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不怕,欣乐自个也很乐意。”尤其在无意中见过那吕家二公子后,她是相当的乐意。
“这样。”既然母亲和小妹都很乐意,李政然也不好说太多,“那——母亲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吕家让人对了二人的八字,说这个冬上有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冬至后,一个腊月底。”
“好,我回去会尽快挪开时间。”
“政然啊,你进的这是什么军营?怎么三五个月都不见人影?”
“白老将军的新军,召回我们帮忙训练。”没有隐瞒,也没说实情。
白家?那可不得了啊。
吴氏为之高兴,因为儿子能与白家这种家族扯上关系。
李政然又与母亲聊了一会儿才回去自己的院子,期间丝毫没提到婆媳间的事。
不是他看不出端倪,是觉得妻子有能力处理,如果在没有他时,她都能生活的健康又惬意,在有了他后,定然不会一下子变笨。不过他到也有些好奇,以妻子的乖敏,应该学得会奉承母亲才对,为什么她不去学着做呢?
在听到丈夫的疑惑后,莫语欣喜不已,因为他开始关心起了婆媳关系,而且还注意到了婆婆不疼她。
“若奉承一下就能过一辈子,我自然会去做,可惜不能奉承一辈子,那会很累,我也会过得很辛苦,干脆慢慢磨合,就算磨合一辈子,我也没吃亏啊,我过了自己想过的的日子不是?而且——”头倚着丈夫的肩膀,撩起他的一绺头发卷在指间玩耍, “你不是也注意到了?”
李政然扬眉,低头看她,“我是注意到了,但那不意味着我会帮你。”处在妻子与母亲之间,他不好处理。
“不用你帮我的。”这是她的麻烦,自然是她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虽然很难,但因为她有个好丈夫,所以一切做起来就容易多了,目前首要的是——至少不能让丈夫产生误会,那边可是他的亲娘啊,“对了,我给你裁了新衣服,拿出来你试试。”最近赵絮嫣时常来找她聊天,两人也时常一起出门买些衣料、针线之类的东西。

披了件厚棉袄在单薄的中衣上,爬到箱子里翻出新衣服来,足足四套崭新的冬袍——她特意买了几绺狐毛压边,让衣服看上去正式些,穿出去也有气势,当然,剩下来的料子正好做她自己衣服镶边,而边角拼起来还可以镶到宝宝的衣服上,一点也不浪费。
让丈夫穿好,仔细打量一下哪里需要修改,“等等,这里要改一下,你先别动——”拔下发针在他的肩上比量一下——这一次不再像刚见面那次生疏害羞了,偎在丈夫怀里很是自然。
李政然展开的手臂慢慢在妻子的身后合拢,下巴抵着她的脑门有了妻儿的男人确实不一样了,会想家了,以前只是在探亲返回后有那么几天思乡,如今但凡闲下来就会想回家。
***

冬至当天,李政然难得又回来了一次,为了小妹定亲的事,这一次也终于把假期用光了,也就是说年前是不能再回家了。
“小心点。”刚下过雪,一见妻子在雪地上,李政然就惊心,过来扶住她的同时,忍不住念上一句:“你出来做什么?”
“迎你嘛。”莫语拍拍他身上的落雪,上午听驿站的卫兵送信说他下午要回来,她从早上一直兴奋到现在。
“你这个样子别到处跑吧?”看着让人害怕。
莫语乖乖地点头,因为他教训的对。
李政然从马上的鹿皮袋里拿出两锭纹银,每锭五十两的,交给莫语。
“这么多钱给我干什么?”他给她的那一千两只用了一百多两,再加上他平时放在家里的散碎银子,想用完还要加把劲呢。
“欣乐订婚,我这当大哥的总要出点礼。”
莫语也正为这事发愁,“这些日子我已经备了些礼物,不过想等你回来看过了再送到娘那儿去。”
推门进了自己的小院,一进屋,莫语便就将里屋的红缎子掀开,下面林林总总排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我与二弟妹、三弟妹商量过了,礼的分量都差不多。”三家商量好,省得不统一,所以她干脆叫了她们俩一起商议——这种时候她们到还比较听她的,说好八十两就八十两。
见都已备好,李政然也没什么意见,脱下带尘雪的外袍扔到一边,“你怎么样?”
“我很好。”找来家居服给他穿上。
李政然俯身趴在到她的肚子上——真不知他能听到什么。
“她会踢人了。”莫语忍不住想告诉他这件事,第一次做母亲,她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什么叫胎动,开始只觉得肚皮像脉搏似的跳几下,到后来肚子慢慢变大后,她才知道是宝宝在踢她,当时兴奋地不得了,可惜他不在身边。
李政然笑看着妻子的肚子,仿佛已经看到孩子一样近二十八的高龄才孵出这么一枚蛋来,委实疼得很。

***
三个儿子聚齐——
晚饭桌上,吴氏与儿子们开始商量酒宴的用菜——
正所谓入乡随俗,阳城的风俗不比历城,不能在这边丢了人,况且李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上面有三个哥哥,而且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办得太寒碜,让亲朋笑话,所以吴氏很注重这次酒席。
“是这样,酒宴的钱呢,我先从你们的家用里取出来。”李家的家用都是按年给的——以前是长子、次子两个成家立业的出钱,如今老三也成婚了,自然也要出一份,都交到了吴氏的手上,由吴氏开销用度。
“这么大的宴席,怕是那点钱不够吧?”李政然问道。
吴氏心里高兴,还是长子懂事,她今晚说这些就是这意思,老早就算过了酒席用度,她手上的钱确实不够,“是不太够。”
“母亲你只管说出数字来。”政亦也有些客人要来,自然不能在朋友、同僚间失了面子。
“母亲你说多少,我们一起缴嘛。”政昔边吃边随声。
吴氏看一圈三个儿子,道:“我算了算,加上酒水和回礼,差不多要一千左右。”
一千?!全家人除了欣乐,一致看向当家主母。
这么说每家至少要凑出三百?
政亦、政昔一年也不过三百多的俸禄,这会不会太多了点?吃完这顿大家还要不要继续过日子?
各家的女人都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丈夫,而各家的丈夫又一致看向兄长——不是他们不愿意出,只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还真是够呛,虽然都有私房钱,可毕竟各屋也要日常开销,男人们总有人际交往的用度啊。
李政然看向母亲,吴氏也有点脸热,她知道这次确实花的比较多,不过就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如今在阳县认识的又都是大人物,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不是?况且她手上的钱也比较足够,难免有手滑、脑热的时候。
“母亲都订好了吧?”李政然没什么情绪,只是很正常的寻问。
“后天就是喜日子,已经定好了,明天就要送来。”吴氏道。
先斩后奏啊!之前可一句也没跟他们透漏——众人心中暗衬。
“既然订好了,就按这个办吧。”李政然低眉继续吃饭。
其余人哪里还吃得下,一年的进账呢,谁不心疼,尤其各家的女人,新年快到了,可都盘算着买自己的东西呢,莫名其妙就给一群人吃了去!

所以饭后,当姓李的那一家五口关起门来继续商量时,媳妇、孙女们则集在了一旁的花厅里,这一回可是真正的同仇敌忾,不管以前什么磕磕绊绊,全都因为要出这么大一笔钱而站到了同一阵线。
“婆婆这也太好面子了,这么多钱呢,吃到外人肚子里算怎么回事!”赵絮嫣气得把小女儿递给了丫鬟容嬉——现在看到姓李的就上火,包括自己的女儿。
钱诗诗瞅一眼莫语,思衬一下道:“大哥是个仔细的人,干脆让大哥来打理酒席吧,也省得婆婆累着。”大哥不像是个铺张浪费的人。
莫语喂完侄女映蓉糖角,抬头看向钱诗诗,“婆婆既然都定好了,可见也没什么可打理的了。”其实钱到是无所谓,她与政然手上还有存银,只是担心婆婆会习惯这种大操大办。
“这还得了!这才是定亲呢,等明年成亲咱们全家岂不要吃糠咽菜了?你们两房人口少,我这儿可撑不住啊。”赵絮嫣现在急得想喷火,刚跟政亦说好今年给娘家的爹娘送份大礼——上次生老二时,爹娘见她又生了个女儿,担心婆家不开心,还特地包了份大礼来,她不能总占娘家的便宜吧?这都嫁进门三年了,总从娘家往婆家搂钱算怎么回事?她也是有哥哥嫂嫂的人,每次回去都要听闲话,谁受得了!
钱诗诗轻咳一声,道:“人口少未必花销少啊。”她娘家那么多姐妹,过年过节的省亲回礼都爱相互攀比,再加上她经常在贵妇场子里转悠,总有些不必要的开销,她手上的存钱也不多啊。
两人一致看向长嫂莫语,希冀她能带头反对些什么。
莫语回看向两人,这还是她们三人第一次这么齐心呢,“是有点多了。”她道。
所以啊,所以你这大嫂得出头反对啊——老二老三的共同心声。
“不过既然都定好了,也没什么办法。”婆婆到事前才透漏出来,恐怕就是担心各房反对吧?
“大嫂——”赵絮嫣撅嘴,“感情你们两家都是有钱人,手里存那么多,我跟政亦可没什么钱,他认识的人多,谁家有个喜丧都要出礼,有多少私房也不够花的呀。”
钱诗诗也蹙眉,可她不愿倒苦水,实在是怕那赵絮嫣会笑话。
莫语在心中暗暗叹口气,这老大还真不容易当,没事的时候没人理,有事的时候必要你出头,抬头看看前厅的灯火,“我看还是等他们出来问问再说吧。”

出来还能问什么呢?无非就是两个答案,一个是出,一个是不出。

***
“弟妹们都有怨言吧?”回屋的路上,李政然问莫语。
“嗯,多少都会有点,毕竟确实是多了点,各房的花销也都不小,难免要动到存银。”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等宴席办好后,让母亲把钱还给各房,这笔钱从咱们俩的家用银子里扣吧?”他说的是那一万两。
“等‘宴席办好’?”莫语玩味着这四个字,为什么要等宴席办好呢?想了一下,倏而转笑,“你这人很刁呵。”
“何以见得?”路过门槛时,他习惯性搂住她的腰。
“你非要让她们先给娘脸色看吗?”相信这笔钱出了之后,媳妇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母亲最近似乎是变得有些张扬,至少让她有些警觉,咱们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在看过媳妇的脸色后,希望她能有所收敛。
“可这里毕竟不是七番镇,想回到从前很难的。”就像她,现在再让她回到在娘家的日子也会不适应。

 

 

☆、十三 喜宴来客


政亦、政昔的朋友都不少,算一算光他们俩的朋友就来了六七桌。
见此场景,赵絮嫣特地跑到记账的门房溜达了一圈,想看看收了多少礼钱——除了亲戚外,朋友的礼钱都是各归各房的,毕竟是他们自己行出去的礼。
在确定入大于出后,赵絮嫣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至少今年能送娘家一份大礼了。看过自家的账本,她忍不住翻了翻别的两家,大哥那房不必看,大哥的朋友多半不在身边,自然不会进账太多,到是老三家的比较值得看,看完后在心中暗暗得意——说来说去还不是跟他们家差不多,也没多出多少来。
“敢问几位是?”登记礼册的是李家的本家叔叔,见有客人来,起身相迎。
赵絮嫣赶紧背过身去,怕让客人看到,怎么说偷过来看账本也是丢脸的事。
“李政然的——”一个黑袍大胡子吆喝一声,差点震碎周围人的耳膜。
是——银票呢!赵絮嫣眼角瞥到后,忍不住再看一眼。
“岳先生,您的字好看,您写吧。”
一个银袍短须、文雅的中年男人提起笔,足足写了七八页之多。
待他们一走,赵絮嫣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不禁捂嘴,三千多呢,大房这次是真得发了。
转头就跑出去找莫语——

莫语正在厨房里查看菜数,就见赵絮嫣风风火火的一头撞了进来,“大嫂,你们这次可赚足了!”
莫语莫名其妙,赚足什么?
“银子啊,收礼的银子啊。”
“啊?”莫语诧异,他们能赚什么?她娘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政然的朋友又分散在五湖四海,如今的同袍又都被关在大营里出不来,能有多少进账?
赵絮嫣忍不住伸出三根手指来!“三千!大嫂,你们有三千的礼银呐。”
莫语张口结舌,谁会送这么多礼给他们?!吃惊归吃惊,到也没高兴太多,毕竟现在收多少,以后都要还啊,礼尚往来嘛,一来一去,谁知道谁赚了?“是嘛。”她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想不到大哥才是最厉害的。”赵絮嫣为自己与莫语亲近而庆幸,当然,庆幸之余又有些落寞,满以为她家政亦才是全家最厉害的,想不到大哥的朋友那么有钱!

“客人都到齐了,他大嫂啊,该上菜了。”吴氏着急慌忙地在厨房门口喊一声,她今天穿得新衣服迎客,不好进来沾油烟,厨房和一众下人的事都是三个媳妇在管。
莫语赶紧招呼着丫头们上菜去——

糖果、凉菜上过后,厨房里开始翻炒热菜,李家三个媳妇都出来坐到门外的茶桌旁。
莫语和钱诗诗都怀着孩子,饿不得,所以厨子炒一个就挑出一些来与三位少夫人试菜。

“宁儿——”李政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叫她的名字,听得莫语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禁不住看一眼两个弟妹,好在她们没什么反应,“你怎么来了?”他是长子,客人都是他在招呼、安排。
“岳先生他们在我们院里,你去照看一下。”低声道。
“我?”她一个女子,能待客么?
“吕家的财礼到了,我要跟政亦他们点算,一会儿才能过去,你先去招呼他们一下。”
“叔伯他们不在吗?”李家本家的叔伯们都从老家过来帮忙的。
“他们也有事要忙,而且只有你见过岳先生他们,放心,只去打声招呼尽个礼数就行。”
莫语点头,伸手拆下围裙,与两个弟妹说过之后,便随丈夫一道出去——

“我听二弟妹说咱们的礼薄上有三千多两,他们的礼是不是太重了点?”他们房的礼金想必也是岳先生这帮人送的。
李政然笑笑,“不只他们几个,晚上等你看过礼薄后就知道了,刚才吃饱了么?”见四下无人,伸手摸摸她鼓胀的小腹。
“吃多了会想吐,不饿着就行了。”
“走路小心点。”在岔道口分别前,忍不住嘱咐妻子一句,“我尽快回来。”

李政然的客人只有一桌,因为大营的规矩,众人都没有假,所以只让几个有假的带礼过来。
为首的当然是那位温雅的岳先生了——
因为见过一次,所以莫语没有过分的紧张,而且因为她年纪比较小,又长得文弱,众人也没开什么重的玩笑,直到李政然出现后,一切都变了,这十多个人个个变得面目狰狞,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李政然没醉过,因为他很少喝酒,众同袍一直等着他喜宴的这天来灌他,可惜成婚的时候没能参加,所以这次趁着李家小妹的借口,干脆将婚礼差得那份礼金都补了上来,也就难怪有三千多之巨了。

因为喝得太多,李政然在酒席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了掌灯时分,醒来时,撑着欲裂的脑袋还要到前厅去。
莫语一见到丈夫,赶忙让环儿端来醒酒汤让他喝下。
“政然啊,这是你们房里的礼金。”吴氏将钱分作四份,推给大房一份,然后是政亦、政昔,“咱们本家和姑舅家的礼金一共三百三十二两,我算在酒水里一起冲账,加上之前所剩的家用二百二十两,酒席的账还剩下五百七十两,正好一家再缴一百九。”她刚才看过了各房的进账,大房三千五,二房七百二,三房六百八,绝对出得起这一百九的数,她的心也就安下了不少,今天一整天,几个媳妇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她心里也憋屈着,唉,花别人钱就是不自在啊,要看人脸色的。
各房的礼薄都由各房的女人收好。
“娘,我们几个也给欣乐买了点东西,正好今晚一起封存入库。”莫语抬手让丫头们把花厅的礼盒都搬了进来。
吴氏看过一眼,笑笑,“你们何必花这个钱。”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很重的礼啊。
莫语看一眼赵絮嫣和钱诗诗,“怕欣乐看不上眼,我们也没敢多买,想说等成婚的时候,她若想要什么先与咱们说说,也好准备。”
“不必了,你们酒酒水水的已经给她花的够多了,以后都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唉,看来孩子大了真得不由娘啊,小时候她什么都给他们,把他们养大后,一分一厘都开始跟她计较了啊。
三个媳妇都看得出婆婆口不由心,不过都没吱声,连最受宠的钱诗诗也没有,不是她们不想全身心支持她,实在是她们也有娘家,也有人际关系,总也有必要的交际啊。
“对了,他大嫂,我让你包得回礼都给全了吧?”本家和娘家的回礼与其他人不同的,她特地交代过长媳,不知她有没有办好。
“给了,不过——”莫语看一眼丈夫。
李政然刚喝完醒酒汤,接着妻子的话道:“路过账房时,我去看过,本家和娘家的回礼有别,不知母亲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这也要问?吴氏心里的火气骤然升了起来,一场酒宴办得她四处受气,连给娘家的回礼多一点都要被质问?“你舅舅、表哥、表妹和舅老爷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而且当年咱们落难时也给咱们伸过援手,我总不能太委屈他们吧。”不就多包了二两银子嘛,最多她自己拿钱补上,这点钱她还是有的。
“不是钱的问题,李家宗亲老老少少在这里帮了两天的忙,让他们看到了恐怕会不痛快,咱们家喜丧大小诸事都是他们来帮手,而宗亲家里有事,我们却不是每次都去,总不能人家来帮了忙,还给人差别待遇吧?”本来那些本宗的叔伯就因为他们家发达了而不敢登门,怕惹来攀龙附凤的嫌疑,若现在再有差别待遇,岂不更不让人登门了?“所以我跟政亦、政昔商量过了,本家宗亲和各房的娘家一律做同样的回礼,钱从我们三人的账里出。”原则问题不能随母亲的高兴,否则非弄得单门独户不可!“另外——我请二伯父回去将咱们家当年的田地盘回来,等地契弄好,就交到您手上,那是父亲留下来的,由您管着吧。”田租收起来也都是母亲一个人的,“我们虽是读书人家,可也是乡土里出来的。”最好不要忘本。
这是做什么?打一榔头给个甜瓜?吴氏生气但又无话可说,脸色微黯地坐在原处,什么话也没说。

“宁儿,晚饭好了没?”李政然头疼的很,不过宗亲本家的人忙了两天,晚饭总要去陪一下。
“好了,我让下面人在前院摆好了两桌,叔公他们应该都忙得差不多了”莫语应丈夫的话时,忍不住看过婆婆一眼,今晚他很不给婆婆面子呢,不知婆婆会不会大哭,从她进李家门,还没见过婆婆受谁的管束,前年被政亦说过一次,结果哭了好几天,大半个月都不跟政亦说话,不知这次会怎么样。

吴氏仍是与众儿女去了前院——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闹不和,小心被人笑话了去。
李家宗亲其实也不算多,李政然的父亲是独子,本家只有祖父的几个兄弟及下面的子侄。
生在乡里,单门独户会受欺负,所以家族应运而生,结成集团共同生存,李家也算得上是大户,本家宗亲多少都小有些田产,李家祖父是李家的第一位秀才公,因为勤奋好学,又聪明过人,所以家族推举并支持他继续读书,家中田产都是由兄弟之间互相帮忙打理,所以李家才自此成了书香之门,到回来有了李父,李父也跻身秀才公行列,并娶了同为书香之家的吴氏为妻,再往后就是李政然这一辈,三兄弟都颇有出息,反倒是同宗后辈仍是乡野里的殷富之户,与如今的李家格格不入,尤其吴氏又清高,所以众人轻易不上门,免得惹闲,只等喜丧、祭祖之类的大事方凑到一起来。
李家三兄弟倒是对同宗长辈颇有礼——正因为这样,但凡喜丧宗亲才会过来帮忙。
今晚上,吴氏与三位媳妇的娘家人都送到了客栈居住,家里除了李姓人,没外人,白日里这些人帮李家忙活,端菜、煮茶、登账、搬礼、照应客人,晚上自然是李家三兄弟来照顾众人,一溜排敬过去,委实喝了不少酒,各人的媳妇当然都心疼自家男人,想想看,这白也喝,晚也喝的,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可是没办法,人家姓李的一家欢嘛,她们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