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放心,奴婢的责任只是照顾好侧福晋,别的事奴婢一概不管!”小山答得很干脆,在这一点上,她是十分清楚的。
二人来到慈宁宫,放置好东西,便过去拜见太后。咋一见,玉容吓了一大跳,一个多月前那个神采飞扬、脸色红润的太后变得憔悴苍老了许多,脸色显得蜡黄无光泽,双颊凹陷,没精打采,说话都有些颤巍巍的。
太后见了她倒是很开心,扶着兰馨的胳膊,笑盈盈喘着气道:“玉容啊,回京了也不说赶紧来看望哀家,跟老四一路上还没缠绵够么?还要等哀家请你,哼,枉哀家那么疼你了!”
玉容有些不好意思,忙上前屈膝甩帕子福了一福笑道:“太后您别恼,奴婢可没一日不记挂太后,只是…只是刚回京好些事要应付就耽搁了,奴婢还正想着这几日要来探望太后呢,可巧您老人家的旨意就到了!”
“是啊,皇太太,您就别怪小四嫂了。依我看啊,不如让小四嫂多住些日子,也就补回来了!”兰馨也笑嘻嘻道。
“还是我的兰丫头向着我,就这么着了,玉容丫头,你愿意吧?”太后笑盈盈的。
玉容哪有别样话可说?忙笑着没口子的答应着。太后又细细问了她的身子有没有恢复好,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又问与胤禛一路上都做什么去了,何至于这么迟才到京;又问一回扬州的风物等等,闲话一阵,就见太后身边的宫女银烛垂首躬身捧进来一个小小的金边海棠填漆乌木托盘,上盛放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水,向着太后屈膝微笑道:“太后娘娘,药煎好了,请您服药吧!”
太后立刻垮下脸,嫌恶的皱皱眉,侧过头挥手不耐道:“拿走,拿走!闻到那股子怪味就够呛了,谁还喝得下,喝了也咽不下去!快拿走!”
银烛嘴角动了动,求救的望向兰馨,见兰馨拿眼瞟玉容,她便也转而把那道目光投向玉容。玉容自己便是最怕喝中药,此刻闻到那青花瓷小碗中明晃晃的药汁飘来一股不能言状的怪味,忍不住捂着头俯下身作呕。兰馨与银烛一怔,望着她呆住了,太后却眉开眼笑道:“还是容儿才能感同身受啊,到底咱们都是病中的人!她们只知道逼着哀家喝药,哪里明白哀家的苦处呢!”
“可是皇太太,良药苦口嘛,您不肯喝药怎么好得快呢!“兰馨讨好的笑着撒娇相劝。
太后毫不在意,“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好的慢就慢些吧,有什么要紧,我可不要给自己罪受。兰丫头不许再说了,再说哀家可要恼了!”
玉容微笑道:“太后喝不下这药还是别喝了好,为这影响了心情也对病体无益。”她见太后微笑着缓缓点头,又接着道:“可是不用药身体吃不消,也不是办法。不如,太后啊,就命太医根据太后体质病症以药入膳,做成药膳服用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想了想,笑道:“这样好,就这么办!来人,快传太医!”
太医们看病向来依着旧例行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过即为功的原则,什么病用什么现成方子,哪肯自作主张另行添减?此时听了太后要求,不得不重新细细诊脉,几位太医反复研究,终于拟定出一套药膳方子呈上,经康熙过目恩准后,交给太后小厨房,让小厨房日日照做。
太后本就不是大病,只是年老事高,旅途劳累,弄得筋松骨散、气血两虚,又受了些寒气,如今去了抵触情绪,痛痛快快按时饮用药膳,又有玉容、兰馨陪着,心一开,病体也渐渐见好了。且玉容是个好动、好热闹的,没几日,便招来了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及宫中小格格等一处玩耍、游戏,把个慈宁宫搅得喧闹翻天,偏太后不以为烦,反怡然自得享受天伦之乐,众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卷 第68章 布库摔跤

偶尔听小十六几个说起布库,玉容不禁好奇心大起,按捺不住想去瞧瞧的念头。兰馨抵不住她花言巧语诱惑,终于也动了心,寻了一日空闲,二人悄悄的换了太监服饰假扮成十五、十六、十七的随身侍从,跟着他们一道前去。
清宫规矩,未成年阿哥每天凌晨五点不到即往上书房开始学习,上午文化课学习诸子百家四书五经,下午则学骑射武艺,而布库就是其中一项。
别说玉容,就连兰馨也是第一次到布库房。满人女子从小便练习骑射,马背功夫不弱,然堂堂金枝玉叶,天之娇女,肉搏摔跤到底不雅,故而并未习学此项运动。
此刻,她们俩站在随从堆里,瞧着场上康熙特意挑选出来、老练纯熟的教习侍卫们与小阿哥们练对手。十五、十六他们存心要在姐姐与嫂子面前显摆显摆,这一日格外认真上心,一个个步伐灵活,身形矫健,口中呼喝有声,打得十分勇猛,让教习侍卫师傅纳闷不已,不约而同心想这几位小爷今日怎么那么努力?同时也大受鼓舞,越发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教习阿哥们,一时场上你来我往,精彩纷呈,看得玉容兰馨精神大振,随着众人拼命鼓掌叫好。
忽然间,小十七使了一连串漂亮的动作:身子虚晃一个,连环脚、转身、出拳,出其不意的将高出小半身的孙师傅给撂倒了。孙师傅“哎哟“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不由都停住了手上动作,不可置信的一起看了过来,小十七也一脸不可置信,呆在了当地。
“十七阿哥真是天资聪明,方才的动作是您自创的么?奴才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孙师傅爬起来讪笑着。毕竟,被一个才刚满八岁的小孩撂倒,而且还“哎哟”了一声,虽然是自己大意了,总还是有点丢人。
“不是我自创的,是小,呃,是爷身边的小容子教给爷的!”胤礼说罢得意的瞟了两位哥哥一眼。上次他打布库输得很惨,闷闷不乐,于是玉容便教了他些跆拳道与柔道,哪想到这次竟一击成功,大大挽回了面子。
胤禑、胤禄一听就知是玉容所教,心中有些吃味、不服、不甘,也不管场合地点,兄弟俩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朝玉容奔过去,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道:“小容子,你来教我们!”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不行啊!”玉容大惊,身不由己被他兄弟拉了上去,向兰馨求助望去,却见她兴奋得两眼放光,双手捂在胸前,满脸的瞧热闹。
布库教习们自动闪开一条道来,目光却如探照灯般照射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玉容。只见她长得又瘦弱矮小,垂着脑袋,缩着身子,眼皮耷拉,一脸苦相,毫无精神,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高手的气度!
若说他真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他们,也就是皮肤比他们白一点而已!
可偏偏三位小阿哥就是这么看重她!
人人心中均不以为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服之气。
玉容还没张嘴呢,就见到领头的阿克齐笑盈盈的抱拳而来,斯斯文文的含讥带讽道:“这位容公公竟然也是个练家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三位阿哥爷,不如让奴才与容公公切磋切磋,好让奴才也长长见识,如何?”此言一出,众教练侍卫纷纷附和帮腔。
胤礼忙喝道:“不行!万一伤着她怎么办!”他想着玉容乃一介女子,又是极为疼爱他的小嫂子,怎么肯让他与侍卫交手?胤禑、胤禄相视一眼,二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还有一层顾虑:万一小四嫂受了伤,四哥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于是也喝道:“比什么比?今儿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退出去,我们今天就跟小容子学!”
阿克齐等人一怔,虽然满腹狐疑,见小主子发起脾气来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怏怏告退,临走之前还不忘瞪玉容一眼。
玉容稍稍放心,瞟了随从跟班方向一眼,示意他们清场。胤禑倒也机灵,小手一指、一挥:“你、你、还有你,你们通通退出去,不许进来,听见没有!哦,你、你可以留下!”兰馨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嗓子答应一声“是”,与他三人心腹小太监站在一侧。
霎时间,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他们几人,三位小爷欢呼一声拥围上来,嚷着让玉容快教,连兰馨也在一旁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笑道:“小嫂子,我也要学,说不定将来闯荡江湖用得着呢!”
“十五姐姐,你什么时候去闯荡江湖啊?皇阿玛同意的吗?”小十七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呃,我说着玩的嘛!”兰馨脸有点红。最近她的心被玉容撩拨的越来越不安分了,整日做的江湖梦。殊不知,玉容胡吹海侃多半也是自己的梦,如今的她被胤禛看得死死的哪里还有一丝半会的自由?只好付之于想象,过过瘾了!
玉容见没了旁人,顿时放松,她伸伸胳膊腿,从从容容,手脚嘴并用吆喝着教上了。正在如火如荼之中,只听见大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涌进来一拨人,一个跋扈的声音高声嚷道:“什么小容子,真这么厉害吗?让爷也瞧瞧!”
几个人愣住了,转眼一看,吓了一跳,来人竟是十阿哥胤俄与十四阿哥胤祯带着随身小太监。兰馨机警,头一低溜到一旁躲在人后,默不作声。玉容吓得脚一软就要开溜,胤俄早已上前一把揪着她胳膊,咧嘴笑道:“听说你教了小十七几招就把老孙打趴下了,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不是!”玉容头一低,答得很快。
“是不是爷试过就知道了!”胤祯跳上前来嘻嘻笑着,跃跃欲试。
十五十六十七见到两位哥哥来了,根本插不上话,现场又有哥哥们的随从,人多,又不好说破。而且,其实他们心里也蛮期待的,想看看到底小嫂子厉害,还是哥哥厉害,因为小嫂子方才给他们演示的招式实在是很新鲜、很好用,他们都没能赢她。
玉容来不及推脱,胤祯已经展开架势欺上身来,玉容无奈,只得出手格架。十来招转瞬即过,胤祯半点便宜也讨不到,不禁很是惊奇,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老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瘦小太监。
众位阿哥中,除了年长的大阿哥戎马多年武艺不凡,剩下这些人,胤祯与胤祥乃是武功佼佼者。胤祯没想到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太监看似浑不经意的就挡开了他,他不禁重新审视了她几眼。
胤俄也目露惊讶,瞟了三个幼弟一眼,呵呵笑道:“行啊,小毛孩子们,打哪弄来这么个能人的?倒叫哥哥小看了!”气得玉容在心里咬牙直骂大嘴巴老十!
“爷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呵呵,你仔细了,爷要来真的了!”胤祯听了胤俄的话心中傲气徒然大增,微笑着说得很客气、很好心、很大度、很随和,手脚却一点也不客气、不随和。
玉容哼了一声,此时骑虎难下,她反而不那么担心了,专心致志对付胤祯。说实话,在现代学了不少功夫,在古代又跟着云儿、雪儿、戴泽及胤禛身边一干侍卫学了不少时日,她也很想检验检验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出手也是毫不客气。不知不觉,二人之间已经由开始的打布库变成了全套武功比试,腾挪转移、拳脚并用,虎虎生风,惊险刺激。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呆了,目不转睛,鸦雀无声,偌大的场中只有她二人打斗的声音。
胤祯正当争强好胜的年龄,向来自负高傲惯了,如今过百招不但还没收拾下这个幼弟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而且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他不禁有些着急,眼角一瞟,见众人目不转睛注视着小太监,目光殷切,似是盼着他赢,又见十哥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颇有幸灾乐祸之色,心下不禁酸溜溜的,火从心头起。他定了定身,脸色铁青,粗重的呼吸带动胸脯急速起伏不定,额头青筋突冒,突然昂头一声长喝,目露精光,出手如电,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快,狂风暴雨般向玉容击去。
玉容大吃一惊,受他气势所迫,情不自禁心下慌张。到底是女儿之身,又逢受伤方愈,但觉眼前一花,脑中“嗡”的一片空白,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砰”的一下胸口着了实实一拳,顿时气血上涌,“哎哟”一声向后倒去,喉咙一甜,“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下变化猝不及防,兰馨与十五十六十七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回过神来,个个脸色煞白,惊慌失措乱叫着“小四嫂”向她奔去。玉容头上的太监帽“咕嘟”滚落一旁,胤祯使劲眨了眨眼,“啊”的惊呼一声,慌忙抢上前去推开弟弟们,搂着她靠在自己怀中,又急又愧,又惊又怒颤声道:“小嫂子,怎么是你!你,你怎么样…我,我伤了你,我竟然伤了你!小石子,快传太医!”
“不要太医——”玉容喘息着,任由兰馨替她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眼波轻转,向胤祯挤出一丝笑容:“十四爷…好功夫…甘拜下风…”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真不知道——你们几个真是胡闹!”胤祯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欲冒出火来,心中又悔又痛,恨不得替她承受这般苦楚,心中无可发泄,不由气急败坏冲几个弟弟吼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没来的时候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谁知道你那么笨,又不是没见过小四嫂,居然认不出来,还下那么狠的手,要是四哥知道了,哼!”兰馨眼眶一红,几乎带着哭腔劈头盖脸的责怪胤祯。
“我——”胤祯懊恼不已,挑了挑眉,说不出话。
“我说你们还争什么,快扶小四嫂离了这再说啊。小方子,快到爷府上去拿治内伤的白露膏,快去!记着,今儿这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胤俄瞟了一眼吓呆了的三个弟弟,急急吩咐随从。
玉容合眼宁了宁神,调了调气息,觉得好些了,便伸手扶着兰馨的胳膊挣扎要起来,胤祯用力将她圈着,不理胤俄飘闪而过的目光,不容反抗道:“兰妹妹没有力气,让我扶着你吧。”
玉容哪里肯,微微摇头犹自挣扎。
“小嫂子,”胤祯苦苦一笑,道:“这样,好教我心里好受些!”
“那有劳了,十四爷!”玉容实在没力气跟他理论,她向着差点哭出声来的十五十六十七笑了笑,柔声道:“别怕,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你们都听着,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向外面说一个字,明白了吗?不然,我就让你们四哥好好教训你们!好了,现在快送我回慈宁宫吧!十爷,劳烦你等会把药悄悄送到慈宁宫。”
“你,你能走吗?”胤祯仍是一脸紧张。
玉容忍着痛挣扎着站起来,点点头道:“不是很远,不碍事!”
于是,光荣负伤的玉容在慈宁宫开始了货真价实的养病生涯。这事当然不能瞒着太后,弄得太后又气又心疼又好笑,数落一阵之后,无奈苦笑道:“我说玉容丫头,哀家让你进宫养病,你不把自个折腾出点问题来生怕对不住哀家的旨意是吧?”说得一屋子人都抿嘴笑了。
胤祯也不知是心中过意不去还是怎么的,每天必要寻个由头往慈宁宫来探望几趟,搞得粗枝大叶的兰馨都奇了怪,说十四哥哥最近怎么来慈宁宫那么勤快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玉容悚然一惊,想到瓜田李下之嫌,终于在某次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胤祯默然一愣,便不再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几天,胤禛就借着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的机会顺便去了趟慈宁宫问候太后,向太后陪笑着想让玉容与他一起去一趟永和宫陪陪德妃。玉容还没好利索,生怕受他责骂哪敢见他,躲在自己房间里面也不露。最后还是太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笑得亲切和蔼:“老四啊,玉容昨晚陪我老婆子说话累着了,今儿还没起来呢!你就先回去吧,不必等她了,想来德妃也不会介意的!”
胤禛神情一滞,心底不免疑惑,终究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只好陪着笑答应退了出去。
松了口气的玉容从屏风后面出来,笑道:“奴婢多谢太后成全!”
“呵呵,你还说呢!哀家这可是头一遭欺骗自个的孙子,你说说吧,怎么报答哀家啊?”太后开门见山。

第二卷 第69章 尴尬会面

“呵呵,你还说呢!哀家这可是头一遭欺骗自个的孙子,你说说吧,怎么报答哀家啊?”太后开门见山。
玉容嘴角抽了抽,陪笑道:“奴婢哪有什么是太后看得上的?若是太后不嫌弃,奴婢多陪陪太后就是了!”
“陪伴哀家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嘛,这可不算!哀家好久没有舒心的大笑一场了,要不,你给哀家说个笑话如何?”太后懒懒的靠着引枕,依旧笑盈盈的,兰馨听了也在一旁笑着凑趣。
玉容想了想,便笑道:“笑话倒是有一个,只不知好不好笑。”
“小嫂子说的准错不了!快说快说嘛!”见识了她的武功之后,兰馨对她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几个等级,现在正整天和小十五几个磨着她教功夫呢。
“从前有个财主盖了新房,”玉容笑着说道:“为讨吉利,便让仆人请几个人来贺新居,说几句吉利话儿。先来了个姓赵的,财主便道:‘莫非是吉星高照的照吗?’姓赵的说:‘不是,是消灭的消字去了三点,再加一个逃走的逃字——’”玉容学得惟妙惟肖,话音刚落,太后与兰馨想了想那财主的脸色,忍不住“扑哧”一声掩口而笑,“然后呢?”太后忙问。
“然后又来了个姓常的,财主又道:‘可是源远流长的长吗?’姓常的摆摆手,答:‘是当铺的当字头,下边加一个吊死鬼的吊字。’”玉容又笑着接着说,太后与兰馨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快说下去,后来呢!”
玉容道:“财主这厢气还没转过来,又来了第三个姓姜的,财主忙又道:‘莫非是万寿无疆的疆?’这姓姜的答:‘不是,是王八俩字倒着写,底下再加个男盗女娼的女字!’”玉容话音刚落,太后与兰馨早已笑得东倒西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玉容还继续有声有色道:“财主气得跳脚大骂仆人不该请这些人来,仆人火上浇油,撇着嘴道:‘他们一个个都像死了爹娘奔丧一样闯进来,我拦得住嘛我!’”
“噗!”的一声,兰馨一口茶笑喷了出去,捂胸咳嗽“哎哟”不已,太后笑得前仰后合,手帕子直擦眼泪。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识字的暗自在脑中对着情景一想,也耸动着肩膀低头闷笑,不识字的见太后、格格一大众伙笑得那么夸张,也跟着咧嘴傻笑,慈宁宫上上下下,一时俱是笑声。
正乱着,小太监躬身进来禀报:“如星姑娘来了。”自从草原一行之后,宫里便一直称呼绾绾为如星。
太后忙以帕掩嘴咳了两声,忍笑道:“倒是忘了今儿传了她了,快请她进来。”
绾绾一进来拜见了太后、格格、玉容,便笑道:“太后娘娘今儿精神可好啊,奴婢老远便听到您的笑声了!”
“你来晚了,没赶上热闹,方才玉容丫头在给我们讲笑话呢!”想着前景,太后忍不住又是一笑。
“我说给你听!”兰馨忙笑着重复一遍,绾绾听了,也忍不住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好容易止住了笑,太后笑道:“你来的正好,有什么新鲜曲子给哀家唱唱,有日子没听到你的歌声,哀家还真有些不习惯。”绾绾柔顺恬静,身世可怜,心地善良,冰雪聪明,太后对她是越看越怜,越看越爱,宫里上下也无人敢轻视她。
绾绾笑着福了一福,温婉道:“太后抬举错爱,奴婢真是受宠若惊!”说着便向太后细细说了三两支曲子,太后一笑点头,她便拨动琴弦,轻启檀口,清清呖呖唱了起来。玉容与兰馨亦坐在一旁含笑听曲。
用过午膳,太后照例要歇息午睡,兰馨被康熙叫了去。想到太后最近老说睡眠不好,玉容便禀明太后,要拉了绾绾往御花园去摘采菊花,打算晒干了给太后做一个菊花枕。太后自然喜欢,告诉她满园菊花随便摘。
重阳已过,十月初霜,菊花开得正好,园中亦多佳品,什么玉箫金管、碧玉簪、太白醉酒、碧海英风、丝路花雨、拂尘、冠珠、明珠紫霞、绿云、清涟;或曲瓣短瓣、或盘状球形、或疏管勾环、或平伸下垂;红、白、紫、绿、黄、翠、粉、金各态各色应有尽有,不下万株。迎风摇曳,顾盼生姿,姹紫嫣红,艳比春花,看得两人眼花缭乱,咂舌不已。
玉容见绾绾一脸惊喜赞赏,用肘碰了碰她,向前方努努嘴笑道:“你在这一片,我往那边去,捡着没开或者半开的摘了,那才有药效,黄白色的最好,摘满了篮子咱们就回去。”
绾绾情不自禁松了口气,点头笑着答应了。若让她摘那些绽放枝头、娇美无限的花朵,她还真有些不忍心。
深深吸了口气,阵阵馨香既清且雅,扑面而来。二人各自散入花丛中,素手轻拈,朵朵盈花落入篮中。忽觉身后有脚步声,玉容低头瞧了瞧篮子,笑道:“这么快就好了吗?我还得一会呢,等等我啊!”
“你采这些没开的花做什么啊?”
玉容吓了一跳,转身却见一男子身穿水月白衫、外罩乳黄团花马甲,身材长欣匀称,面容清朗,双目晶亮,英气十足,不是胤祯又是谁?她讶然挑了挑眉,忙站起身,搓搓手笑道:“十四爷,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