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他们说了什么,她没心情仔细听,她这厢暗自难过呢,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还没咂出味来,就又没了。
“夫人?”岳先生再问一声,莫语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岳先生。
“夫人可是舍不得荆楚重新入伍?”
莫语看一眼丈夫,道,“保家卫国的事,舍不得也得舍得。”
那岳先生笑笑,“夫人好生义气,不过夫人放心,荆楚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家太远,‘青岩军’大帐就在阳县。”
莫语是窃喜的,不过被她努力控制了去,他不用走?!不用走当然最好了。
她要是知道黑骑军的纪律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在黑骑军中,战时是没有假期的,无战时,每年也只有一次探亲的机会,军官多一些,有三次,但每次也只有六天,很多路远的都是把三次并作一次,就像三年前他们成婚那会儿,李政然就是用了两年的假期才回来一趟。
***
“不高兴?”送走少将军和岳先生后,李政然低头问妻子,她看上去心情十分低落。
莫语忍不住点头,她确实很不开心,“因为知道你不可不去,所以难过。”保家卫国的事,不让去是没道理的,可谁也不愿意让自家男人去送死。
“我这次答应,为公也为私,为公——抗击胡虏,为私——白老将军一生戎马,创建白家军和黑骑军,两只军团负责了几乎整个北方的防线,他与士兵同进共出,视将士为子弟,甚至散尽家财补发朝廷克扣的军饷,黑骑军是他毕生的钟爱,每个军官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他知道每个人的长处,可惜在宏通一战损伤殆尽,不但没得到朝廷抚慰,反而被勒令解散,老将军更是被停职罢官,他不是不懂权术的人,只是不愿意随便处置了我们的荣誉,所以我尊敬他。”甚至视之如父,现在他重新出山,他自然不会不去。
莫语知道是自己太小气了,忙安慰他道:“若我说我错了,你能不能把我刚才的话给忘了?”
“不行,这是我家娘子的深情厚意,怎么能随便忘掉?”说得一本正经。
莫语知道他在开玩笑,打一下他的衣襟,“那你要怎么跟娘交代?”若婆婆知道他要重返前线,非哭死不可。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初步训练起码就要半年的时间,再说胡虏自宏通一战后,休整不足,大举进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暂时不必告诉她,省得她担惊受怕。”
“啊,对了,我来之前娘好像已经与钱家说定了婚期,过了春就要给小叔子办婚事,想一想,也没几天了,你能不能跟大营告个假,回家帮她安排一下,也省得她太累。”最重要的,她一累就老爱唠叨要儿女没用,而且都是念给媳妇听。
李政然沉吟一下,道,“上次她来时是跟我说过这事,也好,我明天就安排一下,告个长假应该不成问题,正好与你一道回去。”
“真的?”莫语难得这么高兴。
李政然瞧瞧她揪住他衣襟的手,笑道:“真的。”
☆、九 三媳妇
李政昔的妻子钱诗诗,年十八,相貌出众,才思敏捷,出身也好,父亲在县里任过职,后退居乡里做了个乡绅,财势比赵絮嫣的娘家厉害好几倍,嫁妆也带得多,满满两大车,可见今后李家这一亩三分地里的布局要有不小的改变。
初来乍到的,钱氏一点也不怵,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大家风范。
想在婆家站住脚,第一步就是先拿下丈夫,这一点她做得相当好,政昔对她是彻头彻尾的体贴——让人惊讶的难得,政昔自幼受宠,很少有他宠别人的时候,可见对这个妻子是相当满意了,连往日的“不务正业”都收敛了去,婚后三天就与大哥商量想去阳县出任公职——得力于岳丈的人脉,他的职位据说比政亦的还好,可见人脉的好处。
三个儿子全部要去阳县,想这李家也到了该搬家的时候,挑了日子往老家拜完祖宗,吴氏便着手张罗搬家的事宜。
本来钱诗诗是建议先搬进钱家位于阳城的别院,反正那边也空着,吴氏没同意,占亲家太多好处只会带来无穷麻烦,她只让二儿子政亦尽快找了处宅子,先安顿下来再说。
搬家一众的琐碎事都是三个儿子来处理,事实上是政然、政亦忙得比较多,尤其政然,他大营里的事交代好后,假期比较宽裕,而且是长子,何况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对家里的贡献相较之下很少,这种时候自然能多做点就要多做点。政亦是新上任诸事不便,只找人在阳城寻了几处宅子。而政昔,基本上是什么都没做,新婚嘛,而且他也要去阳县任职,趁着带妻子回门之际,听岳丈大人聆讯去了。
“大嫂,我来吧。”钱诗诗一进大厅,就见莫语正在打包装箱厅里的瓷器,赶紧过来打算帮忙,莫语没让,因为她穿得实在不像干活的样子,若让政昔看到了,怕又要有怨言了——前天回门归来,见媳妇进了厨房就满脸的不高兴,还真是够疼媳妇的。
“差不多快好了,你就别沾手了,喜月子还没出,还是新娘子,怎么能让你动手。”莫语赶紧阻止了她,也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钱诗诗到也没谦让太多,只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仔细打量着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大嫂,进李家半个多月了,对李家人的性格也摸了个大概,只那大哥的性格猜不透,虽然温和有礼,但又颇有些威严,政昔有些怕他,婆婆也十分倚重他,由此可见这大伯在家里的地位。这大嫂到是没什么脾气,被婆婆指使的也比较多,估计是出身不大高的缘故,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到是那二嫂比较要强,不高兴当面就会说闲话,不过这种人不值得注重——
她之所以在众多说媒的当中独独挑中这李家,主要是因为这家不大也不小,人际关系简单,而且是书香之家,这家男人的口碑又很不错,最要紧的,她曾在县城的姑舅表亲家见过李家老二李政亦一次,想着哥哥有这般风貌,弟弟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所以在暗中查过众提亲者的才貌后,决定答应李家。她出身在妻妾成群的富贵之家,虽本身颇得父亲的心,可毕竟不是嫡出的女儿,能在众姐妹中挑选到最好丈夫的可能性不大,进李家对她来说最是合适,一来他家不如钱家,但前途不错,而且论才貌,政昔不比她哪个姐妹的夫婿差,二来,以她这番才思和出身,在李家绝对能受宠于丈夫、公婆,还愁下半辈子不好过么?
“大嫂,我来吧,坐着也是坐着。”仍旧起身来到莫语身旁,外面似乎有人来了,她这么大少奶奶似的坐在一边看嫂子干活却不伸手,要被人说闲话了。
莫语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动手——
赵絮嫣进门时,就见这妯娌俩正忙着装箱,不禁在心里翻个白眼,装什么平易近人啊,“大嫂,你从县城带来的熏香可还有剩的?”
“有,我一会儿去给你拿,你身子重,别到处乱跑。”
赵絮嫣没来得及答应,吴氏正巧进来,见大儿媳、三儿媳正忙着,二儿媳却坐在一边闲喝茶,不禁有些不高兴,这老二家的天生就是个油瓶倒了不扶的主,虽说挺着大肚子不适合做事,可也不能跟个监工似的在一边闲喝茶吧,不能帮忙就好好待在屋里。
“他大嫂,你去帮政然看一下货车,外面的皮孩子多,一个看不着就爱乱翻东西。”吴氏卷袖子接替莫语的位置。
莫语应声起身,正好引赵絮嫣离开——自从老三进门后,婆婆对赵絮嫣越发看不惯,在有比较的状况下,赵絮嫣更显得不懂事,还是别让她再碍婆婆的眼了,虽说她个性强些,也虚荣些,可是个直脾气,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反倒显得可爱。当然,这并不是说新进门的钱诗诗就是个攻于心计的人,只是她太完美了,让常人有点自惭形秽到怀疑。
一进西院的门,赵絮嫣便撅嘴,道,“会咬人的狗不叫,我就看那老三家的是什么好人。”忽想起大嫂也一向不吱声,连忙道:“大嫂,我不是说你啊,我就是看不过老三家的样子,弄得婆婆一口一个‘诗诗’,都快疼出蜜来了,到不见对咱们有什么好脸色。”尤其对她。
“你若是在她跟前能少说点,她也不至于这样。”莫语是真心给她建议。
“凭什么?我在他李家最艰难的时候嫁进来的,还死皮赖脸赖着娘家帮那么多忙,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们,凭什么要我委屈?!”
莫语暗道,李家最困难的时候还不是那会儿,应该是政然未归,李父病故,卖掉所有田产的那段时间,不过她们都没经历过,想来不会明白那会儿有多困难,所以有时候想想,莫语也挺佩服婆婆,以她那性格和出身能在那种时候撑住,委实不容易,“好了,别动气了,别又气得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就要动身去阳县了,在路上疼可不好。”
赵絮嫣一把搂住莫语的手臂,“大嫂,全家就你最好。”
莫语笑笑,可见她这是看到了强势让自己彻底被孤立了,才会来找她这个大嫂共同进退。
***
往阳县的路上,因为女眷实在太多,莫语并没坐带篷的马车,而是与丈夫坐在一辆货车上,丈夫驾车,她倚着木箱坐在一旁,怕路上太惹眼,特地换了身灰布衫,绾了个高髻——看起来像个男孩。
正是暮春浅夏的日子,四处绿肥红瘦,坐在外面的风景相当不错。
“相公,‘荆楚’怎么写?”她会写“李政然”,但不知道荆楚是哪两个字。
李政然拿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荆楚”二字,“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她说“荆楚”二字时很好听。
“这样好吗?”
“没关系,很多人都称呼自家相公的字。”
很好,她就想这么叫他,因为“荆楚”两个字让人好有安全感。
“停车,快停车!”赵絮嫣的丫鬟容嬉忽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大喊大叫。
“怎么了?”一众的人都伸头过来。
“我家小姐好像要生了。”容嬉吓得脸都白了。
吴氏一听也急忙下车,身后跟着欣乐和钱诗诗,“怎么会这样,还有十多天才到日子呀!”吴氏有些手足无措,在二儿媳的马车外乱转。
“母亲,您先别着急,可能没那么严重。”李政然安抚住母亲。
莫语掀开帘子进去,没一会儿探头出来,蹙眉道:“已经破水了。”
“这可怎么办?政亦又不在,还在路上”吴氏的脸色刷白。
“我让人去请产婆。”李政然转身要走,被妻子喊住。
“来不及了。”莫语急言。
“”李政然哑然,好一会儿才对吴氏道:“母亲,看来只有辛苦您了。”这里生过孩子的只有母亲一人。
吴氏惊得下巴都合不上,没错,她是生了四个孩子,可那不代表她就会接生啊,而且以前生孩子时都是产婆和丫鬟伺候的,她只负责生,谁有工夫看啊,现在没有产婆,她的丫鬟也早八百年嫁人了,何况她还怕见血,怎么可能让她来,“我怕是不行,还是快去请产婆吧。”
李政然听着车里的赵絮嫣开始痛呼,对吴氏道:“母亲,这里只有你可以,不要紧张,你先进去看看。”
吴氏迟疑着来到马车外,帘子掀开半条缝,就忍不住倒退两步,“不行不行,我看到血就头昏。”
“母亲!”李政然有点着急。
“我来好了,你快让人烧些热水来。”莫语越过婆婆上车。
李政然认真瞧一眼妻子,“你确定你可以?”
“我在家时见过羊下崽,而且弟妹是第二胎,比头胎好生,她自己也有些经验,你快去——”紧着推丈夫走。
紧张而痛苦的等待在马车里声嘶力竭地痛呼声中更显出几分度日如年。
“大嫂,我真不行了!”赵絮嫣哀求着莫语。
“你一定行的。”莫语不停地重复这一句,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是第一次见人生孩子,“水呢?”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容嬉要水。
容嬉一见莫语手上黏糊糊的血差点没吓昏,抖着不敢过去。
“水!”慌忙之中莫语冷喝一声。
李政然伸手拿过容嬉手上水盆,背着身站到马车前,让妻子净手,莫语洗好手后,复合上帘子。
下面仍旧是冗长而痛苦的分娩。
“大嫂,我真得不行了。”赵絮嫣无力地仰躺进枕头里,觉得自己这次怕是真得过不去了,这一胎实在太难生了。
“不要乱想,孩子的头有点大,你再用用力,一定可以的。”莫语的手也有点发抖,因为时间实在拖得有点长,她也害怕,怕一尸两命。
“大嫂,若我真过不去这关,求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危急时刻,赵絮嫣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她若真没了,最遭罪的是她的孩子,政亦可以续娶,而她的女儿却没有第二个亲娘了,至少要托付个还算能靠得住的人,这大嫂虽然出身不好,不过人却还是不错的,做事也仔细。
莫语看看脸色煞白的赵絮嫣,她似乎不打算再用力,“不行,你必须把孩子好好生下来,而且你还要好好活着!”
“我”摇头,她真得没力气了,而且眼都花了,耳朵里也在轰鸣,可能真过不了这关了。
“除了你自己,谁能照顾好你的孩子?!你把他们扔给谁?谁又能比你这亲娘更强?笨蛋,你死都不怕,还怕用一下力气活下去吗?快用力,不要让孩子恨你抛下他们!”莫语情急之下露出了一丝野性,怎么说她也是猎户家的女儿,野性也是有遗传的,“快点!”见赵絮嫣有些昏迷的兆头,不顾手上还鲜血淋淋,狠狠掴了她一掌。
赵絮嫣是急脾气,且这辈子都没被人掴过掌,昏昏沉沉中生出一抹气恼和不服气,狠狠一用力,只听哇一声——
孩子降生了!
☆、十 大阳城
莫语捧着新生的白胖女婴乐不可支,急忙拿剪刀剪下脐带,再找来东西裹住,掀开帘子,丝毫不知自己满手满脸的血迹有多吓人,欣喜若狂地对丈夫大喊,“生了生了,是个胖丫头。”
李政然怔怔地看了妻子好一会儿,若说之前他只是为她的娇俏可人所惑,那么现在是真真实实喜欢起了这个小妻子——她很坚强,还有一丝掩藏起来的野性。
“娘,弟妹生了个胖丫头。”莫语生平第一次真实经历生产过程,也是第一次将一条小生命带到这世界来,高兴地不可言喻,丝毫没注意到丈夫的怔愣,忙着对一边的婆婆交代。
吴氏拍着胸脯直呼“阿弥陀佛”,随即过来李政然身边,一起看这白胖的孙女。
莫语赶紧再次钻回马车替赵絮嫣收拾善后,一番整理之后,终于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赵絮嫣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就是左腮帮子肿了老高,让莫语有些羞愧,“我刚才——手有点重了,你还疼不疼?”
赵絮嫣忍不住笑一声,虚弱地摇摇头,“大嫂,谢谢你。”
莫语赶紧摆手,“是你自己有韧力。”帮她掖好枕头,“是个白胖漂亮的丫头。”
赵絮嫣苦笑,“可惜了,受了这么大的罪,还是个丫头。”她一直希望是个儿子,这么一来对丈夫和婆婆也有个交代了,“不过这臭丫头命真大,竟生到了车上。”
“别想太多,你先休息,刚才出了不少血,我去弄碗红糖水来。”莫语给她压好被角后转身下车。
政然、婆婆、钱诗诗,以及欣乐正围在一起看小丫头。
莫语没去打扰他们,兀自来到路旁临时支起的大锅里舀一瓢热水,兑上冷水后,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渍。
李政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莫语仰头看他。
李政然弯身蹲下,与她并排,并动手给她换水。
“弟妹说可惜是个丫头,你觉得呢?可惜吗?”她问他。
李政然将清水放到她脚前,道,“若你是问我可有男女之见,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但也只能代表他的个人意见。
莫语笑一下,“说得到好听,你们李家至今还没有孙子呢。”
“也许别人有,我只是说我。”拿过布巾给她擦手,“我想我们第一个孩子一定会是个女娃儿。”
莫语转头看看四周,推他一把,嗔怪道:“你小声点。”
李政然丝毫没使力,顺着她的推拒仰身到地,吓得莫语一紧张赶紧又拽住他。
“大嫂”欣乐站在灌木之后不知该不该过去,因为大哥大嫂像是很“忙”。
莫语倏然松开丈夫的衣袖——李政然到也没有如期倒地,“什么事?”
“娘说怕容嬉照顾不周,让大嫂你暂时照顾一下二嫂。”说罢,双颊红彤彤的跑掉。
“好——”没答完,就见欣乐已经跑得不见人影,莫语忍不住回头嗔丈夫一眼,都是他的错。
***
莫语的临危不惧让李家人重新认识了她,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逆来顺受的乡下丫头,想不到蛮起来也挺厉害的,看来人谁都有三分脾气啊。
政亦是晚间赶到的,因为生孩子耽误了不少时间,李家到了六番镇就住进了客栈。
政亦回来时,母亲先给他看过了自个的女儿,他虽高兴,但高兴之中又带了一点点失望,吴氏劝慰儿子道:“是有点可惜了,不过你们还年轻,总会生下男丁的。”
政亦点点头,转身要去看妻子,却被大哥打了停。
“不要跟弟妹提男女的事,她今日差点丢了性命,好好安慰一下她才对。”李政然交代道。
“我知道的,大哥,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政亦出门。
吴氏抱着孙女不知该怎么办,儿子没将她抱回去啊,难道要跟她一道睡吗?
“母亲,给我吧,今晚先让宁儿照顾一晚。”李政然看出了母亲的窘状——虽生过四个孩子,但她也没怎么带过孩子,想来还是妻子比较靠谱些。
可当他把侄女带回屋里一个时辰后,他就后悔了——原来孩子并没有那么好养,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哺喂不说,还哭的天昏地暗,大人根本就没得睡,还要抱着她走来走去的轻哄。
“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会儿。”后半夜了,见妻子没合过眼,李政然起身过来接替她。
“你会抱吗?”莫语有些不相信,因为他抱孩子的动作实在太僵硬。
“会。”李政然接过小侄女。
“会”是个简单的字,其背后蕴含的内容实在太多,带孩子绝对没有男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他不屑或者不肖,你可以放任他带上那么一两天,他绝对会对你产生敬慕之情,顺便感恩自己的母亲。
李政然没当过父亲,也没跟孩子打过交道,只此一次就让他觉得这实在比上战场好不了多少。
没一盏茶的功夫,莫语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我来吧。”瞧他那一脑门的汗,“乖囡,伯伯抱得你不舒服了吧?不哭,咱们不让他抱。”莫语一边晃着胳膊,一边轻哄着怀里的小女婴。
李政然看着妻子来回走动着哄孩子,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为眼前这景象,也为将来,他若真去了前线,而他们又有了孩子,那么都要她一个人去面对了,若是这样,他还真得不放心,毕竟她只有十七岁,虽是长媳,却也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媳妇,最重要的,没什么人能帮她
***
阳城在历城的西北,辽城的西南,而李政然的新任职地点在阳城与辽城之间的小苍山,依山伴水,或者该说是穷山恶水,环境实在不怎么好——白老将军特地选了这么一处地方——若想练出神武之师,就不能让军士太过安逸,想见李政然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在大致勘察过小苍山的地形之后,李政然回到阳城——军士尚未入营,他们这批老黑骑军军官只是先去看一下地形地貌,方便回来制定各自的练军计划。
李家在阳城的住处靠近玄武门和六和街,六和街是阳城最热闹的街市,可以说地理位置相当不错,据说是政亦和政昔两人携力托人租来的,三进三出,虽然是旧了点,但修缮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吴氏并不知道长子再次入黑骑军的事,只道他又调了处更大的军营而已。
如今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她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眼下就只剩这个小女儿了,在老家时,无处可寻好女婿,如今到了大阳城,应该有不少好人家了吧?不过可惜的是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她把心思转到了政亦和政昔身上,希望从他们那儿给小女儿找到个好夫婿,政然那边就算了,她不喜欢行伍之人,嫌他们粗鲁,而且动不动就打仗,谁知命哪天就丢在了什么荒山野岭,可不能耽误了她这个乖俏的女儿。
李欣乐长得十分秀丽文静,但与大嫂比,她少了些娇俏,与三嫂比又少了点大家闺秀气,兴许是从小到大被母亲管太多,显得有些畏缩——太强势的母亲经常会管出忧郁的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