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他的声音,莫语蓦地放下舀勺起身,“你回来啦。”虽说已经有过夫妻生活,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如今乍一见面,仍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她刚才还像个傻瓜一样发呆。
李政然将手上的菜递给她,“是营里的伙头给的,今天先吃这些吧,明天再带你去早市。”
“好。”接过他手上的一大串鱼啊肉的,明天哪里用得着再买,这些都可以吃三四天了——李家的伙食其实挺简单,尤其几个儿子不在家时,连蛋类都有分量,莫说鱼肉了,也就难怪赵絮嫣会不高兴,想跟着丈夫走。
莫语在水盆里清洗一下双手,打算好好做一桌菜给夫君大人尝尝——她七岁就开始掌勺,手艺不错,尤其鱼肉——她家是猎户嘛,一年到头都少不了肉,她做荤菜的手艺很不错,连婆婆过年时都放给她掌勺。

李政然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颇有些感动,他家很少有这种女人——祖母在世时是个严厉的长辈,因为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家中又有长工,所以不曾见过她下厨,而母亲,本也没下过厨,后来因为父亲病倒,经济来源乍停,不得不辞了下人亲手做菜,老实说真是不怎么样,所以他们幼时喜欢偷偷跑到同宗的叔伯家里蹭饭,被母亲知道后就是一顿教训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吧,他不想娶祖母和母亲那种女子,幸运的是月老给了他个乖秀清灵的妻子。

“你”莫语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菜刀甩出去,因为他从身后搂住了她,整个人就贴在她的背上,这是要做什么?
“你忙你的。”李政然俯身将下巴搭在她的小肩膀上,看着她忙碌。
这会不会太亲密了点?即使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好像也不太好吧?“你——帮我拿点酒来好吗?”他这么搂着她,她哪里还会做菜!
酒?好说,伸开长臂将台子上的白酒拿给她。
——这人很无赖。
“你——这样,我不好做菜。”既然暗示不行,唯有明示了,她不是不懂暧昧缠绵,只是一下子接受不来,她想循序渐进一点。
可惜,男人与女人不同,他们生来就比较有攻击性,即使是最温和的男人,同处一室时也要十分小心他们。
而对李政然来说,没有妻子时,可以不去想,有了妻子后且只有两人相处时,怎么想都会往歪的地方去。
在家时,他一直很忙,从舅舅家回去,隔日又到老家拜访了同宗的叔伯,根本没时间放肆,时隔两个多月,难得她能大老远过来羊入虎口
莫语很想发笑,因为他像小狗一样亲着她的耳垂,痒麻的很,可又不好笑出来。
天色已然晦暗,唯有炭炉里的炭火散着一圈红红的光——灯早已被他的动作弄翻。他那愈见急促的呼吸和灼然发烫的手掌,弄得她呼吸不畅——
啪——刀终于还是掉了,深深地嵌入菜板里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唇舌上的纠缠,这纠缠让莫语心跳加快,即使两人有过亲密,但唇这种事有别于身体,身体可以被礼教束缚,唇却不会,所以女人对吻才会如此重视,因为那儿代表着自愿与否。
对于两个没经验的人来说,吻的确是个难度较高的挑战,但他们的悟性不低——也许他们能更快的适应彼此也说不定。
“不不吃饭了?”被他弯身抱起来时,她喃喃问着。
“等会儿。”等吃完她再说吧。

屋里很暗,只有炭炉上的一圈火光——
在眼睛熟悉了环境后,莫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那淫/妖的场面让人在忍不住自贬的同时又为之心驰,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温柔吧,她没觉得害怕,适应的很好
闷隆的春雷声从屋顶穿过,一道道闪电闪过窗纸,散射在她的肌肤上,晕了一圈白光,下雨了
还真是应上了一番云雨这话。

莫语终于跪坐到了丈夫的腿上,脸埋在他的颈间低低笑着,髻上的发针早已不知去向,长发凌乱的铺盖得到处都是,像个疯子。
“笑什么?”李政然倚到床柱上,呼吸还有些急促。
“我们是不是太没规矩了?”对着他的锁骨问。
李政然望望屋梁,“没人管的地方可以自己定规矩。”
“咱们——还要吃饭么?”抬头。
在轰鸣电闪之中,两人的视线相接,倏尔都笑了。

在一阵雷电过去后,外面早已大雨倾盆,正好与屋内的静谧相补。
她很会做菜,至少他很喜欢吃。
正吃着,李政然忽而想到了什么,翻身从床上的外袍里取了只锦袋递给妻子。
“什么?”莫语下意识地接过去。
“在京城复命时,我把一部分钱存进了‘政通号’,支取领单前几天刚送过来,放在你身边吧。”
莫语打开,发现银子的数量还真不少,“这么多!”
“十多年的军饷,加上几次战功所得的奖银,回来前一并发放了,三万多,给了母亲一万做家用,我存了两万整数在政通号里,那是魏国的头家银号,在齐国也能通用。”
“咱们齐国还要打仗?”他刻意把钱存到邻国的银号,想见自家的银号没什么保障,可不就是要打仗了?
“难说,时局动荡,也许会打起来。”
“既然如此,留在你身边比我这儿有用。”
“不,这是安家保命的钱,轻易不要动,若有什么乱子再拿出来,放在你身边比较妥当。”
“放在你那儿或者娘那儿,不会比较好吗?”他们虽是夫妻,可熟悉度还是很低,应该没到托付这种重责的时候吧?
李政然笑笑,筷子在手上微微摆荡两下,似乎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我这儿人多手杂,何况身在军中,随时都可能授命调迁,不适合放这么多钱在身边,至于母亲那儿她有时候对紧要的事分得不太清楚。”母亲一直都不太善于在钱上平衡分配,所以在父亲病后李家才会出现拮据的状况,她是个视才学和门面为首要的人,虽然如今已有所改善,不过还是放在妻子这儿比较稳妥,虽然认识不深,不过看得出来她是个会持家的妻子。
“”他相信她?!这认知令她高兴,且让她充满了被人相信的荣耀感,“好,我会好好保管的。”细心收起来,这可不只是两万两银子这么简单,是他的信任呢。

***
只有小两口的日子很好过,没人管也不必看谁的脸色,这一方小院,三间青石房都是莫语一个人的地盘,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丝毫不必在乎别人的反对。
正是春耕的好时节,她打算在院子里种些蔬菜,省得他以后想吃还要出去买,当然,耕土刨地的体力活不必她动手——丈夫的用处很多。
李政然是个读书人,又在军中待了十几年,对农耕这些事并不懂,索性他的妻子很明白,在她的指示下,他学会了不少东西。
“你怎么连这些事也知道?”停下歇息时,李政然惊奇于妻子居然还会做这种农耕的事。
莫语把水瓢放回木桶里,仰头道,“我家虽是猎户,不过也有几亩薄田,爹爹他们进山来不及回家收种时,我也会跟嫂子们一起下地。”那会儿晒得可黑了,本以为一辈子都白不回来呢,心里紧张的要命。
“你认得字,谁教得?”莫家的人似乎都认得字,这是很少见的。
“我们那儿的一个书先生,有些疯疯癫癫的,不过人很好,十几年前在下大雪的山道上被我爹和大哥捡回来的,后来就在我们那儿帮人写写信,没什么可做时,他也在村口的磨石上教孩子们学写字,最后村里人就定好,每季给他粮油,让他教村里的孩子读书,我和小弟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宁儿?”
宁儿这乳名一直是家乡人才会叫的,他叫出来的感觉好奇怪,“不是,‘莫语’两个字是他取的,他说莫宁儿太热闹,叫‘莫语’会让我平和一些,可惜——”神情有些落寞,“他后来病死了。”不过一提起那疯先生,她就会难过,“其实我认识的字也不多。”而且写得还不好看,与婆婆、欣乐她们根本是云泥之别,以前听婆婆和欣乐促膝吟诗,她都很羡慕,因为她没有娘,也不会读书——
“难过?”李政然弯身坐到了妻子身边,因为她低头不说话。
“有点,不过都过去了。”笑笑,即使没有欣乐和絮嫣那般的好出身,但她现在仍然很幸福不是?居然能撞到个这么好的丈夫!前途一片光明,再难过的事也会忘却,“你呢?我听欣乐说你十五岁就能去考举人了!”连二弟政亦都是十九岁才能考,所以他应该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了吧——人人都有攀比心理,请允许她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虚荣。
她那自豪的眼神让李政然禁不住生笑,“是,不过就算那会儿去考也未必能考上。”
“这已经很不得了了。”咬唇,心中暗道,有这么聪明、会读书的爹爹,他们的孩子应该也不会笨到哪儿去的。
李政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想开口问时,忽闻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像是有什么急事。
李政然直起身,掖在腰带上的前襟还没来得及放下,莫语忙起身跟上去,放下他腰带上的长袍前襟,顺便拍拍上面的泥土。
敲门的是个看上去有点文弱的小兵,见门一开,便急道:“李大人,您快瞧瞧去吧,咱们的人跟县衙的衙役们打起来了。”
“在大营?”地方官差什么时候能进军营打人了?!
“不是,他们到是敢啊!就在前面——”还没来得及说,一阵殴打声就传了过来。
李政然蹙眉看向离他住处不远的大街上,一群衙役正在围殴三四个穿军服的士兵——

 

 


☆、八 黑骑军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要出门,所以要开天窗拉

有人愿意行侠仗义,也就免了李政然插手。
“想不到如今这世道,人心沦丧至此,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不伸手帮忙,还站在一旁看热闹!”仗义出手的其中一人是个着紫衣宫装的女子,十□岁的年纪,个头中庸,样貌秀气,伸手却干脆利落,解决完几个衙役收剑归鞘后,斜一眼袖手围观的李政然,这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
“孟秋。”一旁的中年男子提醒女子一句,让她少说一句。
那叫孟秋的女子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懒得瞅李政然。
“李教官。”县大营的副统领康启一路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军营门口找他们打群架?!找死!今天非让他们有去无回不可!
李政然笑笑,“我也是刚到,是这两位侠士出手制服了他们。”
康启很尊敬李政然,不只是因为他黑骑军卫戍长的出身,还因为他是实干型的人物,而且不争功也不抢人风头,就算训练列兵得了嘉奖被他和刘统领夺走也没半句怨言——不论什么时候,有本事被人依仗的,那都是强人,尤其这强人还不在意被埋没,那简直是天赐的良友!
康启先对李政然笑笑,后才看向那出手的一男一女两个侠士,拱手道:“在下历城大营统领康启,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客套。”那青袍、短须、颇有几分英气的白面中年人拱手还礼。
康启来不及说话,就被地上头破血流的士兵拽住了裤腿,“康大人,这帮孙子养的不能放过他们。”
康启看看地上四个倒地痛叫的列兵,他娘的,怎么说也是县大营出来的,对付几个地方上的衙役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还被一男一女两个平头百姓给救了,也太给他丢脸了!索性是一打二,否则他非把他们拎回去吊两天不可,“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头破血流的卫兵支支吾吾的,似乎很不情愿说出来。
“娘的,被人揍成这样,脸早没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卫兵清清嗓子,小声道:“他们抢了凤仪楼里的白牡丹”
李政然和一旁的中年男子不约而同都抬手蹭蹭下巴——怕笑出来,弄了半天居然是为了争窑姐!
“”康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抬腿就给了那卫兵一脚,“丢人吧,你们就!”
未免讲出什么更丢人的话来,康启让人把四个伤兵和七八个衙役全部带走。
临走前,李政然指了指那几个衙役,意思让康启不要太过分,他一向只负责训练场上的事,从不插手大营的内务,不过今天有必要提醒一句,怕他们将这几个衙役收拾地太过分。
“我心里有数,行,李教官,您忙着。”就这么扬长而去了,完全忘记了那拔刀相助的一男一女。

待一行人离开之后,李政然也向那中年男人拱手,转身打算离开——
“敢问这位可是李荆楚李教官?”中年人见他要走,急忙出声相问。
他的问话引来了两个人的微讶,一个是李政然,因为他叫他李荆楚,另一个则是那秀气女子。
“正是在下,这位怎么称呼?”李政然快速打量一眼这男人,再次确定他们之间不认识。
“在下姓叶,叶孟生,阳县大营副统领,这是我家小妹,名唤孟秋。”顺带介绍一下秀气女子的身份,“我们就是来专门拜访李教官你的。”
阳县?那到有可能知道他的字号,因为同袍林木珍就在那儿任职,“叶大人。”李政然回身拱手一礼。
“不必客气,我与小妹到历城探亲,也受木珍老弟的维托,特来拜会李教官。”
“那,叶大人、叶小姐请。”示意一下自家的门口。
叶孟秋一改刚才的鄙夷之态,暗自好奇的打量李政然原来他就是林大哥口中的李荆楚啊,还真是跟想象里的不一样呢,似乎更稳重、文质一些,而且长得还蛮好看的。
莫语仍站在门口,见丈夫领回来一男一女,颇有些不解,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事,她只管待客就是了。
“内子。”李政然向叶氏兄妹介绍莫语,不过并没有介绍他们。
莫语福身点头,暗想这两人必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因为他没跟她介绍。
叶氏兄妹各自打量一番莫语,叶孟生是男人,自然不好看得太仔细,只是一眼带过,不过看得出这位夫人很秀丽温婉,而同为女子的叶梦秋就看得比较仔细——
这李夫人虽是一身朴素,但掩不住一个俏丽的小妇人,看形貌,只简单绾了个坠马髻、髻上扣一支紫铜发扣、穿一件收腰白布衫、碧裙、腰上还围着一条素布围裙,肤色白净,脸蛋圆润,眉宇间透着温驯,一看便知是个善持家的小媳妇。
女人向来比男人敏感,所以莫语很清楚这位紫衣美人儿在打量自己,不过她没动声色,只向她点点头。
进屋奉上茶后,莫语退到丈夫身后——按婆婆教的规矩,她本不该出席丈夫的会客之所,不过鉴于这三间房子是通房,没有遮拦,她只好退到丈夫身后的软凳上静坐。
叶家兄妹来拜访的目的是为了延揽李政然到阳城大营去,被李政然委婉地拒绝了——他在历城待得很好,刘、康两位统领虽然有些无能,但不至于慢待他,最重要的,他们无心上进,根本不愿挣着去打仗,如今时局动荡,朝廷里党争的厉害,内乱在即,他不愿掺和进去,打胡人可以拼命,至少那是保家卫国,为了上面那些权贵争权夺利而丢命就太不值了,上次见同袍王萌时,就听说阳城大营归了司马丞相一派,如今正是厉兵秣马之际,林木珍知道自己劝不动他,特地让上司亲自来,不过他心意已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有一天胡人大举进犯,李教官可还会是如此想法?”尽管谈的不多,不过叶孟生很欣赏这年轻人。
“若胡人再次大举来犯,黑骑军重整旗鼓,在下自然责无旁贷,家国安危,匹夫之责,必当效力军前。”
叶孟生点点头,心道这李教官还真是个不图名利的人物,虽有些可惜他的才能,不过也颇有些佩服,“也罢,今日也算认识了荆楚老弟,他日来历城,必再次拜会。”
一番寒暄之后,叶氏兄妹告辞,转出李政然夫妇的视线后,叶孟秋问兄长道:“大哥,你真不打算延揽到这个李政然?我听说白家已经开始暗中收揽这些黑骑军旧部了,不快一点,恐怕这些有能力、有实战经验的阵前军官都会被白家掳走,真到那时可就晚了。”
叶孟生沉默半刻,淡道:“白老将军一代名将,抗胡人有奇功,怕就是有心跟他抢也抢不过他,咱们这段时间拜访了这么多黑骑军校尉、执戟,没几个愿意入咱们的伙,想见黑骑军如何的上下一心,即使解散,依旧不事外主啊。”让人羡慕。
“白老将军被‘当今’革了职,还招这些旧部做什么?”
叶孟生摇头笑笑,“这些不是你我这种身份的人能管的事,算了,回去吧。”转出巷口,接了下人手上的马缰绳。
兄妹俩踩蹬上马,往城外而去——
看来李政然也闲不了几天呢,谁让他是黑骑军的人!想安稳就得等天下也安稳,天下不安则匹夫亦不安。
***
也就在莫语来历城的第四天,家里又迎来了一批客人——这一次她相公似乎很重视。
来客是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点,看上去与政然差不多年纪,另一个四十来岁,两人都生的龙虎之貌,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年轻的那个姓白,政然称他为“少将军”,年长的那个姓岳,政然称他“岳先生”。
这少将军和岳先生是一大早到的,政然刚去了大营,她不好慢待,请他们入座奉茶之后,赶紧让人去通知了政然回来。
三个人就这样在屋里谈了一个上午,直到近中午时,李政然来到院东南角的临时小厨房里,本想告诉妻子今日做些好菜,殊不知她已经做好了。
“他们要留下来吃午饭。”李政然笑看着妻子,知道多此一说,不过还是交代她一句。
莫语正在尝鱼汤的味道,有些担心地问丈夫,“看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不知会不会嫌我做得不好?”
李政然瞧瞧案板上摆得那一溜冷热菜,这都快赶上过年了,“他们不是计较的人。”低头喝光妻子勺子里剩下的鱼汤,“你知道他们要留下来吃饭?”自从客人来了后,她就没进过正屋。
莫语笑笑,“你不是给我介绍他们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才是。”重要的人自然要注重待客之道,即使客人不留下吃饭,也是要准备好——乡下人也是这么待客的,“我刚去买了酒,不过这儿最好的酒也只是十年的女儿红。”
“无所谓。”
“那——现在就上菜?”
李政然点点头,顺便弯身执起两碟菜就要出去,被莫语追上夺了下来,“你端菜去多没规矩,我来吧,而且哪有一上桌就是热菜的?”
李政然两手摊在半空中,被妻子推着往外走——这是莫语第一次单独做主妇待客,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先上什么菜她都已经打算好了,自然不能让他乱来。
总共十二道小菜,四道大菜,一一摆上桌后,那岳先生笑呵呵地问莫语,“夫人这是给我们补喜宴啊?”
莫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羞赧,回道:“我们历城招待贵客都是这样,只是今日太匆忙,准备的不好,将军和先生不要怪罪才对。”
那岳先生对李政然道:“荆楚,你这夫人同你一样,都是敏静、周道之人。”善于观察,做事细心周道,性子还安静。
李政然含笑不语。
“夫人,不必忙活了,我们都是军中的粗人,不计较这些事,你过来一起用饭吧?”岳先生邀请。
“你们先吃,我还在煮茶。”莫语从箱子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茶叶。
知道说再多她也不会过来,寒暄两三句后,三人干脆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岳先生直视李政然道:“如今东胡和西虏结盟,想来必会从东西两方来夹击‘及第岭’,荆楚,你在此处与他们交战不下百次,可有什么想法?”
李政然蹙眉看着矮桌上的地图,沉吟道:“及第岭南北平旷,易攻难守,且胡虏皆善马上弓弩作战,极具杀伤力,想在这儿阻击他们,恐怕很难。”
一旁的白少将军摸着下巴,也沉吟道:“我正是为这事发愁,咱们的骑兵在宏通一战损失殆尽,想快速组建一支有相同作战力的骑军,很难啊。”
岳先生仔细打量一下李政然,笑道:“所以我们今日来,就是要请回你们这些旧部将官,想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训练出一支黑骑军!”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李政然哑然半刻,道:“若将军、先生不弃,荆楚自当尽全力,只是列兵从哪里来?”招他们回去,首先得有兵可练。
“有,调防至南方的‘青岩军’,一共两万人,除却方阵步军四千,能训成黑骑军的有一万六千之众,怎么样,荆楚?你可愿意?”这姓岳的先生一看就知道是个脑袋灵活、善给人设圈套的狡猾军师。
李政然在听到“青岩军”时就笑了,这的确是个挑战,把齐国最没用的军队训练成骁勇善战的黑骑军,的确不可想象,天下恐怕也只有白老将军敢做这种事了,“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