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看着自己碗里堆做小山似的菜,心里暖暖的,“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带你去打渔可好?”
“好啊,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也不必打仗了,你想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李政然拿筷子的手缓缓放下,看向对面的妻子,“你觉得我一定会去?”他的这个“去”意指参战。
莫语点头。
“为什么?”他自己甚至都在努力说服自己——即便白老将军在世,单以他个人的能力,也救不了齐国,拦不住这场浩劫。
“你没觉得你现在就是在努力安置我们?然后——在某个该走的时间离开?”给他夹一只鸡腿。
“”李政然默不作声地拾起筷子夹住她递过来的鸡腿。
“算了,不谈这些。”看看自己碗里的菜,莫语决定不提这么伤感的事,“能不能帮我吃点,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也要吃,过两天又要上路,想吃可没有了。”她这段时间整整瘦了一大圈,弄得他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
莫语叹口气,继续跟那一大海碗的鱼肉奋战。
吃完饭后,为了不让欣乐尴尬,李政然夫妇特意等她跟王虎离开后才结账。
拖着妻子的手远远望着小妹和王虎,在看到王虎居然拽住小妹的手后,李政然皱紧眉头——这小子太没规矩了。
莫语失笑。
“笑什么?”李政然转脸看妻子。
“那不是占便宜,只是担心欣乐被人挤到。”用下巴示意一下他自己的手——
李政然望向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横到了妻子的腰上,大手还不由自主地盖着她的小腹——人太多,下意识的保护而已。
“我们是夫妻。”这种举止很正常,可前面那对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上去把老虎揍一顿?”示意一下小姑的方向,“欣乐可没你这么大反应,真不知道等乔乔要嫁人时,你会不会干脆把姑爷给赶走!”
若不是妻子提醒,李政然根本就没想过女儿会有出嫁那一天,“算了,我们改走另一边。”眼不见为净。
可另一边也净不了——
夫妻俩刚一转身,就见梁二郎小两口就在不远处。
“还要走这边吗?”莫语笑问。
夫妻俩对视一眼,决定还是随便转转吧——不是担心跟梁二郎遇上,而是梁二郎怕跟他们遇上,那人实在腼腆的过头,未免让他浑身不舒服,还是离他远点吧!
☆、四十七 来,笑一个
李政然带妻子加餐回来后,给母亲带了两包好菜,偏偏吴氏没有这种偷嘴的癖好,心想给孩子们留着,孙女、孙子,外加小儿子、小女儿,结果给到最后,自己一口也没吃到,还不敢让老大知道,怕他不高兴。
“欣乐啊,怎么出去这么大半天都不回来?”吴氏喂完孙子,将其放到地上玩耍,对女儿示意一下桌上的油纸包——里面只剩下一只烤鸡腿,还是硬让政昔留下来的,“你大哥带回来的,吃吃看。”
“我吃过了。”欣乐将针线放进针线包里,“你自己怎么不吃?”
政昔恰巧抱儿子进来,吴氏知道小儿子喜欢烤鸡,顺嘴让他拿回屋去。
李欣乐嘟着嘴觑一眼三哥,“就剩一只了,还拿回去?”瞧桌上的鸡骨头,啃那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三哥啃的,不禁转头责备母亲:“娘,你就自己吃了吧,让大哥知道你都送了人,他该怎么想?”
吴氏瞪一眼女儿——这丫头怎么一点轻重也不懂,她如今这身份可没立场跟兄长对立。
李欣乐继续嘟嘴——自从母亲从三哥那儿出走后,她就满心不高兴,三个儿子里,母亲最偏心的就是三个,偏偏就他最不懂事,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政昔不是没看出小妹的态度,只是——算了,诗诗说得对,自从用了公伙的钱后,他们在这家里就成了众矢之的,该夹着尾巴就夹着吧。
“母亲,我先回屋了。”政昔抱了儿子转身就出去。
政昔一走,吴氏深深叹口气,“瞧你三哥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你这个丫头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欣乐撇嘴,“这一路颠簸来颠簸去的,家里谁没瘦啊?大嫂还怀着孩子呢,不也瘦了一大圈?”
“是啊,所以我才紧着让你大哥多照顾着点,没瞧最近家里的事都没让你大嫂管?还有——你这丫头也多长点眼色,有什么事多帮着点,省得嫂子们觉得你在娘家吃闲饭。”
“我还做得不够多吗?一路上的事不都是我做得?”往常大嫂做的事全堆到了她头上,她自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不是也一声都没抱怨,还想她怎么样?难道要活活累死才行?一想到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被骂没颜色,就禁不住想哭。
“我说什么了,你就抹眼泪?多大年纪了,动不动就哭,你这个样子,哪家敢要你?如今在这个家里没你说话的份,我活着,你还能跟着我,等我死了呢?你跟着谁去?你三个哥哥都是拖家带口的,难道你还让他们养你一辈子?也该改改你的脾气了。”吴氏叹息,都怪自己把女儿惯坏了,弄得她不会跟人相处,虽说那孙家是有错,但也怪女儿没用,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欣乐不知哪来的底气,倔道:“我不会让他们养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吴氏只当她在犟嘴,没搭理。
李欣乐放好针线后,转身就出去,吴氏追在后面道:“把鸡腿吃了再走呀。”当人父母一点也不容易,儿女再折腾还是儿女,就怕他们挨饿受冻,尤其这两个小的,被他们气得半死,末了照样心疼他们,偏偏又是他们最不让人省心。
老大两口子的房间就在隔壁,对于吴氏房间里的对话,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不过幸好,莫语刚睡着,只有李政然一人倚在床沿处看书——
对于母亲的偏见,李政然心里很清楚,但他不能像政昔一样孩子气,动不动跟母亲耍无赖——他是长子,什么事都被认为是该做到、该懂,必须做到、必须懂的,所以他很少涉足婆媳间的事。恰好妻子一直都做得很好,也不必他操心,但做得再好,想得再通,毕竟还是普通人,七情六欲总是有的,他不傻,明白妻子的容忍是因为不想他难做,所以在他们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他万事都让妻子做主,也算作另一种补偿吧
抚摸一下妻子的睡颜,感激她的容忍。
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舍不得为男儿志气赴战场,除了对朝廷的失望外,更多的是为了这个家,尤其是她。
男人的志气真能被生活消磨掉,不过李政然并不认为这是坏事,恋家并不代表没有男子气概,相反,这可能还会是种动力
***
战乱时代,和平的地方很可能意味着荒凉。
二月初,一行三家人终于来到了沿海之地,气候并没有想象中的暖和,反倒更冷。
面对着昏沉的天与海,李政然踌躇着一家老小的安身之处。
莫语裹着厚厚的披风从避风处来到丈夫身边,他已经在这儿蹲了半个时辰,再不到避风的地方非生病不可。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这里确实荒凉的让人无所适从,“至少——这里没有胡人,我们总能想到办法活下去的。”半跪到丈夫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脸,给与安慰和鼓励——男人也是人,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即便像他这么无所不能的人也需要鼓励和支持。
李政然搂过妻子——穷途末路时能有人分担真得很让人安慰,“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半跪的左膝直起来,顺势也拉起妻子,“回去吧,先吃饭,吃完才有力气想办法。”
夫妻俩相携往避风处去,跟随他们的除了一阵阵凶恶的海风,再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海风。
作为全家的主心骨,李政然的态度决定了整个家的基调,若他束手无策,那么全家都会随之萎靡不振,所以他需要用积极的态度来影响家人,即便他自己也很茫然无措。
“依照先前看到的地方志,这里应该是朝廷施行退海防匪时的无主之地,在这儿落脚应该不会与当地人有什么争端,剑修(周图的字),梁大伯,你们认为呢?”
周图与梁老爹对视一眼,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可见是想到该怎么做了,“荆楚,你就说你怎么想的吧?”
“昨天不是经过一处荒山?想办法先筑几间房子,等定下来再往四周看看如何与当地人沟通买卖。”
“好,别的没有,力气咱们不缺。”梁老爹道,“等建好了住处,我上山去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东西。”
三个家的主心骨就这么商议说定。
买锯伐木、割草覆顶,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三家人在山背后盖了六间小房子。
李政然、周图还用他们先前在军中的名号和手里的银子买通了最近一处小镇的镇守,弄得镇上人不但不排挤他们这外乡人,反倒很是照顾,英雄嘛,这年头四处受宠。
有了当地人的支持后,下面诸如衣食住行的事就好办多了,至少生存下来没问题。
莫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除了挑到一个好相公外,几乎没一件事能够称心如意。第一次怀孕时,丈夫不在家,第二次怀孕时,又摊上亡国逃难,但这当中不得不夸一下她的夫君大人,即便是如此艰难的时刻,他也没让她过得多辛苦,辛苦劳累的事全是他去顶,她能做得就是做做饭,吃吃饭,然后在一边看着,有时候她担心自己会习惯这么被照顾,因为一旦他离开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乔乔又偷吃娘亲的东西了?”李政然一推开门就见妻子在喂女儿酸枣——怀孕后,她喜酸的很,他特意在镇上跟人换了酸枣,结果一多半都进了女儿的肚子里。
“爹爹。”小丫头最近的语言能力突飞猛进,“你吃。”踮着脚想往爹爹嘴里塞酸枣——大家都吃就不算偷了吧?
“爹爹不喜欢,你吃吧。”李政然抱起女儿刚想玩,妻子就出声阻止。
“先把饭吃了再玩。”端来饭菜让丈夫先吃,否则又要等女儿玩累、睡着了他才能吃饭,“喜岁今天做了一筛豆腐,很好吃,你试试看。”递筷子时看到丈夫的手掌有多处开裂,心里一阵酸——为了能自耕自足,他跟着梁家父子学起了耕种,因为不曾做过,手上磨出了好多血泡。
“知道今天种了什么?”李政然兴冲冲地转移视线,“油菜,就在山南那片坡上,等开了花,一定很好看。”见妻子仍然盯着自己的手,不禁伸出食指点起她的下巴,“每个农人都要劳作,这点苦你家相公还吃的了,来——笑一个。”
在相公的搔痒下,莫语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一旁的小乔乔见父母如此笑闹,也跳下凳子过来掺一脚。
“李哥——”王虎的一声叫门打破了屋里的嬉笑。
莫语赶紧起身拉开门,只见王虎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外。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什么事?”李政然一边搔女儿的痒一边问。
“李哥,我来是跟你说件事。”王虎直愣愣地杵在门口。
“那进来说吧。”
“不进去了,省得你一会儿不好动手。”
李政然、莫语对视一眼,什么不好动手?
最终——
李欣乐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刚跑到大哥大嫂这儿,就见大哥一拳将王虎打倒在地——
☆、四十八 东窗事发
莫语一直不觉得丈夫有什么缺点,他一直都是无懈可击的,这次欣乐与老虎的事终于让她体会到了——是人就绝对有缺点。
李政然的缺点就是在被人欺骗之后,第一件事绝对不是听对方解释!而且他受不了该在他控制之内的事不在他的控制范围。
可怜的老虎,被揍得鼻青脸肿。
欣乐哭得泪人一般,他这做大哥的却理都不理。
说真的,他生气时还真是挺让人生畏的,连她都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事情发展的脉络很清晰,当吴氏习惯性用生活琐事来教训女儿时,欣乐终于忍不住了,试想她嫁人之前,如何受家人的疼爱?尤其母亲,可嫁人回来后,不知哪里出了错,家里的事要她做,她却还得不到一句好话,心中难免有郁愤,郁愤淤积在心中,久而久之就成了积怨,到了一定程度后难免要爆发出来。
今晚又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终于忍耐不下去了,与母亲彻底掰扯了一番——假使没有王虎的话,她也许还是会选择继续忍下去,可自从出了那晚的事后,王虎对她尤其好,潜意识让她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不再惧怕与母亲或者兄嫂闹翻,反正又不是没人可依靠。
在她突然跑去向王虎挑明——问他要不要娶自己后,王虎就过来跟李政然自首了那晚的事——其实换做别家姑娘,他才懒得问她家里人,正因为欣乐的哥哥是李政然,他才如此遵规守矩。
结果什么都没解释,直接就被李政然给揍了一顿。
本来梁家人和周家人在听到声音后也过来的,可一见到男人被揍,女人哭泣的场面便都退了回去——人家的家事,显然不适合多管。
而吴氏在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当场就气昏了过去。她是怎么想都没想过女婿会是这么个人物,论相貌,他普通,论家世,他没有,论人品,他更是个地痞,怎么找都找不出半处优点,怎么配得上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啊,虽说失过一次婚,但毕竟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闺秀啊。
事情突然变得很难办,而且相当僵持——
作为长兄的李政然什么也没说,直接将妹妹驱除出家门——这结果是相当出人意料的,他这个做大哥的,从小到大可是最疼小妹的,难道这次是爱之深,责之切?
吴氏气到说不出话来,已经没有行为能力来惩罚这对男女了,于是全权交由老大来处理——原本依照她的做法,绝对会先将坏人赶走,然后关起自个的女儿,不过老大更绝情,直接全部赶走。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欣乐也自觉没有退路了,娘家没有半个人支持自己,除了离开这个家,再没有别的法子。
王虎的小屋子在野枣林的另一边,当时建房子时是考虑方便观察林子外的动静,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便给了他这间相对比较小的,也恰好是因为这一点,让他们暂时能与李家隔开一点空档。
兴许是觉得家里人太无情,自从被赶出去后,李欣乐倒也没有哭哭啼啼地回来,铁了心似的住到了王虎那边,连半步都没跨过枣林这边来。
半个多月,李政然都没提过他们俩半句,最后还是吴氏忍不住惦记女儿,跟大儿媳提了那么一句,“那臭丫头生下来时不足月,身子一直弱,爱生病”如今跟个脾气暴躁的地痞住在一起,不知是个什么样。言下之意,希望长媳能想办法打听一下他们的生活。
莫语不是听不懂婆婆的意思,只是政然跟她交代过,在他没点头之前,不只她不能过去,最好也不让下面两个弟媳过去——说实话,只要她不过去,赵絮嫣定然想不到要过去,钱诗诗站在婆婆那边,同时她本身也对小姑子做出这么辱没家门的事不齿,肯定不会过去,所以她不好贸然过去。
因为政然一直没对此事发表意见,莫语也不好光明正大地过去,不过她到是弄明白了丈夫发那么大脾气的缘故——他是希望小妹能脱离家人的襁褓,自个独立去。这事若是换做婆婆来解决,定然会把王虎赶走,把欣乐关起来,如此一来,他们俩反倒没机会在一起了。
事情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等到春暖花开、雷雨盛夏、吴氏再也忍不住为止——
莫语不得不出面跟丈夫说出婆婆的心愿——
“临盆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了,家里没人照顾不太方便是不是让欣乐过来帮帮忙?总麻烦梁大娘也不是办法,人家家里也有事呢。”
李政然摸摸妻子那圆鼓鼓的肚皮,没有及时回答问题,“小东西最近好像动的少了。”前些日子在里面倒腾的她睡都睡不好。
“入了盆,不好动弹,不过就这样他也不消停。”莫语真是被这胎累的不浅,她感觉像男孩,可又担心猜错了,所以一直不敢说。
“娘,小妹妹要出来了吗?”乔乔也学着亲爹的样子,趴在母亲的肚子上。
“乔乔喜欢妹妹?”莫语摸着女儿的小脑袋。
小丫头点头,她喜欢妹妹。
“真要是再生个妹妹出来,你可要臭了,没人喜欢了。”
“那生了小弟弟,是不是我就不臭了?”小丫头的脑子好用的很,很快决定还是生个弟弟对自己有利。
“乔乔永远都不臭,来,爹带你去奶奶那儿吃饭去。”李政然抱起女儿。
“不要——奶奶做饭不好吃。”小丫头嘴嘟嘟的,“爹,你让姑姑回来煮饭吧?她煮的比奶奶好吃。”虽然不及她亲娘,但姑姑至少比奶奶强。
“你吃过姑姑煮的饭?”李政然好奇。
小丫头赶紧用手堵住嘴巴,娘说不能告诉爹爹她们去过姑姑那儿的。
李政然回看一眼妻子,“这丫头很会泄密啊?”
“别小看你闺女的本事。”莫语笑着爬起身,“今天的饭我来做吧,不用跟去奶奶那儿蹭饭了。”逃难这一路上,各房的丫鬟婆子都散了,饭菜都要各房亲自动手,本来莫语做过几次,可因为怀孕,李政然拒绝再让她做事,最后慢慢演变成了各房做各房的了,后来因为政昔老跑去婆婆那儿吃——钱诗诗的手艺还不如吴氏的好,二房便也把孩子赶了过去,吴氏见如此情形,担心老大家觉得不公,偶尔也会把乔乔叫过去一起吃饭。
一听说母亲要做饭,小乔乔乐得什么似的。
李政然虽然不希望妻子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不过偶尔为之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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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到欣乐这儿来过两次,说实话,王虎是个相当不错的人,尽管说话声音大了些,生活细节粗糙了点,规矩分寸也少了些,可他相当疼老婆。
之前两次来都只是路过,这一次莫语是特意过来,意味着什么是相当明显,欣乐、王虎当然高兴。
“大嫂,我给孩子做得衣服。”欣乐催老虎去洗水果,拉了嫂子进到里间。
莫语发现这屋里全是欣乐一个人的东西。
欣乐看出大嫂的好奇,咬着下唇轻道:“他不睡这儿。”笑笑,“他说至少要等家里人同意了,成了婚才可以在一起。”
莫语扶着床头柜缓缓坐下来,“老虎这人的确不错,这次你是选对了。”
“是啊,难得我还有机会选对一次,虽然不是初衷的想法,但却很适合我,以前想得太高,也太好了,做人哪能十全十美。”坐到莫语身边,握着她的手,“我娘上次被气得不轻,她还好吧?”
“一直惦记你,什么时候回去见见她吧,如果老虎真得与你合适,我想她也会慢慢接受的。”
“那——大哥呢?他是不是还在生我跟老虎的气?”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他真想拆散你跟老虎,就不会让他把你带走了,你可是他妹妹,他那护犊子的习惯,难道你还不清楚?”
“老虎也说大哥可能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才不带我离开这里。”
“回去跟娘认个错,然后把婚成了,你们两人总不能一直这么过日子吧?”
自从离家出走后,欣乐一直盼着家人原谅她的这一天,听了大嫂的话,当然高兴。
“而且——我也快生了,还想麻烦你来帮忙呢,你二嫂也怀了孩子没多久,你三嫂又是什么都不会做,娘的年纪也大了,如今我只能指望你了。”拉过小姑子的手,笑道:“等你有小老虎的时候,不也得指望我来帮吗?”
姑嫂俩笑声聊了一会儿。
欣乐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从床头的小木箱里取了张银票,“大嫂,这些钱是老虎帮我从孙家拿回来的,我知道本来都是你跟大哥的,你拿回去吧。”
“既然是你的嫁妆,你觉得我会拿回去么?收起来吧,我知道老虎手里有钱,你们不缺,但哪家嫁女儿能不给嫁妆?”这钱自然一分都不能拿,拿了婆婆跟政然会怎么想?何况他们也没穷到那个份上。
“大嫂,欣乐,出来吃西瓜。”老虎在外间喊一声。
欣乐扶莫语出去时,莫语忽觉肚子坠胀的很,吃过西瓜后仍不见好,还一阵阵的疼了起来,“可能要生了。”莫语镇定道,反倒是欣乐跟王虎吓得够呛。
“别急,只是刚开始疼,不是马上生,欣乐,你先扶我回去,老虎,你去田里找政然回来。”莫语逐一做好安排——
☆、四十九 难民也琐碎
当肚子大到一定程度后,你会渴望赶快把它卸下来,因为带在身上实在辛苦,可一旦卸下来后,又会很想将它装回去,因为小家伙的哭闹是不论白天黑夜的,当他哭时,作母亲的绝对不会有心情去睡觉,而同时作为大人,你又绝对没有婴儿的睡觉能力,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你整天整夜地合不上眼。