四嫂,你说他会来吗?”兰馨悠悠望着天,嘴角噙着迷醉的笑,脸上迷醉的神情比三月里拂面的春风还要温柔。
玉容不忍打碎她少女的梦幻,微笑道:“他既说了,当然会来了!若是不来,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记挂!”皇家的格格,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下嫁一介商人?在康熙眼里,甚至在胤禛等人眼里,商人不过是臭烘烘、刁钻滑头、唯利是图的买卖人,再有钱也是俗人庸人一个!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兰馨的声音坚决中透着几分着急,着急中又透着浓浓的期盼。
玉容脑中“嗡”的一下,忍不住瞟了她一眼:这个丫头是真陷进去了!“他真的有这么好吗?”玉容忍不住轻轻问。
兰馨抿着的唇角牵出柔美的弧度,她慢慢垂下头去,如一朵娇羞的小花,她的双颊渐渐布起淡淡的红晕,流转明媚灿若明霞,“他哪里好我也说不上来,可是他看着我,对我笑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好快……看见他会让我觉得温暖,欢喜,看不见我会着急,会忍不住到处找他!跟他在一起,听他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也会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甜蜜!小四嫂,你说,我是不是着了魔了?”
玉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暖暖的对她笑道:“傻妹妹,别胡思乱想了!小四嫂只跟你说一句话,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好么?”
兰馨娇躯一震,直直的望着她,眼中多了几缕清明。她瞬间回神,仿佛低低的叹了一声,悠悠苦笑道:“我懂的,我是金枝玉叶嘛!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遇见他,真的!我,我只想趁着现在尽情的思念他,能再见最好,即使不能,此后今生无论怎样的命运,我都不会抱怨,不会遗憾!”
玉容默然了,不禁暗悔不该那样生硬将她拉回现实。其实身为皇家子女,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只不过在清醒的编织一个完美的梦境而已,她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梦,而她,只想沉醉一时,换此一生,于她,足矣!
晚间胤禛回来,玉容依然沉浸在兰馨的情绪中,心绪闷闷难耐。胤禛笑着揽她入怀,握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轻声道:“怎么又闷闷不乐?是想爷还是怨爷回的晚了?”
玉容不觉轻轻抬手触摸他冰凉的脸颊,怔怔的望着他,心中却想:如果我不爱他,或者他不爱我,或者我们彼此不爱,而我们偏偏又在一起,我这一生,会是何种光景?她忍不住身子轻颤,一时神思飘忽,庆幸之余又有点茫然。
“怎么不说话?”胤禛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修长的眉下是一双充满探究的瞳仁。
“爷今天回的晚。”玉容娇嗔腻在他胸前,小媳妇般幽怨。
“醋喝多了不好,”胤禛轻笑,将她轻轻揽着,道:“今儿皇阿玛交代了一件差事,爷到礼部去了一趟,总得先理出个头绪。”
“礼部?”玉容不禁疑惑起来。胤禛所领的差事向来是户部、吏部所属,与礼部没什么相干。
胤禛轻轻舒了口气,不紧不慢道:“还不是为了兰馨那丫头的婚事!”
“什么!”玉容从他怀中跳了起来,惊愕的睁大了眼。
“好端端的你叫什么?爷知道你跟她好,舍不得她,可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了!”胤禛白了她一眼,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又仿佛预料之中。
玉容咽了咽唾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问:“皇上把她指给哪家的公子了?”
胤禛凉凉望了她一眼,道:“就这次在塞外,科尔沁的王子看上她了!你别乱说出去,皇阿玛打算过几天才宣旨。”
玉容心烦意乱道:“我没这个嗜好!那,兰馨妹妹……她愿意吗?”
胤禛不觉笑起来,“你又操的哪门子心!那个代布爷去年也见过,与兰馨丫头年貌相当,倒也匹配!”见玉容默然不做声,又叹道:“你问她愿不愿意?这是皇阿玛的旨意,做臣子儿女的唯一能做的只是遵旨,她总是要嫁的,嫁一个年貌相当的,已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