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不经意的扫视她一眼,笑道:“我也是随便这么一走就到这了,小嫂子喜欢菊花何不叫奴才们来摘,何必自己动手呢?你的伤——好些了吗?”说着眼睑下垂,手握成拳在唇边咳了一下,有些愧疚。
玉容抿嘴笑道:“你们送的药很有效,我已经不碍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菊花是采摘回去晒干了给太后做枕头的,她老人家近来睡不好,菊花枕可助安神入睡。”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我罪过就大了!”胤祯细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显而易见松了口气,又笑道:“小嫂子真是孝顺,难怪皇太太那么疼你,肯帮着你一起瞒着四哥!”说着弯腰顺手摘了几个花骨朵扔进了玉容的花篮中,自然而然道:“让我这个孙子也给皇太太尽尽力吧。”
玉容不好拒绝,也就由他。好一会,忽轻轻道:“我不想你们兄弟为了我的事而生嫌隙,那件事以后不要提了。”
“不,小嫂子,我根本没打算瞒着四哥。等小嫂子回四哥府上后,我一定亲自上门,当面向四哥请罪!”胤祯微微蹙了蹙眉,棱骨轻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也不必了!”玉容心里有些不高兴,胤禛很介意她与老十四牵扯到一块,她不愿意有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而这个老十四似乎却巴不得搅得越乱越好。
“你若是怕四哥罚我,到时候帮我求个情、说句话好了,不是都说四哥最疼小嫂子吗?”胤祯忽然换了个腔调,笑嘻嘻的略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玉容气了个怔,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欲多说,头一垂,道:“我先走了,绾绾还在等我!”不等胤祯答话,夺路便走,胤祯嘴动了动,目送她离去,嘴角不觉浮出一丝他自己也不知何意的笑容。他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么气急败坏,只不过那次是明目张胆的气急败坏,而这次是忍气吞声的气急败坏。
玉容蹬蹬蹬大步绕过一小片假山,下了斜坡,一边叫道:“绾绾,好了吗?咱们走吧!”抬头一愣,对上了胤祥与绾绾四只惊愕尴尬的眼,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就这么站着,呆住了。
反而是绾绾先回了神,微笑道:“姐姐好了么,我就来!”边说边往玉容身边走去,再也不看胤祥一眼,玉容却看到她转身的一刹那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痛楚与落寞。胤祥扯了扯嘴角冷笑两声,手一挥,大咧咧向玉容扬声笑道:“小四嫂你忙,我先走了!”
“哦,十三爷慢走啊!”玉容这才反应过来。望望胤祥的身影一闪消失在拐弯树丛后,又望望绾绾,刚要开口,绾绾耸耸肩,清亮见底的眸子毫不闪饰望向她,轻轻道:“玉容姐姐,我没想到他会来,明明已经断了,可是,为什么见了他我还会——我……”绾绾轻轻垂下头,身子有些颤抖。
玉容默默的瞧着她,心底不是滋味。她看得出来,绾绾早已情根深种,近来日渐消瘦,魂不守舍,不是为了胤祥又是为谁?
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嘴里却无法劝解她。
若不是因为胤禛那番威胁的话,她当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劝她离开胤祥的。可如今看来,她实实不能忘情,胤祥对她亦非无情。既然如此,为何要硬生生舍掉这段感情而不做努力和争取呢?玉容心中一热,一时冲动,拉起她的手捏了捏,微笑道:“你怕死吗?”
“啊?”绾绾惊愕的睁大了眼,不明白她这句劈头盖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为了他,你怕死吗?如果不怕,就不要再勉强,由着自个的心吧!”玉容叹息,她知道胤祥是不会为这事丧命的,就是不知道绾绾的命运会如何。
绾绾讶然望着她,愣住了,渐渐的,眼中大亮,光彩涌动如霞似潮,她的神情有些激荡,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为了他我什么也不怕,只要能陪着他,哪怕只活一天我也欢喜!可是,可是我怕连累他……,我不能连累他的!”
“傻瓜!你们悄悄的不叫人知道,又怎么会连累他?难道你计较名分不成?”玉容又乱出主意。她只怕胤禛,横竖只要胤禛不知道,就不会有事。
“真的可以吗?名分?我从未想过名分,我想的只是他这个人!”绾绾虽然将信将疑她的话,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欢喜,她都有点眩晕了。
“那就好,听我的吧!”玉容自作主张,决定将胤禛威胁的话直接忽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笑得自信满满,与绾绾一同回慈宁宫去。

第二卷 第70章 阿玛来京

秋高气爽,朗朗晴日,玉容在慈宁宫后院翻看着摊开晒在大簸箕里的菊花,望望天色,心下盘算着还用不了几天这些菊花就可以晒好了。太后欢喜的很,直夸她有孝心,兰馨也凑趣绣上了一个折枝菊花的枕套,就等着这些菊花装进去了。
一双手出其不意的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她身子一僵,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这么恶作剧,疑惑笑道:“是——兰馨?不会啊,你的手不会这么大、这么粗,是谁呢!喂,我猜不出来,你——”玉容一边笑着一边掰开了那双手扭转头,眼前一花,她使劲眨了眨眼,惊道:“爷!怎么是你!”
胤禛大不乐,下意识一拂袖子,沉着脸哼道:“兰馨?亏你想得出来!才一个多月就把你的爷给忘脖子后头了,还嫌爷的手粗?哼,亏爷还天天念着你!”
玉容突然就觉得很惭愧,于是堆起满脸的笑,很狗腿的拉着他胳膊嘻嘻笑道:“爷冤枉人家了,人家哪天不想着爷了?可是从前没这么玩过嘛,我哪知道是您啊!”
听她说“从前没这么玩过”胤禛不觉捂嘴咳了两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由暗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玩起这种小孩子把戏,真是丢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他揽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手抚上她的前胸,柔声道:“还疼吗?爷叫人送来的雪莲散瘀丸小山都打发你吃了没有?千万别弄得内伤才好!”
玉容身子一紧,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心一慌,舌头有些打结:“那药…是,是爷送来的啊。爷怎么——怎么知道我……啊,我已经没事了,真的!”
“你以为宫里有秘密吗?自从经过了上年宜妃那事,爷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哼,只不过你不想叫爷知道,还把太后搬出来挡着爷,爷也只好装作不知道罢了!老十四胆子倒不小,他敢动你!”胤禛脸一沉,目中精光忽现,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玉容不安的瞟了他一眼,下意识往他身上贴了贴,忙笑道:“我真的没事了,爷您别怪十四爷,都是我淘气,非得跟着小十七他们去才会发生这种事的,真的不怪他!”
胤禛心中怒火唰的窜起,手上一紧,瞪着她咬牙道:“怎么?你护着他?生怕爷伤了他?嗯?”
玉容心头一噎,心道:这是什么话?她皱皱眉有些恼。,用力挣扎不脱,气急败坏跺脚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慈宁宫!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你别转移话题,还没回答爷呢!你当真就这么护着他?”胤禛不依不饶。
玉容烦躁起来,不耐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有什么护着他的?我说的只不过是事实罢了,你自己想歪了还来怨我?难道叫我向你哭哭啼啼替我报仇才对吗?若是叫你的皇阿玛知道,我成了什么人了!”
胤禛呆了几秒,突然一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颔抵在她的前额,抚着她丝滑的秀发,低低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爷不许你护着他,你是爷的女人,只能想着爷,知道吗?”
玉容顿觉心里有些堵得慌,又有些温温暖暖、酥酥麻麻的。对上他温柔热切的目光,心又软了。她下意识环上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男性的气息。那么熟悉的味道。好些日子没闻到了,如今这味道窜入鼻端,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感受到怀中人有些迷乱的呼吸和软软靠着自己的身子,胤禛露出满足的笑容,他轻轻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低低吐气道:“乖乖的跟爷回府吧,爷想你了!天气渐凉,没有爷给你暖脚,你睡得好吗?”玉容双脚一到秋冬寒夜便凉得像冰块,一开始没少把胤禛冰得龇牙咧嘴,可是渐渐的,两人都习惯了,而且是那种离了就不习惯的习惯。
玉容心中甜蜜得有些眩晕,脸上却红了,“爷越来越没正经了,这是慈宁宫!人家要回去,也得太后发话啊!”说着抬起水汪汪泛着桃晕的秋水眼,眼中脉脉的浓情让他贪恋不已。
胤禛指尖轻轻滑过她白嫩的脸颊,宠溺的笑道:“不打紧,爷会跟太后说的,等会就说。”
“那爷打算怎么说嘛!”靠在他怀中,闭着眼,感觉很惬意,她也有点难舍难分了。
“今儿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阿玛已经下旨封你阿玛为四品典仪官,让他下个月就带着你哥哥进京任职。等会爷便向太后说,要接你出去准备准备,替你家人置办置办,太后总不会不答应的。爷答应你的事可没一刻忘记过,这下子该满意了吧?等他们到京城安置好了,爷再给你哥哥安排个差事,往后就住在京城了,你也不必再想家了!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胤禛不觉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哪想到玉容确实是傻了,不过是吓傻的。
“这,这真的定下来了?不会再变了?下个月?这么快?爷,这太意外了吧!”一紧张,玉容说的颠三倒四,眼珠子一动不动。
胤禛乐得呵呵直笑,摇摇头无奈道:“你啊,这还真高兴傻了!当然是真的了,圣旨都已经下了!乖,回屋去吧,太后估摸着午睡起来了。”
玉容心乱如麻,勉强笑笑,腿脚有些踉跄发软,依傍着他一起进殿去。
太后听了也代她欢喜,哪有不依?想了想便笑道:“这样吧,玉容丫头再多住一两日,这立马就走哀家心里也空落落的。还有,要走了也得抽空去德妃那里打个招呼才是礼数!老四啊,别直勾勾老瞧你媳妇了,你没事就先回去吧!”说得大家都抿嘴忍笑。
胤禛大囧,忙收起失望的心情,答应着去了。
这里玉容想着心事忐忑不安,兰馨依依不舍拉着她手道:“小四嫂,往后你要常来看我啊!真舍不得你走!”
玉容勉强笑笑,还没说话,太后便笑道:“兰丫头,你再乱出主意,仔细回头你四哥不饶你!”
兰馨“咯”的一笑,拍手笑道:“孙女谢太后提点,往后再也不敢了!可是小四嫂,人家可以去四贝勒府找你玩不?”说着可怜巴巴望着玉容。
饶是玉容脸皮厚,也架不住她们祖孙俩一人一句取乐,红了脸跺脚道:“太后,您也取笑人家!”
太后呵呵收住了笑,道:“好了好了,不取笑。哀家是高兴,禛儿那个性子,竟会如此待你,若不是亲见,哀家说什么也不会信。玉容啊,禛儿心细,心也重,你要好好待他,别伤了他的心,他,唉,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玉容心中砰然,忙笑道:“太后您多虑了,只要爷对玉容好,玉容是不会辜负爷的!”
太后点点头,微笑道:“不是说了今儿要上德妃那请安的吗?你去吧,顺便辞行,明儿就不必去了,后儿一早直接从哀家这里回府。”
“我也要去!”兰馨笑嘻嘻道。
“人家娘儿俩说说话,你去做什么?”太后宠溺的嗔她一眼。
“人家去听听小四嫂又说什么笑话嘛,好回来跟太后说给太后听啊!”兰馨嘟着嘴撒娇。玉容满脑门黑线,自从说了财主讨吉利话儿的笑话之后,太后喜欢听,玉容少不得又想了几个说了凑趣,托福兰馨、十五十六十七几个快嘴娃娃,这些笑话很快传遍**,把大家都乐坏了。惹得德妃喝醋,每次她到德妃跟前请安,德妃也必要她讲了笑话才准走。就连偶尔上良妃哪里坐坐,那个仙女一般的妃子也是含笑要听笑话,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这丫头,急什么嘛,玉容丫头不是还得住两天吗?等她见了德妃回来,再慢慢说也不迟啊!”太后笑得云淡风轻,兰馨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玉容苦笑。
垂头丧气出了慈宁宫没多远,迎头碰到衣抉飘飘的八、九、十、三朵金花联袂而来,玉容避闪不及,只好上前厮见。
十阿哥上上下下直瞅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侧了侧身,瞪着他道:“你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十阿哥笑嘻嘻道:“我是奇怪,谁惹你了,蔫着脸跟个苦瓜似的。”
玉容正了正色,道:“不是吧?我脸色有那么差吗?没人惹我,好着呢!没什么事,奴婢先告辞了。”
八阿哥正要点头放行,十阿哥笑道:“别啊,小四嫂,也给爷们说个笑话如何?爷们还没当面听过小四嫂说笑话呢!”
玉容心下不乐意,心想我给太后、德妃她们讲笑话那是孝心,给你们讲算什么?当我耍猴呢!于是故意胡搅蛮缠道:“光听过山水画、花鸟画、仕女画什么的,笑话是什么画?没听说过!十爷听过,不如说给我听听?”
八阿哥三人忍不住好笑起来,九阿哥也忍不住笑道:“你还说不知道?你教十六弟他们念诗,什么‘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还有什么‘西塞山前白鹭飞,东村河边爬乌龟’差点没把上书房的师傅给气死,你还有不知道的?”
玉容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不过是跟兰馨说笑解闷玩的,哪知道那几位小爷竟然说到上书房去?这可真是闹笑话了!十爷再也别提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了,不如我给十爷讲个故事如何?”
“好啊好啊,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老十立刻来了精神,一连声的催,老八老九也忍不住好奇等着她说。
玉容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从前有个傻子,别人问他什么他都说‘没有’,比如问他‘你吃饭了吗?’他说‘没有’;问他‘你叫什么?’他说‘没有’。哎,对了,十爷听过这个故事么?”
“没有。”老十脱口而出,直愣愣的等着下文。
老八老九见玉容似笑非笑,怔了怔,看看一脸茫然期待的老十,不觉相视大笑,玉容亦掩口咯咯直笑,说了声“对不住”,夺路狂奔。好一会,才听到老十气急败坏的跳脚呼喝声。
直把那三朵金花甩得没影了,玉容才停下脚步,舒了口气,想起老十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一个人嘿嘿傻乐起来。一抬头,眼前一团花团锦簇,赫然便是宜妃带着一个小宫女,张扬高傲的俏脸,正瞪起一双水杏眼斜视着她,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第二卷 第71章 临去风波

玉容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坦然自若上前稍稍福了福,垂眸淡淡道:“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说着也不等她叫起,旁若无人自顾自起了就要走。
宜妃欣赏着她一开始刹那的惊慌失措,眼中尽是得意,此时见她如此大胆,不等自己叫起就起了,不禁一怔,随即心头火起,扬眉冷然道:“怎么?德妃姐姐没教你规矩吗?”
“奴婢不明白哪里不合规矩,又惹娘娘不开心了,还请娘娘赐教。”玉容故作不解,特意把个“又”字拖长了声音。自打知道了宜妃因为什么才跟自己过不去,她可没打算再忍受下去了。
德妃挑了挑眉,语调中尽是讥讽:“到底是出身低贱,举止轻浮、不懂礼数!学那些个戏子、女先儿耍嘴皮子说几个不入流的笑话,就自以为讨了太后的欢心,轻狂得眼睛长在额头上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娘吗?你听见我叫起了你就敢起?”
玉容闲闲一笑,道:“娘娘这话奴婢不敢苟同!玉容不过学古人彩衣娱亲,说几个笑话哄太后娘娘开心,略表孝心而已,为何娘娘说得如此不堪呢?难道您不愿意看到太后娘娘开心吗?”
宜妃气得身子发软,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玉容嘻嘻一笑:“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辞了。”
“站住!”宜妃哼了一声,忍着怒气傲然道:“方才本宫没瞧见你行礼,你再给本宫行一遍!”
玉容似是打量怪物一般瞟了她几眼,信心满满的笑道:“娘娘真是好忘性,方才您已经叫起了,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呢?娘娘是最懂规矩的,宫里似乎没有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同一妃嫔行两次礼的规矩吧?奴婢生怕败坏了娘娘的名声,怒难从命!”
“你方才听见本宫叫起了吗?”宜妃冷冷问身旁小宫女。
小宫女摇摇头:“没有!”
玉容依然淡淡笑道:“这位宫女妹妹是娘娘的心腹,自然向着娘娘说话了,她的话焉能作数?”
“你!”见她强词夺理,硬把黑的说成白的还无可反驳,宜妃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肝火大动。她出身尊贵,人又俏丽出众,性子又爽直明朗,入了宫又很得康熙宠爱,又有两位出色的儿子,什么时候受过气?此时她只觉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冲,想也没想扬起手就朝玉容甩过去一耳光。
玉容焉能等着挨打,举手轻轻一格,将她的手挡在半空,冷笑道:“娘娘,奴婢敬您上了年纪、又是奴婢的长辈,不想跟您计较,您也别为难奴婢了,成吗?”
“你好大胆!你如此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本宫管不了,那就请皇上定夺吧!”养尊处优的宜妃心中恨极却无可奈何她,已经焦躁得狂怒了。
玉容轻轻放下了手,“嗤”的一笑,不紧不慢道:“娘娘,依照以往您对待奴婢的手段和奴婢的反应来看,您觉得皇上是相信您还是相信奴婢呢?皇上日理万机,娘娘跟奴婢一个小辈置气也要闹到皇上跟前,娘娘就不怕**主子们笑话吗?反正奴婢又不住在宫里,奴婢倒是无所谓的很!”
宜妃一怔,心想不错,以前的玉容在她面前胆小怯弱一句话也不敢说,还被她罚差点丧了命,谁会相信她今日的彪悍行为呢?而且以大欺小,摆明要落人口实!左想右想显而易见这个亏自己是吃定了!
“哼!”她气得一阵头晕,眼前金星直冒,脚下踉跄几下,差点跌倒。
“娘娘保重些,气得多了容易老的!”玉容伸手扶了她一把随即放手,嫣然一笑,随即轻盈摇摇而去,不理会身后那呆若木鸡的主仆。
“这个贱人,疯子,真是个疯子!”宜妃紧紧攥着手帕子跺脚恨声骂着,气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一想到宜妃吃瘪的模样,玉容就禁不住大为得意,满心痛快。哪知道还没笑几声,九阿哥妖魅若的脸庞恍然显现在眼前,那双闪亮如星的眼眸正深深的望着她。
玉容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拍拍胸口颤声道:“九,九爷,您这么悄没声息的出现会吓死人的!”想起方才欺负他额娘宜妃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见,她情不自禁有些心慌和不好意思,毕竟九阿哥对她不错。
九阿哥若无其事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想起一件事想告诉小嫂子所以又追上来了。”
“刚才追上来的?那你——”玉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底不好意思问“那你听没听见刚才我挤兑你额娘啊?”,话到一半急急刹住了。
九阿哥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目中似乎有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有。他仿佛没见到她的失态似的,继续微笑道:“还记得在塞外小嫂子托我买一套《三国演义》吗?前几天给送到四哥府上了,我是想来特意告诉小嫂子一声。”
“哦,多谢九爷费心,回头让我们爷请九爷吃饭!”玉容稍稍放了心。
“好啊,改日爷约上八哥十弟、十四弟他们一块拜访,四哥小嫂子该不会嫌麻烦吧?这就不打扰小嫂子了,小嫂子请便。”九阿哥笑道。
玉容嘿嘿笑着说“不麻烦”一边去了,临走不觉望了望他,心想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听不出来人家只是一般客套话吗?他倒好,老实不客气就答应了,还好意思带着几个陪衬的!
九阿哥暗暗好笑,耳畔默然响起方才她与额娘的对话,皱皱眉,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头竟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女人如今是他的人,会是怎样一种光景?脑海中一个激灵,忍不住身子一震,跺脚自语:“我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了德妃,回到慈宁宫,太后和兰馨一见她就笑。玉容莫名其妙,一听才知道就是方才戏笑十阿哥的事已经传开了,凡听了的人都乐坏了。玉容哭笑不得,她有些怀疑宫中是不是有一支专业素质极强的狗仔队,这报道的速度差点就赶上现场直播了。想到可怜的老十这些天还不知道怎样被人取笑呢,她真有点后悔,又想到宜妃,也是痛快过后的后悔——不是对她,是对她儿子。
“你怎么了?丫头?闷闷不乐的?要是舍不得离开哀家就先别回去好了,哀家不会嫌弃你。”
“啊,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