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坐在他身旁,轻轻笑道:“玉容只是有点失神,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这件事才算完。”
“只要太子的欠款缴了上来,剩下的就不怕他们耍花样。”
“可问题是,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关乎太子作为储君的脸面和威严,皇阿玛一定会护着太子的。而且现在牵连的太大太广,要收尾也不是那么容易吧!”玉容一针见血指出了关键。
“爷不会放弃,而且爷已经无路可退!除非皇阿玛下旨,不然爷定要彻查到底!”
“算了,反正该来的躲不了,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爷,玉容跟十三爷一样,站在你这边!”玉容说的斩钉截铁,心中苦苦搜索着关于此事在《雍正王朝》中的结果,可惜,印象很模糊,但她知道,这件事快到尾声了。
胤禛露出一丝笑容,拉着她坐在自己膝上,笑道:“容儿,爷没白疼你!这院子里的女人,也只有你跟爷一条心。”
次日,雪已经停了,四下里白得玻璃球一般耀眼。时已入春,树木多已抽枝长叶,经此大雪,密密的枝叶不得不承载了厚厚的积雪,不堪重负,枝条折断了不少,砸在地上,一地的碎雪、碎叶和断枝,狼籍而凌乱。
玉容随着那拉氏入宫探望德妃,德妃懒懒的窝在永和宫避寒。如今宫里到处风言风语,无不针对胤禛,说他冷酷无情、蛇蝎心肠、天怒人怨,连带她这个做额娘的也觉没趣,康熙看她的眼光,似乎也有些异样了。
玉容与那拉氏进了永和宫,双双福下身去请安,德妃依旧窝在榻上,只欠了欠身,笑道:“起来吧!难得你们有心,这样的天气也还记挂着我!弘辉怎样了?咳嗽好些了吗?”
“谢额娘关心,今儿好些了。”那拉氏恭顺的笑道。
“都是这鬼天气闹的!过几日天气回暖,也就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德妃说着,又向玉容笑道:“你们爷这些日子……还忙着呢?”
玉容胸口一噎,脸上微微发热,低着头笑道:“呃,爷向来都忙,额娘您是知道他的。”
德妃叹了口气,无奈笑笑,“这个老四啊,真不怕别人担心!容儿啊,平日里看起来他倒是肯听你几句话,有机会劝劝他吧,别那么倔了,尤其是跟皇上倔。”
玉容吓了一跳,忙起身道:“额娘,爷做事向来自有分寸的!朝廷中的事,玉容不懂,也不敢劝。可是玉容看得出来,爷心里,也不好过。”
德妃半响不语,好一阵方悠悠叹道:“你果然是懂他的!”说着用手撑了撑额头,面容恹恹。
“额娘这几日睡的可好?不如玉容替额娘揉一揉吧?”
德妃望着她,笑道:“那也好,今日中午你们俩就留下陪本宫用膳吧!”
那拉氏一如既往的起身笑道:“既是这样,儿媳这就去小厨房,命人准备些清淡开胃的小菜可好?”
德妃满意的笑笑:“去吧!”贴心的儿媳妇啊!
玉容站在她身后替她揉捏着,手法纯熟到不行。德妃微闭着眼享受,不禁笑道:“容儿,在府上常给老四按摩吧?”
玉容撇撇嘴道:“可不是!儿媳有时做梦都在替爷按摩呢!”
德妃听着她抱屈的语气,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道:“这个老四!”
三人用过午膳,闲聊一阵,德妃又与玉容聊上了花花草草。德妃忽瞟一眼寝殿中此时摆放的密密麻麻的盆花:杜鹃、月季、牡丹、芍药、玉兰应有尽有。德妃笑道:“容儿你前两日还说下这场大雪,园子里的花骨朵被雪一冻都会变黑、凋落、开不了花,本宫便赶忙叫人将这些花搬进来了。呵呵,若是雪后那园里的花没事,本宫可要好好罚你,看看本宫这寝宫都挤成什么样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再坐了坐,德妃见那拉氏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便笑道:“好了,本宫知道你记挂着弘辉,没什么事你们便回去吧,等弘辉好了,记得带他来玩,本宫还真有些想他了!容儿,好好照顾你们爷,他——,罢了,你们去吧!”
那拉氏与玉容忙答应着,一齐出去。没走几步,忽见馨苑的小太监飞奔过来大叫“四侧福晋留步,格格有请!”,玉容只得答应着,让小太监先走,自己恭送了那拉氏,便往馨苑去。
也是活该倒霉。刚刚走到御花园假山石下,迎头款款行来一行丽人,当先那人一手扶在小宫女肩头,柳叶眉,丹凤眼,趾高气昂,满头珠翠,身上披着墨绿金线弹花出毛披风,隐约可见里边橘红织金纹云锦旗袍,梳着精致的两把头,金钗流苏在鬓边来回摆荡,光耀夺目,好不俏丽,不是宜妃却又是谁?
玉容暗暗叫苦,只得停下脚步,躬身站在一侧屈膝请安。宜妃停住了脚步站在她跟前,却不做声,只用眼角锐利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眼珠一斜,扬着脸冷冷的望着前方,嘴角扬起一缕轻蔑的冷笑。
十秒,二十秒,四十秒,六十秒……九十妙……玉容半屈着身子,垂着头,等得腿脚发麻、腰酸身痛也没听到那一声“起”,终于忍不住微微抬了抬眼望向宜妃,眸中猛现宜妃冰冷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忍不住“啊!”的低呼一声,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放肆!在本宫面前如此有失体统,四侧福晋,这是皇宫,不是四贝勒府,由不得你想怎样便怎样!”宜妃立刻抓住机会柳眉倒竖,厉声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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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传 第53章 雪地罚跪

“放肆!在本宫面前如此有失体统,四侧福晋,这是皇宫,不是四贝勒府,由不得你想怎样便怎样!”宜妃立刻抓住机会柳眉倒竖,厉声喝斥。
“奴婢不敢,奴婢——”
“还敢顶嘴!”
“宜妃娘娘——”
“闭嘴,跪下!本宫今日要替德妃姐姐好好管教管教她这个不知规矩的媳妇,你服不服气啊?”四阿哥追查户部欠款,八阿哥与九阿哥没少替自个的门人还款,还牵扯到宜妃家近亲,宜妃早已大为恼火,正好碰到玉容,新恨旧恨凑到一块,加上她本身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忍耐得住。
“奴婢,心-悦-诚-服!”玉容见避无可避,索性板着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用力的说,心道我就看你怎么折腾,难不成你还敢要我的命不成!
宜妃听出她话中的不平不服,火气更大,哼了一声,道:“脾气倒不小!只可惜你遇着的是本宫,你且试试跟本宫扭着看看!好好跪着吧,长点记性,咱们走!”宜妃仰首挺胸,带着一行人踩着花盆底摇曳而去,留下跪在雪地中的玉容。
春日的积雪本就不结实,遇到热气化得更快。被身体上热气一烘,不多会,玉容自膝盖往下双腿便被雪水浸湿,粘湿冰冷的裤腿贴着双腿,冷沁入骨,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四下里空旷一片,毫无遮挡,冷风吹过,她忍不住连连颤抖,浑身泛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抱着身子,瑟瑟发抖,咬着乌青的嘴唇喃喃恨道:“宜妃你个混蛋,姑奶奶没招你惹你,你哪根筋搭错了找着机会就整我,你更年期啊你,阿嚏——”
一阵一阵的冷空气被吸入肺中,胸口不禁隐隐作痛,玉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脸上又冷又痛,刀割般难受。正抖成一团,猛然听到一个焦急惊讶的声音道:“小四嫂,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要不要紧!”
玉容艰难的抬眼细看,一张惶急关切的英俊面庞顿时映入眼帘,原来是胤祯。她努力让僵硬的脸扯起一丝笑容,咬着牙齿咯咯作响,一字一字舌头打着卷道:“十四爷—吉祥,奴婢—没事,是宜妃娘娘—教导奴婢呢!”
“宜妃娘娘?宜妃娘娘早走了,你快起来吧!你身上衣裳都湿了,这么冷的天,会生病的!快,我扶你回永和宫额娘那里,再做打算!”胤祯不由分说就要扶她起来。
玉容用力挣开他的手,摇摇头道:“不行,宜妃娘娘的话奴婢不敢不听,十四爷,您快走吧!”
“小四嫂,何苦作践自个身子呢!你先起来,宜妃娘娘那里大不了我去说!”胤祯又气又急,拉扯之间,玉容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胤祯真急了,道:“你疯了吗!”
“没错,我是疯了!十四爷,男女授受不亲,请您离开,奴婢的事不必十四爷管!”玉容铁了心,脸一沉,冷冷说道。
胤祯呆了呆,一跺脚,道:“小嫂子,你等着!我马上就来!”说着深深望了她两眼,一溜烟飞跑而去。
玉容长长舒了口气,轻轻的笑了:她今天就算冻死也要搞清楚宜妃到底什么意思!
不多时,德妃娘娘在胤祯与宫女太监扶持下忙忙赶来,玉容连忙磕了个头,道:“给额娘请安!”
见到冻得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玉容,德妃也吃了一惊,跌足埋怨不已,忙替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把拉着她冰凉毫无温度的手,又心疼又着急,道:“这,这是怎么了!容儿,快,快起来,起来再说!”
玉容咬着嘴唇,依旧坚决的摇了摇头,用十分恳切的语气道:“额娘,请恕容儿不能从命,容儿不想落人口实!宜妃娘娘教训容儿是容儿的福分,没有宜妃娘娘允许,玉容绝不起身!”
“宜妃?你,你怎么得罪的她?她会这么——”德妃愕然。
玉容摇摇头,道:“玉容愚钝,实在想不出来哪里得罪了宜妃娘娘,但若事出无因,宜妃娘娘也不会无缘无故责罚玉容吧?”
“好了好了,不管什么事,回头额娘做主,带你往延禧宫去跟宜妃当面说清楚,你快些起来,这样如何是好啊!来人,快扶侧福晋起来!”德妃急得直皱眉叹气。
谁知玉容也是个牛脾气,扭着身子挣开宫女的手,坚决不肯起来。
德妃无可奈何,顿足道:“容儿你,唉!你和老四怎么都这么倔呢!真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就非得让额娘操碎了心吗!”
“额娘,对不起,对不起!玉容不敢乱了宫里的规矩,请额娘体谅!”望着德妃几欲流泪的面容,她不禁有些感动。
德妃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冷然道:“走,上延禧宫!”
延禧宫里,宜妃早已将此事忘记了一干二净,此刻寝宫里烧着上等的银霜炭,烘得屋子里暖烘烘的,宜妃正歪在榻上与进宫请安的儿子胤禟、十阿哥胤俄在品茗聊天呢,胤禟又弄了些宫外新奇玩意给她,哄得她十分开心,笑颜如花。
忽见胤祯扶着面含怒气的德妃匆匆而来,不禁一怔,站起身笑道:“哟,德姐姐今儿这么有空啊,快请坐!来人,看茶!”胤禟、胤俄也连忙起身请安。
德妃扬手止住,语气有些冲张口便道:“不必看茶了!宜妹妹,姐姐今日来,是想请妹妹移就尊驾往园子里去一趟,若再迟些,只怕要出人命了!”
宜妃母子皆是一愣,“德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怎么听不懂啊!”宜妃大为不满,沉下了脸。
“好妹妹!姐姐不知道玉容那孩子到底怎么得罪了你,这样的天,你罚她跪在那雪地里也跪了半日了,你就算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德妃见她竟然忘记了这档子事,显然玉容即便得罪她也不过是极小的事情,不由暗气。
“玉容?”宜妃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一甩帕子,故作轻松笑道:“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今儿在园子里遇上她了,她行为莽撞冲撞了本宫,本宫说了她几句也就走了,她为了这个去找姐姐告状了?”
“告状?”德妃冷笑道:“妹妹多心了!玉容那孩子如今还跪在雪地里呢,说是你没叫起她不敢起,不敢违背你宜妃娘娘的旨意,妹妹你自个看着怎么办吧!是不是要请皇上做主啊?”
“她,她一直跪在那里?”宜妃愣住了,禁不住心里发麻:“这,这,我也不知道会搞成这样!那姐姐您叫她起来不就结了吗!”
“我要是叫得动她就不会过来了!没有妹妹你的旨意,她是死活都不肯起来!说是怕妹妹你怪罪!”德妃只觉胸中一股怒气憋得难受。
“额娘,咱们快去瞧瞧吧!这个天气——”胤禟不禁一旁插话。
宜妃早已失了主意,生怕玉容有个三长两短被康熙责罚,慌忙带了人一径往园子里去。雪地里的玉容见了眼前一群人影晃动,越来越近,最前面的可不正是宜妃,她冷冷一笑,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不由已软软倒了下去,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只听到一片嘈杂的惊呼……
恍恍惚惚中,玉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会冷得像冰,一会又热得像火,身子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仿佛要沉到海底,灵魂却往上飘,晕眩眩,轻悠悠的,无根无基,不知要飘向哪里。
她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脑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映像如天马行空窜梭而过,整个人处于天昏地旋的状态,不知身在何处。
“容儿,容儿,你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爷!”
“容儿,你千万要醒过来,别离开爷……”
“容儿,爷失去的太多了,爷不能再失去你……容儿……”
是谁不停的在耳畔喃喃呼唤?容儿?是叫她么?好像是吧!迷糊朦胧中,玉容偶尔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便迎上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那眼眸立时放着狂喜的光彩,双手摇动着她,拼命叫着“容儿,容儿……”她想要答应,想要睁开眼看清楚,可惜,总是力不从心,沉沉的又闭上了眼,仿佛从来没醒过。
不知过了多久,玉容终于回复了些许意识,头还是疼得要裂开一般,浑身无力就像一根随风飘游的羽毛。她慢启秋波,华丽色彩的床帐映入眼帘,不觉一怔:这似乎不是她的屋子吧?一偏头,只见胤禛闭目伏在床沿睡得正沉,她鼻子一酸,低低叫道:“爷——”听到自己沙哑到几不能辩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想要抬起手推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心中一阵感动,紧紧回握着他。
胤禛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握在掌中的小手动了动,他身子一僵,本以为是错觉,忙凝神屏息仔细感受,不错,那只手又动了动,还握着自己的指头。他猛的抬起头,正对上她温柔含笑的眸子,胤禛眼中露出欣喜已极的神色,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不住的亲吻着她的脸颊、眉间、唇边、鬓角,语无伦次颤声道:“容儿,容儿你醒了,爷就知道……容儿你不会离开爷,你吓死爷了……真醒了,乖容儿,你要再不醒,爷——”
胤禛突然定定的瞧着她,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蹙起眉带着几分霸道和怒意道:“容儿,以后不准再这么吓唬爷,知道吗?你要是再敢——”他猛的一下吻上她的唇,轻车熟路的撬开她的牙关,肆意热烈交缠着她的香舌,疯狂的吻着,火热的舌和欲望侵蚀着她。玉容娇吟一声,被他吻得几乎窒息,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就在她感觉自己要缺氧而死的时候,这个男人终于放过了她殷红的唇。
玉容软绵绵的靠在她的臂弯,大口大口喘气,“你,你想要憋死我吗!”她不满的横他一眼,犹自喘息不止。胤禛不由懊恼,下颚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满含歉意道:“乖,不生气了,爷一时太高兴,就忘了你昏睡了五日身子虚弱承受不住。怎样?还有什么不舒服吗?爷这就传太医!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玉容浑身一震,讶道:“五日?我,我昏睡了这么久吗?这是哪里?是咱们家吗?”
胤禛轻轻拍着她,无奈叹道:“是啊,你整整昏睡了五日,差点把爷吓死了!你说你那脾气怎么这么倔呢!这是额娘的永和宫,你想回家了么?等好些了咱们就回,好不好?”
玉容怔怔的望着他,忽然发觉他虽然含笑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双眸中却似有两点浓浓的哀愁驻沉在双眸之中不能掩饰,眉眼间的疲惫之感亦显然可见。她不觉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道:“爷,你瘦了好些,好憔悴。”
胤禛眼中一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有点失魂落魄,再看向她时,眼神又变得柔和了,“老天保佑,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要不然——”
“爷,发生什么事了?”瞧着他异于寻常的憔悴、疲惫、哀伤、失落,她总感觉有点怪异,心头不由一紧:“是不是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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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54章 一夜风云

“爷,发生什么事了?”瞧着他异于寻常的憔悴、疲惫、哀伤、失落,她总感觉有点怪异,心头不由一紧:“是不是户部——”
“户部的事已经过去了。皇阿玛体恤爷那两个多月太过操劳,特意嘱咐爷好好休养一阵子。”胤禛说得云淡风轻,玉容却听出了那一丝无奈与嘲讽。
可是,距她昏迷之前不过五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让康熙决定终止此事?她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的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温暖的心跳。
“容儿,弘辉没了!爷的嫡长子没了!容儿,这真的是报应吗?”胤禛紧紧捏着拳头,抿着苍白的唇,突然恨天无力的说道,语气中满是苍凉悲愤。
玉容脑中“嗡”的一下傻掉了,心口猛然大痛,眼泪立刻汹涌而出。“弘辉没了?怎么会!”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每次去找她都要扒着院门露出半个小脑袋怯怯的问一句“玉容格格,我阿玛在不在?”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在这当口,许多人都会说四贝勒爷心狠手辣惹怒了天、克死了子吧?若是自己也醒不过来,是不是也要算在他的头上?
“容儿,别哭了!都过去了,别哭!”胤禛慌乱的替她擦拭眼泪,反而叹息着安慰道。
“爷,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爷没事,爷受得住。爷自问无愧于心,没什么不能承受的!”胤禛说得冷静沉着、咬牙切齿。
玉容默默无言,渐渐止住了泪。这个倔强的人,他的心即便是在烈火中炙,在热油中烹,他的面上依然那么沉冷如冰,沉静如水。她不觉叹了口气,他们似乎,真的很像。
“你乖乖的躺一阵,爷这就命人传太医。”
“可是我想回家。”
“乖,等你好些了,还得去向皇阿玛辞行才能回家!皇阿玛特意吩咐的。”
“这事惊动皇上了?”
“宫里的事,皇阿玛什么不知道!何况你差点——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宜妃那么讨厌我?爷,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玉容盯着胤禛的眼睛,定定的问道。
胤禛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只见德妃、兰馨等簇拥着太医前来,便忙起身迎接。经太医诊治,所幸玉容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德妃忙又细细嘱咐一番,命人做些清淡粥水过来,兰馨陪在一旁向她细说这几天的事,自责不已,说若不是她让人请她过去,就不会那么倒霉在路上遇到宜妃了,玉容忙又笑着宽慰她,说了好一阵,兰馨才释怀。
次日下午,乾清宫中,玉容跪在明黄绣红花的地毯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宝座上的康熙若无其事的批完手里的奏章,抬起头淡淡道:“玉容丫头,昨日醒过来的?”
“是,皇阿玛。”
“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回皇阿玛,太医看过了,说是身子有点虚,过几日就好了。”
“躺了五天五夜人事不省,不虚就怪了!一个老四一个你,还真是!”康熙轻轻叹着气,摇了摇头。
“玉容知罪了,以后不敢让皇阿玛、德额娘和爷操心。”
“这次的事也怪不得你,可你自个想想,你这么做的代价是差点失去这条命,值得吗?”
玉容心中一颤,忙叩首道:“皇阿玛的话如醍醐灌顶,玉容惭愧!”
康熙微笑着点点头,叹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比那个老四倒是好些!这也是奇了,按说你二人都这么个不肯让步的倔脾气,竟然还合得来!”
玉容不知该如何回答,怔了怔,道:“玉容脾气不好,亏得爷肯担待一二。”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是啊,他对别的人和事也肯像对你一样担待一二,那就好了!”
玉容又是一愣,默不作声。
“往后不许胡闹了,知道么?老四府上最近事多,你多劝解劝解他吧!唉,弘辉那孩子,打小聪明懂事,竟就这么去了,真是可惜!”
玉容心中一痛,低声道:“玉容谨遵皇阿玛教诲。可丧子之痛,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解过来的,只好等来日方长,慢慢淡忘吧。”
“你说的也是!老四子嗣单薄,玉容啊,你们可得抓紧了。”康熙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
玉容不由大囧,伏地叩首,声轻若蚊应了一声。
康熙不由大笑,摆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别让老四等急了!”
玉容如释重负,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刚出殿恰好碰见胤祯迎面进来,玉容忙福了一福,道:“十四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